57.砸場子(1 / 1)

宋墨玉先看了眼鍋裡燜著的雞肉, 她這次做的這鍋是黃燜雞,和大盤雞的做法其實也差不多。現在火候還差著,且得燉煮一會, 她這才放心地擦了擦手走到外頭去。

她走出廚房,先遞給娘一個莫慌的眼神,然後冷眼看著大堂裡的鬨劇。

也不知道她這店最近是怎麼了,先是差役砸店,現在又來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鬨事。難不成五十兩銀子買來的鋪子,果真風水不好?她的命格壓不住?風水不好自然就會吸引一群牛鬼蛇神了。

唯一不好辦的是, 現代社會碰到這種事她一個電話直接報警,這裡卻要麻煩得多。鎮上未設衙門, 唯一跟官府有正兒八經關係的就是經界所。要想報官,靠人腿來回怎麼也要一個時辰。看來等有錢了她也得買匹馬,買頭驢什麼的。不止能用來代步, 還能用來拉貨。

宋墨玉決定靜觀其變,先看看這群人到底想乾什麼。

大堂裡正站著四個小廝打扮的人, 他們雖是小廝,派頭倒是挺足的,一進來就喊“這裡的場子今天我們小陸爺包了!”

“去去去都滾出去!”

“是不是聽不懂啊?你, 你,說你倆呢!”

“還不滾是吧?等我請你呢?”

有些飯菜快吃完的, 或者是脾氣軟和怕事些的客人立即便跑了。當然自己跑的時候還不忘帶上熟人:“快走快走,陸天霸回來了!”

“誰是陸天霸?”

“陸天霸你都不知道你還在我們鎮上混?”拉著他那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快走, 出去我再跟你說。”

那四個小廝就堵在大堂裡頭,四處恐嚇客人。好些客人都慌慌張張走了,有的連賬都沒結。現在這個點陳司懸不在店裡, 在豬肉攤給宋飛鴻幫著忙,夏俞、範香蘭他們幾個想攔也攔不住。

範香蘭低聲對夏俞道:“快,你從側門去,去把小陳找過來。”

夏俞有些猶豫:“不行,現在店裡就我一個男人。我不能走,我得護著你們。”

羅芷道:“那你在這看著,我去。”她趁沒人注意她,趕緊從側門溜了出去。範香蘭看了宋墨玉一眼,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交彙。範香蘭接收到宋墨玉的暗示,也立即溜了出去。

羅芷往南去宋家叫人,範香蘭往北去縣城報官。

當然客人裡頭也有一些不怕事的,當即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冷著臉一手指著那幾個小廝問:“你們算老幾?這店你們家開的啊?你讓我們走我們就走?”

旁邊還有人也站了起來,跟著拍桌子。

“你走不走?”小廝們本來是分散開的,聞言立即圍了上來,語氣頗為不善。

“不走!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那人也是硬氣,被四個人圍著愣是沒低一下頭。就是看著有隻手有點發抖。

“一二三四,你們乾什麼?有沒有點規矩?”雙方正僵持著,忽然有一個男聲從外頭傳來。

隨後宋墨玉便看到一個標標準準的富家少爺走了進來。隻見這人昂首挺胸,趾高氣揚的、他頭戴金簪束發,腰纏玉帶不說還係著至少三五塊玉佩,一身的綢緞錦袍上還有金絲銀線,腳上的靴子還鑲了一顆指甲蓋那麼大的翠玉。就連他手裡的折扇都大有來頭,扇面灑滿金粉,還掛著一個小玉葫蘆做扇墜。

