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打工的第四十天 我膚淺,我懺悔(1 / 1)

如林中雨霧般虛浮飄渺的幽香, 開至荼蘼的黑玫瑰介於盛綻與腐爛之間,獨特的氣味。

讓人很想請教威雀威士忌是從哪兒買來的香水。

不,問題不是這個, 問題是她出門殺人為什麼要噴香水!

遠月學院的學生可能因用了柑橘味的洗發水而導致料理氣味混濁被退學, 殺人與料理有某種方面的共同性, 即執行者應儘量保持整潔乾淨、猶如清水白紙一樣的體態。

威雀威士忌無疑犯了大忌, 但沒人能指責她,完美的答卷碾碎了一切不合理。

馥鬱的黑玫瑰冷香仿佛黑發黑裙的女人微微靠近, 在安室透耳邊絮語:

“姓名是假, 妝容是假, 聲音是假, 一切皆虛,如果不留下氣味,誰來證明我曾經存在?”

想想看,昨晚出現在你副駕駛座上的女人真的存在過嗎?

面容識彆、聲紋比對、來曆考據,共同拚湊出一個幽靈般不存在的人。

安室透阻止鬆田陣平調查威雀威士忌,正因為她展現的一切都是魔術師的詭計, 順著虛線查下去隻會跳進兔子洞的陷阱。

從帽子裡飛出來的白鴿化為煙霧消散, 除了觀眾的記憶,唯有帽簷邊的羽毛證明白鴿曾飛過這裡。

氣味是她留下的羽毛,是飛鳥在天空留下的雲痕。

換個場合,安室透會為威雀威士忌留下可追蹤的痕跡而高興。

前提是,換個場合。

他看著抓住外套袖子,像小動物一樣仔細嗅聞的竹泉知雀, 大腦裡的警鈴已經叫成了開水壺。

怎麼解釋?可以解釋嗎?

他要編織怎樣口才驚人的借口,才能讓女朋友相信他的外套上沾染陌生女人的香水是合理的?

不,安室透麻木地想, 無論怎麼說都不合理,找借口隻能顯得他更像個玩弄少女感情的人渣。

女孩子狐疑的眼神牢牢釘在男朋友身上,鬆子糖般的琥珀色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讓我聽聽你能狡辯些什麼”的判官表情。

他是無辜的……不,安室透艱難地翻找自己的記憶,他不無辜。

威雀威士忌的每一次肢體接觸都是他默許準許的結果,他們靠得太近,黑玫瑰的幽香從一個人的皮膚染上另一個人的衣袖。

安室透回酒店後站在洗漱台前細細洗手,薄荷味的洗手液染得袖口一陣清涼,若有似無的馥鬱花香仍未消散。

極富感染性的氣味,竹泉知雀套上對她而言寬大太多的男士外套,黑玫瑰的沁香鑽入她的皮膚,她聞起來和威雀威士忌那樣相像。

不能說不合適,但給安室透的感覺很怪異,就像他甜甜小蛋糕一樣的女朋友咬下去一口,流出硝煙味的岩漿夾心。

金發男人陷入天人交戰的沉默,眼下或許是他臥底生涯遇見過最嚴峻的考驗。

快找個理由,用上你被威雀威士忌誇讚過的謊言天賦,快!

兄弟有難,兩肋插刀。

見安室透指望不上,鬆田陣平咬著牙上了。

zero還不知道他的甜言蜜語已經露餡,他的黑方偵探女友已經推理出了“今日海灘邊偶遇男友”事件的大概真相。

倘若他試圖用蜜糖一樣的好聽話轉移話題,等於正撞槍口,大寫的不誠實。

“隻能用現有情報把她糊弄過去了。”鬆田陣平警校畢業考都沒這麼用力思考過,“已知知雀猜到zero昨晚和我一起卷入某個案件,她想知道男朋友在案件中扮演哪個角色——主犯?從犯?路過的倒黴蛋?亦或協助警方破案的偵探。”

鬆田陣平肯定選最後一個,然而問題又來了,一個認真協助警方破案以期望拿見義勇為獎金請女朋友約會的好男友,他的衣服上怎麼會染上彆的女人的香水味?

