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打工的第二十九天 你沒有自己的工作嗎……(1 / 1)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茶水間。

短暫的時停裡竹泉知雀想了很多, 包括但不限於抓住鬆田警官的手臂給他一個過肩摔、縱身一躍跳車逃亡、打滾落地忍者跑一路跑回東京。

她連忍者跑的BGM都想好了,用火之木葉的變奏曲加上“不要停下來啊!團長!”的說唱詞,讓人熱血沸騰。

深呼吸, 竹泉知雀對自己說,深呼吸, 吸氣、呼氣。

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警官乃惡役克星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日本是隻有鬆田警官一個警察嗎?”竹泉知雀真心實意地疑惑,“怎麼又是你, 怎麼老是你?”

女孩子仰頭看向比她高大不少的男人,杏眼中的驚訝、不解和少許鬱悶一覽無遺。

“不樂意見到我?”鬆田陣平單手抬起墨鏡,微微挑眉。

說樂意就太違心了。竹泉知雀不回答,隻朝他攤開手,高高舉起, 給男人看她白淨的手指。

“要給我看什麼?”鬆田陣平不懂但認真地看向女孩子攤開的手指。

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竹泉知雀不高興地瞪他:“練習繭, 看我手上的練習繭。”

“這可是我平均每周花費0.1個小時練習吉他練出來的繭子, 多麼顯眼, 是我努力的標誌。”她譴責道, “鬆田警官怎麼可以看不出來?”

“每周練習六分鐘能磨出繭才是怪事吧。”鬆田陣平嘴角抽了抽。

“不錯嘛, 居然沒有忘記答應我的事。”他彎腰和竹泉知雀對視,“會彈了嗎?小星星。”

竹泉知雀自信頷首:“何止,我可以給你來一段說唱改編版小星星。”

鬆田陣平聰明的大腦回憶起了不久前車廂中發生的一段對話。

和他與幾個便衣同車廂的是帝丹高中修學旅行的帶班老師,其中一位巡視回來的班主任面色分外憔悴, 揉著太陽穴一副遭受重創的模樣。

“我看上去快猝死了?問題不大,隻是聽了一段死亡金屬而已。”

老師痛苦揉臉,“現在的高中生究竟是怎麼回事?帶吉他上列車就算了, 能不能彆邊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個藝術夢想邊用音樂把人送走啊!”

“她彈的是小星星嗎?小醜回魂夜的配樂都比她陽間。”

班主任抱怨得太大聲,鬆田陣平聽了一耳朵,當時他並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直到他在茶水間逮住一個貓貓祟祟的嫌疑人。

破案了,即將被死亡金屬荼毒的受害者竟是他自己。

鬆田陣平不是很想聽說唱版小星星,他希望這首代表童年的樂曲能以原本的樣子停留在記憶中,而不是被竹泉知雀洗腦成象征深淵與扭曲的鬼物語,變成恐怖的童年陰影。

“你們在玩什麼?”鬆田陣平仗著個子高,輕易抽出了竹泉知雀塞進口袋裡的卡牌,指尖一翻夾到面前。

他的手指擺弄過精巧的炸.彈引線,比普通人靈活太多。

“噫,警察可以隨便搶人東西嗎?”竹泉知雀踮起腳去夠卡牌。

男人悠閒地向後仰身躲開她的手,目光戲虐,像看一隻努力撲騰翅膀卻飛不起來的小麻雀。

“讓我看看——黑方偵探,這是你的身份?”鬆田陣平摩挲嘴唇,中肯地評價道,“還蠻酷的。”

“對吧!很酷!”竹泉知雀沒忍住,露出你好懂的眼神。

怎麼說也是高中二年級生發明的遊戲,中二病才是狼人殺的精髓!

“好了好了,鬆田警官你差不多也該回去了。”竹泉知雀扒著茶水間的門框探頭向外看了一眼,“我要繼續遊戲了,凶手陣營不能沒有黑方偵探的指引,誰也彆想妨礙我完成自己的使命。”

“讓一名警察放過眼皮底下的犯人,恕難從命。”

鬆田陣平指尖夾著黑方偵探的身份卡,唇角上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被我逮捕了,壞偵探。”

“濫用私權可是要被市民投訴的。”竹泉知雀抱臂胸前,撐住黑方智商擔當的氣勢,“想逮捕我可以,拿出你的警察卡牌來。”

鬆田陣平:“遊戲裡真有警察的角色啊?”

“有哦。”竹泉知雀點點頭,“【警察】,破案現場永遠最後才來的押送罪犯工具人,非智力擔當,但在平民間很有聲望——主持人是這樣介紹的,有什麼不滿可以去打他,不要打我。”

鬆田陣平感覺自己被嘲諷了。

不止自己被嘲諷,全警校的同僚一個都逃不掉。

“小鬼,對警察起碼要保有基本的尊重。”鬆田陣平較上了勁,“拿到【警察】身份的人是誰?我教他玩。”

“因為這種原因插手高中生遊戲的人才是小鬼吧……”竹泉知雀小聲逼逼,“鬆田警官,你沒有自己的工作嗎?”

一點都不敬業!勤勤懇懇的打工人向你投來鄙視的目光。

“你最好期待我沒有工作。”鬆田陣平把黑方偵探卡牌還給竹泉知雀,“我開始工作通常隻意味一件事。”

他用耳語般的氣音在女孩子耳邊說:“——你周圍有顆能把所有人炸上天的煙花。”

“我的專長是拆彈。”他打了個響指,“怎麼樣,還期待我被工作絆住腳步嗎?”

