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打工的第四十一天(1 / 1)

這並非全然的假設。

男人的手掌能輕易捂住她的口鼻, 掙紮的嗚咽被迫吞下,他的虎口足以徹底扼住竹泉知雀的咽喉,她削瘦的脖頸像易脆的竹。

表面身份是私家偵探, 實際身份是跨國犯罪集團擁有代號的成員, 怎麼想都是違法職業。

乾點違法犯罪的事才是男人的本職工作。

竹泉知雀臥底酒廠有段時間了,秉著不放過任何細節的二五仔精神, 她深入了解過新同事們的感情生活。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身體需求不可恥,但做完暗訪和問卷調查的竹泉知雀還是得說一句:酒廠全是渣男!

頭號渣男琴酒, 一邊和令人尊敬的前輩貝爾摩德共調馬丁尼,一邊有事沒事就在研究組晃悠, 欣賞冷酷美人雪莉, 還動不動拿人家姐姐威脅雪莉,渣男中的戰鬥機。

二號渣男萊伊,威士忌中最壞的威士忌,威士忌之恥。靠無恥碰瓷傍上溫柔人.妻大姐姐型女友, 表面說著想替宮野明美承擔組織任務, 實際升職比誰升得都快,酒廠版鳳凰男,心機深沉。

酒廠其他男人也不是什麼好鳥, 有威逼利誘型、包養但不給錢型、隨便玩玩型、意圖拖人下水型……個中罪孽罄竹難書,在酒廠找男友和在垃圾桶中撿垃圾有什麼區彆!

酒廠男人唯一值得稱道的隻有臉和身材, 腹肌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竹泉知雀最開始請求和安室透交往時,並不知道他們其實是同事。

竹泉知雀:不要靠近職場戀愛, 會變得不幸。

雖然這個結果也不壞啦,誰能拒絕又給你輔導功課又幫你寫報告的男朋友呢?

真香.jpg

竹泉知雀抬起手,掌心覆住男人手背。

她蹭了蹭安室透的手, 認真地說:“我遊泳很好。”

安室透:“什麼?”

“我遊泳很好,特彆好。”竹泉知雀說,“就算安室先生把我綁架上車,一路開到荒無人煙的海岸邊想把我做掉,我也可以在雙手雙腳被綁住的情況下從衝繩遊回東京。”

安室透:不,這種事怎麼看都做不到吧。

“我盲目信任,有恃無恐,我不怕你傷害我。”竹泉知雀仰起頭,胳膊摟住安室透的脖頸,暖烘烘地靠在他臉頰邊。

“是真心話。”她噓了一聲,指指胸口,“要聽我的心跳聲嗎?”

砰砰,砰砰。

兩具身體靠得太近,皮膚在陽光裡仿佛融化成蜜色的糖漿,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躍出來,接觸面燙得滾火。

