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不是第一次人前推理, 自信的名偵探勇於大聲說出自己的判斷。
今天的工藤新一依舊自信,但不知為何, 他總覺得旁邊少了些什麼。
按照偵探以往的經驗,當他高聲指出彆墅並非鬨鬼而是明明白白發生過一起謀殺案時,他身邊的人總有一兩個圍觀群眾負責發出“天呐!”、“啊!”的背景音,烘托氛圍,突顯死亡案件的可怕。
他的捧哏呢?他的捧哏哪裡去了?
五條悟一臉聽故事的興奮,夏油傑站在門鎖邊不知搗鼓什麼, 竹泉知雀臉上寫著兩個大字:就這?
不能來點更勁爆的劇情嗎?
工藤新一:可恨,你們這樣讓偵探很沒成就感!
尤其是某個實習期的偵探助理,不要仗著沒有工資就消極怠工,他要給你差評了。
竹泉知雀:不發工資還指望打工人不摸魚, 新一弟弟小小年紀已經有了資本家的雛形。
竹泉知雀不捧的哏,五條悟來捧。
“按你的說法, 愛德華夫人被謀殺致死,她死前怨念一定很重。”五條悟興致勃勃地說, “從複仇業火中走出來的羅刹,化身咒靈,不,惡靈誕生於世, 她殺了大兒子,害了二兒子,逼瘋三女兒,活埋丈夫——一切的一切都是負面情緒造就的執念作祟……”
“停。”工藤新一大聲喊停, “推理不是封建迷信!你說話能不能更有邏輯一點?”
“我哪裡沒有邏輯?”五條悟懶洋洋地說,“再沒有比這更有邏輯的了,初中生。”
“五條君說的有道理。”竹泉知雀捧哏, “請你務必當作重要思路推理。”
“你們兩個明明隻搭檔演了一上午戲而已,彆在奇怪的地方培養奇怪的默契。”唯物主義柯學戰士揉了揉太陽穴,腦殼從未如此疼痛過,“總之,我們再去客廳看看火災現場。”
偵探小分隊一共四人,工藤新一卻分外孤獨。
在他探查火災現場,試圖從燒成焦炭的殘骸中找尋線索還原真相的時候,竹泉知雀正在和五條悟聊找人來彆墅跳大神的話題。
“我認可五條君的推理。”竹泉知雀認真地說,“就像沒人能證明外星人不存在一樣,惡靈、怨靈一類的幽魔說不定就在我們身邊,否則陰陽師一脈靠什麼賺錢?抽卡遊戲嗎?”
不錯的致富法寶,夏油傑可以學學他們,用他的術式做出寶可夢變種遊戲——《集合了,訓練家~咒靈圖鑒大收集》。
竹泉知雀:他會賺的,絕對。
不要忘記她的創意費。
“怨恨可是很了不起的存在。”竹泉知雀嚴肅說,“拿我打工的地方舉例,公司裡有個超級超級嚴格的007社畜前輩,一個以威脅同事取樂的邪惡之人,動不動把‘小心你的腦袋’掛在嘴邊,很討人嫌。”
“因為他天天都在念叨腦袋腦袋的,我萬聖節去商店買了個會動的骷髏腦袋準備作為禮物送給他。店家告訴我,這隻骷髏腦袋的原型是附近亂葬崗的一個中年社畜,骷髏裡寄宿了可怕的怨念,送給上司和同事有奇效。”
“店家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歡歡喜喜拿去送給前輩。”竹泉知雀在工藤新一槽多無口的眼神裡繼續說,“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我把蒙著布的骷髏頭骨送給前輩,前輩剛一掀開布,骷髏嘴巴突然哢哢哢大笑,像妖怪們的妖怪書一樣追著他的皮鞋狂咬!”
“那個萬聖節是我度過的最刺激的萬聖節。”竹泉知雀驚歎道,“差一點就被前輩殺掉了,好險。”
工藤新一:……你還活著,真是個奇跡。
“最神奇的事在後面。”竹泉知雀豎起食指,“等前輩把骷髏頭打爛了,我才發現我根本沒給它安裝電池!”
