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名蘇格蘭,現在正在執行臥底任務的諸伏景光從頭到尾都很懵逼。
他正在執行組織派下來的任務,誰知道他曾經的同期之一會突然衝進太平間。
莫名其妙就被罵了的諸伏景光挺委屈。
大概是被誤會了吧。
他看了一眼倒在椅子旁邊的女人,這就是他這次的任務對象。
一個炸彈魔,上頭說是這人挑釁了組織,要他處理掉。
結果他剛剛要動手就看見他的同期罵完他就當場撲街。
蘇格蘭愣了一下,看見了一個他現在絕對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這裡。
“哎呀呀,蘇格蘭你被看見了哦。”黑發的年輕男子手裡拿著電.擊.槍,剛剛就是他把三月彌生電暈了過去。
他臉上戴著黑色的口罩,隻能從對方彎起的眉眼上推測出是在笑,一雙玫紅色的眼睛像是透過光的猩紅酒液。
“還好我跟過來了。解決掉吧?你不會手下留情的對吧?”對方不乏惡意地吐露出那個名字——“諸伏先生?”
蘇格蘭……或者說諸伏景光心裡涼了半截。
偽裝被全部拆穿之後倒也不用再端著一副假面孔。
他的確暴露了,本應該在那個天台就把子彈送進自己的心臟。
但是如果能活下去他還是想活下去的。
趕過來的組織成員蘇打酒看起來比他還要生氣,但是那應該不是因為他是臥底的事情暴露了。
一邊喊著他的真名,一邊當著Zero的面把他打斷肋骨送進ICU什麼的。
其實那點傷倒也不用進ICU。
“臥底?你是臥底嗎?彆人說是你就是?你傻了嗎?”
“那這樣我說波本是臥底他就是臥底了?我還說萊伊是臥底呢?!”
對方連續問候了在場的其他兩個人。
諸伏景光一時間有點心虛,和他幼馴染的零自然不用說,那家夥當年可是警校第一。
至於萊伊,如果對方那番FBI的說辭是真的話。
那這還真是……
一時間諸伏景光看向對方的眼神有幾分憐憫。
被臥底包圍什麼的。
但是對方沒能接上諸伏景光的腦電波,還要跳起來打他腦袋。
諸伏景光很奇怪,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一般就能連帶著把他身世都查清楚了。
畢竟他大哥諸伏高明還在當著警察。
諸伏景光那時候比起死亡,更怕連累降穀零暴露。
心裡打定主意,對方要是多問一句他就當場自我了斷。
但是對方沒問,像是在他繃到極點的神經上蹦迪。
“蘇打?這個任務我能夠解決。”
諸伏景光結束回憶,擺出一副混黑人士應該有的嘴臉,言下之意就是我能一個人解決,你可以走了。
但是被他稱為蘇打的組織人員並沒有如他所願地離開。
“最後一擊向來由我負責,你知道的。”被稱為蘇打的人隻是抬頭看了諸伏景光一眼,然後蹲了下去,他看起來對地上的三月彌生更感興趣。
蘇打酒,一種和氣泡水混調的另類酒,酒精含量隻有2%到5%左右,這在以酒為代號的組織中卻恰恰好代表了對方的定位。
但是蘇打酒並不是一開始他們以為的後勤或者外圍代號人員。
除非後勤人員代表的是八百碼之外狙爆對方的腦袋的話。
諸伏景光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隊裡要塞進去三個狙擊手。
但是你可以永遠相信蘇打酒會是一個好搭檔,不僅僅局限於狙擊技術。
“這位該不會就是最近鬨得沸沸揚揚的那位殺人警官吧?”蘇打酒捧起三月彌生的臉,借著昏暗的燈光,左瞧瞧右看看才確認對方的身份。
“這次的任務不然就讓這位警官先生來吧?”蘇打酒笑著提出意見,看向倒在諸伏景光腳邊的女人。
那個人還有呼吸。
諸伏景光看了蘇打酒一眼,心想你為什麼覺得三月會做這種事情,一邊又用著冷冰冰的語調說道:“一發子彈的事情而已。”
