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打工的第四十二天(1 / 1)

竹泉知雀的意思是, 她借用鈴木綾子的浴室,把自己房間的浴室讓給安室透,兩個人在隔了一間客廳的兩個不同的房間洗浴, 安全合理,禮貌得體。

安室透拒絕的話就沒能說出口。

他帶著浴巾和換洗衣物來到1506號房,竹泉知雀正半跪在地上從行李箱裡拽出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

聽見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她砰得合攏行李箱。

酒店的房間大同小異,竹泉知雀房間的布局與安室透的完全相同,隻因居住的人不同而擁有細節上的差異。

窗簾半拉,窗戶被推開一半,窗外的雨水斜斜打濕屋內的地毯,帶來海風鹹濕的氣息。

地毯上的毛毛有明顯被揉亂的痕跡, 深淺不一,女孩子喜歡赤腳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床上的被子揉成長條形的一條,安室透幾乎能想象出知雀半夜把空調被當抱枕摟在懷裡滾來滾去的樣子。

遺落在床頭櫃上的東西不多,隻有一根潤唇膏、幾粒散裝巧克力和瓶裝酸奶,並排擺放在門邊的女鞋以涼鞋為主,也有高中生流行的帆布鞋和小皮鞋, 皆是平底。

福爾摩斯的基礎演繹法被奉為偵探職業的必修課,觀察環境、收集信息、在腦海內為觀察對象建立人物檔案……安室透擅長這些。

他當然不會把女朋友當犯人審視, 隻是職業病發作, 下意識將房間內的一切儘收眼底,與腦海內竹泉知雀的形象一一對應。

吻合, 不存在違和感。

倘若房間的床頭櫃堆滿色號繁多的化妝品瓶瓶罐罐, 多色美瞳浸泡在護理液中,鞋跟細長的高跟鞋斜倒踢在地毯裡,茶幾上的酒杯遺留殘酒, 換下來的黑裙搭在沙發背上——

他的認知將全部推倒重來。

魔鬼在細節,竹泉知雀合攏行李箱,起身前很有閒心地揪了一把掛在拉鏈上的粉紅豬豬棉花娃娃。

“我去綾子的房間。”她指了指屋外,“浴室裡有我自帶的沐浴露,比酒店提供的好聞,安室先生可以試試。”

黑發少女蹦蹦跳跳地離開,她貼心地帶上了門。

安室透的目光在竹泉知雀的行李箱上停了一瞬,很快挪開。

他隻是來借知雀的浴室洗個澡,不是過來查案的。雖說多年臥底生涯已經讓安室透養成了隨身攜帶竊聽器的習慣,但這些手段應該用在疑似黑衣組織成員的可疑人物身上,而不是他上高中的女朋友。

她的行李箱甚至沒有上鎖,足可見其信任。

男人走進浴室,升騰的白蒙蒙熱氣模糊了磨砂玻璃。

另一間浴室,竹泉知雀躺在泡沫堆集的浴缸裡,腳尖擱在浴缸邊緣。

她哼著不成曲的小調,呼氣吹開水面上的泡沫。

“會看嗎?”竹泉知雀自問自答,“不會哦。”

在意細節的人往往更容易被細節欺騙。

習慣了矮他幾個頭的女孩子仰起臉看人,注意到她踮腳時平底的鞋跟,見過她空空蕩蕩隻有酸奶的冰箱,漂亮的不施粉黛的臉湊過來偷吻,呼吸裡隻有香甜的氣息,聞不到化妝品濃鬱的人造香精。

房間中私人用品的擺放完美對應了安室透心裡“竹泉知雀”的印象,掛著粉紅豬豬的行李箱橫在他面前,他隻會猜裡面放著零食、遊戲機、小女孩喜歡的碎花裙,哪裡會想到證物竟在他眼前?