“小陸爺。”小廝們見他來了,立馬依照他的話收斂幾分,恭恭敬敬圍在他身旁。

這正是他們口中的小陸爺,其他人口中的“陸天霸”。

陸天霸是諢號,這人是陸氏錢莊家的大少爺,大名叫陸雲寶。

這陸雲寶不僅是大房的大少爺,而且說來也巧,他出生的那一日正好和陸家老太爺的生辰是同一日。晚上還見到了罕見的七星連珠異相。

再加上陸雲寶出生以後陸家諸事順利,生意更是比從前更上一層樓。陸家老太爺便更把這孩子看做福星,當眼珠子一樣寵著,要不然也不會給取這樣一個名字。

陸雲寶人如其名,是生在雲端裡的寶貝。他家裡有的是錢,如今說是縣城首富也不為過,自小就是要什麼有什麼。老太爺生前太過嬌慣陸雲寶,把他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成天不乾正事,隻會惹事生非。人送諢號“陸天霸”,便是說他比老天爺還要霸道些。

那時候老太爺愛孫心切,隻要求他不惹出人命官司,不禍害黃花閨女,其他的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凡陸雲寶惹出什麼事端,苦主還沒找上陸家呢,老太爺就會派人給陸雲寶收拾好爛攤子。以至於有段時間,雲鶴鎮上的人都盼著這陸雲寶來惹事,好叫他們發一筆“橫財”。

因著有老太爺在,就連陸雲寶的親爹親娘想要管教陸雲寶,都得先經過老太爺的首肯。至於陸家的其他人更是連說陸雲寶一句都會被老太爺責罵。

物極必反。等老太爺仙去後,陸雲寶他爹也叛逆了一回,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托關係加送禮把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塞進了宿州的麓山書院。

麓山書院是大俞朝的四大書院之一,桃李滿天下,更是不知道培育了多少朝中忠臣,聲名在外。最重要的是他爹聽說那裡堪比軍營一般管理嚴苛,很是能磨礪人的性子,再混世魔王的人去了那也會乖順得像小貓一般。

迄今為止,陸雲寶已經在麓山書院待了足有兩年。哪怕是逢年過節,他爹他娘也不肯讓他回來,最多就是他們夫妻倆想兒子了去書院探望兩日。

因陸雲寶不在,是以雲鶴鎮也差不多安生了兩年時間,導致好些人都險些忘了這位“陸天霸”的事跡。

陸家人發家於雲鶴鎮,如今多住在縣城,他們少有回鎮上祖宅的。

陸雲寶這番回來,多半是為了過些日子陸老太爺的祭辰。他人雖然混蛋,但據說陸家老太爺當年下葬發喪時,他足足哭了三天三夜,幾乎是哭暈過去醒來後又繼續哭。隻不過這是真是假就沒人知道了。畢竟他們又不是那具棺材,他們哪裡知道事實。

小陸爺……哪冒出來的二愣子,宋墨玉在心裡想。她與這人素未謀面,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過節,實在不知道這人上門找茬是為何事。

隻見陸雲寶貼近方才質問他小廝的那人,上下打量對方一眼,又看了看他桌上那些才吃了一半的菜:“給你一兩銀子,可以請您滾了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

“二兩。”陸雲寶掃了小廝一眼。小廝立即會意,掏出一塊碎銀子:“拿了還不快滾!”

“你——滾就滾!”那人捏著銀子,又重重拍了拍桌子,可是看這人臉上的神情,好家夥那笑都快藏不住了。

宋墨玉:“……”

果然,人不會為五鬥米折腰,但是五十鬥米、五百鬥米就不一樣了。

於是飯館裡頭剩下還沒跑的人全都到小廝那領了銀子,一窩蜂跑了個乾淨。轉瞬間飯館裡就隻剩下宋家好食的人。

宋墨玉還沒說話,就見陸雲寶看向她:“你就是這裡的掌櫃兼廚子?”

宋墨玉也毫不客氣地打量著他:“是我。你把我的客人趕走是何意?”

陸雲寶讓人拖了張椅子擺在那掛著菜名的竹排前,然後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爺有錢,爺樂意。你這小飯館很了不得啊,聽說於介前些日子在你這吃了虧?”

“於介,誰?”宋墨玉腦子裡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紀嫣在一旁做口型提示她:“那名差役。”

宋墨玉心裡頓時了然,臉上冷笑:“怎麼說?你是給他來報仇來了?”