說著諸伏景光就要扣下扳機殺掉倒在地上的人。
抱歉了。
他心中默道。
總不能真讓蘇打酒逼著三月彌生來,他的同期應該是位擁有光明未來的警察。
“哈?”蘇打酒湊過來壓下諸伏景光的槍,“我不是說最後一擊都交給我來嗎?而且你沒裝消.音.器。”
蘇打酒吐槽道,他合理懷疑諸伏景光想要一槍子彈手動報警。
這時候鬆田陣平大概還在醫院上面翻箱倒櫃地找三月彌生。
至於他為什麼知道這一點……
蘇打酒抽走諸伏景光的槍,又轉回三月彌生身邊掏出他手裡的手機。
就像密碼是他設置的一樣,點開頁面之後毫不猶豫地敲了兩下手機鍵盤,便成功進入了界面。
然後他把手機裡那條他發來的短信刪除。
約人太平間見面的人就是他。
自己約自己見面有什麼奇怪的。
好吧。可能彆人看起來很奇怪。
蘇打酒滿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
不過這個測試反應……
蘇打酒垂下眼睫,陰影遮住了他玫紅色的眼睛。
【三月初步檢測狀態——瘋狂。】
“其實……我覺得我挺清醒的。”
三月彌生試圖為自己辯解。
他現在的存在狀態很奇怪,說他醒著吧。他的身體又的的確確在昏迷狀態。
但是他又能明明白白看見發生的事情,這是不是夢他還是很清楚的。
要說的話,應該說他在蘇打酒腦子裡醒著。
沒有那種硬生生被塞進彆人腦子裡的感覺,反而有種本應該如此的感覺。
這就是我的腦子。
三月彌生冒出這個念頭。
這有點好笑,他想。
嗨,我有兩個腦子。
可能還不止兩個。
三月彌生能夠感覺到,就像是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或者說比那還要親密一些,隻有一個大腦,隻有一個人。
他們就是一個人。
他們能夠交談,不過自己和自己說話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那有點奇怪。
至於分歧和爭吵?
人總要面對很多選擇,一些人有選擇困難,那會讓他們開始糾結。
這很正常。
不用擔心,在身體行動之前,思想的糾結和爭吵就會統一目標,他們不會像一般人那樣猶豫那麼久。
那沒有必要。
三月彌生不可置否地想起日記本上的那句話——“我們共享喜悅和疼痛”。
原來是共享大腦的共享嗎?
三月彌生想要笑,或者說他已經在笑了,他像一個瘋子,但是蘇打酒沒有笑。
蘇打酒的視角是正常的,沒有奇奇怪怪的建築和生物,也沒有糾纏在一起的人體組織,更沒有什麼會活動的屍體,除了視野邊界的一小行黑字。
【16:05:33】
【檢測三月狀態:瘋狂。】
除開這個,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常人。
三月彌生想要鼓掌,但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手。
嗯,他沒有這具身體的控製權,主導在蘇打酒那邊。
他現在能做的事情隻是單純地看著,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不過雖然這個日記格式是一樣的,但是對方的是過去式。三月彌生自己的那個,在出現和畫面相匹配的既視感之後,文字就會變成紅色。
蘇打酒……
或者說應該叫他八月。
八月。
三月彌生想著,他們的關係更加親密,應該像以前那樣稱呼他。
以前……?
三月彌生知道八月在隱瞞他什麼。
比如他看不到八月的記憶,對方沒有完全對他開放大腦。
這很正常,誰會信任一個神經病不會在自己腦子裡亂來呢?
“三月,你瘋了。”蘇打酒在腦子裡陳述道。
三月彌生:“……?”
