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黎白城的話音落下，審訊室內一度變得很安靜，因為吃驚，傅雪和程問雪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腦子裡都不知道該先吐槽哪一點了。

安靜的審訊室內隻有黎白城的聲音在審訊室內慢條斯理地響起，帶著點無奈和委屈。

“這汙染物不僅沒素質，還沒醫德。我進入神國，確認汙染邏輯後，我就想順便看看心理疾病，畢竟我心理狀況一直不太好，交了好幾千元的谘詢費，結果它居然連個從業證都沒有！”

程問雪在心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以及一個感歎號。

啊……這，汙染邏輯算是被你玩明白了，你進去居然還想著順便治病？

還交了好幾千的藥費？

這幾千藥費是你的嗎？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的汙染物被騙了。

這人到底怎麼敢啊！就不怕這些汙染物直接從神國出來找他嗎？

程問雪用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剛才的那個電話，有點尷尬的附和道：“是挺沒醫德的。”

“對吧，果然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黎白城拿著手機，看了眼來自小護士的消息，想了想，指尖輕觸鍵盤編輯了一段文字過去。

見黎白城劃拉手機，傅雪一雙烏黑的眸子看向黎白城，皺眉問道道：“你這是要乾什麼？”

“回消息。”

黎白城揚了揚手裡的手機，“醫院裡的護士問我去哪裡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回複一下，也不能因為離開神國了，就不聯係了，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你們說是吧？”

傅雪：……？

你那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嗎？

合理懷疑你是想繼續騙那個汙染物好吧！

你可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傅雪重新審視起黎白城。

一個擁有危險預警異能的天賦者在任何地方都算得上是香餑餑，危險預知雖然隻是個D級天賦，但是好用啊！

這個異能可以預知危險，提前規避，而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擁有危險預警的能力，還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野生異能者，能輕鬆將後勤小隊受傷的兩人治好，並且毫發無傷的從神國帶出來不說，甚至還能反手利用汙染區域內的邏輯白嫖汙染物。

如果對方能加入安全部的話，絕對能幫安全部的工作人員避開大多數的坑，有效減少安全部異能者的傷亡，而且以對方的能力，就算遇見危險情況，也有很大概率找到汙染區域的邏輯漏洞，把人從裡面帶出來！

如果能把對方招入安全部，她距離從副部長轉為部長還會遠嗎？

[傅雪即將對你發出邀請，邀請你加入最不安全的安全部。]

[一個和程問雪一樣十分有野心、對權利有著渴望的女人，她的目標可不僅僅是成為審訊部的部長，畢竟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傅雪看向黎白城，“黎先生，等觀察結束後，我希望你能考慮加入……”

沒等傅雪說完，黎白城出聲打斷：“抱歉，我暫時不打算加入最不安全的安全部。我進入中心城就是想過安定的生活。”

最不安全的安全部？

這嘲諷的味道，拉滿了啊！

傅雪難掩尷尬地輕咳一聲，“既然黎先生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惹人討厭了，不過之後如果你有想法加入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第一時間聯係我，可以嗎？”

黎白城低頭喝著咖啡，對著傅雪點頭，算是答應了她最後一句話，雖然口頭答應了，但事實上他根本沒想過要加入安全部，畢竟他又不是什麼真的野生異能者。

就在這時，人工智能莫塔爾的聲音響起：“李春生監察員正在門外等候，是否允許李春生監察員進入。”

傅雪：“請他進來吧。”

金屬門自動打開，一個模樣蒼老的男人走了進來，他頭發花白，大半張臉都被燙壞了，面容有些扭曲，皮膚粗糙得像沙地，年紀看上去約莫四十五六，背脊有些佝僂，像是被無形的重物壓彎了一樣。

“這位是李春生監察員，你在防汙染中心監測的這段時間，他會一直跟著你，是你的專屬監察員，等防汙染中心結束對你監控後，你需要每個星期聯係李春生監察員一次，並提交你的汙染指數檢測報告。”

傅雪抬手指向李春生對黎白城介紹道。

李春生看向黎白城，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的專屬監察員，異能者管理條例規定，每位異能者都必須有一位監察員，時刻確認異能者的身體狀況，保證異能者的汙染度不會危害到周圍普通民眾的安全。”

李春生說話的聲音特彆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震耳欲聾。

“李春生監察員耳朵不是很好，左邊耳朵在一次汙染事件中聾了。”傅雪面帶微笑解釋道。

其實不用傅雪解釋，黎白城也知道李春生說話聲音大的原因，因為係統此時正在他腦子裡說個不停。

[李春生，第二中心城，防汙染中心，監察部工作人員。痛苦的經曆如同洪水海嘯將他淹沒，沉入海底。回憶過往隻會讓他痛苦，展望未來隻會讓他絕望。]

[備注：當一個人精神死了，他到底是人還是一具活著的屍體，這是個問題。]

黎白城沉默著看向李春生，這才注意到不僅是男人的臉，就連他的手上也有大片大片的燙傷。

和黎白城在防汙染中心見過的人相比，李春生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就仿佛他不是這裡的人一樣。