“其實有個理由很說得過去。”鬆田陣平想到個歪點子,他可以推說昨晚案件是死者是個女性!

她名叫酒井泉子,生前喜歡用黑玫瑰味香水把自己醃入味。安室透檢查屍體時難免袖子觸碰死者,故而染上了不該有的氣味。

“反正酒井泉子是假名,那個女人早已離開衝繩,她不可能知道自己曾被人編排過。”

應該不可能知道……吧?

奇異的直覺讓鬆田陣平背後寒毛聳立,他總覺得自己要是敢把這個離譜的謊話說出去,半夜會有一隻女鬼陰森森吊死在他床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為了洗刷安室透的嫌疑,這口鍋隻能由他來背。

為了兄弟他真的犧牲太多,敬他們的友誼。

“鼻子挺靈的嘛。”鬆田陣平懶散的聲音打破了情侶之間凝滯的氛圍,他一副炫耀的語氣,“好聞嗎?”

嗯?劇情的走向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

竹泉知雀一頭霧水。

波本,說話啊波本!無論你找什麼借口她都能順勢吵起來,情侶吵架外人閉嘴,插不進來的鬆田警官自然而然就會在第者的尷尬裡默默離開了!

他一走,套話的風險不就消失了嗎?任務圓圓滿滿和和美美結束,多好。

金發男人沒能接收到竹泉知雀強烈的信號,這對塑料情侶的默契僅限於冰淇淋店情侶半價的場合。

竹泉知雀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演下去,朝鬆田陣平點頭:“很好聞的香水。”

她自己調的呢,加了黑玫瑰花瓣、灰琥珀、鬆油、烈酒和磨碎的安眠.藥,製出來的成品險些被太宰治當作自鯊聖藥偷偷摸走,竹泉知雀好不容易才搶回來。

她有意在氣味上把兩個馬甲區彆開來。

威雀威士忌是恒定的黑玫瑰味和血腥味,竹泉知雀的氣味取決於她最近喜歡的沐浴露,比如上一個月她是白桃烏龍味,這個月換成了椰奶布丁。

自己調的香怎麼都好聞,但鬆田警官為什麼要用炫耀的語氣問她?

馬薩卡——竹泉知雀腦海劈過一道驚雷。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鬆田警官好重的心機!他想幫安室先生背下陌生女人香水的罪孽,借此獲得他的信任,從他口中撬出組織的情報!

好一個認真負責的警官,不惜幫嫌犯欺騙他無辜的女朋友也要獲取情報,此人成長起來必是黑衣組織的大敵。

黑衣組織的大敵,那就不關竹泉知雀的事了。

她是臥底,她是來黑吃黑的。

“波本,你真的欠我良多,要不是被抓住套話的人是你,我何至於在這裡演無中生有的角戀出軌狗血戲?”竹泉知雀心想,她都快被自己感動到了。

放眼整個黑衣組織,再沒有比她更體貼的上司,以一己之力拉高了酒廠員工關懷好評度,酒廠HR起碼要把工資分她一半。

鬆田陣平接下來說出的話果然不出竹泉知雀意料。

“不好意思啊,她的香水沾到你衣服上去了。”鬆田陣平拍拍安室透的肩膀,不太真心地道歉,“昨晚一起查案,難免的。

被拍肩的安室透:等會兒,你又擅自自己加了什麼戲?

他仿佛站在兩個手握劇本的黑幕之間,安室透不知道鬆田陣平和竹泉知雀分彆拿了什麼劇本,隻讀出了對自己濃濃的惡意。

可能兩個人都覺得自己在幫他,但安室透隻看見了迫害!

他掙紮著想挽回什麼,晚了,竹泉知雀和鬆田陣平手上的劇本已然合二為一。

竹泉知雀:果然如此,毫不意外,威雀威士忌的存在因香水味無法被抹去,鬆田警官隻好親身上陣把人攬到他身上。

安室先生配普通女高中,鬆田警官配黑衣組織成員,這是什麼地獄笑話?

