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天 “也許我是為你而來的。”……(1 / 1)

十六夜葵知道他的觀察力驚人, 也從沒有懷疑過他的智商和推理分析能力,但連“漫畫”這一點都能猜出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也控製不住自己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服, 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從胸口跳出去,一下又一下撞在他的背上。

工藤新一從她的反應找到了答案, 輕而易舉地揭開真相:“也就是說, 葵喜歡的是那個漫畫角色嗎?”

“不要這樣說你自己!”

十六夜葵在見到他之後就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漫畫角色”對待, 她認為他們是朋友, 是生活中真正接觸到、真正有交集的夥伴,而不是隻出現在紙頁上或是屏幕中的遙遠人物。

工藤新一卻無視了她的態度,繼續用冷靜的口吻陳述道:“所以, 葵看過一本以工藤新一作為主角的漫畫,而他是個充滿正義感的偵探, 是葵的理想型,對嗎?”

分明是他本人, 但他卻采用了第三人稱的說法,這讓十六夜葵感到彆扭。但再轉念一想,畢竟他所說的是漫畫, 她也更願意將眼前的人和漫畫裡的人分開, 於是接受了這一點。

她點頭, 下巴磕在少年的肩膀上:“我很喜歡他。”

說完,十六夜葵又覺得不太對,畫蛇添足般地補了一句:“我也很喜歡你!”

她索性沒有用“新一”來稱呼, 還親昵地在他的頸側蹭了蹭,眨動的明亮瞳孔半點不認為這番話有問題,卻讓工藤新一更覺壓抑。

抽出嫩芽的種子仿佛被新生的藤蔓糾纏包裹,帶來一陣窒息之感, 柔軟的花朵邊緣也變得鋒銳堅硬,枝葉的營養被攫取一空,隻能被割出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

“既然是葵的理想型,為什麼還不答應我呢?”工藤新一很清楚該怎樣從此刻的情形中找出屬於自己的優勢利用,他有些不甘心,卻還是問道,“是葵認為我和他不一樣嗎?”

他認為說著這種話的自己幾近卑劣,但又矛盾得不知道該期待什麼樣的回答。

他希望她點頭,卻擔心她的應允是因為另一個人;他不願意被她拒絕,可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她對那個人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十六夜葵並未察覺到他的掙紮,理所當然道:“……是理想型,但不是見到了理想型就要交往啊!”

“我對新一的喜歡是很純粹的!”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但說到這裡仍然有些心虛,腦海中還不由得閃過在浴室裡親吻的畫面。

本來就猛烈跳動的心臟更是讓她的臉染上緋色,和他接觸到的身體部位也似乎在這一刻開始發燙,讓她有點缺氧,就像是被親到沒辦法呼吸的感覺一樣。

十六夜葵咬住下唇,不敢再說“純粹”這種話了,磕磕巴巴地補充道:“……就、總之我沒想過會和新一交往這種事情啦!”

工藤新一注意到了她閃躲的目光,這降低了她言辭的真實性,但他還是順著她的意思問道:“那麼,如果葵答應和我交往,隻是因為我……沒錯吧?”

“不要再問啦!”

十六夜葵有種自己被逼到愛情懸崖邊緣的錯覺,再往前一步就要掉進深淵裡,可往後一步卻又有猛獸在窮追不舍,但是他怎麼會有這麼強的進攻性啊,總不能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對待吧?!

她羞惱地張開嘴,在離得最近的那片白皙肌膚上咬了一口:“在我想清楚之前,新一都不許再提交往的事了!”

她的牙齒很整齊,但整齊的齒列咬在脖子上所帶來的疼痛卻不會減少,工藤新一半點隱忍的打算都沒有,既縱容又直接地告訴她道:“很痛啊,葵。”

十六夜葵被他的態度弄得心軟,覺得自己張口咬人的行為的確有些衝動。

她看了下留在他頸側的牙印,在陽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雖然沒有破皮,但還是在她並未控製的力度下陷得很深,連成了一個橢圓形。

被咬的肌膚邊緣逐漸泛起淡淡的紅色,不知道是不是皮膚下面的毛細血管被擠壓破了,看起來的確是挺疼的。而且牙印出現在這樣私人的位置,讓她覺得隱秘,又帶著些難以形容的曖昧。

十六夜葵甩甩腦袋,將不該有的想法從腦海裡面趕走。她已經重新找回了理智,愧疚感又浮上心頭,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吹了吹:“還不是新一總是問我那些問題……對不起,還是很痛嗎?”

