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第七天 摘桃(1 / 1)

討厭威雀威士忌?

竹泉知雀自己也不喜歡威雀威士忌的味道,很辣,沒有奶啤好喝。

但她還是有種被熟人指著鼻子罵的詭異感覺,代入感極強,仿佛真的被罵。

為什麼安室先生可以接受波本威士忌卻不能接受威雀威士忌呢?威士忌的味道不都差不多嗎?

你是不是在故意歧視她?(指指點點.jpg)

“男人的品味真是難以琢磨。”竹泉知雀搖了搖頭,滋滋吸入小甜水。

貝爾摩德的回信很快,隨短信發來波本的聯係方式和“要好好使用他哦”的調笑留言。

竹泉知雀和波本的聯係是單面形式,她可以在任何時候選擇用一次性號碼對波本下達指令,波本要找她隻能通過匿名郵箱,回不回複看她心情。

這就是Mafia組織中嚴苛的等級製度,越上層的人數越少,權力越高身份越神秘。

就好比如果她不自己暴露,波本沒有資格從組織拿到她的資料,但波本的資料卻對竹泉知雀完全開放。

萬惡的等級製度是黑心資本家激勵下屬不斷上位的法寶,隻有最內卷的打工人能站在金字塔頂端品味無敵多麼寂寞的快樂。

“等下一次去貝爾摩德那裡再看波本的資料吧。”竹泉知雀收起手機。

打工人會合理分配工作時間和私人時間,沒有加班費的班一秒鐘都不要上。

竹泉知雀愉快地決定完波本的事情,繼續邊乾飯邊和好心人安室先生聊天。

“這家店送不送外賣?我已經愛上他家的味道了。”竹泉知雀咬著小牛排讚歎。

“好像不送。”安室透說,“不過用速凍牛排也可以做出差不多的味道,我可以抄個菜譜給你。”

天,理科全能還會做飯,你是什麼極品好男人?

竹泉知雀咬著叉子,再一次怨念:為什麼不是她男朋友呢?

她可以付工資的,雙倍不夠四倍好不好,讓她用錢買回一些快樂吧!

不是說成年人的愛情明碼標價嗎,開放一下購票窗口好不好?

竹泉知雀幽幽地歎了口氣。

強扭的瓜不甜,可不強扭就沒有瓜可以吃。她答應在兩個星期內成為夢野咲子老師的素材來源,但野生男朋友到底該去哪兒抓呢?

女孩子懨懨地趴在桌上,像被主人沒收了逗貓棒的厭世貓貓,時不時瞥安室透一眼,繼續哀聲歎氣。

她真的很好懂,情緒都寫在臉上。

“知雀。”安室透決定和她好好說,挽回半隻腳誤入歧途的少女。

“戀愛是指兩個人互相喜歡所以在一起。”他問,“你喜歡我嗎?”

“喜歡。”竹泉知雀秒答。

答的那麼快一聽就知道完全沒想明白,對他——認識不到半天的人——的喜歡和她喜歡芋泥波波奶茶、喜歡停留在花蕊間的藍色蝴蝶、喜歡可麗餅中的奶油沒有任何區彆。

再更詳細地替她解釋也不合適,成年人和高中生對戀愛的定義不完全相同。她不必糾結於對身體的欲.望和充滿嫉妒的戀心,與同齡人談一場青澀單純的校園戀愛也是不錯的選擇。

有更快更直接的方式拒絕她錯誤的“表白”。

“是嗎?”安室透對竹泉知雀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帶著溫和的憐憫和寬容,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竹泉知雀坐直了身體。

她漂亮的杏眼不自覺睜大了些,鬆子糖似的琥珀色流光溢彩。

不管用怎樣苛刻的審美去看,都好看到無可挑剔的女孩子。

讓人難以想象她竟然會被拒絕。

餐廳座位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安室透隱約聽見有人在討論他們,全是不可思議的語氣和嫉妒惋惜,仿佛難以理解他的行為。

是挺難理解的,就算竹泉知雀口中的戀愛和正常的戀愛差了十萬八千裡,先占個名義又不會錯。

她不懂的事情全都可以慢慢教,利用成年人天然的地位優勢一點點教成最喜歡的樣子,劣根性在叫囂著充滿攻擊欲。

安室透可恥於這種罪行。

年輕的女孩理應擁有光鮮亮麗的人生和陽光下的戀情,她不該受製於成年人肮臟的心思和複雜陰謀的詭計。

他在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危險,不該牽扯任何普通人。

“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竹泉知雀和安室透間凝滯的空氣。

恐懼、驚慌、絕望的尖叫聲。

安室透的眼神暗下來,淩冽冷厲的目光掃向餐廳內部。

竹泉知雀的視線移向發聲源,舌尖蛇紋滾動。

“不許叫!”

一個神情激動的男人拽住女伴的頭發,將漆黑的槍口懟在恐懼的女人後腦勺上,槍托狠狠砸向她的背部。

“彆動!都彆過來!”男人笑容怪異地對餐廳內驚慌失措的人們下命令,“叫你們經理出來!”

