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酈嫵輕呼一聲, 滿臉惶然。
她長這麼大,即使由於姿容絕色遭遇過不少覬覦,但因著身份尊貴,身旁又總有侍女相陪, 真正能接近和碰觸到她的人, 少之又少。
更彆提會有誰掀她裙擺了。
事情太突然, 她一時驚慌失措,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抬起沒有酸麻的左腿,踢了過去。
蕭衍大掌一抬, 輕輕巧巧地握住了她纖細的腳踝,又好氣又好笑地睨著她:“酈央央, 你連孤都敢踹。”
“你、你……誰讓你剛剛……”酈嫵裙擺被掀, 這會兒腿又被太子捉住。這姿勢,這情景,不由地讓人面色發紅,忍不住羞惱質問:“你掀我裙子乾什麼?”
“能乾什麼?這裡是書房, 又不能……”蕭衍原本坦然自若的聲音忽地頓住。
腦海裡莫名地閃過前一日才看到的那個避火圖畫面。
那種事情,既然可以在屋外,在秋千之上, 那麼更可以在書房。甚至隻要是想……無論在哪裡都可以。
酈嫵趁蕭衍晃神之際, 連忙縮回了腿。
蕭衍回過神來, 輕咳了一下, 然後接著道:“……沒要乾什麼, 隻是想幫你按一下腿上的穴位, 緩解酸麻。”
“哦。”酈嫵鬆了口氣,想到自己剛剛竟然誤解了太子是登徒子,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又大大方方地主動將腿伸過去, “那殿下就幫我按按吧。”
蕭衍垂眼看了看酈嫵伸過來的腿,又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
這個姑娘大概是被家人寵久了,又被他縱容慣了,對他既不防備,也不客氣,說給她按,她還真將腿伸過來。
蕭衍盤腿而坐,大掌再次捉住酈嫵的腳踝,也直接毫不避忌毫不客氣地將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指腹隔著白綾中褲,按上她的腿。
白綾中褲的布料,軟而薄,那修長手指按上來的時候,隔著薄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指腹上的溫度。
酈嫵不自禁地輕輕一顫。
忍住想要縮回腿的念頭,抬眼悄悄地朝太子望去。
卻見太子神色淡然,心無旁騖,好像多想些什麼,都是對他高潔品性的玷.汙。
酈嫵漸漸也鎮定下來,泰然自若地任由太子按揉。
春日的晌午,微風和煦,春光明媚。書房裡氣氛靜謐,隻聞彼此呼吸聲響。
蕭衍微微掀起眼皮,看見對面姑娘正垂著眼眸,濃密的睫羽像是蝶翅一般,輕輕顫動。
烏發如雲堆起。雪白嬌妍的臉,在窗外春光的映照下,透著微微的粉。飽滿嫣紅的唇,比三月的桃花還要鮮嫩……
似是察覺到太子的視線,酈嫵忽地抬頭看過來。
看清太子的眼神,頓時一愣。
小腿上,太子指腹上傳來的溫度,好像變得更加熾燙,她忍不住又想縮回腿:“殿、殿下,彆……彆按了。”
蕭衍淡淡地問:“為什麼不按?”
酈嫵咬著唇沒有吭聲。
太子按的力道很合適,不輕不重,極為舒適。但她心裡卻漸漸起了癢癢酥酥,奇奇怪怪的感覺,令她莫名惶恐。
“已經、已經好了。”酈嫵道。
“是嗎?”蕭衍停了按揉,大手卻依然握住酈嫵的小腿,黑眸凝著她,忽然道:“酈央央,大婚之前,孤曾答應過你兩個條件。”
酈嫵不明白太子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隻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嗯。”
蕭衍盯著她,繼續道:“那麼。你是否禮尚往來一下?”
酈嫵有些茫然地與他對視:“什麼?”
“孤應了你兩個條件,那麼你是否至少也得答應孤一個條件?”
原來竟是這個。酈嫵對上太子幽深又認真的眼神,笑了笑:“好啊。不過我能力有限,也隻能答應殿下一個我力所能及,不違背道德綱常的事情。”
蕭衍依舊看著她,頷了頷首:“當然。”
酈嫵便笑著問道:“那麼,殿下想要什麼呢?”
她說完還學著太子上回的語氣,補充道:“想要什麼,殿下儘管提。”
蕭衍卻忽地沒了聲音。
他的手依然搭在酈嫵的小腿上,半鬆不鬆地握著。
酈嫵以為他還要思考,耐心地等了半晌,久久都未見他出聲,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殿下?”
“唔。”蕭衍終於開口了。
他盯著酈嫵,一字一句,緩緩地道:“如果孤……想要的是你呢?”