你們問過威雀威士忌的意見了嗎?

竹泉知雀代入自己另一個馬甲,認真打量鬆田陣平。

十分英俊的一張臉,神情玩世不恭,他的專長是拆彈,有靈活的手指和聰明的頭腦,每一次任務都可能是通往地獄的單行票。

拆彈與製彈都是刀尖起舞的藝術,仿佛打開驚嚇盒般的刺激。

竹泉知雀過著與平庸無緣的一生,刺激是她拌沙拉的佐料。

“嘶,拋開橫刀奪愛的設定不談,鬆田警官是威雀威士忌會感興趣的類型。”竹泉知雀淺淺吸氣。

想想看,一個警察,一個頭腦聰明直覺敏銳的警察,簡直是壞女人的天菜。

雖然談戀愛期間隨時有被逮捕的危險,但威雀威士忌像是在乎這個的人嗎?

“可惜了,威雀威士忌是因安室先生誕生的人設。”竹泉知雀搖搖頭,“雖說站在她的角度,來一場警匪絕戀無疑是樂趣的一種,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因果不會混淆。”

如果,萬一,萬分之一的可能,安室先生是個警察——

竹泉知雀舔了舔下唇,承認自己心動了一秒。

太有意思了,像她這樣的惡役總會被危險行為吸引,在工作的同時找點樂子,沒有比這更完美的。

竹泉知雀壓下心裡不起眼的一點兒遺憾:怎麼可能呢,酒廠又不是人人皆臥底,威雀威士忌是臥底關其他威士忌什麼事,難不成每瓶叫威士忌的酒都是假酒嗎?

黑麥威士忌,波本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加上她一共四瓶威士忌,臥底概率四分之一已經很高了,再多兩瓶假酒的話酒廠不如改名水廠,含酒精含量低於1%.

一個靠臥底維持運作的組織,港口Mafia連夜派人來學習,虛心請教如何從各大紅方騙來打工冤大頭。

鬆田陣平的謊言和演技都不怎樣,但竹泉知雀願意配合,再不配合她可不敢保證她的馬甲被這兩個男人編排成什麼樣——仗著人不在說人家壞話,你們是班主任請假的高中生嗎?

什麼成熟大人,乖乖承認是她的同齡人算了。

“原來是鬆田警官認識的女士。”竹泉知雀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誤會了。”

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鬆田陣平覺得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美好的海邊度假日何苦荒廢在zero複雜的感情史上,他明明是全場最無辜的人!

“我突然想起同事在沙灘排球區等我比賽,不打擾你們了。”

鬆田陣平重新戴上墨鏡,揮揮手離開,一步不回頭。

他居然沒有再堅持套話,竹泉知雀謹慎地想,她要再用威雀威士忌的手機提醒波本一句,小心警察。

讓人操心的小弟,沒了她可怎麼活。

“對不起安室先生,我不該懷疑你的。”

女孩子穿著男士外套,像隻被雨淋濕的小麻雀垂下腦袋,“黑玫瑰的香水很好聞,是成熟女性的氣味,安室先生喜歡這樣的嗎?”

“沒這回事。”安室透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黑玫瑰的花香讓他想到月亮,夜晚,漆黑的槍口和迸濺的血花。

從容開槍的女人手臂落下,她吹了吹槍口的硝煙,血氣、硝煙、浮動的花香模糊了她的面容。

月光中,他看見她在輕輕地笑。

潮濕陰冷,像蛇一樣的觸感滑過安室透的手臂。

女孩子軟軟的身體挨過來,抱住她的手臂,竹泉知雀嫌熱不肯扣外套扣子,小腹的黑色蛇紋敞露在安室透的目光下。

她的體溫較常人更低,像隻冰冰涼涼的水母掛在男人身上。

椰奶布丁味的沐浴露把竹泉知雀洗得香香軟軟,人類本能中有見到搖搖晃晃的軟東西就想咬一口留下牙印的衝動。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喜歡軟白的布丁,又愛尖利的刀鋒,既要咀嚼,又割得滿嘴是血。