“可彆說我沒給機會。”竹泉知雀捧起一團雲朵似的泡沫吹飛到空氣中,“琴酒在上,我已經很良心了。”

她舒舒服服泡了個澡,起身衝淨亂飛的泡沫,邊擦濕漉漉的長發邊走向自己的房間。

“安室先生?你已經洗完了嗎?”竹泉知雀拿起吹風機,她坐到安室透旁邊,鼻尖動了動。

“椰奶布丁味。”女孩子笑得眼眸彎起,“很香甜!”

“是嗎?”安室透抬起胳膊嗅了嗅,這款沐浴露留香不濃,他都不知道知雀怎麼能頭發衣服上都是椰奶布丁的甜味。

“而且是焦糖味的椰奶布丁。”竹泉知雀打開吹風機,在嗚嗚嗚的雜音中大膽誹謗,“餓了,饞了,好想咬一口。”

安室透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吹風機是很吵沒錯,但她真的以為自己很小聲嗎?

竹泉知雀吹頭發的動作十分粗暴,隻求吹乾不求發型,她的發型和她對工資的追求一樣頑固,無論洗發前做了什麼發型,吹乾後都是柔順濃密的直發。

天知道威雀威士忌微卷的長發讓卷發棒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竹泉知雀坐在鏡子前給自己凹造型的時候滿腦子都是“波本你面子真大,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有多努力?”

竹泉知雀順了順些許燙手的黑發,沒了吹風機的雜音,屋外暴雨傾盆的響聲愈發清晰,仿佛天地間隻餘雨水落在石板上的聲響。

“雨真大啊。”她望向窗外。

她的皮膚殘留氤氳的熱氣,蓬鬆的長發襯得女孩子的臉小了一圈,鵝黃色的連衣裙鬆鬆垮垮套在身上,削瘦的鎖骨凹陷處仿佛能承載一尾金魚。

竹泉知雀窩在沙發上,像隻蜷縮在毛毯裡的小貓,屋外的大雨能輕易打濕她的背毛,奪走她脆弱的生命。

讓人想把她圈養在溫暖安全的房間裡,遞給她加糖的熱牛奶,看她怕燙似的小口小口抿奶。

安室透坐在她身邊,舒適的環境喚醒了他連日積累的疲倦。

“安室先生?”竹泉知雀小聲地叫他,聲音仿佛隔著一層玻璃,“你困了。”

呼吸逐漸輕淺的金發男人沒能回應她的呼喚,他歪了歪腦袋,以一種不太舒服的姿勢斜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很累嗎?”竹泉知雀前傾身體,注視安室透倦怠的眉眼,抬起手隔空描摹。

昨晚的數據,今天淩晨就整理成文檔發過來了。雖然酒廠的確是個罔顧員工身體健康,加班不分日夜黑白的稀爛組織,但波本未免太拚命了點兒。

竹泉知雀自己就是卷王,她拚起命來根本不要命,初入黑衣組織臥底的那段時間為了升職上位,連琴酒都要為她的瘋勁讓道。

她最近才放緩步伐,威雀威士忌隱約走到了職業天花板,再進一步想獲得琴酒、朗姆一樣的地位,需要的可不隻有能力。

“漫長的考察期。”竹泉知雀歎氣,“真是煩人,酒廠一點兒都不透明化,瞧瞧我們港口Mafia,連初入職的新人都見過拎著小裙子追在愛麗絲身後苦苦哀求的變態幼.女控森先生。”

“隻有知道首領的身份,員工有殺人篡位的希望,工作才有動力。”

雖說BOSS高大偉岸的形象在實習生面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但沒關係,港口Mafia是個不許辭職的公司,實習生隻能含淚忍受高層都不正常的現實。

“其實也還好啦。”竹泉知雀心虛安慰被五險一金和餐補騙進港口Mafia大樓的新人,“拋開自鯊狂魔、狂熱帽子收集愛好者、變態幼.女控、百無一用是廢物的A和傘裡藏劍的刑訊班領導者紅葉大姐不談,至少我是正常人呀。”

實習生含著眼淚看頭頂聖光的竹泉知雀,正想向她傾訴自己的痛苦,隻見黑發少女突然抬了下頭,幾步走到落地窗前。

啪啦!一聲巨響,竹泉知雀一拳打碎防.彈.玻璃,單手揪住從天而降的不明人體。

實習生:……

什麼不明人體,這不是從樓上跳下來的太宰先生嗎?!