“沒有電力,它靠什麼一路追著前輩狂咬?——怨念,唯有打工人的怨念永不止息,化為永動機的燃料,焚燒社會的火爐!”
竹泉知雀:“愛德華夫人的怨念雖然不可能比打工人濃鬱,但滅自己全家應該問題不大。她或許至今仍徘徊在祖宅,我們請劇組雇兩個跳大神的來驅魔試試,如何?”
五條悟:不巧,我們兩個就是被請來跳大神的。
有點尷尬了,萬一真有驅魔藝術家奇裝異服前來獻舞,他是揭穿他們?還是和他們鬥舞?叫人難以抉擇。
——竹泉知雀選鬥舞,港口Mafia絕不在藝術領域讓橫濱歌姬蒙羞。
“不用去外面請。”死道友不死貧道,五條悟無情出賣他的好兄弟,“傑特彆擅長跳大神,是不是,傑?”
夏油傑:捏媽。(緊緊握拳)
“跳舞?你們在聊跳舞嗎?”二樓,耳朵靈敏但不完全靈敏的導演聞聲而至,“誰!誰會跳?我們正好差一個舞蹈指導!”
“不是跳舞,是跳大神。”推理不下去的工藤新一面無表情地說,“三個高·中·生前輩堅稱彆墅死人是怨靈作祟,不僅妨礙我的推理,還試圖找人來跳大神。”
高中生三個字被工藤新一咬了重音,但在場並沒有人感到羞恥。
少年,你太小看咒術師了,他們整個群體加起來湊不出一張老實人的臉皮。
“跳大神?跳大神!”導演一拍大腿,“妙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你想到了什麼?編劇工藤優作露出自家兒子同款半月眼。
“優作!”導演激情四射地抓住試圖跑路的編劇,“我想給塞西莉亞加一場回憶戲,就是她在暴雨之夜召喚布雷斯的場景。”
暴風雨交織的夜晚,窗戶大開,瘦弱的黑發少女白裙儘濕。
她割開手腕,以鮮血塗抹古老的祭文,赤腳踩在血字上起舞,她的雙足穿上紅舞鞋,無止無儘地旋轉,起舞。
直到她伸在虛空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塞西莉亞跳的是獻祭之舞,召喚之舞,亦是驅使之舞。”導演手舞足蹈,“邪惡且神性,血腥而聖潔,蠱惑人心的舞蹈!”
導演幾步路從二樓衝下來,眼如鷹隼盯住夏油傑:“同學,是不是你會跳大神?!”
夏油傑:“我不——”
導演一把捂住他的嘴,中年男人用他畢生的力氣和信念壓製住一切反抗:“我懂,你會。”
“哎呀,夏油君和五條君是同個學校的同學吧?你們學校實在是太優秀了,竟然培養出這麼多人才,我必須得寫一封感謝信交給校長先生,好好誇獎兩位同學。”
導演笑得宛如一尊慈祥的彌勒佛,他友善地摟住夏油傑的肩膀:“劇組不養閒人,舞蹈指導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五條君一定站在我這邊吧?”導演又道,“你們兩人可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五條君都在辛苦演戲,夏油君怎麼可以摸魚?”
哇,竹泉知雀讚歎,導演好話術!
更難得的是他的好眼力,他一眼看出咒術高專兩人中誰是道德感更低的那個。
五條悟是自己的檢討必分三分之二給他人,他人的檢討休想讓他代寫一個句號的狂傲雙標人。
他辛苦演戲,夏油傑卻在旁邊看LoveLive什麼的,想都不要想!
“你出來一下,悟。”夏油傑皮笑肉不笑地招招手,“抱歉,離開一會兒,我們有點私人問題需要解決。”
兩個男生的背影消失在彆墅門口,三秒後,森林棲息的雀鳥尖叫響徹天際。
無數鳥兒拍打翅膀插翅而逃,天空中鬥大的白雲中央赫然出現一個大洞,仿佛有什麼在天上變成了光。
又過了幾分鐘,五條悟悠閒地轉著手裡的墨鏡進門,夏油傑面帶微笑地說:“好的導演,我答應了。”
“應該不止我一個人聽見了磨牙的聲音吧?”竹泉知雀小聲問工藤新一,“夏油君的牙齒還好嗎?”