其實我不一定瘋了,神經病和瘋子還是有區彆的。
“你換代失敗了?”蘇打酒問道。
“換代?我不知道。不過這個是什麼原理?我的大腦在說話?哦,這可真是……”三月彌生又開始想笑。
“非常好笑。”八月用平白直敘的聲音接上回答,他知道三月彌生想要說什麼。
“你這樣理解也沒有問題,就像鯨一樣用人類聽覺捕捉不到的波長進行溝通,比如大腦在唱歌。”
八月在給三月彌生解釋,而三月彌生正在看著八月把自己昏迷的軀殼綁到椅子上。
“你在做什麼?”三月彌生問道。
沒有記憶的他因為信息的不同無法理解這個行為。
“幫你洗刷冤屈啊,殺人警官先生。”
“哦?所以不是我殺的?”三月彌生試圖讓“靈魂”做出動作。
“不是你,不會是你,不能是你。”八月像是在和他強調什麼,某種規則。
“蘇打酒,你在做什麼?”諸伏景光看著蘇打酒的動作感覺不能再沉默下去。
無法聽見兩邊交流的諸伏景光隻感受到了壓抑的沉默,他是個正常人,所以聽不見兩個大腦在唱歌。
隻能依據常識判斷的諸伏景光感覺到蘇打酒和以往相比較的異常,蘇打酒向來不會在他面前沉默這麼久。
諸伏景光不會知道蘇打酒是和那個昏迷家夥的大腦在聊天,他們兩個才是一夥的。
也不能完全這麼肯定,畢竟兩個大腦都知道。如果是有必要的,他們捅對方刀子可以捅得很利索。
“揭露真相。”蘇打酒如此回答著,拉緊了綁住人的繩子。
蘇格蘭:“???”
“我知道的,三月彌生。我想你們應該認識,對吧?諸伏景光先生?”
蘇格蘭攥緊了拳頭,感覺手心緊張到出汗。
對方沒有叫他蘇格蘭,而是用了諸伏景光這個稱呼。
“因為蘇格蘭很容易心軟……嗯,其實蘇格蘭你要是願意殺掉他,這次信任危機就算過去了。畢竟隻要證明你沒有被那些警察策反就好了。”
殺?殺掉誰?
三月彌生?
當然,當臥底總是會遇到這種事情,如果要與從前的友人、同事對上的時候要如何選擇?
他是諸伏景光不是嗎?
槍口對準敵人,或者對準自己。
已經準備好射出子彈的槍對準了蘇打酒。
但是他還在猶豫。
蘇打酒是壞人嗎?
是。
蘇打酒是敵人嗎?
是。
這是對社會而言,這是對公眾而言。
但是蘇打酒交給諸伏景光的信任太多了。
組織裡的派係交錯複雜,向來沒有什麼可以交付後背的同伴這種說法,更彆提蘇格蘭威士忌現在仍舊在被組織懷疑。
雖然說是從被懷疑是臥底到被懷疑是叛徒的進步吧。
換一句話來講,就是他覺得蘇打酒還有救,還沒有壞到骨子裡,所以他想拉對方一把。
“明明是一起交的朋友,結果是三月更受歡迎嗎?”蘇打酒沒有回頭,而是在腦子裡腹誹了一番諸伏景光。
“因為我是好人嘛。”三月彌生說道。
諸伏景光會選他的原因很明顯,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純白。
這樣想著,三月彌生的思維頓了一下。
為什麼我要說“現在的身份”?
“走了,蘇格蘭。”蘇打酒不想理會那個話裡帶著幾分炫耀的腦子,而是招呼諸伏景光離開。
他沒有回頭,以免看到指向他的槍口,那樣他就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了。
諸伏景光愣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槍,他邁開步子,兩三步就到了蘇打酒身邊。
“這家夥怎麼處理?”
“處理?處理什麼?”蘇打酒的聲音透過口罩布料顯得有些沉悶,他打量了一下三月彌生身上的病號服。
“一個神經病的殺人犯。誰會相信他說的話?”蘇打酒笑著,話語裡的惡意快要滿溢出來,“狗咬狗不是更有意思嗎?”
蘇打酒示意諸伏景光留下那個女人的命,自己則順手把手機塞回三月彌生的口袋裡。
【八月木染邀請您加入“相親相愛一家人”。】
對方特意用著機器般的語氣說著,聲音在三月彌生腦子裡響起來。
三月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