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 腥味就算了,誰來告訴她為什麼……(1 / 1)

“記住了。以後李秀才家再上門買肉,一律打出去。”隔著一道簾子,一個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男人,刻意低了嗓門說話,唯恐把床上躺著的人吵醒。

男人旁邊的孩子接話道:“爹,人家也沒上門買過肉啊。都是我姐眼巴巴送過去。”

“……”許是被這句話氣到了,宋屠夫瞪圓眼睛霎時沒了話語。

他氣悶好半天後才說:“我不管,反正以後他們李家彆想得到咱家一塊肉。”

“好了爹,你聲音小點。大夫說了我姐命是撿回來了,一定得好好靜養,才不會落下病根。咱先出去吧。”宋之衡拉了老爹一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聲音漸漸遠去。

他倆剛走遠,本該躺在床上修養的宋墨玉,“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她下意識伸出手拍拍太陽穴,感覺一陣頭暈目眩,腦子像是要被什麼東西擠爆。心肺處還有種劇烈的撕裂感。

強壓住身體的不適感後,宋墨玉迷迷糊糊地打量著眼前的環境。

房間裡彌漫著一股濃鬱的中藥氣味,她躺在一張鏤空雕花的紅漆架子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印染的灰藍色棉被。床邊有幾個古式的黑色鬥櫃、桐木箱子,以及一張紅漆圓桌。

圓桌上正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宋墨玉揭開被子,才發現她身上還穿著一套白色中衣,而地上則擺著一雙淺棕色的雲頭鞋。

當意識逐漸回籠,宋墨玉猛地想起,今天是清明節,她祭拜完奶奶和爸媽,在河邊散步時碰到有小孩子意外溺水。她當時什麼都沒多想,脫了外套就紮進河裡……

記憶就停留在她把那孩子托舉起來,而她則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往下拽……

好家夥,做個好人好事積德,還給她做穿越了?!宋墨玉覺得自己在做夢。

隨後屬於原主的記憶儘數朝著宋墨玉湧來。

宋墨玉被這些記憶攪弄得頭痛欲裂,歪倒在床上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度醒來,天已經黑了。房間裡的油燈不知被誰點著了,被風吹呀吹,散發著昏黃的光。

宋墨玉捋了捋思路。她叫宋墨玉,來自21世紀的華國,是百年酒樓“宋家好食”的第五代傳人。原主和自己同名同姓,是雲鶴鎮宋屠夫宋飛鴻的二女兒。

原主是屠夫的女兒,家境在這鎮上算得上殷實,卻愛慕鎮上窮困潦倒的秀才李修文。

她隔三差五就偷偷拿些好肉、布料甚至銀錢送到李家。雖然李修文每次對她都沒個好臉色,但那些肉甚至銀錢都是照收不誤。

原主便以為她和李修文是兩情相悅。還覺得李修文有文人風骨,臉皮薄,不好意思與她多話。等他日李修文高中狀元,一定會來風風光光迎娶她。

沒想到這一日她上門送肉被李母撞見,原主被李母破口大罵好一陣羞辱,連人帶東西丟出門外。

圍觀的街坊四鄰指指點點,好不熱鬨。

原主羞憤至極,卻發現李修文對此一言不發,竟是默許母親這樣做。原主一時氣急,就不管不顧投了河。

如今人是撈上來了,可現在此“宋墨玉”非彼“宋墨玉”。宋墨玉微微歎了口氣。這都叫什麼事啊。

宋墨玉還在為原主不值,就聽到門外傳來聲音。

進門的是一個身形如弱柳扶風的女人。女人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烏黑的頭發梳成單髻,眉間一縷清愁,走路時還輕咳幾聲,像是有什麼不足之症。

“阿玉,你怎麼樣了?”紀嫣見女兒醒了,眼裡的喜悅溢於言表。她連忙走快幾步,先把手裡的雞湯放在床邊的凳子上,又連忙握住宋墨玉的手。

宋墨玉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原主的親娘——紀嫣。自從奶奶也故去後,宋墨玉已有兩三年未與人這般親近過,很不習慣。她如觸電般立馬抽回自己的手,坐得也離床邊遠了些。

紀嫣錯愕地看著女兒抽離的手,眼淚當場就蓄在眼眶裡了:“阿玉,你不認得娘了嗎?還是你在怪娘?”

不怪紀嫣會這麼覺得。紀嫣看人很準,她知道李修文實在不是什麼良配,平日裡總免不了規勸女兒幾句。她說得多了,宋墨玉就不愛聽了,也就漸漸地不同她這個做娘的親近。

世上哪個做娘的能忍受女兒與自己離心。為此紀嫣常常在背地裡流淚。

今天她看到女兒被打撈上來性命攸關的模樣,當場暈了過去,剛才才悠悠轉醒。導致紀嫣現在在宋墨玉面前便沒壓抑住情緒。

喂,我一句話都還沒說呢……宋墨玉內心無奈。她這人就是見不得女人哭,不管是一歲的嬰兒,十幾歲的姑娘還是八十歲的老奶奶,她都見不得。

於是她又硬著頭皮,默默地把手覆到紀嫣的手上。這樣總行了吧!

紀嫣果然止住眼淚,抽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一方繡著梅花的手帕拭淚。

這麼一接觸,宋墨玉才發覺紀嫣的手很涼,都快趕上她這個墜河溺水的人了。

在原主的記憶裡,她母親紀嫣自從生下小弟宋之衡後就一直身體不好。這幾年更是經常咳嗽,又成日昏睡。請了好些大夫都不見好。

好在宋家靠著宋飛鴻攢了不少家底,加上宋飛鴻極其疼愛妻女,就是十個紀嫣他都養得起。

“我沒事。阿……阿娘。”宋墨玉磕磕巴巴地叫出口。她總不能現在對紀嫣說,我不是你女兒,你女兒已經死了。這樣說的後果隻有兩個,一是紀嫣不信以為宋墨玉在說氣話,當場氣到犯病。二是紀嫣信了,以為她是女鬼上身,非請和尚道人來收了她不可。

無論哪種,都夠讓宋墨玉頭疼了。

初來乍到一個新地方,宋墨玉決定學學黛玉,處處小心,時時留意,扮演好“宋墨玉”。不能叫人看出破綻來。

“沒事就好。快把這碗雞湯喝了吧。這是你爹給你做的,你嘗嘗。”紀嫣端起旁邊的雞湯,用瓷白的勺子舀起一勺送至宋墨玉嘴邊。

她也想給女兒親手做湯。可無奈紀嫣自嫁給宋飛鴻起,一直十指不沾陽春水,最多隻會煮面。如今身體又不如以前,更是有心無力。

宋墨玉看著遞來的湯勺,恍惚間覺得自己回到小時候。那時候她發了燒,媽媽也是這麼坐在床邊,溫聲細氣地喂她喝藥。

呼嚕呼嚕,一口冒著熱乎氣的雞湯入口。

然後宋墨玉的感動就停住了。

媽媽救命啊,好難喝的雞湯!有腥味就算了,誰來告訴她為什麼雞湯裡還飄著雞毛?!

“怎麼了?來,再喝一口。你不是最愛喝你爹燉的雞湯嗎?”紀嫣又舀了一勺。

宋墨玉死死地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