聽聲音像咬碎了,補牙好貴的,真希望他這個月的零花錢還撐得住。
工藤新一無言地看著罪魁禍首、萬惡之源,最先提出跳大神的竹泉知雀回以無辜的眼神:看她作甚?她又沒有牙醫優惠券。
竹泉知雀:“但我確實認識兩個黑心醫生,一個在橫濱,一個在池袋,需要我介紹給夏油君嗎?”
她能拿到員工價和友情價的折扣。
工藤新一:你但凡少說兩句話,何至於如此?
帝丹高中的學姐太可怕了,學校教育究竟教了些什麼?他現在更改自己的誌願高中還來得及嗎?
雖說等他入學,竹泉知雀已經畢業了,但工藤新一深切懷疑學姐的遺毒將在校園口口相傳,最後衍生成校園八大不可思議之類的傳說。
夏油傑被五條悟拖下了苦海,在今天之前他從未想過從事咒術師的工作需要親身上陣跳大神。
雖然大家都是一般民眾眼裡搞封建迷信的江湖騙子,但內部的鄙視鏈條讓不少現代咒術師堅信迷信的隻有對方,他們超科學超開明的。
但若問夏油傑會不會跳大神,答案是:他會。
“東京咒術高專……我們就讀的學校是一所宗教學校。”夏油傑平靜的、仿佛再沒有什麼能擊垮他似地說,“宗教舞蹈是選修課,我有學。”
曾有咒術師收到委托去某村莊祓除咒靈,到地方才發現村莊還請來了一群跳大神的專業團隊。對方堅稱村民更夠得救全賴他們超凡脫俗的舞技,氣得咒術師當場丟下刀,現場和他對跳,一曲驚豔村莊。
這個案例被咒術界內部成員高調讚揚,唯有魔法能打敗魔法,和看不見咒靈的江湖騙子講道理是沒有用的!隻有在跳大神的領域擊潰他們,正義才永遠站在我們這邊!
自此咒術高專多加了一門選修課,夏油傑是受害者之一。
五條悟沒有選課,因為他家裡有教,人們很難想象禦三家的大少爺從小到底學過多少奇奇怪怪的技能。
竹泉知雀也會跳舞,她自信是全場學過舞種最多的人:“我會跳恰恰、秧歌、鬥牛舞、僵屍之舞和在你墳頭起舞,你們想看哪個?”
才藝展示的時間到了,讓你們見識一下港口Mafia年會與中也君同台登場的實力舞者的本事!
夏油傑:“我想知道你的舞蹈培訓班地址。”
到底是誰開設的黑心培訓班,他改天就帶人去端掉。
“塞西莉亞有舞蹈基礎,太好了。”導演樂觀地說,“不難的,我準備隻拍幾分鐘的片段:塞西莉亞先與虛空中的黑霧共舞,在某個瞬間,黑霧化為藍瞳白發的布雷斯,他握住塞西莉亞的手,最後以一個旋轉結束召喚儀式。”
竹泉知雀:“黑霧是後期特效嗎?”
