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打工的第五十八天(1 / 1)

“燒起來, 燒起來,無儘的火燒起來。”

“燒起來,燒起來……”

清脆的童聲合著拍巴掌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 響徹在昏暗的午夜。

忙碌整天的拍攝結束, 時間走到淩晨三點。

饒是半夜偷玩手機的劇組道具師也手機砸臉呼呼大睡,導演的房間鼾聲陣陣,辛苦一天查案進度為零的初中生偵探在夢裡痛斥封建迷信。

窗外飛鳥無聲,烏雲掩蓋月色。

“燒起來,燒起來, 無儘的火燒起來。”

陳舊的彆墅細節處彰顯衰敗, 白天劇組人多眼雜,用人氣渲染出熱鬨的氣氛,到了夜晚, 荒涼的霧氣再度籠罩被時間遺忘之地。

隱約的焦糊味隨著剝落的牆紙似有似無彌散在空氣中,燃燒的影子宛如細長的人型, 一隻隻畸形的手攀上牆壁。

拍巴掌的清脆聲響和吟唱的童謠聲由遠及近, 蓋好的被子裡突然伸出一隻手狠狠拉下棉被,露出一顆黑發淩亂的腦袋。

“所有人都在睡覺, 隻有三個人被迫起夜, 你猜是哪三個人?”

竹泉知雀:微笑中帶著疲倦.jpg

她撐著枕頭直起身, 在床上陰暗爬行,怨念十足地碎碎念。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這個世界是錯誤的!普通人和咒術師根本沒法共存!”

“兩個無法互相理解的群體融在一起隻會帶來災難和痛苦,決定了,我要創造一個隻有咒術師的世界!”

沒錯, 在那個世界裡隻有咒術師和咒靈,當咒靈腦子有病深夜蹦迪的時候,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當著失眠人的面呼呼大睡——大家都是咒術師,都看得見咒靈,都該被深夜驚醒,熬夜到天明!

“要死一起死,誰也逃不過被迫害的命運,我夢想中的世界是極致的公平。”

竹泉知雀陰暗道:“還要把那些睡眠質量好的家夥排除掉……是的,我要創造的是隻有失眠咒術師存在的世界。”

她痛苦地在床上打滾:“我到底幾個晚上沒睡了!想睡個完整覺就那麼難嗎?”

東京,一定是東京風水的問題,自從住到東京,安穩的睡眠全然離她遠去。

竹泉知雀是個鐵人,從此之後請稱呼她Iron Man.

“Iron Man起床了。”竹泉知雀抹了把臉,下床找鞋。

“彆唱了,你都打錯三個節拍了。不要以為你看起來是個小孩,彆人就真願意像個孩子將你原諒,明明年齡比在場活人加起來還大,不要裝嫩。”

她的控訴沒能傳到咒靈耳朵裡,走廊上拍掌聲一下比一下清脆:“燒起來!燒起來!”

燒燒燒,明天就在彆墅BBQ,撒孜然饞死你。

熬夜使人心態大變,竹泉知雀現在是塞西莉亞本亞,邪惡的瘋批反派,她要把每個深夜製造噪音的小孩打得屁股開花。

咒靈小孩也是小孩,竹泉知雀不搞種族歧視那一套。

“‘燒起來,燒起來,無儘的火燒起來’,愛德華小兒子的台詞。”竹泉知雀踩著棉拖鞋,走向房門口。

在米花日報記者的報道中,這位小兒子與他的兄弟姐妹大為不同。

“愛德華的二兒子和三女兒為母親和兄長挖掘墳墓,當天暴雨,二子頭嗑向棺材觸棺而亡,三女受驚高燒而死。”

“愛德華先生為了埋葬他的妻子、長子、次子、三女,他和他的小兒子一起挖墳,挖出巨大的、能容下四個人的土坑。”