蕭衍說這句話的時候,黑眸緊迫地盯著酈嫵。眼神幽深專注,仿佛是用視線織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她像被縛住的小獸一般,無處遁逃。
而他周身的氣息也隨之一變,不再如過往那般淡漠清冷,而是如烈火般燎燃起來。漸漸燃燒得滾燙,燙得周圍空氣溫度都不斷地攀升,在這春日晌午裡,讓人喉嚨發乾,頭腦發脹。
這無處不在的熾熱氣息將酈嫵籠罩、覆蓋,也在明確地表達著一件事情——就如太子直白地說的那句話:他想要她。
酈嫵漂亮的眼眸因為愕然而微微睜大。
她幾番張口,最終欲言又止,像是對這突然的狀況不知該如何處理。
蕭衍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一錯不錯地審視她的表情。
但很明顯地是,對面姑娘的臉上沒有欣喜,甚至也沒有羞澀,隻有滿滿的詫異和不知所措。
蕭衍看了一會兒,最終探身,伸長手臂,大手握在酈嫵纖細的肩上,將她往自己面前攬了攬。
酈嫵被迫傾身上前,整個人瑟縮著,又被太子握住肩頭擠壓著,隻能挺起上身,仰頭與太子對視。
她是第一次在太子深邃的眼底看清了某樣東西。那種她過往在彆的覬覦於她的男子眼裡見過,但從來沒在太子眼底見過的、深濃的……欲。
“殿、殿下。”酈嫵心慌意亂,目光躲開太子專注的凝視,瞥向窗外的春日麗景,艱難地擠出聲音,“可是……可是那種事情要兩情相悅……而我並不心儀殿下,且殿下也……”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感覺肩頭被太子重重地一握。
酈嫵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半晌,才聽到太子的聲音傳來,壓抑而低沉:“酈央央。”
酈嫵不得不扭頭回來,繼續看著太子。
她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眼裡儘是慌亂與哀求:“殿下,你、你說過,不會碰……”
蕭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胸腔上下起伏劇烈,黑眸盯著酈嫵水汽氤氳的眼眸,凝視了半晌,最終鬆開了手。
酈嫵看著太子緩緩起身,重新走回了書案那裡,慢慢坐下,繼續忙著事情。好像之前的一切隻是一場幻象,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
酈嫵軟坐在蒲團上,胸口急遽起伏。
靜謐的書房內,是春日明媚陽光都穿不透的低沉氛圍。
她緩了半晌,才走過去,重新端起托盤,小聲對太子道:“殿下,我先回去了。”
蕭衍頭也未抬,再也沒看她一眼。
酈嫵沉默了一息,然後端著托盤回了東宮正殿。
看著呂嬤嬤殷切期盼的眼神,酈嫵暗暗地歎了口氣。
這湯,真還不如不送呢。
午膳的時候,太子甚至都沒有如前兩日一般回來陪著酈嫵吃飯,隻讓德福將他的飯菜單獨送去了書房。
酈嫵心不在焉地用完午膳,然後斜靠在窗牖邊的美人榻上,望著窗外枝繁葉茂,鮮花簇簇盛開的海棠樹發呆。
完了,怕是將太子徹底給惹惱了。
酈嫵一邊懊惱,一邊出神。
想起出嫁之前,宮廷裡來的嬤嬤給她的婚前教導。當時嬤嬤說太子正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之時,難免會需求旺盛,讓她忍著些。
但酈嫵心想太子心儀謝雲蘭,又不喜歡自己。且他往日裡那種淡漠嚴肅,清冷正經的模樣,誰能將他與男女之事聯係在一起啊?因而並未將嬤嬤的話放在心上。
可終究還是她疏忽了。
就算太子心有所屬,他也是個正常男人,也會有欲求。
以這些日子所見,東宮裡沒有側妃,沒有良媛,也無通房,甚至連個能進入內寢的宮女都沒有。
太子無處發泄,難怪會找上自己。
*
傍晚之前,蕭衍終於回了東宮正殿。
他面色沉肅,跟著酈嫵去坤寧宮給容皇後請了安,用了晚膳。
到了晚間門安寢的時候,蕭衍沐浴完在窗邊坐著看書。酈嫵沐浴後踟踟躕躕,磨蹭了許久也沒往拔步床那邊走。
蕭衍終於看不過去,放下手中的書冊,對酈嫵道:“過來。下幾局棋。”
眼見太子終於開口跟自己講話,酈嫵連忙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兩人下了兩局棋。
太子今日棋風溫和,酈嫵在間門隙裡悄悄抬眼,果然發現他面色緩和了許多,不由地暗暗鬆了口氣。
下完棋,兩人態度自然地走向拔步床各自安置時,蕭衍忽然道:“你睡裡側。”
酈嫵滿臉訝異:“可是……這不合規矩……”
蕭衍冷淡地掃她一眼:“孤讓你睡就睡。”
“好吧。”酈嫵點頭。
今日可不能再惹惱太子了。
不管如何,終究需要跟太子相處和睦,將來在宮裡的日子才不會那麼難熬。
等兩人一裡一外,各自安置時,酈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自己琢磨了一下午的想法說了出來。
“殿下,您要是忍得難受的話,要麼就納個側妃或者良媛?或者收個通房宮女也可以?”
聞言,原本背對著酈嫵側睡的蕭衍,背影猛地一僵。
沉默了良久,他轉身過來,黑眸冷淡地看著酈嫵,靜靜地盯了她一會兒。忽地伸手過去,捏住她的下頜,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酈央央,你要是不會說好聽的話,就乖乖地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