竹泉知雀用力搖了搖頭,突然,她一個警覺:“這麼說,鬆田警官你的目的地和我的修學旅行一樣是衝繩?”

“衝繩要炸了嗎?”她雙手捂臉作呐喊狀,“現在買保險還來不來得及?”

鬆田陣平:“來不及了吧,你會被保險公司認為是騙保……彆把人想成走到哪兒,哪兒爆炸死人的移動天災!我又不是死神。”

竹泉知雀持保留意見,不過死神的稱號的確不屬於鬆田陣平,她聽鈴木綾子說過她的妹妹園子有個叫工藤新一的朋友,從小就顯露出超出常人的天賦,與被害者、嫌疑人、通緝犯等糾纏不清,行走間自帶“死神來了”的BGM,異常靈驗。

竹泉知雀:假如我是個醫學生,和工藤新一交好是否意味著天天能見到新鮮的大體老師?妙啊。

又或者她改行去當算命天師,一臉深沉地告訴客人:你有血光之災。

再想辦法讓客人出現在工藤新一面前,保管他遇見真·血光之災。

竹泉知雀:我會暴富(確信)。

世間致富的方法何其多,隻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人人都可以變成小富婆。

“我們去衝繩是和當地警方交流學習的。”鬆田陣平沒好氣地說,“和你的修學旅行是同個目的。”

竹泉知雀:懂了,公費出差。

社畜之間的共鳴擊中了竹泉知雀,她勉強答應帶鬆田陣平一起玩,邊走邊和他介紹規則。

“……總之,狼人殺是考驗眼力、智力和心理戰術的遊戲,要對自己的陣營有歸屬感!就像我,光榮的黑方偵探,時刻謹記惡役的身份,為了勝利無所不用其極。”

鬆田陣平:“比如獻祭你的友誼?”

“這是必要的犧牲。”竹泉知雀深沉道,“綾子太大意了,隻顧著查看死亡現場,沒有注意到暗中窺視的眼睛。”

鬆田陣平瞥她一眼,黑發杏眼的女孩子自己給自己打上黑幕的暗光,故作冷酷的臉蛋掩飾不了柔軟的弧度,看得人心都軟了。

不怪同事沒想過二次檢查她的吉他包,女孩子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寫滿了可憐可愛的無辜,是行走的小貓咪又有什麼壞心眼呢表情包。

小貓咪壞心眼可多了,鬆田陣平還記得這人理直氣壯說出“我在牛郎店消費了三座香檳塔”的暴言。

和可愛女高中生的表象不同,蜜柑下流淌著黑色的酒釀。

“你和那位安室先生怎麼樣了?”鬆田陣平冷不丁問。

“就是我見過的那位,拒絕過你一次的男人、你的家教、半夜來撈人的監護人。”他問道,“他還在給你補習嗎?”

“全科都補,安室先生超厲害的。”竹泉知雀用力點頭。

那當然,這小子可是我們那屆的第一。鬆田陣平安了大半的心,既然降穀零還在給小姑娘做家教,她身上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歪歪扭扭的小毛病可能不少,引得正義的金發公安不惜親自兼職糾正她的壞毛病。

比如不許半夜跑去牛郎店給野男人花錢什麼的。

“請了家教就好好學習。”鬆田陣平懶洋洋地說,“我看他人不錯,你跟著學久了,說不定日後還能考個警校,畢業後跟著我乾,幫我寫那些堆成山的報告。”

“各行各業都有壓榨新人實習生的惡行,竟然連警察都不能免俗。”竹泉知雀深感社會險惡,不由得為老東家港口Mafia驕傲挺胸。

橫濱大舞台,有膽你就來。港口Mafia從不欺負新人,能力決定職位,心有多大工資就有多高,最棒的勇者甚至可以選擇篡位——現成的成功案例在首領辦公室坐著呢。

“安室先生當然很好啦。”竹泉知雀掰著指頭數,“又會講課,又會做飯,長得也帥,身材也好,除了不太主動什麼都好。”

“約會兩次親親都要女朋友出手的男人,果然是草食係吧。”她認真地說,“我其實更喜歡肉食係來著。”

鬆田陣平緩緩扭頭,他的耳朵捕捉到了關鍵詞,但他的頭腦短暫地死機了。

他盯著竹泉知雀,以一種全新的、驚悚的、瞠目結舌的目光。

竹泉知雀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我是變成了異種怪獸還是魔法少女變身,你看我的眼神為什麼像是要把我逮捕?”

不,鬆田陣平冷靜地想,我要逮捕的不是你。

“你……”他深吸一口氣,“成年了嗎?”

習慣了,竹泉知雀真的習慣了,她隻是有點想念橫濱,橫濱濫用童工成災,從來不問他人年齡。

黑發杏眼的少女習以為常地點了點頭,她不至於在這種事上說謊,鬆田陣平鬆了半口氣。

很好,起碼沒觸及原則問題,判刑可以少判兩年。

零!你怎麼回事!說好給人家當家教呢?說好是拒絕過她一次的男人呢?

怎麼就經不住誘惑!

鬆田陣平:“他是怎麼把你搞到手的……啊不,我是問,你們是怎麼交往的?”

他努力用上陌生人好奇八卦的語氣,絕不暴露他是親友團成員的秘密。

“把我搞到手?不是哦,是我把他搞到手了。”竹泉知雀糾正。

“感覺我也沒有做什麼特彆的事,他突然就想通了。”她攤攤手,“男人嘛,總是讓人難以理解。”

“不過沒關係,是我的就足夠了。”

漂亮的黑發少女回過頭,單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