他們在小小的花園裡挖啊挖啊挖,從日出勞作到日落,終於挖完了墳。

愛德華先生杵著鋤頭彎腰擦汗,他頭也不回地喊小兒子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

累得脫了力的愛德華先生艱難地扭過頭,喘著氣正想說話,卻看見幼子毫無感情的蒼白透明的臉。

小男孩伸出手,重重推了父親一把。

四人墳的深坑宛如墜入深淵的單行道,脫力的愛德華先生抓不住浮土,他大喊著,怒吼著,仰著頭看見逆光站立的幼子。

男孩血色全失的臉安靜凝視父親。

一段時間過後,愛德華家的遠親維吉利先生收養了小男孩,搬入彆墅居住。

男孩住在被占據了的家中,一年又一年,直到維吉利先生的第四個孩子誕生,男孩猝不及防跳下了閣樓。

又過了三年,維吉利夫人重複走向愛德華夫人的命運。

“一條以母親之死作為開頭,幼子之死作為下一個開頭的莫比烏斯環。”

竹泉知雀擰開房門,她的手指碰到門把手,牆壁上的火焰狀的黑影仿佛活物般遊走過來,企圖觸碰她的指尖。

針蟄的痛感從指尖蔓延到指根,竹泉知雀隨意吮了吮指尖,在空中甩了甩手。

“好特彆的領域。”她湊近牆壁,“未完成品?隻能依附載體存在?”

術式的表現形式是火舌,來源恐怕是當年客廳裡燒起來的火,火焰順著牆壁向上蔓延,化為灼痛皮膚的黑影。

“先是隻能在牆壁上活動,再是地板,最後脫離載體包圍整個空間,形成完整的領域。”竹泉知雀分析道,“我懂了,這棟彆墅原來不能打地鋪。”

她一開始還建議大家都在愛德華的主臥打地鋪來著,竟是險些害了卿卿性命。

“這波是享樂主義的勝利。”竹泉知雀有所感悟,“就算泡在地獄的硫磺裡也要拿出泡溫泉的排場,就算睡在半成品的生得領域裡也絕不在地板上將就——我悟了,人果然要對自己好一點。”

學學琴酒,天天開古董車到處跑,用組織經費保養愛車,自帶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的司機,這才叫生活。

竹泉知雀踩著棉拖鞋走在地上,隱約感覺到暖意。

“這種老房子竟然可以擁有地暖。”她面露憧憬,“什麼居家生活好領域,給我也整一個!”

竹泉知雀心動了,她想把咒靈抓回橫濱。

港口Mafia大樓奇高無比,每年冬天的暖氣費讓森鷗外看賬單看得心裡直抽抽,特彆想以鍛煉員工身體素質為借口取消中央供暖,讓各個辦公室自己買暖寶寶貼。

森鷗外隻敢在心裡想想,通知一發出,最先辭職的就是太宰治的下屬。

“太宰先生天天砸玻璃跳樓,冷風呼呼往辦公室裡灌,沒有取暖我們真的要死啊BOSS!我還想回老家娶媳婦呢,這條命恕我難以為您送葬!”

辭職!回家!沒有中央供暖的港口Mafia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竹泉知雀:“但如果我把這隻特彆的咒靈抓回去,事情就大不一樣了!”

牆壁供暖,地板供暖,全方位包裹式供暖,不給冷空氣一絲絲進駐的空間。

“雖然隨著領域的完成,室內會越來越熱,最後釀成火災,有極嚴重的消防隱患。”竹泉知雀淡定道,“但問題不大,有【人間失格】在,關機重啟就行了。”

都不要錢了,頻頻開機關機損耗的是咒靈的壽命又不是港口Mafia的經費,怕什麼?

“特級咒靈的生命很頑強。”竹泉知雀樂觀道,“起碼供暖百年不成問題,節省好多電費,百年內橫濱最省電模範公司的稱號屬於我們港口Mafia!”

又不是讓咒靈全年工作,春夏休息秋冬上班,一年能休兩個季節,上哪找這麼舒服的工作?

竹泉知雀:“等它碰見其他咒靈,還能昂首挺胸地宣布:我是有編製的靈,你們有嗎?瞧不起你們。”

她越想越心動,越想越覺得彆墅裡孕育的咒靈和港口Mafia絕配,不搶不是橫濱人。

“但是,我有一個,不,是兩個勁敵。”竹泉知雀嚴肅道。

寶可夢訓練大師,咒靈圖鑒收集者,未來風靡世界的遊戲《集合了,訓練家~咒靈圖鑒大收集》的創始人,咒靈操使夏油傑。

以及他的摯友,咒術界武力天花板五條悟。

“夏油傑,一個看見路邊的蠅頭都要仔細瞧瞧是不是自己沒收集到的異色蠅頭的全圖鑒偏執狂。他不可能抵抗稀有咒靈的誘惑,就像抽卡人頂不住全新動圖的SSR卡,傾家蕩產也要抽一樣,是無藥可救的人性。”