安室透聽見的是犯人的叫囂和人們的驚叫,竹泉知雀聽見的卻是另一種聲音。

【嫉妒,好嫉妒,為什麼繼承這家店的人不是我!】

【毀了你,毀了你,再也不會有客人來了——毀了你,毀了你!】

黑色的怨氣纏繞在拿槍的男人影子裡,逐漸誕生的咒靈像牛皮糖一樣纏著男人和他手上痛苦掙紮的女人,如黑水在地面蔓延。

驚人的嫉妒心,竟然能催生二級咒靈的誕生。

“儘快祓除掉比較好吧。”竹泉知雀舌尖抵了抵腮幫。

她沒有立即動手。

竹泉知雀在咒術界的身份是【特級詛咒師】,並不是因為她真的詛咒了很多人——打工人沉迷打工,沒有時間去詛咒人玩。

是因為她咒術的特殊性。

咒言師,以言語為力量的咒術師統稱,代表家族是以蛇目和牙為印記的狗卷家。

竹泉知雀不知道自己追尋族譜能不能找到和狗卷家的血緣關係,但她的咒言術和狗卷家差彆極大。

普通的用法,例如讓咒靈【過來】、讓小自行車【衝擊】、讓野生貓貓【翻出肚皮】,都是單純的命令句,不包含“詛咒”或“祝福”的情感。

——弄壞琴酒車載空調的蠅頭是竹泉知雀用咒力手動祓除的,她當時使用的咒言不包含傷害蠅頭的力量。

如果想要傷害某種事物,需要【詛咒】。

同樣,如果想保護和拯救,需要【祝福】。

竹泉知雀被評級為“特級”是因為她的【詛咒】不會受到反噬。

狗卷家的咒術師可能說了幾條咒言就開始拚命咳血吞金嗓子喉片,竹泉知雀可以全程唱跳rap不換氣,太極急支糖漿都追不上她說唱的速度。

她隻在【祝福】的時候需要付出代價。

祓除咒靈當然屬於【詛咒】的範疇,竹泉知雀沒有壓力。

問題是……

“咒靈和人連在一起了。”竹泉知雀戴上痛苦面具,“救命,我不擅長應付剛誕生的咒靈。”

她的詛咒會連人帶咒靈一起祓除:)

彆問為什麼,問就是咒言太強,一開口咒靈和導致咒靈誕生的原因一起灰飛煙滅。

竹泉知雀不同情滿心醜陋嫉妒還拿槍指著人質的垃圾敗類,假如換個地方,犯罪和二級咒靈現在已經沒了,翻遍全世界不再能找到他們存在的痕跡。

可這裡是餐廳,這裡有幾十個圍觀群眾,其中還有竹泉知雀心目中的“好心人”安室先生。

怎麼能讓好心人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扭曲爆炸消失虛無的靈異恐怖片場景!晚上會做噩夢的!

不行,不可,安室先生守護了她的睡眠,她不能恩將仇報送貞子姐姐入人家的夢。

竹泉知雀為難地想原地轉圈圈。

“咒靈和犯人連在了一起,觸須伸到了人質身上……如果我能取代人質的位置,強行把咒靈從犯人身上拉到我身上再祓除……可行!”

竹泉知雀一錘定音,她沒有注意到安室透已經把手伸進衣服內擺拉開了手.槍的保險栓。

“麻煩讓一讓。”竹泉知雀分開人群,走向持槍男人。

安室透瞳孔顫動:“等等!知雀!”

安室透的聲音淹沒在犯人拔槍向天花板射擊的巨響中。

餐廳的燈碎了一地,竹泉知雀踩過滿地玻璃渣,對神情激動的男人舉起雙手。

“彆激動,先生。”迎著犯人扭曲的臉,竹泉知雀無害地說,“我隻是來給你提個好點子。”

“要不要拿我和她換?”她歪了歪頭,杏眼含著漂亮的笑意。

“不管怎麼說,我都比你手上的女人有價值得多。”

竹泉知雀抬起下頜指了指男人臂彎間嚇傻的女人:“看看她。”

“再看看我。”

站在餐廳最顯眼位置的少女好看得驚人,白皙的小腹大咧咧露在空氣中,漆黑的蛇紋讓人移不開眼。

男人的目光中不可遏抑地流露出貪婪和驚豔。

“不想抱我嗎?”透著甜意的唇瓣吐露惡魔的挑釁。

竹泉知雀不緊不慢地說:“我今天已經被男人拒絕過一次了,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你也要讓我傷心?”

倒打一耙,強詞奪理。

明明要來當人質卻比綁匪還囂張,想狠狠教訓她,想她哭得喘不過氣……惡意占據了男人腦海。

等不及他行動,纏繞在男人身上的咒靈比他更快一步露出催促的神色。

好美味,好美味的氣息!快丟掉你手上乏味的點心,要吃大餐!吃大餐!

男人下意識推開被他扼住喉嚨掙紮的女人,向竹泉知雀伸出手。

“砰!”

槍聲和餐廳門被推開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犯人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捂住自己開了個血洞的手掌,跪在地上哀嚎。

竹泉知雀被人用力拽了一把,跌入男性充滿力量的胸膛。

她的視線卻停留在人群後方安靜站在餐廳門口的丸子頭青年身上。

穿著校服和闊腿褲的青年仰起頭,一團黑色的咒靈玉在他掌心凝聚,被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