幸好她已經讓範香蘭去衙門報案了。這陸雲寶家裡就是再有錢,縣衙接到案情也不可能不派人過來。到時候她在這邊拖住這些人,正好讓那些差役抓個正著。

陸雲寶哈哈大笑:“報仇?我給他報仇?他想得倒是美。這廝以前就仗著自己是於大人的侄子,連我都不放在眼裡。旁人以為我常和他在一塊,關係好得很。你打了他我倒是要謝謝你。”

他一回縣城就聽說了於介鬨事以後被人打了個半死的事。雖然誰也不知道打於介的人是誰,可他猜想肯定跟宋家脫不了關係。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旁邊的小廝緊張地擦了擦汗,低聲道:“爺,慎言。”

“慎你個頭啊!你還真當我怕了他。他們家沒有我們陸家算個鳥。”陸雲寶合攏手裡的扇子敲了敲小廝的頭。小廝“哎呦”一聲,摸著腦袋站到一邊,不敢再說話,隻在心裡慶幸還好不相乾人等都已被清場,就連宋家好食的大門都被他們關上了。他們家小陸爺這話應該不會傳出去吧。

宋墨玉摩挲了一下手指,眼神一動:“他被打了?我可不知道這事。”

陸雲寶輕蔑地笑笑:“我今天也不是為這事找你的。聽說你家的吃食做得不錯,還壓了那福瑞大酒樓一頭,有這事?”

宋墨玉見這人雖然傲慢無禮,言語粗魯,但似乎真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心裡的緊張也去了幾分:“做得不錯有,壓一頭沒有。”

謙虛是她偶爾出現的美好品德。

陸雲寶拿起扇子指了指竹排:“把這上面的菜都給我上一遍。還有你那什麼麻辣燙,我都要。”

宋墨玉和紀嫣她們,眼神裡都忍不住露出錯愕。搞了半天,鬨得這麼凶,這位陸天霸小陸爺是來包場吃飯的?

“沒有!”宋墨玉沒好氣地說。她決計不是那種受了氣還會委屈自己做生意的。

陸雲寶的聲音悠悠然響起:“給你十兩銀子,做得好吃另外有賞。”

宋墨玉頓時喜笑顏開,喜滋滋接過十兩銀子:“您要不去包廂上座?”

她見陸雲寶點點頭後,她連忙上前跟夏俞道:“你跑快點,把範姐追回來!”

夏俞立馬從側門溜出去跑得飛快。

宋墨玉帶著唐惠惠正打算進廚房,就見有人一腳踹開了緊鎖的大門。陽光隨著陳司懸的身影一塊傾泄進來。

幾個小廝還以為有什麼仇家找上來門來,頓時如臨大敵,死死護在了陸雲寶身前。小陸爺就算是掉了一根頭發,他們幾個都彆想有好果子吃了。

陳司懸手裡拿著一把殺豬刀,他身後緊趕慢趕趕過來的宋飛鴻手裡拿著另一把。兩人並排站著,隻能用“殺氣騰騰”來形容。

他倆看向還在樓梯上的陸雲寶。

陸雲寶沒理他們,搖著扇子繼續往樓上走。

宋墨玉連忙過去解釋:“誤會。他來這撒錢的。”

宋飛鴻和陳司懸兩人這才鬆了口氣。他倆一聽羅芷說店裡有人鬨事,第一反應就是那於介帶人來報複了,當即讓羅芷在那看著豬肉攤,他倆飛快跑過來。好在店裡沒出什麼事。

“你們先喝口茶。”紀嫣倒了兩杯茶過來,心疼地拿著帕子擦了擦宋飛鴻頭上的汗。

宋飛鴻斜眼往樓上包廂的位置看了看:“不行。飯館隻有夏俞一個男的決計不行。小陳,以後沒事你就待在這守著。我剛才看你跑得比兔子還快,是不是會功夫?上回那死差役也是你打趴下的吧。”

陳司懸心想這不是正合我意嗎?陳平暫時隻適合在暗處待著,不適合明處。但陳司懸面上還是要遲疑一下:“那師父,您那邊怎麼辦?”