抽卡抽上頭的人可是錢包、存款、信用卡連帶節操都敢奉獻出去的可怕存在。

竹泉知雀手下做事的某個小姑娘就是抽卡人,她每月目睹對方沐浴焚香虔誠作法,抽卡前跑去衛生間洗八次手,皮都搓掉一層,恭恭敬敬按下十連。

“然後越抽表情越猙獰,到最後完全是惡鬼的形狀了。”竹泉知雀心有戚戚,“得不到稀有咒靈的夏油君也會變成這樣,好可怕,我會做噩夢的。”

五條悟應該沒有抽卡癖,他是在抽卡遊戲和4399小公主做甜點遊戲裡毫無疑問選擇後者的存在。

“但他同樣是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類型。”竹泉知雀叉腰,“比如在夏油君屢次抽卡墜機時向他展示自己的十連雙黃歐氣之類的,狠插兄弟兩刀。”

即便如此,五條悟肯定偏幫夏油傑,即使大義站在竹泉知雀這邊。

“夏油君可是想吃掉咒靈,活生生把咒靈吃掉,多殘忍!”竹泉知雀挺胸道,“而我隻是想抓它乾活。難道在咒靈的世界裡,也存在‘要我工作不如讓我去死’主義嗎?”

不行,不可以,打工人聽不得這種話,不要隨隨便便吐露她不可告人的心聲。

不爭取一下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功,竹泉知雀不是輕易言敗的人。

她本想安安分分扮演無知女高中的角色,對咒靈一問三不知,裝瞎把人頭讓給兩位高專學子。

但現在不同,她燃起了鬥誌。

“來都來了。”竹泉知雀挽起袖子,“要怪就怪咒靈自己,為什麼大半夜唱歌吵得我不得安寧。難道它是想學待價而沽的花魁,讓我和兩個男高為它爭風吃醋打破頭嗎?好算計!”

她承認她有被勾引到。

有趣的小咒靈,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男生們差不多也該醒了。”竹泉知雀自言自語,“若我所料不錯,他們怕不是已經被纏上了。”

“燒起來,燒起來,無儘的火燒起來。”

拍巴掌的第一聲響起,夏油傑睜開眼。

他從沙發上坐起身,隨手拿起一隻抱枕砸向床,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嘿咻!”長腿夾住襲來的抱枕,五條悟從亂糟糟的枕頭上抬起腦袋,短發淩亂。

“深夜謀殺?”五條悟抱住抱枕,懶洋洋打嗬欠,向後仰倒在床,“我不去,我好困。”

“與其耍賴,不如反思你昨晚不回來睡覺,在女生房間和人打架打了整晚的離奇行為。”夏油傑拿出皮筋紮好偏長的頭發,“順帶一提,你還沒打贏。”

“讓我拿出乾勁?她不要命的嗎?”五條悟搓了搓手臂,“小不點牙還挺利,誰教她打不過就咬人的?”

“竹泉小姐今晚可以補眠,你能嗎?”夏油傑已經走到了房間門口,“咒術師可是全年無休的工作。”

“到現在為止上頭的老東西還沒被人用濫用童工的罪名關進去,東京公安,不行。”五條悟抓了抓頭發,幾下把淩亂的發型抓成不羈但好看的模樣。

他架上墨鏡,“走走走,早點收工早點睡覺。”

夏油傑對五條悟執著於墨鏡的行為不予以點評,五條悟曾經提到過想試試用繃帶蒙住眼睛,效果或許比墨鏡更好。

“繃帶怪人在東京?”咬著棒棒糖戒煙的家入硝子讚許道,“好主意,下次你坐車直接占殘障專座,這回絕對沒人質疑半句。”

“選繃帶好難。”五條悟展示他手機的搜索記錄:如何挑選繃帶?日常用,非醫療作用。

底下的高讚回答顯示IP在橫濱。

【你好,謝邀,我周圍也有視繃帶如內衣的朋友,我陪他試用過市場上所有繃帶品牌。論防水性、透氣度、舒適度和美觀性,推薦以下產品……】

【最後聲明,本回答沒有任何廣告成分,該繃帶品牌常年在橫濱斷貨,已采用限購銷售。如果提問者需大量囤貨,可以考慮投資繃帶行業,自給自足的繃帶才是最好的繃帶。】

【回答者:立誌成為世界第一的打工人】

“我覺得人家說得很有道理。”五條悟打了個響指,“所以我把這家醫藥公司買下來了。”