“我們說到哪兒了?”竹泉知雀隨手把從窗外拎回來的繃帶浪費裝置丟在地上,抬手招呼後勤人員,“破壞公物費記在太宰君賬上。”

自鯊又雙叒叕失敗的太宰治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披著黑大衣搖搖晃晃靠在竹泉知雀肩上裝柔弱:“知知知知雀——我的手斷了,腿也骨折了,我要報工傷,請帶薪假,森先生找我就說我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沒問題。”竹泉知雀習以為常,眼神都沒多給太宰治一個,“換玻璃的費用走你們部門的帳,我們部門這個月的文明員工評選不能有意外。”

太宰治:“你指的是森先生提出的‘不挪動部門經費報銷防水繃帶、不惡意挑釁搭檔導致建築物損壞、不隨地跳樓毀壞組織風評’的三不行為文明員工評選?”

竹泉知雀點點頭。

“森先生是不是故意針對我?”太宰治大為不滿,“我拿不到的文明員工評選,小矮子也休想拿到!”

無所謂,竹泉知雀寬容地想,她能拿到獎金就行。

太宰治在後勤送來的賬單上簽上自己的大名,確定文明員工評選不出問題的竹泉知雀無視太宰治摸走她辦公桌上的草莓大福的盜竊行為,繼續開導實習生:“你看,起碼我是個正常人。”

不,實習生眼底含著一泡熱淚,港口Mafia根本沒有正常人!

爸爸媽媽,孩兒上了賊船!

回憶結束,竹泉知雀靠在沙發上,心中湧起對橫濱無限的懷念。

“想升職到和琴酒、朗姆一個地位,必然要取信那位先生。取信那位先生,意味有和他面對面接觸的機會。”

“有和他面對面接觸的機會,我乾嘛不乾脆殺了他?”竹泉知雀一拍手,“首領死絕,酒廠散夥,臥底任務圓滿結束。”

臥底是一份沒有儘頭的工作,結束臥底生涯最好的方式才不是假死脫身——被臥底對象不存在了,工作不就自然而然地結束了嗎?

竹泉知雀暢想了一會兒工作結束,回橫濱大休特休的美好未來,靠在沙發上睡著的金發男人咕噥一聲,挪了挪位置。

柔軟又些微刺人的金發掃過竹泉知雀脖頸,她右肩一沉,溫熱的吐息灑在女孩子的皮膚上。

“不老實。”竹泉知雀笑起來,她理了理裙擺,問某個熟睡的人,“要不要嘗試一次膝枕?”

她沒有擅自挪動安室透,睡眠帶不走他們這些人的警惕心,彆她好心給他膝枕,他一個過肩摔把竹泉知雀頭朝下按在地毯上。

竹泉知雀指腹碾了碾男人碎金般的短發,發質真好,天天熬夜還不分叉,快,交出你的洗發水牌子。

“工作拚命,不是為了升職就是為了加薪。”她自言自語,“很有上進心嘛,小夥子。”

她初步懷疑波本是被威雀威士忌刺激到了。

人在面對麻煩搞事精上司的時候,升值的欲望會格外強烈,幻想有一天職位顛倒,讓上司給你端茶送水寫報告,睡著都能笑醒。

有野心是好事,竹泉知雀可不是猜忌手下人的小心眼上司。什麼都會欺騙你,唯有努力不會欺騙你,今晚通的宵正是來日工資卡裡漲的薪!