竹泉知雀僅半個身子坐在副駕駛座上,安全帶拉扯繃緊,泳衣的荷葉邊翻起,涼鞋不知掉到哪兒去了,白皙的腳趾踩在男人皮鞋上。

男朋友突如其來的發火嚇了她一跳,她卻很快鎮靜下來,真摯地交付信任,安撫他的怒火。

或許有些不合時宜,但安室透莫名聯想到:知雀是很會和綁架犯相處的類型。

她不驚慌,也不大喊,即使被粗暴對待依然善解人意,溫和好奇地詢問綁架她的原因,在交談中不吝嗇認可和安慰,給予恰到好處的身體接觸。

利馬綜合症(Lima syndrome)。

指綁架者的心理逐漸被人質同化,產生同情心與同理心,為人質的意願著想的一種症狀,與斯德哥爾摩綜合征(Sto syndrome)恰好相反。

安室透回憶鬆田陣平描述的列車斯托卡殺人案,凶手表現出典型的迷戀型跟蹤狂症狀,他先殺死了擅自傳播謠言的山下,又意圖對假想中的情敵動手。

竹泉知雀明知道他的存在,卻相當不以為然。

迷戀型斯托卡上演到最後同樣會發生綁架事件,犯人具備旺盛的表達欲,他迫不及待對女神傾訴愛語,也願意傾聽女神輕聲回應,被愛慕支配。

安室透和鬆田陣平在凶手身上看到不可控的威脅,竹泉知雀隻看見一個容易操控的靈魂。

她自然不會害怕。

女孩子在談話中用到了“皆大歡喜”這個詞,其中的含義很容易理解:跟蹤狂被捕入獄,擅傳謠言的同學被殺慘死,最無辜的黑發少女拿到了最好的結局。

凶手偷走了她吉他上一根弦,吉他被當作證物交出去,說好給鬆田陣平彈《小星星》的承諾自此作廢,竹泉知雀再也不用每周抽0.1小時練習吉他。

一箭三雕,射雕的人甚至什麼都沒做,隻是放任了一切。

“法律無法懲處他,你會為我懲罰他嗎?”

副駕駛座上的少女輕言細語,她用了問句,卻不是疑問的口吻。

既然不能,乾嘛高高在上對她說教?她心裡癟癟嘴,很快又大方地原諒了所有人。

安室透鬆開鉗製竹泉知雀的手臂,看她坐回副駕駛座,重新踩下油門。

趴回窗沿吹風的少女長發飛舞,幾縷發絲融化在金色的陽光裡。

她曬著太陽,投下頎長的陰影。

安室透抿緊嘴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在他眼裡知雀是很好的女孩子,雖然不太聽話、警惕心接近於零、安全意識薄弱,但她活潑、愛笑、待人溫和、重視感情,是隻要好好教就非常出色的女性。

與此同時,她的靈魂中卻存在隱性的灰色,模糊黑白,不在意程序正義,她願意向無辜者和弱小者伸出援手,卻不認為罪犯擁有人權,也不在乎罪人遭受的報應比起他的罪行是否過了頭。

真正善良正直的人連罪犯的性命也一並拯救,罪人該由法律懲處,任何處以私刑的方式都是錯誤的。

安室透在警校接受的教育告訴他,每一顆子彈都有重量,那是他人生命的重量。

所以要練習射擊,練習製服罪犯的格鬥技,每一次開槍都要有承擔性命的覺悟。

安室透隱隱排斥威雀威士忌,因為她開槍太輕易了。

像折斷一隻花,折花者未必聽不見花朵在她指尖哭泣的聲音,她隻是不在意那雙無法瞑目的眼睛,站在屍體邊嗅聞死亡腐爛的芬芳。

平岡喜久江是一介罪人,在竹泉知雀眼裡,他與她的斯托卡同學並無不同,若昨晚她代替安室透目睹威雀威士忌出手,她心裡莫約是讚同的。

讚同某人,意味願意成為那個人。

安室透絕不允許。

高中生,正巧是站在人生岔路口的年紀,未來有無數可能。

在其中一種可能裡,竹泉知雀將成為另一個威雀威士忌——這種恐怖的事安室透想都不願意想,他一定要把苗頭掐滅在萌芽裡!

安室透其實隱約有和竹泉知雀分手的打算,不為彆的,隻因為威雀威士忌知道“他的小女友”,惡劣的壞女人公然宣稱她的性癖是“橫刀奪愛”,坐在車上的時候一次又一次把話題繞到波本的戀愛故事上,樂此不疲。

和知雀分手是為她好,但若一個不慎,分手後氣呼呼的女孩子被純黑壞女人勾勾手帶走,教出又一個玩弄人心的壞女孩,安室透無法原諒自己。

“還是帶在身邊教導為好,根本離不了手。”安室透打過方向盤,紅跑車停在海水拍打沙灘的岸邊,他一停車,副駕駛座上的女孩子撒歡似的解開安全帶跑走了。

真·撒手沒。

安室透停好車,礙事的外套被竹泉知雀丟在副駕駛座上,海面上一隻手臂對他使勁揮手,又隨海浪潛入水中。

通宵整晚寫報告的安室透:真有活力啊。

成年人の疲倦。

海岸周圍連救生員都沒一個,就算竹泉知雀口口聲聲她能從衝繩一路遊回東京,安室透也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在海裡瞎撲騰。

他脫下襯衫,踩著濕漉漉的沙子走進大海。

太陽曬得海水溫熱,激起的水花拍打在胸膛上,安室透深吸一口氣,任海浪打濕他金色的短發。

夏天來衝繩不玩海等於白來。

“呼!”