“這是給我的糖嗎?”工藤新一笑了一下,“在咬了我之後。”

“才不是!”

十六夜葵小聲否定,又心虛地再呼了幾口氣。

還沒等在說些什麼,工藤新一的腳步突然一停,她的頭直接往他的脖子上栽,吹氣的動作被迫中止,鼓起來的嘴唇就這麼撞在了她親口咬出來的牙印上。

——像是她在吻他的傷口一樣。

少年頸動脈的搏動傳遞到她的嘴唇上,一跳一跳,堅定而有力,像是要把心臟的每一次賁張都告訴她。

她的思緒飄遠一瞬,莫名其妙地想到這裡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但上面卻出現了她的牙印。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嘛,十六夜葵很清楚她和他如今的綁定關係,他們會托付足夠的信任,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葵。”

工藤新一感覺到她的嘴唇始終停留在自己的頸上,濕熱的觸感讓他有些走神,出聲道:“這也是葵汲取能量的方式之一嗎?”

“不是啦!”

十六夜葵連忙抬頭,正要問他怎麼忽然停下,就見到周圍的景色已然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狹窄的山道被拋在身後,搖曳的樹影也再尋不見,他們正處於山頂。

眼前的視野開闊,風勢很大,觀賞台被欄杆圍起,放眼望去是青蔥翠色的林海。

兩個人出門的時間不是很早,錯過了日出時間,現在是接近中午的時刻。

但天氣不算太熱,山頂的溫度也不高,陽光直射在身上也隻有暖融之感,驅散了登山的疲憊。

十六夜葵不再追問他,靈活地從工藤新一的後背跳下去,興奮地尋找著角度更好的觀賞點。

山裡的清新空氣沁人心脾,風吹得她的發絲和衣擺在空中微微飄起。

少女的雙手撐在木製欄杆上,俯身的姿勢讓空中投映的光線都在她的後背灑落,因為光線的折射,仿佛有彩虹的色澤。

頭上是湛藍的天空,遠處是連綿的群山,她回過頭,半邊臉都浸潤在金色的陽光裡,纖長卷翹的眼睫似是蝶翼,正抖動著亮色的熒粉。

十六夜葵笑著看向身後的少年,清甜而篤信的聲音在觀景台上響起:“既然新一都推理出我的來曆了,那麼我也告訴新一我的猜測吧!”

她說:“也許我是為你而來的。”

-

高尾山之行圓滿結束,尤其在她的來曆暴露之後,十六夜葵反而感到踏實許多,終於不會時不時就冒出心虛撒謊的感覺。

她自覺和工藤新一的相處更加自然,回家後也將精力投入了新的事情之中。

由於恢複了身體,她不再像之前一樣對出門非常迫切,也不再隻能看自動播放的電視,有了更多的方式自娛自樂,當然,也終於有辦法賺錢了。

她之前隻是靈魂體,不得已待在工藤新一的家裡,連委托費都沒給過就麻煩他幫了許多忙,可現在擁有了身體,她認為自己至少要把委托費賺出來,不能白白住在他家。

出門對於現在的十六夜葵依然不太方便,這個世界的科技也不算太發達,但電腦畢竟是現成的,她的想法是通過網絡賺錢,比如教小朋友們上課,或者進行一些手工製品的售賣之類的事情——這兩件事她都非常拿手,也很有信心能夠搞出一點名堂。

不過把她的想法告訴工藤新一之後,他生了好一陣的氣,吃飯的時候都是臭著臉的,連平時在面條上會給她加的煎雞蛋都不見了。

十六夜葵還沒來得及對自己的夥食驟然變差發表看法,就聽到坐在對面的少年用極其不滿的語氣說道:“葵是不是很期待搬出去?”