“知雀現在已經很好了。”安室透說,“要是喜歡香水,我會作為禮物送給你。”

“我不要香水,我想去潛水。”竹泉知雀搖晃他的手臂,期待得尾巴直搖,“去海裡玩嘛,我遊泳超好的。”

有個隨時隨地見到河海就超級興奮地跳下去入水自鯊拉都拉不回來的朋友,旱鴨子也能日漸磨練成魔鬼鯊。

竹泉知雀:我有一些滄桑的往事。(點煙.jpg)

安室透倒是沒意見,他遠遠眺望人多得像下餃子一樣的近海岸,又看了眼像蚌殼裡半露的珍珠一樣白皙的女孩子。

“這邊人太多了。”他想了想,“我知道有片海岸人少,要去嗎?”

竹泉知雀遠遠看了眼海中撲騰的人群,懷疑自己入水後被瘋狂蛙泳人的腿踢斷肋骨的概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要去。”她用力點頭,“安室先生是不是開了車來?帶我兜兜風吧。”

【帶我兜兜風吧,騎士。】

舌尖含笑的女聲回蕩在耳邊,安室透抬手揮散沒由來的幻聽,帶抱著他手臂不放的女孩子走向停車場。

野獸般的紅跑車囂張停在車位上,安室透拉開副駕駛座的門,看黑發少女興致勃勃地坐上車。

這一幕仿佛場景重現,昨晚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也是位黑發美人,長發微卷,霧靄藍色的眼眸隔著一層蒙蒙的毛玻璃看著這個世界。

竹泉知雀安安分分地坐好,降下車窗,趴在窗沿邊吹風。

她放鬆得像在家裡打滾的小貓咪,從車窗吹進來的風吹得外套獵獵作響,女孩子不小心吃進幾縷頭發,懊惱地呸呸兩聲。

安室透餘光看見她,身體也不由得放鬆下來。

知雀身上有一種魔力,她像一隻輕快的雀鳥,任何人在她身邊都能感到自在和鬆弛。

和另一個讓人時時身體緊繃的女人完全不同。

竹泉知雀沉迷吹風,不問目的地,不問安室透要把車開到哪裡去,就這樣獨自離開班級大部隊和男人跑掉,去一片人煙稀少的海域。

鬆田打電話過來沒說錯,知雀的安全意識教育果然要教,要從頭教。

竹泉知雀吹風吹得正開心,放在口袋的電話突然鈴聲大響,她摸出手機一看。

來電人:鈴木綾子

竹泉知雀:頭冒冷汗(心虛.jpg)

“喂,綾子。”她換上親親熱熱的語氣,“怎麼了,是不是想我啦?”

“知雀。”鈴木綾子開門見山,“你人呢?”

“啊,對,我人呢?”竹泉知雀抱著手機左顧右盼,聲音比鈴木綾子還吃驚,“咦,我好像不見了,好神奇。”

“怎麼辦,失蹤不到二十四小時不能報警。”竹泉知雀瞎出主意,“不如綾子先去打幾個小時的沙灘排球,打著打著說不定就在圍觀群眾陣營見到我了。”

鈴木綾子:“你跟你男朋友跑了?”

鈴木綾子:“把我一個人丟下,跑了?”

“怎麼可能!”竹泉知雀斷然否決,語調深情,“我生是綾子的人,死是綾子的鬼,絕對不會丟下你跑路。”

“但要是被人綁架,我也沒辦法呀。”她把手機從耳朵邊拿開,遞到安室透面前,滿眼希翼。

安室透無可奈何地瞥竹泉知雀一眼,壓低聲音:“是的,知雀被我綁架了,現在正在猶豫要不要撕票。”

“撕吧。”鈴木綾子跺了下腳,“不守信用的壞家夥。”

電話掛斷了,竹泉知雀捧著手機愧疚道:“對不起綾子,明明承諾了不會因為男朋友拋棄你,最終還是沒能逃過男色.誘惑,我膚淺,我懺悔。”

安室透:“……男色.誘惑又是什麼?”