導演:“沒錯,但由於跳的是雙人舞,實際還是得找人與塞西莉亞共舞,再後期加特效。”
“黑霧的客串就交給我們的舞蹈指導了。”導演一臉我很貼心快誇我的表情,“不用擔心,害羞的夏油君,劇組的後期非常專業,不會在大屏幕上露出你的臉。”
他可太了解高中生了,五條君是典型的聚光點,無論玩得多大他都隻有更開心的份,是會抱著爆米花在電影院指著屏幕上的自己哈哈大笑的社牛男高。
相比之下夏油君就很害羞,很不情願做顯眼包,比起思想單純的男高,他的心思過於細膩也過於複雜了。
導演可以斷定,此人必有青春期心理問題。
雖然身為普通人的他想不到問題能有多嚴重就是了。
導演是劇組絕對的權威,他一聲令下,道具組飛速找了個雜物間在地板上塗抹紅墨水。
“此時是暴風雨之夜,彆墅客廳亮著暖色燈光,餐桌上擺放著熱騰騰的食物和生日蛋糕,塞西莉亞的父母和兄長圍坐在餐桌邊。”導演擔當旁白。
“這一天是塞西莉亞的生日,蛋糕上的蠟燭還未吹滅,宴會主角卻站在昏暗的雜物間裡。塞西莉亞推開陳舊的窗戶,任傾斜的雨水打濕白裙。”
“鏡頭打在她的臉上,過生日的少女面無表情,而傾斜的窗戶玻璃上卻映出她唇邊若有似無的弧度。”
塑造角色采用現實與鏡面相反意象是常用手段,但大多鏡頭會以微笑的人物配上冷漠的鏡中人彰顯其表裡不一,塞西莉亞卻全然相反。
她並不因美味的蛋糕和生日的祝賀而快樂,隻一心期待著接下來的謀殺。
整部電影都在暴風雨中完成,導演自然沒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夏油傑一臉無語地看見靈活的胖子導演朝窗外的灑水車揮手:“暴雨——準備!”
“我開始好奇你是怎麼代入角色的了。”夏油傑低聲對五條悟,“真有觀眾看不出滿地的‘血’是打翻的紅墨水嗎?”
“最強連演技都是最強。”五條悟一點也不謙虛,他話鋒一轉,“其實有竅門,你跟著小不點演就知道了。”
竹泉知雀已經換上了半濕的白裙,站在窗邊看灑水車。
她莫約和夏油傑一樣覺得用灑水車假裝暴雨很好笑,小聲嘀咕些“水消過毒嗎?”“是酸雨就好玩了”“我感覺自己像被澆灌的行道樹”的自說自話。
聽到導演的指揮,竹泉知雀才回過神,握住道具匕首懸於手腕上空。
“A!”
隔著一扇門,仿佛能嗅到蛋糕甜美的滋味,絲滑的奶油在舌尖蔓延,一口氣吃到嘴巴長出牛奶胡子。
歡快的生日歌,溫暖的客廳,齊聚一堂的家人……隻要推開雜物間的門,她便重回人間。
暴雨傾盆,雨水自敞開的窗戶斜斜灑入,為了生日準備的白裙濕透了,她感到涼意。
“沒關係,很快會熱起來。”黑發少女自言自語。
她拎著裙擺轉了個圈,企圖轉出花瓣般的姿態,卻因白裙濕透而失敗。
若有似無的歎息聲輕得像抓不住的風,懸於手腕上的匕首映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眸。
刀劃過皮膚一定很疼,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受疼,但為了完成某些事,總要支付代價。
“爸爸媽媽稱讚我的肌膚如牛奶般順滑呢。”女孩子輕輕地說,“好,就像切黃油般切下去,讓鮮血像牛奶一樣灑出來。”
“……塞西莉亞十六歲了,該找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
隱約的交談聲從門縫裡鑽進來,“門第一定要與我們家相襯,她那麼漂亮,或許可以攀上更高的人家……我們家也會更進一步……”
“塞羅恩,塞西莉亞的嫁妝雖然要分走繼承的一部分家產,但不會太多。你不要對妹妹擺臉色,她終是會離開這棟房子的。”
“我知道,我一直很疼愛塞西莉亞不是嗎?”
雪白刀鋒劃過皮膚,血如泉湧,女孩子蹲身在地板上塗抹詭譎的咒文,心情如溪泉般平靜。
爸爸,媽媽和哥哥,並不是壞人。
他們不短塞西莉亞的吃喝,喜歡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關心她愛護她,即使對她未來的丈夫人選早有打算,莫約也會給塞西莉亞兩三個選擇——不是完全的指定,真慷概。
連注定繼承一切的兄長也實打實疼愛妹妹,願意分出財產為她添妝,帶她玩耍,替她把秋千推高高。
他們並不是壞人。
“可我是。”
“我實在太愛、太愛自己了。”黑發少女輕輕的聲音回蕩在狹窄的雜物間,“愛到要將一切獻給自己。”
“家族仁愛的種子卻萌發我這般的壞芽,恬不知恥汲取陽光雨露長大至今的我——今夜過後,誰將後悔使我降生?”