“沒有呀!”她果斷否定,然後鄭重地對他說道,“可是現在的我住在新一家裡,就連維持身體都需要依賴新一,這樣的我們是不平等的,我也沒辦法在這種狀態下答應新一的交往請求。”

她可能對於工藤新一有一定的雛鳥情節,但她並不是真正的雛鳥,也不可能因為他願意幫忙,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現有的一切。

見他沒有說話,十六夜葵再接再厲,繼續道:“雖然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變回靈魂體的狀態,但我也希望我能夠在能力允許的前提下獨立,然後再和新一相處。”

工藤新一還是不高興:“我是自願幫你的,不需要你的委托費,更不需要你的房租。”

十六夜葵眨眨眼睛,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繼續和他爭執,而是說道:“可是我如果有經濟來源的話,以後我就可以給新一買禮物了耶!”

她朝他露出一個足以照亮整個餐廳的燦爛笑容,眼睛也像是裝滿了星星一樣地看著他,嘗試著說服道:“難道新一不想回家之後就有驚喜的感覺嗎?會很開心的噢!”

相處了快兩個月,工藤新一還是沒辦法抵抗她的攻勢。他捏著筷子的手指用力,掙紮了一會,妥協道:“我明天去給你辦一張副卡,你可以把網絡賬戶綁定在那張卡上。”

他強調道:“但是,不要再提給我委托費或者房租的事情了!”

“知道啦!”

十六夜葵的心願達成,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她滿口答應,然後把自己的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很不客氣地問道:“那我可不可以申請加一個雞蛋呀?”

工藤新一隻覺得她的語氣又無辜又可惡,還不等他說話,她就振振有詞地接著道:“我的身體耗能這麼快,營養要保證的嘛!而且萬一又變回靈魂體,我都沒機會再吃東西啦!”

“那就再給你補充一點。”

工藤新一氣得把碗推回去,拿筷子把上面的面條撥開:“今天是水煮蛋,在底下。”

“噢,我覺得暫時還不需要補充啦。”

十六夜葵在內心慶幸上一次在山莊裡的補魔持續了這麼久,也不敢再提這件事,默默把碗抱回來。

她低下頭,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被煮得白白胖胖的雞蛋,忍不住說道:“新一好像比以前要幼稚一點了耶!”

故意把雞蛋藏在碗底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什麼的,果然是還不成熟的男高中生才會做的事情啊!

“再說明天就吃外送。”

工藤新一冷著臉威脅她。

“真的嗎?”十六夜葵根本沒領會到他的意思,還興致勃勃地和他商量,“我想吃炸雞可以嗎?”

工藤新一更氣了,拿她的話反問她:“不是才說要保證營養?”

“好吧……”

十六夜葵承認炸雞的營養比不上雞蛋,改口道,“那夏威夷披薩好不好?裡面有很多水果!”

她肯定地點點頭,水果不管在什麼環境下都是很有營養的食物,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工藤新一的臉色卻兀然變了,手裡的筷子和瓷碗邊緣敲出了清脆的聲音,在餐廳裡非常明顯,碗裡的湯也起了波瀾。

十六夜葵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問他,就聽到他說道:“明天給你點炸雞外送。”

“怎麼了?”

她覺察到氣氛的改變,繞到桌子對面,幫忙把濺在桌上的湯水擦乾,然後傾身去看他的臉:“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夏威夷披薩是水果披薩,在一些人看來是異端,堅決不肯食用,但十六夜葵覺得工藤新一應該不會因為口味的問題而露出這副表情,大概是還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工藤新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的眼瞼掀起,用那雙湛藍的瞳孔凝視了她很久,才摸著她的頭發說道:“不要離開這裡,好嗎?”

十六夜葵想說她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出門,也不可能離開,但是被他的情緒感染,她隻是點點頭,給出了他期待的承諾:“好。”

她湊近,貼了貼他的臉,用交頸的姿勢重複了一遍:“我不會離開的。”

-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很快。

工藤新一白天要上課或者處理委托,十六夜葵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在晚餐之後的這段時間他們是始終待在一起的。

由於原著動漫的內容太多,十六夜葵沒辦法一次性將事情說完,所以他們的聊天時間被安排在了每天睡前——順便可以檢查一下身體的最新狀況,在有必要的情況下補充一點能量。

既然漫畫的事情都被工藤新一推理出來了,她也沒有再隱瞞任何,連之前有所顧忌的APTX-4869也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不管是三面顏的降穀零,還是組織Boss烏丸蓮耶,包括琴酒的車是保時捷356A她都說了出來,事無巨細,知無不言,隻要記得的都沒有保留。

但她畢竟不是在寫論文,也不是在整理文件,敘述的時候難免有側重點,也會毫無所覺地忽略一些情節,經常會在說完之後再根據工藤新一的問題進行查漏補缺,一點點豐滿提供的信息。

工藤新一將她今天說的內容記錄下來,詳細問道:“你說組織……黑衣組織之前有個臥底,叫做萊伊,他的身份是FBI,後面還出現了嗎?”