波光粼粼的水下,黑發黏濕在脖頸的竹泉知雀冒出頭,她甩了甩臉上的水珠,悠哉悠哉地仰泳在海面。

藍天,白雲,赤.裸胸膛的男朋友,竹泉知雀滿足地吐氣,笑眯眯看安室透遊到她旁邊。

“怎麼樣,我水性很好吧?”她得意洋洋,“在亞馬遜漂流也絕無問題。”

“就算是這樣,也彆想一路遊回東京。”安室透抬抬下頜,“不要離岸邊太遠,知道嗎?”

“不知道。”竹泉知雀耍無賴,“安室先生遊到哪兒我就遊到哪兒,你深潛到海底兩萬裡,我也跟著去看小海馬找爸爸。”

“那我隻好抓緊你了。”安室透拽住竹泉知雀的胳膊,兩人一同潛入海中。

竹泉知雀吐出一串晶瑩的氣泡,被突然拽下水她一點兒不慌,她在海底睜眼,看見幽藍海水中一抹耀眼的金色。

含在喉腔裡的氧氣一點點減少,窒息的威脅宛如懸掛在頭頂的刀鋒,安室透溫熱的掌心托著竹泉知雀的胳膊向上,想送她到水面換氣。

海裡,女孩子含糊地說了句什麼,搖擺雙腿靠近安室透。

她湊近男人的臉,在細小水泡上湧的海洋中,偷走他含住的氧氣。

沒有錯過安室透眼中轉瞬即逝的錯愕,竹泉知雀舌尖卷動,變本加厲地掠奪走全部的氧氣,腦袋後撤,悠然呼氣。

氣泡在海水中破碎,映出兩張相對的面孔。

竹泉知雀奮力上遊,趕在嗆水前一秒浮出海面大口呼吸,歪頭問旁邊的金發腦袋。

“是不是有一秒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眉眼含笑,臉頰邊劃過的水珠滴在鎖骨上,如淋一場小雨。

“是啊。”安室透低低應和。

窒息而死是非常痛苦的死法,人在羊水中誕生,既渴望回歸水的懷抱,又恐懼望不見儘頭的海域。

窒息邊緣的吻,心臟究竟因愛意跳動,還是因恐懼跳動?

竹泉知雀不在意答案,隻要是為她跳動,怎樣的情感她都欣然接納。

她抿了抿唇,隻嘗到海水的鹹味。

“什麼舌尖上的甘露,都是書裡騙人的修辭。”竹泉知雀小聲吐槽,“就算有味道,安室先生也是黑咖啡、黑巧克力……要我說,不甜的巧克力完全是異端。”

“憑膚色取人,嗯?”安室透聽到了她的碎碎念,捏了下女孩子的鼻尖。

“不然呢?”她靈活地遊遠,“烤焦了的蜂蜜鬆餅?焦糖又甜又苦,你也一樣嗎?”

你的人生如膚色般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苦味嗎?

偏僻的海域,沒有外人的氛圍令人放鬆,安室透隨著竹泉知雀遊動,兩人不知何時較著勁比賽,遊向一片礁石區。

竹泉知雀的水性是真的好,橫濱是港口城市,Mafia火拚拚到一半跳進海裡繼續塔塔開是常有的事。

她先一步登頂,雙手撐在礁石上,拖著吸飽水的泳衣想坐到礁石上。

安室透落後竹泉知雀半步,他甩了甩金發間的水珠,看見女朋友費勁巴拉地撐起身體,忍住笑托了她一把。

上岸一瞬間水和泳衣的吸力不可小覷,竹泉知雀鬆了口氣面朝大海坐穩,反手摸了摸腰間。

在水裡不覺得,來到岸上男人扶在她腰間的手掌體溫不容忽視。

“不上來歇會兒嗎?”竹泉知雀搖晃小腿,腳尖擦過安室透的肩膀。

“我離疲勞還差得遠。”安室透抓住她亂動的小腿,抬手翻下竹泉知雀上卷的泳裙,“彆玩水了,小心皮膚泡腐。”