宋飛鴻粗著嗓門道:“什麼怎麼辦?你聽我的。這麼多年還不是我一個人乾,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在豬肉攤無非就是來買肉的小娘子會少些。你來飯館幫忙她們不就來這吃飯了嗎?等阿玉多掙點錢,就能多請幾個壯漢在店裡守著,到時候你再回來幫我!”

說完以後宋飛鴻的聲音又小了下去,溫和道:“你們覺得呢?”

他問的自然是紀嫣和宋墨玉。

她倆也覺得宋飛鴻的提議甚好,自然沒有二話。反正內院有三個房間一間倉庫,現在隻有夏俞常住在這,再招兩三個人都還住得下。

樓上陸雲寶坐進了最東頭的包廂,這是宋墨玉不對外開放的那間包廂。迄今為止隻招待過雲起書院的人。

“窮酸。”陸雲寶打量著這包廂,從屏風到桌椅到碗筷無一不挑剔了一番。最後他忍不住道:“這鬼地方真有好吃的?”

小廝撓撓頭:“爺,我們幾個也一直在縣城宅子裡,許久沒回來了。這宋家好食我們也隻是耳聞,縣令大老爺都來吃過,聽說連誇了幾聲好,想必是有點本事的。”

陸雲寶眼裡露出寒光:“哼。馬遊那老東西真有意思,真以為我和於介是好兄弟呢。我一回來屁股還沒在家坐熱乎,他就上趕著把於介的事告訴我,還指著借我的手砸了這家飯館。他自己蠢就算了,還真當我是個傻蛋。”

“爺,還是您英明!”小廝殷勤地拍馬屁。

陸雲寶給了他一個白眼,隨後無聊地在這個包廂掃視起來,指望找出點有意思的東西,好打發現在還沒上菜的時間。

“那是何物?”陸雲寶指了指另一張桌子上散著的一些紙片。

小廝連忙過去拿起:“爺,這好像是些畫。你說這就怪了,哪有這麼小的畫?”

這些紙片是用好幾張紙糊在一起做成的硬殼紙,約手掌大小。正是宋墨玉之前閒得無聊時做的一副古代版“撲克牌”,用來玩鬥地主的。為了不讓家人覺得這個名字有歧義,她還自動改成了“鬥壞蛋”。家裡人一開始對於鬥壞蛋的規則都一知半解,宋墨玉還特意寫了一份玩法詳情,寫得很詳儘,包括這些牌的讀法,組合等。

一開始紀嫣不太懂規則,等她懂了以後,她還學會了算牌。慢慢的,一家人就隻有宋墨玉還能和紀嫣抗衡一二了。

“爺,這還有張紙!上面寫著說,這是一個叫做鬥壞蛋的遊戲,好像要三個人一塊玩。”小廝也是認得幾個字的,指了指上面的字說道。

“這兩道菜好了,你先給他端上去吧。他要是嫌做得慢,你就說麻辣燙也快好了。”宋墨玉把新增的炒菜辣炒耳尖,還有剛才燜在鍋裡的黃燜雞盛好放到盤子上。

其他人都不太敢上樓,她便把上菜的任務交給了陳司懸。

“哎,等會。他要是嫌我們上菜慢,罵我們,你忍一忍。他給了十兩銀子的。”宋墨玉提前給陳司懸打預防針。

陳司懸應了聲,慢吞吞朝樓上走去。也就是這陸雲寶不是真來搞事的,要是他和師父過來時,宋墨玉還有師娘她們有任何閃失,陸雲寶就彆想活蹦亂跳地走出宋家好食。當然即使不是來搞事的,這人倨傲的態度也夠氣人了。若換做以前的陳司懸,隻怕當場就把這人打趴下了。

不過現在嘛,陳司懸臉上露出儘量和善的笑容,敲了敲門。沒人開門,裡面反倒傳來一陣吵鬨聲。他又敲了一陣,終於忍不住自己開了門。

裡頭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他:“上菜了啊?你你你先放那吧,我們等會吃。”