“咦,我漏了他嗎?”

十六夜葵喝了口水,繼續道:“他叫赤井秀一,經常戴一頂黑色的針織帽。他的母親是赤井瑪麗,父親是赤井務武,還有一個妹妹世良真純,一個弟弟羽田秀吉,以後他的妹妹可能會轉學過來當你的同學。然後他開的車好像是……紅色雪佛蘭,不過這輛車在後來你們的合作中被燒毀了,又換了一輛彆的車,我不太記得牌子了。”

工藤新一的心臟猛地一跳,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認識雪佛蘭?”

“……不太認識。”十六夜葵不好意思地卷了卷發尾,“我沒有見過真的,對車也不太了解,漫畫和動畫裡的就是汽車的樣式,我沒有仔細看過。”

“嗯。”

工藤新一放下心來,轉移話題道:“我和他的合作是什麼意思?”

說起這個,十六夜葵立刻有精神了,把他是怎麼和赤井秀一聯手騙過琴酒的整個過程都複述了一遍,還在末尾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你真的超厲害的!尤其在後面揭露你的計劃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拿本子抄下來反複研讀!”

可工藤新一的注意力顯然不在她的稱讚上——畢竟也不是對他的稱讚,他皺著眉問道:“你還因為赤井秀一的死而傷心過?”

雖然不是她的推,但是紅方人物的死當然讓人傷心啦!

十六夜葵點了下頭,就見到工藤新一的眉頭皺得更緊。

她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但還是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很傷心啦,畢竟那時候要想的事情很多,顧不上這些。”

工藤新一的心情勉強好了一些。他聽出來她說得口乾舌燥,沒有再繼續問,而是從口袋裡拿出兩張門票,遞到她的眼前:“周六去遊樂園嗎?”

他的指尖從遊樂園的名字下面掃過,示意她去看:“是你之前提到過的多羅碧加遊樂園。”

“要去!”

十六夜葵從他的手中抽出門票,幾乎是懷著虔誠的心情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決定道:“票根一定要帶回來保留!”

多羅碧加遊樂園可以被稱為一切開始的地方,不過……

他本來不應該和她一起去遊樂園的,十六夜葵朝他確認道:“你要和我去嗎?你是和青梅竹馬一起去多羅碧加遊樂園的時候撞見琴酒的,如果這麼早就和我去,可能沒有機會目擊他的犯罪現場。”

“葵。”

工藤新一叫她的名字,看向她的目光深邃,似叮囑一般地對她說道:“這個世界才是你所存在的,不要去想書裡的情節了,現在我邀請的是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澄淨茫然的瞳孔,在心裡想到:他根本沒有什麼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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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期待之中流逝,轉眼到了去多羅碧加遊樂園的日子,十六夜葵早早就為此開始準備了,滿心雀躍地換了一身新衣服。

她從來沒有去過遊樂園,對第一次的體驗一百分的上心,連早飯都沒吃就坐在房間裡打扮自己。

平時隨便紮起來的雙馬尾裡摻了幾股細辮,高高地綁著,垂下來的時候顯得更有活力。

衣服是一條淺綠色的裙子,是泡泡袖,裙擺的布料偏硬,尾端的尖尖會往外翹,像綻開的花朵一樣,在外層的雪紡紗上還鑲著亮片。

與之配套的,她還戴上了一個同色係的發箍,上面豎著兩隻尖尖的精靈耳朵,讓她看起來仿佛從森林深處降臨的小花精,身上縈繞的都是自由與輕鬆的味道。

工藤新一沒料到她有這麼鄭重其事,見到她從房間出來的第一時間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著,雖然也是新衣服,但隻是簡單的休閒服,唯一和她相似的就是白底上的綠色條紋。

縱然他有心換一套衣服,可要和她的精致程度相提並論,實在讓他感到棘手。

十六夜葵早就迫不及待了,蹦蹦跳跳到他的身邊,先一步開口道:“新一,你今天看起來特彆帥氣噢!”

