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嫵:“……”
看著這架秋千, 腦海裡不免又閃過某個極為深刻的畫面。
而此刻,邀請自己上去試試的,還是跟自己一起親眼目睹過那個深刻畫面的太子……
酈嫵臉色瞬間門泛紅,簡直想奪路而逃:“我、我下次再試……”
她這話上次就拿來糊弄過德福, 但太子殿下顯然沒有那麼好糊弄, 直接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還是用的抱小孩子那樣的姿勢, 一手扶著她的後背, 一手橫在她的臀下圈住她的腿, 不由分說地將她放在了秋千上。
酈嫵:“……”
察覺到蕭衍走到自己的身後, 她頓時更加緊張了。
實在不怪她多想,因為上次在避火圖畫冊上看到的那個畫面裡的姿勢, 就是男子坐在女子後方……
酈嫵整個脊背都僵硬了。手指緊緊攥著秋千繩索, 一邊忐忑不安, 一邊又著實不太相信光風霽月平日裡看起來嚴肅正經的太子殿下,會是那種在朗朗白日,做出傷風敗俗行為的人。
可是一想起昨晚他的所作所為, 又感覺他其實也沒那麼正經……
正胡思亂想時, 蕭衍的手也握住了秋千繩索。但他並沒有趁機握住酈嫵的手, 而是極為守禮地握在她的手的上方。
他甚至連她的衣衫都沒碰觸,隻握住秋千繩索,微微使力, 輕輕一推, 坐在秋千上的酈嫵就蕩了出去。
春風和煦, 酈嫵藕荷色的衣裙在空中劃出一道麗影, 廣袖與裙擺隨風飄展,長長的帛帶飛揚得極高,像是乘風的仙子。
酈嫵先是愣了一愣, 很快卻又揚起笑臉。
她不會輕功,卻極為喜歡這種飄來蕩去的感覺,感覺自己好像能隨風而去,自在極了。
當她蕩了回來,蕭衍便在背後悄然再使力將她推出去。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講過一句話,讓酈嫵完全沉浸在這種輕快愉悅的氛圍裡,甚至忘乎所以地吩咐他,指示他:“用力呀,要再高一點,再高一點。”
蕭衍滿足她所願,在她再次蕩回來時,用力將她推出去。
秋千仿佛飛了一般,高到一個恐怖的位置,酈嫵攥緊繩索,尖叫起來:“太高了,太高了,我要掉下去了,嗚嗚——”
蕭衍這時才開口:“不用怕,就算掉下來也沒關係,孤能接住你。”
他輕功卓絕,內力深厚,說話的語氣也有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酈嫵不再害怕,甚至開始享受起這種擔心自己隨時會掉下去的恐懼所帶來的刺激。
幾隻粉黃的蝴蝶,停在旁邊的花叢上,時而被酈嫵蕩回的勁風驚擾得飛了起來,然後翩然飄開。
春光爛漫。酈嫵嬌妍的小臉,甚至連耳側輕微晃蕩的耳璫,都帶著明媚的恣意。她歡快的笑聲在微風中飄開:“我好開心呀,謝謝殿下。”
他實在聽過她對自己說了太多回“謝謝”了。
蕭衍沒多說什麼,隻淡淡地“嗯”了一聲。
蕩了一下午秋千,下來時,酈嫵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興奮。雙腿懸空一下午,她感覺自己此刻兩腿發虛,走路都有些輕飄了。
蕭衍在旁邊輕輕托了一下她的手肘,讓她能穩住身形,更腳踏實地些。看著她臉上因為興奮而起的紅暈,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要的或者想玩的?”
“嗯?”酈嫵咬著唇認真思索了一番,然後慢慢道:“我想嘗嘗嶽州城最好吃的酒樓天熙樓裡的飯菜,想嘗嘗當地最好吃的糕點鋪玉酥坊的芙蓉糕,還想在梧桐古道縱馬弛行,想在雁回山打獵野外燒烤……”
蕭衍:“……”
想法倒是挺多的。才來短短幾日,也沒怎麼見她出門,吃喝玩樂全都摸熟了。
蕭衍:“行。帶你全都嘗一嘗,玩一玩。”
酈嫵滿臉欣喜:“殿下你真是個大好人。”
是她將他想太壞了,怎麼會以為他讓自己蕩秋千是為了……
蕭衍:“……”
他像是頗為無語:“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
酈嫵一臉無辜:“這些難道不是誇人的好話嗎?”
蕭衍:“……說點彆的。”
酈嫵仰頭看他,眼神清澈:“那殿下想聽什麼?”