竹泉知雀側過頭,目光從他紫灰色的眼眸滑過喉結,一路落在襯衫裡的腹肌上。

緊致,結實,有力,讓人大飽眼福。

海邊人人都做清涼打扮,安室透解開襯衫扣子毫不出奇,但在二人空間的車裡,一切都變得不妥。

“要我幫你扣上嗎?”竹泉知雀善解人意地問,“你開車不方便。”

昨晚是不是有人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當時怎麼回答的?

單手可以打字,他可以。

但單手扣不了紐扣,他不可以。

安室透看向竹泉知雀,他穿著泳衣露出小腹紋身的女朋友無辜回望。

要是許她靠過來湊很近幫他係紐扣,安室透懷疑今天路上會多出一起撞車事故。

……還是露著吧。

“你的朋友很關心你。”安室透找了個安全話題,“或許留在沙灘邊和她一起玩也是個好選擇。”

原本他和鬆田就是這麼打算的,兩人正好去露天酒吧聊事,但知雀似乎很忌諱他們兩個單獨相處。

竹泉知雀:波本!離警察遠點波本,小心暴露啊我愚蠢的小弟!

“綾子和大家也玩得很好啦。”竹泉知雀晃晃腿,“她隻是擔心帶我離開的人不懷好意,知道是安室先生就沒關係。”

她不說還好,一說安室透立刻想起鬆田陣平電話裡說的列車斯托卡殺人案。

“學校裡有人跟蹤偷拍你,為什麼不早和我說?”他聲音沉沉,“就算不告訴我,不會找老師求助嗎?”

“安室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忙。”竹泉知雀撇嘴,“哪有閒工夫搭理一個斯托卡。”

“何況告老師有什麼用呢?”她攤開手,“跟蹤、偷拍……他有真正傷害到我嗎?除了照片有彆的證據嗎——非不雅照,完全可以用攝影愛好者的借口推卸責任。最後的處理方式無非是警告他,讓他刪除肯定有備份的照片而已。”

“他還是個學生呢,說不定離成年還差幾個月。”竹泉知雀靠近安室透,下頜擱在他的肩頭,輕輕地問:“法律無法懲處他,你會為我懲罰他嗎?”

“還有死去的山下同學。”她歪歪頭,“他造謠我和他交往,想要斯托卡手裡的偷拍照,你會為我懲罰他嗎?”

“學校裡的恩怨很複雜。”竹泉知雀伸手摸了摸安室透的臉,安慰道,“安室先生工作已經夠忙了,我是很體貼的女朋友,不願意你為這些事操心。”

“反正結果皆大歡喜,反正我沒有遭受任何傷害。”她用商討的語氣說,“就不要對我說教了吧。”

吱呀——

車輪在地上軋出長痕,急刹車的慣性帶著猝不及防的竹泉知雀整個人向前栽倒,又被一隻結實的手臂牢牢攬進懷裡。

紅跑車停在路邊,被忽然停車鬨得吃了一驚的竹泉知雀在男人懷裡抬起臉,看見一張絕不能用好來形容的臉色。

她遲疑地叫他:“安室先生?”

安室透捏住女孩子的下頜,抬起她的臉,逼她看向他的眼睛。

“你口中沒有閒工夫搭理的斯托卡殺了你的同學,之後又試圖謀殺一位警察。”

他的拇指摩挲竹泉知雀削瘦的脖頸,又熱又癢,“他傷害你,就像我踩下刹車一樣簡單。”

“隻要輕輕用一點力。”安室透收緊手指,“你就會死在無人的車廂。”

“我約你去人少的海邊,你問也不問地上我的車,連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你的去向。”

安室透鬆開手指,掌心托住竹泉知雀的臉,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要是我想傷害你,你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