她畫完最後一筆,站起身。
不顧尚未止血的手臂,女孩赤腳站在鮮血塗抹的咒文之上,抬手旋轉第一個舞步。
房間內靜悄悄的。
後期配樂的BGM不會出現在片場,竹泉知雀走動間地板上也未生出黑霧飄渺的特效。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了生日宴上把自己關進雜物間的塞西莉亞,看見側耳傾聽兄父母交談的塞西莉亞,看見坦然說出我是天生壞種的塞西莉亞。
她的惡意激發了咒文,喚醒了沉睡的惡靈。
彌漫的黑霧是布雷斯回應召喚的象征,黑霧最濃鬱時,藍瞳白發的少年出現在塞西莉亞面前。
在此之前,和她共舞的隻是黑霧。
導演催促的目光遙遙望來,夏油傑遲疑了一瞬,保持平常心地走進房間。
竹泉知雀自然而然退開一步,抬起的手仿佛邀請,邀請虛空中並不存在的舞伴。
後期會把他整個人截掉,換上黑霧,他現在隻起到支撐竹泉知雀完成雙人舞中女步的作用……人形支架而已,不難的,很快就結束了。
夏油傑在心裡對自己強調。
男生寬大的手握住少女纖細的手腕,輕易將之裹住。
竹泉知雀搭著夏油傑的手向他靠攏,又在旋步後拉開距離,向後退步。
雙人舞是你退我進的交鋒,時而拉近,時而遠離,節奏掌握在領舞者手中。
竹泉知雀是領舞的一方,她時刻謹記自己是在和一團不可名狀的黑霧跳舞,自娛自樂型舞蹈,塞西莉亞不會和黑霧互動。
眼神交錯是雙人舞不可或缺的部分,牽手跳舞的男女輕易便能對視。親身站在竹泉知雀面前,夏油傑才意識到她有多貼合塞西莉亞的角色。
她明明正看著他,眼裡卻沒有他。
女孩子的視線落在虛無縹緲的地方。她在生日宴上不去吃蛋糕,卻在雜物間和一團黑霧跳舞,多可笑呀。
竹泉知雀彎了彎眼眸,她輕輕晃著腦袋數拍子,神態很放鬆,是人唯有獨處時才流露出的放鬆。
男生高大的體格和溫熱的掌心都很有存在感,但竹泉知雀說忽視就忽視,她側臉擦過夏油傑胸膛,聽見心跳的聲音。
黑霧可沒有心跳,竹泉知雀餘光看見對五條悟打手勢的導演。
到了,到布雷斯自黑霧中現身,握住獨舞的塞西莉亞的手,和她跳完雙人舞的最後一步的時候了。
竹泉知雀向前踏步,夏油傑隨她的步伐後退。
下一秒,竹泉知雀向後一退,她的手從夏油傑掌心掙脫,在空中抬起。
骨節分明的大手突兀闖入鏡頭,牢牢握住竹泉知雀抬起的手腕,少女空無一物的眼睛被雪白與湛藍覆蓋。
她呼吸一輕,任身體隨慣性完成最後一次旋轉。
“cut!”
導演大喊,竹泉知雀臉上屬於塞西莉亞的表情瞬間消失,她拔開五條悟的手,輕快跑向圍觀的貝爾摩德。
“切換狀態也太快了吧。”五條悟吐槽一句,他手肘拐了下夏油傑,“剛才怎麼回事?要不是我出手快,這條就要重拍了,麻煩死。”
五條悟的手闖入鏡頭的那一秒,本該在竹泉知雀的手掙脫他的掌心後順勢退場的夏油傑不知為何停在原地沒動,險些讓五條悟沒地可站。
“……沒什麼。”夏油傑回過神,敷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