“看在你這麼努力的份上。”竹泉知雀唇瓣貼在安室透耳垂邊。

【睡吧。】

含有祝福的咒言順著咒力回路震蕩在空氣中,睡著的男人由淺眠變作深眠,疲憊在雲朵似的黑甜夢鄉中煙消雲散。

竹泉知雀捂住喉嚨,咽下細碎的如骨渣般的咳嗽聲。

她四處摸索,抓住旁邊的瓶裝酸奶,擰開喝了一口。

奶白色的液體混入鐵鏽色的紅,被她面不改色地咽下。

“他的身體也太疲憊了,壓力這麼大嗎?”竹泉知雀噸噸噸喝完了酸奶,有些納悶。

象征【祝福】的咒言會反噬她的身體,竹泉知雀給予的祝福越強大,反噬的代價越嚴重。

明明隻是一個消減壓力好夢安眠的祝福,為什麼會鬨到咳血這一步?

“是不是酒廠給他的工作壓力太大了?”竹泉知雀抱著酸奶,臉上的表情略心虛,“難不成是威雀威士忌給的壓力?我沒做什麼呀。”

一線工作和體力活都是她一個人乾完的!小弟隻負責陪吃陪喝陪聊寫報告,她對波本還不夠好嗎?

不能是她的錯,她比琴酒溫柔多了,必然不是她的錯。

“操心太多老得快。”竹泉知雀老氣橫秋地點點安室透的額頭,“等這張臉騙不到小姑娘的時候,你就知道後悔了。”

特級詛咒師的咒言威力無需置喙,就算竹泉知雀扯著男人的臉揉面團,拿口紅在他臉頰上畫貓胡子,給他畫熊貓煙熏妝,陷入深度睡眠的安室透都隻會zzzzz

竹泉知雀膽大包天地上手揉了兩把臉,她盯著安室透白襯衫掩蓋不住的胸肌看了兩眼,思索自己究竟是不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人。

“事先聲明,我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竹泉知雀口風一轉,“但人都是我的,摸兩把怎麼了?”

塑料情侶又如何,正兒八經表白過,紮紮實實親吻過,要名有名,要分有分,名分皆有,憑什麼不許上手?

“隻許他用男朋友特權教訓我,不許我用女朋友特權吃點零食嗎?”竹泉知雀說服了自己。

她隻是有點好奇,安室透的身材鍛煉得貌似很不錯,可以作為她日後提升體術的參考。

純潔的學術用途罷了,信她。

冰涼如蛇的手順著白襯衫下擺鑽進去,堅硬溫熱的腹肌吸引了冷血動物的注意力,似乎是築巢的好地方。

再往上看看,狡兔三窟,蛇也該多築幾個巢。

是緊實的八塊腹肌更好,還是柔軟的兩塊胸肌更好,竹泉知雀陷入前所未有的糾結,難度不亞於數學卷子上最後一道高難選擇題。

唉,都是數學太差的錯,選不出來。

沉睡的金發男人眉峰不明顯的皺起,他被冰到了,竹泉知雀偏低的體溫對皮膚實在不友好。

“我好像在犯罪。”竹泉知雀抽回手,“等等,我是個犯罪分子啊。”

沒事了,合情合理。

快樂.jpg

竹泉知雀玩夠了,良心占據上風。

她忙忙碌碌地搬運斜靠在沙發上的安室透,給他拿了個枕頭,讓他平躺睡在沙發裡面。

“鞋子脫掉,其餘的不用……嗎?”竹泉知雀雙手叉腰俯視安室透,“一個問題,安室先生平時裸.睡嗎?”

如果安室透醒著,他可以回答:裸。

至少他不穿上衣。

竹泉知雀倒不是不能接收裸.睡,她包容一切睡眠姿勢,就算安室透學小龍女把自己吊在一根繩子上睡,竹泉知雀也願意幫他找繩子。

——能承受成年男人重量的繩子可不好找,首先排除太宰治上吊自殺用的那一款,太容易斷了,害太宰治天天寫差評退貨。

竹泉知雀擔心安室透睡著睡著突然在睡夢中意識到自己忘記脫衣服了,她不是很想明天清早起來在房間裡看到一位裸.男。

主要是怕道德意識很強的安室先生無地自容,竹泉知雀沒有道德,她不在乎。

“我總不能把他的手捆住……為什麼不能?”

拿什麼捆?襯衫嗎?

是否太成人片場了?