她頭上的精靈耳朵一晃一晃,讓工藤新一忍不住伸手抓住揉了一把,讚歎道:“葵也很漂亮。”

“嘻嘻!”

聽到誇獎,十六夜葵高興得毫不掩飾,眼睛裡都是亮晶晶的顏色。她把他的手從頭上拉下來,牽著往樓梯的方向走:“那我們就出門吧,三明治可以在路上吃!”

出門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地麻煩,雖然她擁有了身體,但是彆墅帶給她的限製依舊存在,讓她不得不被工藤新一整個抱起來。

尤其她今天的裙子是朝外翹的,動作需要小心一點,免得把它的版型壓壞。不過好在兩個人經驗充足,配合也很好,並沒有在這件事上耽誤太多時間。

比較讓十六夜葵震驚的是,他竟然又買了輛一模一樣的跑車,連顏色都沒有改變,讓她恍惚以為是之前墜海的那輛被撈回來了,但顯然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她想了又想,隻能憋出一句:“新一,你好喜歡這款車啊!”

“上次不是很想用靈魂體坐在上面嗎?”工藤新一拉開副座的車門,示意她上車,“這次可以體驗了。”

十六夜葵順從地上了車,手也在車身上摸了摸,還試了試坐墊的彈性。

她正感受著坐跑車的新奇體驗,就福至心靈地理解了他的話,偏頭朝他問道:“新一,你該不會是為了讓我彌補遺憾才又買了一樣的吧?你怎麼這麼好!”

似乎是應該邀功的,但是被她點破之後再說總覺得慢了一步,工藤新一強調道:“是我喜歡才買的。”

他傾身替她係好安全帶,像是帶著第一次坐車的小朋友那樣交待道:“不可以向上一次那樣亂動了,也不要把手和頭伸到窗戶外面。”

“知道啦!”

她坐姿端正,雙手放在大腿的位置,乖巧地答應道:“我保證會很聽話的!”

工藤新一又忍不住笑起來,再一次撥了撥她的外置精靈耳朵:“那出發吧。”

-

多羅碧加遊樂園在周末熱鬨非凡,十六夜葵有一種初來乍到的感覺,把工藤新一的手牽得很緊,像是個害怕走丟的小朋友。

她對每一個項目都很感興趣,跳樓機、海盜船、碰碰車……見到什麼都想要過去玩一玩,不然就不肯離開。

工藤新一很配合她,既不會害怕高空墜落的驚險刺激,也不會嫌棄旋轉木馬的童趣幼稚,還能夠在看過地圖後就規劃出途徑最多項目的路線,是一位很好的玩伴。

玩了一整個上午,日頭漸漸大了起來,兩個人都出了點汗,選了家甜品店坐下。

這裡位於童話主題的樂園,他們挑的是在室外的位置,雖然沒有冷氣,但頂上雪白的遮陽棚已經能夠帶來清涼,比起室內更加有童話小鎮的氛圍感。

工藤新一點完單回來,順手捏了一下她頭上發箍的精靈耳朵,看著她臉上還沒有散掉的興奮勁問道:“葵以前沒有來過遊樂園嗎?”

靈魂體狀態的她無法碰到任何東西,但在變成這樣之前,她十幾年的生活裡難道也從來沒有到過遊樂園嗎,為什麼會對一切都感到新鮮,連遊樂項目旁邊立著的警示牌都要仔細閱讀。

“沒有,但我一直都很想來,尤其想要坐雲霄飛車!”

十六夜葵的眼睛很亮,綴滿了奪目的光彩,笑著看向他道:“我也沒想到第一次來遊樂園就是和新一一起,真是好神奇的體驗!”