宋墨玉見陳司懸這麼久就下樓了,隨口問道:“怎麼樣?他們沒為難你吧。”

陳司懸搖搖頭:“他們在玩鬥壞蛋,還問我要不要一起玩。”

宋墨玉:“……”

又聽陳司懸憤憤道:“我在旁邊看了好一陣,這陸雲寶實在蠢笨,一手好牌愣是打不出去。”

宋墨玉:“……”她很是明白陳司懸的憤慨,陳司懸每回和她們玩鬥壞蛋手氣都不好,老是抓到最小的牌。她同情地拍拍陳司懸的肩膀:“先彆氣了,我和惠惠要忙不過來了,來幫我擇菜吧。”

……

福瑞大酒樓裡,馬遊正百思不得其解。

“你真親眼看到陸天霸進去了?”他這話已經問了好幾遍。

夥計也回答了好幾遍:“真的。而且那些客人確實是被他家小廝趕出來的。”

馬遊打開窗戶觀察著宋家好食的方向:“那就怪了,怎麼進去待了這麼長時間,一點動靜沒有。”

夥計大膽猜測:“會不會是直接進去一刀一個,血流成河了?”他想了想那畫面,忍不住抖了抖。

馬遊一口茶噴出去:“你他媽腦袋讓狗啃了,話本子看多了吧,他是不要命了嗎敢當街殺人?真不知道我們酒樓怎麼招了你這麼個蠢東西。”

夥計委屈極了:“那,那我去那附近轉轉?”

“轉你個頭!難不成他去了麓山書院以後真轉了性子改好了?他以前可是眼裡揉不得砂子的。但凡是他看不慣的人都會往死裡整。”馬遊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算了。反正過些日子陸老太爺祭辰,陸家要宴請族裡人,我們到時候幫陸雲寶把這事辦好,再去他面前上上宋家好食的眼藥,來日方長。”

馬遊想得很美,卻不知道在宋家好食玩得痛快,吃得更痛快的陸雲寶,已經朝宋墨玉拋出橄欖枝。

“要我去你們家祖宅辦宴席?”宋墨玉重複了一遍陸雲寶的話。

“對。你今天給我上的這些菜是做宴席請我們族人的。還有我祖父生前愛吃的一些菜,我明日會讓人送一份菜單給你。這一份菜單是單做祭品呈給他的。”

陸雲寶打了個飽嗝,指揮著小廝把剩下的半隻烤鴨帶回家去吃,不能浪費。他旋即又掏了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出來:“定金!五天後有人上門來接你!你去不去吧。”

五十兩銀子,還隻是定金?

潑天的富貴終於輪到我宋墨玉了?

陳司懸就在旁邊看著,他眼看著宋墨玉眼裡的光越來越亮,嘴角越來越上揚,他都不用猜就知道宋墨玉的回答了。

果不其然。

“去!”多麼中氣十足的一聲回答啊。

“爽快!”陸雲寶又打了個飽嗝,他見小廝把沒吃完的菜打包好了,又瞄向那副牌。他突然湊近宋墨玉笑了笑:“宋掌櫃,你這副牌賣不賣?”

天知道宋墨玉做了多大的思想鬥爭,才能忍住沒把那句“賣”說出口。這副紙牌可不隻是她一個人做的,就說上面的花紋和字吧,一半是陳司懸畫的,一半是紀嫣寫的。他倆都是聰明人會算牌,是以也都很喜歡這個遊戲。沒了這副牌,隻怕他倆要傷心了。

陸雲寶有些遺憾,他都出價五兩銀子了宋墨玉還不肯賣。這終歸隻是一些紙,他再出高價就真成了冤大頭了。算了算了。

陸雲寶擺擺手,帶著幾個小廝走出門去。

宋墨玉這才鬆了口氣,朝陳司懸道:“還好還好,我沒有成為金錢的奴隸。”

陳司懸不忍直視:“人家是不是再喊高點價你就遭不住了?”

宋墨玉笑眯眯的:“你也太了解我了吧,有錢不賺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