蕭衍看著她的眼睛,暗暗籲了一口氣。
罷了。
*
晚間門安寢的時候,酈嫵又想繼續留一盞燈。
但蕭衍還是滅了所有燈火。“夜間門睡覺長期亮著燈燭,對眼睛和身子不好。”
屋內陷入漆黑一片,黑暗中仿佛有許多魑魅魍魎在張牙舞爪,隨時都能從不知哪個角落裡冒出來要人性命。酈嫵躺在裡側,依然還有一點害怕。
蕭衍面朝裡側躺著,於夜色中靜靜地看著酈嫵,看她輾轉不決,又想過來,又頗為忌憚的樣子。
“害怕就靠過來些。”蕭衍緩緩開口:“放心,孤沒有那麼饑渴,今晚不會對你怎樣。”
酈嫵猶豫了一下,還是朝太子挪了過去。
今晚沒有昨晚那般害怕,所以她小心翼翼,儘量讓自己靠近,卻又不挨蹭著太子。
她甚至還背轉身子對著蕭衍。
背對當朝皇太子,其實是很失儀的行為,但酈嫵好像渾然不覺。因為蕭衍一直有意無意在縱著她,從來沒有指責過她。
太子說自己沒有那麼饑渴,不會對她怎樣。確實是一夜相安無事。
隻是早晨天還未亮時,酈嫵難得地早早就醒了。
實在是臀後有東西肆無忌憚地“礙”著她了,隔著衣料都能感覺熾燙,堅碩,讓人無法忽視。
昨晚明明她並沒有靠在太子懷裡,這會兒卻不知道為何倆人還是蹭在了一起。
知道身後那是什麼,酈嫵面色發紅,悄悄地從太子懷裡挪出來。
她這一動,蕭衍立即就醒了。
借著晨光,看到酈嫵白嫩面頰上的薄紅,再又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這是正常的反應。”蕭衍神色自若,開口為自己解釋,“孤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酈嫵當然知道太子殿下是個正常男人,而且他也說話算話,一晚上沒有為難過她。
所以她點了點頭,因著天光漸現,她沒了懼意,自己又挪回裡側,靠著牆角而睡。
她這樣“用完就扔”的態度,著實令人氣得牙癢。蕭衍磨了磨牙,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也閉上眼睛,接著睡覺。
*
太子殿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次日,蕭衍先是帶酈嫵去了天熙樓吃飯。當然也讓陸鑒之沈星北和穆書雅他們一起去了,甚至連琉璃洛離德福德保他們都帶上了。
不過因為人多太過惹人注目,一行人是分開幾波去的,也是在不同位置,不同桌而坐。
陸鑒之和沈星北穆書雅他們在一樓大堂。琉璃洛離德福德保在二樓。蕭衍和酈嫵在三樓單獨一個雅間門。
酈嫵一路上都戴了帷帽,到了雅間門才摘了下來。
店小二進來問他們點菜時,目光驚豔地從酈嫵臉上身上掠過,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收回視線,恭敬地問道:“二位貴客想吃點什麼?”
蕭衍瞟了那店小二一眼,然後淡淡地道:“將你們店裡招牌的菜都上一份。”
又看向酈嫵:“你還需要另外點些什麼嗎?”
酈嫵問道:“有什麼喝的嗎?”
店小二熟練地回答:“酒水,茶飲,應有儘有。”
酈嫵問:“酥酪呢?”
店小二答:“有的有的。”
“那就加一碗杏仁酥酪。”
“好嘞。”店小二連忙答應著,然後又問蕭衍:“公子想喝點什麼?”
蕭衍淡淡道:“龍井茶即可。”
店小二得令而去。
酈嫵見蕭衍目光落在店小二遠去的背影上,久久沒有收回,神情似乎若有所思,便小聲問道:“殿下,怎麼了?”
蕭衍收回視線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也將聲音壓得極低:“在外面改下稱呼……這家店看起來不簡單。”
“好。”酈嫵點頭,然後小聲問:“不簡單是什麼意思啊?”
蕭衍沒有多說,隻道:“剛剛那個店小二,應該功夫不低。”
酈嫵怔了怔,想起話本子裡的各種江湖傳說,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什麼江湖黑店呀?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吃飯?”
“他們這麼大的鋪面,青天白日在鬨市中敞開門做生意,不會有事。”蕭衍搖了搖頭,“還沒到這種草木皆兵的時候。”
就算有,目前也隻是試探階段。
不過酈嫵還是不放心。
等菜上好之後,關起門來,她從自己隨身掛著的香袋裡掏出一根銀針來,在每道菜以及茶水飲品裡都試了一下。
“沒有毒。”酈嫵滿臉欣喜。
蕭衍:“……”
“銀針哪裡來的?”他問。
酈嫵如實道:“找顧公子要的呀。”
蕭衍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想起她說的與顧公子的秘密,不會隻是為了這一根針?
兩人安安靜靜用完午飯,也沒去與二樓和一樓的琉璃和陸鑒之他們彙合,自顧自出了天熙樓。
去玉酥坊買了一包芙蓉糕,兩人踱步回了租住的府邸。
見酈嫵精神飽滿,蕭衍問道:“要不要今日就去梧桐古道?”
雖說還是春末,容易犯春困,可是酈嫵這會兒精神抖擻,毫無困意,連忙點頭:“好呀。”
說罷意識到什麼,看了蕭衍一眼,“殿下這是要將我昨日所說之事,全都一日完成嗎?”
“倒也不完全是。”蕭衍道。
後面還不知會面臨怎樣的風雨,趁著現在還風平浪靜,可以帶她到處吃吃玩玩。“雁回山打獵燒烤今日怕是完成不了。”
“嗯,沒事,我們先去梧桐古道。”酈嫵說。反正他們要在嶽州呆很久,又不急著這一日。
蕭衍將酈嫵帶到馬廄,選了一匹高大健壯的駿馬,牽了出來。
酈嫵前後望了望,疑惑問道:“隻要一匹馬嗎?”
蕭衍點頭:“是。我們共乘一騎。”
他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朝酈嫵伸出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