竹泉知雀獨自站在原地頭腦風暴,暴著暴著,她盯著安室透的睡顏打了個嗬欠。

好困哦,想睡覺。

“把今天的煩惱留給明天的自己,是極具哲學的人生道理。”竹泉知雀慢吞吞把自己摔進床裡,“加油,明天的我,今天的我先睡為敬。”

她陷入柔軟的床鋪裡,毫無負擔地睡死過去。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隻是暴雨漸漸平歇,變為海風拂面的小雨。

被困在沙灘的帝丹高中生終於坐上旅遊大巴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間洗漱睡覺。

鈴木綾子刷卡打開1506房間的大門,套間中屬於竹泉知雀的房間房門緊閉,鈴木綾子放輕腳步,走入自己的房間。

“咦,知雀用過我的浴室嗎?”鈴木綾子想了想,“是不是她的浴室出了問題?方才大廳的確有人說今天限水的話題。”

鈴木綾子把事情丟在腦後,玩了一天她也累了,隻想快點洗澡睡覺。

“知雀,小沒良心,不知道她今天和男朋友約會約得怎麼樣。”半夢半醒間,鈴木綾子喃喃自語,“好在她還知道回自己房間睡,要是在男朋友的酒店留宿,我非說教她一頓不可。”

帝丹高中修學旅行已經來到最後一天,今天的安排是上午自由活動,下午乘坐列車返程回東京。

早上七點,鈴木綾子早早醒來,她想約竹泉知雀一起逛商場,買些紀念品帶回去給家人。

鈴木綾子穿戴整齊,拉開自己房間的門。

同一時間,她對面的門也被拉開。

英俊的金發男人穿著一件淩亂的白襯衫,動作小心地拉開門,準備離開1506號房。

鈴木綾子手裡的包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站在房間與客廳的連接位置,瞳孔地震。

安室透同樣看見了鈴木綾子,震驚的女生眼睛緊緊盯著他和他背後半敞的門,眼中劃過加大加粗的數字。

是報警電話。

她企圖用意念播出報警電話,找警察抓走這個清晨出現在她們房間裡的男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室透緊接著說,“小點聲,知雀還在睡。”

“她為什麼還在睡!”鈴木綾子更震驚了,“你對知雀做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竹泉知雀還在睡是因為她哼哼唧唧賴床不肯起來。

竹泉知雀:嗚嗚一個不需要上學、工作、加班、補習、趕作業的美好早晨,讓我睡讓我睡zzzzz

安室透一覺醒來,精神前所未有清醒,身體無比放鬆。

自從進入黑衣組織臥底開始,他已經很久沒睡過這麼好的覺了。

清醒的男人揉了揉頭發,他低頭看向自己:躺在沙發上,腦袋下被人塞了個枕頭,白襯衫好好穿在身上隻是稍顯淩亂,旁邊茶幾上放著一瓶喝完了的酸奶。

房間的主人睡在她的床上,腦袋埋進枕頭裡,像把自己塞進鴨媽媽羽毛裡的小鴨子,被子蹬掉一半,要掉不掉地掛在床沿邊。

顯而易見,他昨晚在知雀房間睡著了,女孩子貢獻出了她的沙發。

安室透身體輕鬆得不行,思緒卻有點轉不過來。他走到床邊小心地幫竹泉知雀翻了個身免得她捂死在枕頭裡,女孩子蹭蹭他的掌心,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賴床。

“還早,睡吧。”安室透輕拍她的後背,小聲說,“我先回去了。”

他又聽到幾聲含糊不清的回應,安室透看了眼時間,決定馬上回1406房,彆的不說,1506房間裡可不止住了竹泉知雀一個人。

安室透拉開房門,他對面的房間同步打開。

隔著客廳,鈴木綾子和安室透四目相對,兩個人的內心同樣崩潰。

鈴木綾子/安室透:來個人,快來個人解釋這一切!

在他們無聲而殷切的期盼中,安室透背後的房間裡,在床上賴床的女孩子慢吞吞翻了個身。

竹泉知雀:z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