普通人家出身的夏油傑不對大少爺大手大腳花錢的行為做出評價,他隻知道一向在金錢上所向披靡的五條悟收購醫藥公司後碰到了不少麻煩,似乎有位來自橫濱的忠實繃帶買家連續找了五條家半個月的茬。

高讚回答的答主也悄悄給五條悟發了私信:彆把我供出來,橫濱史上最大最惡繃帶斷貨絕望事件與我無關!

五條悟思索良久:要不還是戴墨鏡吧?

總感覺陷入了奇怪的麻煩,來自另一個片場的麻煩。

彆墅裡,小孩子的聲音穿過走廊,如一顆皮球在地板上到處滾動。

五條悟和夏油傑追著殘穢的痕跡走,鞋子踩在地板上熱熱的。

“階段性成長的生得領域?”五條悟下判斷的速度和竹泉知雀一樣快,“火舌很快要從牆壁蔓延到地板上了,今晚沒誰打地鋪睡吧?”

沒有,工藤新一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踢掉被子。

他感覺好熱,仿佛睡的不是床,是炕。

“能力特的咒靈。”夏油傑看向五條悟,“彆下死手,我想收服它。”

男生按了按喉結,吞下咒靈黑團的作嘔感如反芻般湧上舌尖。

“喏。”五條悟翻了翻口袋,摸出一顆糖遞給夏油傑,“小不點給的,她的表情太不懷好意了,我就沒吃。”

不懷好意所以拿來給我嗎?夏油傑無語,但還是剝開糖紙把小糖球含在舌尖。

酸!

好酸!

酸得唾液分泌,臉狠狠皺起,酸粉無孔不入地占據味蕾,夏油傑的嘔吐感被驅散到連飛灰都不剩,隻剩下令人雞皮疙瘩驟起的酸爽。

“哇,真有這麼奇怪?”五條悟奪過糖紙記下名字,“傑,我給你拍一張吧,硝子絕對想看你現在的表情。”

“滾。”夏油傑好不容易在極致酸味的攻擊下挺下來,平複呼吸。

平時吞下咒靈丸子後他也嘗試過吃些甜食,但嘔吐感如附骨之疽揮之不散,即使吃掉再多的甜食、喝再怎樣膩人的糖漿,深夜他仍要一個人趴在洗漱台前乾嘔。

原來吃甜食是錯誤思路,吃酸才是正確解法嗎?

“酸味太刺激了。”夏油傑含著糖球像含著一隻亂蹦的刺蝟,他把被五條悟奪過去的糖紙奪回來,記下糖果品牌,準備回頭批發一箱存在高專宿舍慢慢吃。

和市面上先酸後甜的糖果不同,竹泉知雀滿含惡趣味給五條悟的這顆糖從頭酸到尾,餘味照樣酸爽的不得了,比生啃檸檬還刺激。

畢竟是港口Mafia年會的懲罰糖果呢。——負責采買年會道具的竹泉知雀如是說。

餘味CD長得夏油傑明天清晨牙都是酸的,他今晚若是能收複咒靈吃掉,說不定很懷念咒靈的味道。

畢竟糖酸得他舌頭都快失靈了。

“小不點,個子小小,心腸狠狠。”五條悟欣賞夠了夏油傑扭曲的表情,十分慶幸自己的聰明。

她報複心也太重了,竟然悄悄設下陷阱,還是用五條悟最喜歡的甜食設陷阱,人心險惡。

“走吧,給你找夜宵。”五條悟伸了個懶腰,“沒想到咒靈的怨恨來自愛德華的小兒子,我就說偵探的推理不靠譜,讓我以為是愛德華夫人怨氣作祟。”

工藤新一:睡夢中拳打腳踢.jpg

“畢竟她最先死亡,死前產生大量負面情緒的可能性更大……”說著說著,夏油傑突然沒了聲音。

他對上五條悟墨鏡下的藍眼睛,白發少年打了個響指:“差點被騙了,我第一次見咒靈玩雙簧。”

是了,倘若愛德華的幼子是咒靈誕生的源頭,主臥中遺留的殘穢從何而來?對電影有執念的又是誰?