海風吹得渾身發軟,竹泉知雀安分下來,伸手接住安室透發間滴落的水珠。

“今天是約會日耶。”她笑了笑,“難得不在計劃表裡的約會日。”

安室透工作太忙了,竹泉知雀又是一周上五天課的學生,他們見面要麼是周末補習,要麼是某個中午突然送來的便當,或晚上放學在街道上的偶遇。

正兒八經的約會很難在繁重的日程表中占據一席之地,往往要提前兩個星期預約,並祈禱打工人臨時沒遇見可恨的加班。

今日海鹽味的二人時間,像從光陰中偷來似的。

“抱歉。”安室透開口,“如果是同齡人,和知雀相處的時候會更多,也更了解你。”

公安臥底和女高中生之間的代溝是存在的。

“我可不喜歡那些男生。”竹泉知雀晃了晃腦袋,“即使一個星期有足足五天的時間處於同個教室,不了解的人還是不了解。”

純黑打工人和男高中生之間的代溝是存在的。

“你想我們多一點兒相處時間嗎?”安室透突然問。

竹泉知雀晃動的小腿停下來,她雙手撐在礁石上,看不出破綻地回答:“當然想!但安室先生很忙,我不想打擾你工作。”

一人打兩份工還能抽出時間和女朋友約會?波本,是你的工作量太少了,還是威雀威士忌太仁慈了?

竹泉知雀靜待下文,她的時間像海綿裡的水,擠一擠總是有的。

“你知道的,我是個私家偵探。”安室透手肘撐住礁石,一躍坐到竹泉知雀身邊。

“工作內容多變,沒有固定時間,會遇見很多和警察、屍體打交道的案件。”

“一般女孩子害怕這些,我也不會帶她們去現場。”他在竹泉知雀耳邊低聲說,“但知雀不一樣,你感興趣,是不是?”

這是很容易能看出來的事情,普通女孩子怎麼可能私自拎著滅火器找到警察和殺人犯互毆的車廂,一滅火器砸下去讓凶手腦袋開花?

這份興趣無法用好與不好定義,偵探和罪犯都因案發現場興奮,無從定義人的善惡。

全靠引導者如何教導。

安室透想過了,知雀對斯托卡和謠言犯缺乏同理心不是她的錯,她也是受害者,遷怒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能把死亡看為理所當然——至少不能像某個黑裙女人一樣將殺人視為折花。

有必要適當讓她了解世界的陰暗面,明白法律與警察的職責,看到凶手的掙紮和懺悔,理解人性的複雜之處。

正好他的表面職業適合帶她參與一些案件,把人看在眼皮底下,變壞的概率總會低上一些吧?

“就像偵探助手,一份兼職。”安室透用商量的語氣說,“在你學業不忙的時候跟在我身邊,幫我做一點輕鬆的工作,賺些零花錢如何?”

“安室先生。”竹泉知雀屈起一隻腿,側臉貼在膝蓋上,“我是牛郎店鑽石會員,一次性消費三座香檳塔賺來的。”

給富婆零花錢,你認真的?

“換成工作餐呢?”安室透詢問道,“你平日不是外賣就是速食,喜歡家常菜嗎?”

正中紅心,竹泉知雀動搖了。

誰不想每天回家有熱呼呼的飯吃呢?好想要個老婆,給她老婆。

等等,她有老婆!

“你成功說服了我。”竹泉知雀嚴肅道,“我什麼時候上崗?”