“你好，我叫黎白城，以後就請李哥你多多關照啦！”

李春生似乎沒見過他這麼熱情的人，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在去往監察中心的路上，黎白城路過看見了還在被審訊的江妄，腦子裡係統的聲音響起——

[嗚嗚嗚，他真的哭死我，為了信守對你的承諾，不告訴彆人你“賣身”的事情，妄崽已經被連續審訊了好幾輪了。]

[你的良心就不會不安嗎？嗚嗚嗚，他好可憐，快幫幫他吧！]

黎白城嘴角抽了抽看向玻璃對面一副大爺坐姿靠著椅背吊兒郎當的江妄，以及給江妄又是買食物又是準備水一臉心疼的審訊員。

這他媽到底哪一點看起來很可憐了？

黎白城轉頭看向程問雪道：“審問都審完了，你們怎麼還在審他？你們不覺得他看起來很可憐嗎？”

程問雪和傅雪剛想說哪點可憐了，可看向單向玻璃對面的男人，突然感覺——

靠，他看起來好可憐。

……

審訊室內。

“嗚嗚嗚，都是上面逼我們審訊你的，我們也不想的，小江啊，餓壞了吧，來吃點，可憐哦，都瘦了。”

“對啊，太可憐了，嗚嗚嗚嗚，想要什麼不要和我們客氣，隻要我們能給你弄來，都給你弄。”

正吃著飯的江妄嘴角抽了抽，“你們能不能閉嘴。”

“好好好，不打擾你。”

江妄埋頭吃著飯，表情有點彆扭，因為他好像真的覺醒異能成為異能者了，本來他是應該高興的，可看這個異能的效果……

怎麼想都覺得有點怪怪的！

周圍人會下意識地覺得他可憐，照顧他，憐憫他。

這異能有點子不對勁兒啊。

江妄有些頭大，不過好在他實在是太餓了，食物稍微分散了他的思緒，讓他不至於一直頭大著。

……

走廊上，冰冷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審訊部，程隊長，您請來的外援喬先生正在你的辦公室等你，在去觀察中心之前，他想見你一面。”

喬先生？

這是誰？

[或許你還記得你在地鐵站看見的那個比狗都跑得快的黑影？]

經過係統的提示，黎白城驀地想起來這麼件事情，原來對方不是防汙染中心的人嗎？

“是那個大學生？”傅雪扭頭看向程問雪問道。

程問雪：“嗯。”

“你答應他什麼了？”

程問雪：“沒什麼，就是答應幫他找工作，隊長你不是認識天機工程的人嗎？你看能不能……”

沒等程問雪說完，傅雪就直接打斷了他，“丟給後勤部解決，他們會解決的。”

程問雪找喬清陽幫忙之前，向她報告過情況。

傅雪一想到整個安全部和後勤部因為湊不出一個大學生，導致無法進入汙染區域這件事情，就整個人都無語了。

你說你一個汙染區域公開招聘就算了，還隻要大學生？搞什麼學曆歧視呢？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

程問雪去找喬清陽了，而傅雪顯然還有事情要忙，黎白城要去的觀察中心，和兩人並不同路。

“你往那邊走，觀察中心在左邊，李監察員會帶你過去的。”傅雪說完，想了想補充道，“如果你有事想找我們，可以通過莫塔爾聯係防汙染中心任何一位工作人員，落戶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的。”

看著傅雪離開的背影，黎白城覺得傅雪人挺不錯的，想了想覺得自己該說聲謝謝，對著傅雪的背影喊了一聲：“傅部長，再見。”

傅雪似乎是沒聽見，並沒有回頭。

黎白城有些疑惑，他聲音挺大的啊，看來這位傅部長的耳朵也不太行啊。

黎白城正想著，腦袋裡係統戲謔的聲音響起——

[啊，忘了告訴你，傅雪非常討厭彆人叫她副部長。就算升職成部長，也依舊是“副”部長，因為她姓傅，而不是鄭，否則就能夠被人叫正部長了。]

[備注：永遠的副部長，是她永遠的痛。]

黎白城：……？

這不早說？

你丫故意的吧！

和兩人分開後，黎白城身邊就隻有李春生以及之前在審訊室內看守他的那兩名戰士，跟著李春生，穿過一道道金屬門後，眾人站到了一條玻璃與金屬構架的長廊上。

黎白城注意到李春生的腳步停下，目光流轉落在了遠處的天空之上。

黎白城順著李春生的視線望過去，遠處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有霧終年縈繞在那裡，即便此時太陽高懸，遠處那一片，依舊是灰蒙蒙的。

“之前還沒仔細看呢，”黎白城，“這裡景色好美啊。”

一路上一直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李春生語氣平淡的像是沒有感情的屍體，“美嗎？”

李春生看著窗外的景色，緩慢地閉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看這一幕，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平靜到不像一個人該有的語氣，更像是一具軀殼——

“這是人類的落日。”

黎白城想起係統對李春生的評價，想了想，大聲道：“哪有什麼人類的落日？太陽在此方落下，同時在彼方升起，這世界本來就沒有落日。”

作者有話要說：　　ppps：攻不是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