一個小男孩,愛看特攝電影和蠟筆小新說得過去,喜歡狗血虐戀瘋批相愛相殺是什麼品味?天底下還有比他自己家裡更狗血的故事?

愛看俊男靚女極致拉扯戀愛的,當然是他的母親。

“一棟彆墅,兩隻咒靈。”五條悟豎起食指和中指,“母親和兒子。”

“你覺得誰先誕生?”他問,“又因何誕生?”

夏油傑:“母親是先死去的。”

咒靈的誕生源自負面情緒,活人才有負面情緒,死人連人帶心都冰冰涼。

人臨死前的絕望與怨恨,被謀殺的憤怒和不甘,都可以是咒靈誕生的原因。

“但還有一種可能。”五條悟看向牆壁上火舌的黑影,“讓【母親】誕生的不是母親。”

是目睹母親死亡而爆發劇烈情緒的孩子。

愛是最可怕的詛咒,沒有比愛更負面的情緒了。

“長子、次子、三女、父親接連死亡。”夏油傑低聲說,“除了父親傳聞中是幼子下手,其餘三人都死於意外。”

死於意外,某種意思上等於死在不可探究之物手中,即咒靈殺人。

“沒錯。”五條悟點頭,“事情的真相可能是這樣:幼子親眼目睹了火災中被活生生燒死的母親,當晚名為【母親】的咒靈誕生於世,在接下來的葬禮上連續殺死多人。”

“幼子藏匿了【母親】,幫助她謀殺。”

五條悟:“【母親】恐怕一直住在這棟彆墅,他們的遠房親戚搬來這裡,明面上是幼子的家被人搶占,實際很可能是他主動引誘,為【母親】捕獲食物。”

藍瞳白發的男生突然頓住,一道靈感驅散了他腦中的迷霧,五條悟使勁拐了夏油傑一下。

“你覺不覺得,這很像塞西莉亞和布雷斯的故事?”

藏在彆墅裡的惡靈,與替惡靈捕獲食物的人類。

五條悟和夏油傑邊說話邊一路追著殘穢來到彆墅的另一邊,他們漸漸遠離劇組諸人的房間,這本在預計中,咒術師的戰鬥離普通人越遠越好。

但如果他的推測是真的……五條悟嘖了一聲,後悔沒砸竹泉知雀的門,把她吵起來一起熬夜。

“就不該讓她睡,年紀輕輕怎麼睡得著覺。”五條悟摘下墨鏡,豎起的食指上蒼藍色的咒力凝聚。

兩個男生面前,黑霧狀的咒靈如一汪蠕動的沼澤,龐大的身軀淹沒了空氣。

它的軀體與彆墅融為一體,正是五條悟判斷中即使拆掉彆墅也無法徹底祓除,不讓它成佛隻能連地心一起打穿的難搞咒靈。

“布雷斯……布雷斯……”細密的牙齒一張一合,怪物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眼睛一雙雙睜開,死死盯住五條悟。

被豢養的咒靈【母親】盯上了布雷斯,【孩子】的去向不言而喻。

五條悟和夏油傑任意一人都能祓除【孩子】,那隻生得領域已然形成的咒靈固然在實力上超越【母親】,卻遠沒有【母親】誕生的執念深刻。

偏偏,搞反了目標。

能夠被祓除的【孩子】設下陷阱,將他們引到了無法祓除的【母親】面前。

“燒起來,燒起來,無儘的火燒起來。”

拍手唱歌的男孩一搖一晃,他每走一步,腳下便留下深深的穢印。

它‘看’到了,看到【母親】十分高興地盯著布雷斯,啊啊,太好了,媽媽很開心呢。

它也想開心。

“塞西莉亞,一起來玩吧,塞西莉亞!”男孩一下下拍手,牆壁上的火舌驟然升高。

“‘若我所料不錯,他們怕不是已經被纏上了。’”

慢吞吞的女聲自拐角後傳來,竹泉知雀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小孩,教你一件事。”

“成年人的世界非常醜惡,當我說出‘他們怕不是已經被纏上了’的時候,可不是擔心五條君和夏油君。”

“而是事情果然按我想要的發展走了下去,忍不住說出來誇誇自己。”

竹泉知雀笑眯眯:“你好呀,來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