工藤新一在她的對面坐下,沒有立刻接話。

其實在初見她的時候,她身上穿著的睡裙就十分樸素,再加上她平時對於食物的珍惜,工藤新一對她的家庭情況是有一些猜測的。

隻是他並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甚至會刻意回避,所以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就自己的猜測去尋求任何答案。

可在這種洋溢著歡樂的環境下,他的心底忽地生出了更多的好奇心,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家庭才能養出她這樣的性格,讓她能夠無時無刻綻放出給予他人溫暖和幸福的笑容。

工藤新一問道:“是家人沒帶你來過嗎?”

可不論經濟狀況再怎樣拮據,大多數家長也會至少滿足一次孩子的心願,不該讓她一次遊樂園都沒來過……

或者,是她的身體狀況不能夠參加某些太刺激的項目,為了避免意外的發生,才從沒到過遊樂園?

十六夜葵不知道他已經猜到這個份上,不然一定要向他證明自己的身體健康程度。她隻是動作幅度很小地點點頭道:“因為遊樂園的門票很貴嘛,院長媽媽也不可能帶每一個孩子都過來啊,那開支太大,也太辛苦了!”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但用詞聽在工藤新一的耳朵裡等同於明示,他的思維太快,以至於那種近乎驚愕的情緒轉瞬即至:“什麼?”

“我沒有和新一說過嗎?”十六夜葵領會了他的驚訝,坦白道,“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啦、能看到新一,還是因為有一位好心人捐了一整套漫畫,再後來電視機上又放了動畫片,說起來這都是很巧合的事情呢!”

誠然,工藤新一並非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可是他幾乎在出現這個念頭的瞬間就給予了否定。

他無法想象她是怎樣在這樣破碎的童年裡保持著這份積極樂觀成長的,他也本能地不願意她經曆過這樣的苦難,他希望她擁有更加美好的人生。

工藤新一對自己突如其來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感到懊惱,卻隻能說出一些蒼白無力的話:“……抱歉。”

“不用和我道歉的啦,院長媽媽對我很好的,我在的那家福利院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真的很棒的!”十六夜葵反過來安慰他,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幸好我到這個世界之前才把打工賺的錢都轉到福利院的賬號上,不然可真是要很心痛!”

少女頭上戴著的精靈耳朵隨著她的動作抖動,一顫一顫的,顯得可愛又俏皮。

但工藤新一卻更為這樣的反差而感到悶沉,連帶著勾起了十分糟糕且充斥著黑暗的回憶。

十六夜葵習慣了聽到她經曆的人露出這些表情,對於怎麼開解也有些輕車熟路。

她越過桌面抓起他的一隻手,在他的手背上安撫地拍了拍,脆聲道:“而且,現在我和新一住在一起,我又擁有了新家呀,我超級幸福的!”

話音落下,她的手被少年的另一隻手覆蓋住,然後被他用雙手捧了起來。

工藤新一低著頭,俊朗的眉眼被額前的碎發遮住,看不清情緒。他稍稍俯身,在女生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個短促的吻,聲音輕到坐在對面的十六夜葵都沒有聽清。

“嗯,也是我的新家。”

-

吃完甜品,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工藤新一牽著她走向下一個主題園區。

十六夜葵又開始嘰嘰喳喳:“新一,等會我們去玩激流勇進,要不要提前準備雨衣呀?”

工藤新一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不用,會有工作人員發的。”

她沉浸在遊樂園的氣氛裡,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停過,看到路過小朋友手裡的棉花糖還要朝自己的監護人提出要求:“新一,我們等會也去買棉花糖吧?”

“好。”

這些商鋪也在地圖上有標注,工藤新一回憶道:“在雲霄飛車的旁邊有賣棉花糖,我們先去那裡玩?”

十六夜葵無有不應:“好呀!”

他們就像每一對來遊樂園玩的遊客一樣討論著之後的行程,但是在快要走出童話小鎮的時候,卻突然有個穿著棕熊玩偶服的工作人員攔住了他們。

這個人應該是個男性,聲音從厚厚的頭套裡傳來,有些變調:“這位小姐,能否麻煩您幫我們一個忙?”

“我嗎?”十六夜葵指了下自己,不解道,“什麼忙?”

棕熊指了指不遠處的舞台,又示意她去看台下坐著的幾排觀眾:“一會童話小鎮有歌舞互動節目,但我們請的演員臨時身體不舒服被送去了醫院,沒有辦法來參加,活動隻能取消。

“可孩子們已經等了半小時了,這樣讓他們離開實在令我們愧疚,正巧看到您的服裝很符合童話小鎮的主題風格,不知道您是否願意上台臨時頂替我們演員的位置,和孩子們進行互動?”

