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饅頭 自家人做的飯菜吃起來才最香……(1 / 1)

宋墨玉本來覺得身體疲憊不堪,可為了不喝那碗“致命”雞湯,她愣是以極其矯健的身手從床上跑下來,一路跑到院子裡。

徒留紀嫣在床邊瞪著眼,臉上神情有些許怔愣。

女兒不是最愛喝她爹做的雞湯嗎?難道今天做得不好?紀嫣聞了聞,試探著也喝了一口。還是熟悉的味道,和以前沒什麼不同。

真是怪了。

一定是因為女兒溺水染了風寒,導致吃東西都沒味了。想到這裡紀嫣眸光一閃,眼眶又紅了一圈。她更在心裡暗自發誓,以後一定和那李家人老死不相往來。

宋墨玉跑到院子裡後環顧四周,有些晃神。

四面八方沒有高樓大廈,沒有汽車鳴笛,沒有手機鈴聲,沒有大氣汙染,沒有打工人忙忙碌碌摩肩接踵的背影。有的隻有高低錯落的磚瓦房、木房,還有嫋嫋炊煙。

太陽早已落山,微風四拂,鎮上四處都飄起飯香。

宋墨玉此刻才真正意識到,她確實穿越了。她來到一個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好在她在原來的世界就已經是孤零零一個人,哪怕消失,也不會有人在意吧。

隻是可惜祖輩給她留下的酒樓,她這一消失,酒樓沒了老板,隻怕也開不下去了。想到家傳酒樓,宋墨玉心裡有幾分失意。

“宋墨玉,你能下地了?!”院門口,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孩子大叫出聲,把宋墨玉一下從迷茫的思緒中拉出來。

這正是原主的小弟宋之衡。

他今年九歲,許是因為老爹是屠夫,家裡的夥食好油水足,他壯得像個小牛犢。站在宋墨玉旁邊時,宋墨玉像個瘦竹竿,他則像個胖水桶。湊夠一個高矮胖瘦組合。

此時宋之衡手裡正端著個碗,碗裡有兩個熱乎乎的白面饅頭,一看就是剛蒸好的。

“阿衡,怎麼和你姐姐說話的?不是跟你說過,要長幼有序,不要直呼姐姐的名字。”紀嫣一手端著沒喝完的雞湯,一手拿著一件長衫跟了出來。

她說話又輕柔又慢,沒有什麼威嚴,卻讓人不忍心拂逆她。

宋之衡打小就聽街坊四鄰說,娘親是因為生他才落了病根,所以他一直很聽紀嫣的話。眼下雖然不願意叫宋墨玉,但還是低聲叫了句姐。

紀嫣臉色這才舒緩,轉手把丁香色的長衫遞給宋墨玉:“晚上風大,還是多穿些。”

“她怕什麼著涼啊?反正隻要去她修文哥哥家一趟,什麼病都好了。”宋之衡沒好氣地說。

他雖然才九歲,但已經懂了很多事,更是知道他這個姐姐胳膊肘往外拐,對李修文的弟弟妹妹都比對他這個親弟弟好。所以他才不願意叫宋墨玉姐。

宋墨玉循著原主的記憶,自然也知道了這姐弟倆的根結。為了立住人設,宋墨玉先是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流下幾滴眼淚,然後開始大喊大叫。隻是這次喊出來的話卻不同以往:“宋之衡!以後不許你提他的名字!”

這話一出,不止紀嫣母子驚詫,就連剛從廚房忙活過來的宋飛鴻也驚住了。

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們家女兒對李修文,說得好聽叫“情根深種”,說得難聽叫“死纏爛打”。

每天在家裡不提上十幾次李修文的名字,都不算完。聽得他們一家人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宋墨玉見一家人都在,穩住氣息又說:“爹、娘,女兒今天在生死關頭已經想明白了。他待我這般無情,實非良配。這些年你們反倒因為我的行徑受了不少閒言碎語。

這都是女兒不孝。方才我已經在心裡稟告神明,以後決計不會再像從前一般行事。定和他們李家一刀兩斷。”

“阿玉……”紀嫣本來就是容易流淚的人,聽到女兒在這吐露心聲,眼淚立馬一滴一滴往下落。

宋飛鴻看著粗人一個,渾身都是血腥氣,卻是個心細如發的人。

他立馬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給紀嫣擦眼淚,又扶著紀嫣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

等紀嫣坐穩了,氣順了,宋飛鴻才試探著問女兒:“阿玉,你說得可是真的?”

宋之衡也是一愣,但是嘟囔道:“我才不信呢。”

宋墨玉信誓旦旦地點點頭,眼神堅定無比:“天下好男兒多的是,怎麼能一棵樹上吊死?更何況嫁不嫁人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陪在爹娘身邊承歡膝下。”

這話說得宋飛鴻夫妻倆都快一起老淚縱橫了,聽得宋之衡也一愣一愣的。難道他這個傻姐姐真的轉性了?

“喏,這饅頭給你。”宋之衡跟宋墨玉說話的態度略微好了一點。

“對對對,快把這饅頭吃了。是我跟你丁伯學著蒸的。我第一回做,剛做好就讓你弟給你拿過來,還熱乎著呢。”宋飛鴻道。

丁伯是這條街上賣早點的,他蒸饅頭的手藝是一絕。宋飛鴻為了跟他學這手藝,還搭進去兩隻大豬肘子。

以前宋家人都不會做飯。一日三餐要麼瞎對付,要麼就是去做吃食的攤子、小店裡買。但自打妻子病了後,宋飛鴻就開始學著做一些。

他始終認為,自家人做的飯菜吃起來才最香。可惜他殺豬賣肉是行家,做飯著實沒什麼天賦。要麼有形無色,要麼有色無味,要麼色香味俱無。

宋墨玉看著被送到手裡的白面饅頭,還有著熱乎氣,色是有的,香也是有的。看著還行。

宋墨玉看著一家人殷切的眼神,她肚子餓得咕咕叫,本來都想吃一口了,又鬼使神差地想起剛才喝的那碗雞湯。

她默默地撕下一點皮,放進嘴裡咀嚼,然後就石化了。

為什麼這饅頭一股子苦味,簡直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可憐宋飛鴻還在旁邊搓著手問:“怎麼樣?你爹這饅頭比你丁伯的如何?”

“爹。”

“啊?”

“這饅頭你做了多少個?”宋墨玉艱難地把饅頭皮咽了下去,問道。

“八個啊,咱家一人兩個。等下就著雞湯一起吃。我就是來喊你娘和你弟去吃飯的。既然你能下地了,看著也精神了,要不咱家人一塊過去吃。”宋飛鴻笑著說。

聽到雞湯兩個字,宋墨玉頭皮都要發麻了。她把沒吃完的饅頭放回碗裡:“爹,廚房在哪呢?”

宋墨玉提起裙子就衝去了廚房。

“阿玉怎麼了?”紀嫣拉著丈夫的手,不解地問。

宋飛鴻在廚房外頭一瞅,見女兒把袖口往上擼起紮緊,看那樣子是想自己動手做飯了。

“咱女兒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許是看我經常做,就記住了。咱女兒隨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宋飛鴻實時不忘誇妻子。

“難道我做的很難吃嗎?”轉頭宋飛鴻就想不明白,把女兒沒吃完的饅頭拿過來,張大嘴就咬了半個。

“哈哈。”宋飛鴻乾笑兩聲,臉紅脖子粗地把剌嗓子的饅頭咽下去,遞給宋之衡,“乖兒子,你吃。”

宋之衡一蹦三尺遠,警惕地看著老爹。他一溜煙就跑進廚房:“我還是幫我姐生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