拿好吃的釣釣就跟著人跑了,雖然猜到了結果,但安室透還是想感歎一句安全教育的失敗。

“等我接到下一份委托的時候。”他抬頭看向天空中不知不覺累積的雲層,“天說變就變,恐怕要下雨了,不如先回酒店?”

暴雨天遊泳彆有一番風味,但愛操心的男朋友在這裡,竹泉知雀注定不能如願。

她幾下遊到岸邊,擰乾泳衣上的水,副駕駛座上的外套被當作浴巾被竹泉知雀披在肩上。

跑車才發動沒一會兒,暴雨傾盆。

激烈的雨點打在車窗上,仿佛小石子砸玻璃的動靜,竹泉知雀擦擦手機屏幕上的水汽:“喂,綾子?嗯嗯,我知道下雨了,正準備回酒店,你呢?”

“我們暫時被困在沙灘邊了。”鈴木綾子站在露天陽傘下躲雨,“導遊說等會兒雨小些再帶我們回酒店。”

“注意安全。”竹泉知雀安慰幾句,掛了電話側頭問安室透,“安室先生住哪家酒店?”

“和你是同一家。”安室透握住方向盤,“十四樓1406號房。”

“我住十五樓,1506號房。”竹泉知雀覺得太巧了,她那天從十五樓跳到十二樓的時候竟然路過了波本的房間。

萬一他當時還在房間且忘記拉窗簾,問題就大發了。

中也君,她不該忘記你的教訓,隨便在高樓跳來跳去果然沒有好下場。

竹泉知雀一報房間號,安室透立刻想起天花板上沙沙的腳步聲。

赤足踩在地毯上,腳跟踮起用腳尖行走,像跳芭蕾舞。聽聲音能想象她站在窗邊眺望,又像小孩子一樣把自己摔進大床。

“這家酒店對職業是偵探的遊客更友好。”安室透不知該怎麼解釋奇跡般的巧合,他淩晨入住時可沒想到和帝丹高中選在同一家。

竹泉知雀難以擺出合適的表情。

偵探入住率高意味著酒店發生命案概率激增,房間成凶宅必然導致收益降低。

然而這是港口Mafia旗下的酒店,最專業的毀屍滅跡團體時刻準備著。

竹泉知雀思來想去,隻能用“替身使者吸引替身使者”來解釋:惡役入住犯罪組織旗下的酒店,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絲毛病。

由此可見波本也是百分百純度的真酒,否則哪有這樣的巧合!

竹泉知雀深信不疑。

紅跑車穩穩停在地下停車場,安室透不知道這輛車正是從酒店停車場開出來的。

停車場有直達電梯,電梯到達酒店大廳開過一次門,竹泉知雀看見一大群濕漉漉的遊客。

剛從大海上岸又突遭暴雨,酒店水分子含量過高,竹泉知雀懷疑熱水能不能支撐住。

不是她多心,當全酒店的遊客同一時間段高強度用水,水壓真的很值得擔憂。

“十五樓以下限水?你們認真的?”

一位難以置信的遊客堵住酒店經理,經理用安撫的語氣說:“我們酒店願意賠償您的損失……”

電梯門合攏,竹泉知雀和安室透沒能繼續聽他們的交談。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電梯。

救命她的能力是咒言不是烏鴉嘴,何況她隻是在心裡想想壞事怎麼就成真了呢?竹泉知雀在心裡呐喊。

至於為什麼是十五樓以下限水,竹泉知雀可太清楚了,因為這是港口Mafia旗下的酒店,苦誰都不會苦她。

她用餘光看了眼金發仍在滴水的安室透,難以呼吸。

現在打電話給經理讓他把十五樓以下限水改成十四樓行不行?

行,沒問題,酒店是竹泉知雀的一言堂,隻要她不怕被人懷疑。

竹泉知雀:怎麼這麼不經查啊,我自己!(含恨.jpg)

“安室先生。”黑發少女深呼吸,維持語氣的平靜,“你也聽到了。從海裡出來還是洗個熱水澡比較好,正巧綾子沒回來,你要不要……”

她頓了下才繼續說:“要不要來我的房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