似是擔心她會拒絕,對方又補充了一句:“您不用擔心,會有主持人在旁邊幫忙的,隻要隨便和孩子們聊聊天就好。”

“欸?”

十六夜葵看了眼那個被搭建成童話風格的舞台,又看了眼滿臉興奮等在台下的孩子們,當下已經決定要幫忙了,朝他確認道:“我隻要過去和孩子們玩一會就可以嗎?”

工作人員又說道:“活動是二十分鐘。如果您不介意,唱歌或者跳舞也是可以的。最近有名的動畫片《不可思議の世界》不知道您是否看過,主題曲是《我將創造奇跡》,這是我們原本的節目單,但也可以依您的喜好進行更改調整。”

要說彆的電視劇之類的,這段時間陷入忙碌的十六夜葵還真的沒有時間看。

但是他提到的動畫片剛好是她前陣子沉迷的那部,主題曲更是早就被唱得滾瓜爛熟,連招牌動作都能做出來,於是她一拍胸脯道:“沒問題!”

她扭頭朝工藤新一商量:“新一,你等我一會好嗎?”

工藤新一將她手上的礦泉水接過來:“去吧。”

臨走前,十六夜葵的腳步一頓,後知後覺地感到不對的地方,回頭看向那隻棕熊,問道:“不過,你的聲音我聽著很耳熟,我們曾經見過嗎?”

“沒有見過。”

穿著玩偶服的男人將頭套摘下,露出了裡面微微汗濕的金發,抬起雙眸看向她,笑道:“我的名字是安室透,謝謝小姐您的幫助。”

原來是他。

十六夜葵雖然看動畫時隻將注意力放在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身上,但大多數角色的聲音她還是很熟悉的,隻是剛才安室透的聲音被頭套改變了一些才沒能立刻辨認出來。

其實他們是在咖啡廳見過的,但當時的她是靈魂體狀態,所以安室透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十六夜葵歪了歪腦袋,目光在眼前的兩個男人之中逡巡。她覺得讓工藤新一多和安室透接觸是一件好事,畢竟以後他們是要聯手對付黑衣組織的嘛,早點熟悉有利於增進感情,合作起來也會更加順利。

這麼想著,她朝工藤新一揮了揮手:“新一,我先過去和主持人聊聊,你等會到台下來找我吧!”

“好。”

工藤新一目送著她離開。

確定十六夜葵走出的距離無法聽到這裡的對話,他才轉身看向安室透:“你怎麼會在這裡?”

“真是冷淡啊,剛才對十六夜小姐可不是這個態度呢。”

金發男人的語氣調侃,毫不在意自己說出了本不該知道的人名,又說道:“之前聽說你身邊多了個人,沒想到是這麼活力四射的女孩子。”

工藤新一掃了他一眼。

他和葵一起出現在外面隻有上次高尾山之行,大概是因為路上遇到了赤井秀一,波本才會這麼仔細調查。

不過,哪怕是波本,也不可能調查出一個本不該在這個世界的人的背景,所有的信息大概都是從那座山莊內的人員問詢到的。

工藤新一很反感這種窺探自己的行為,更不願意讓十六夜葵暴露在組織的視線之下,對安室透說道:“一周後在美國的計劃還沒有負責人,看你還有空在遊樂園兼職,應該能夠勝任吧。”

這句話之中的威脅意味太濃,安室透卻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嘴上抱怨道:“三千萬日元的車都是我幫忙報銷的,工藤君竟然還因為這種小事和我計較,看來是很在乎十六夜小姐啊。”

工藤新一的聲音冷了下來:“是你先越界的,波本。”

“哈,這麼大的事,貝爾摩德知道嗎?”

安室透臉上的笑容更大,他那雙紫灰色的瞳孔被額前的金色碎發微微遮擋,正看向一身休閒裝的少年,以諷刺的口吻問道:“組織裡她最看中的銀色子彈,竟然找到了他的彈匣?”

回應他的是少年那雙如淬冰般鋒銳的湛藍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