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事不是很明白,他家公爵的心情怎麼突然就從還可以變成了烏雲密布。
從酒莊裡出來後,就一句話沒再跟他說過。
妥妥在鬨脾氣。
“公爵大人,我錯了。”沈廷煜決定先認個錯。
一般這種時候,徐清然就會消消氣原諒他的無心之舉。
但徐清然今天卻不依不饒問他:“錯哪兒L了?”
沈廷煜陷入了沉默。
徐清然冷笑:“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聽到你說話。”
沈廷煜:“……”
噢,還是哄不好了的那種。
沈廷煜知道問題肯定在自己身上,卻暫時摸不透,隻能默不作聲陪徐清然乘上馬車往莊園回去,結束了倆人今日的‘約會’。
——反正在沈執事眼中,沒有其他人陪同的行程就是約會。
不接受任何反駁。
車廂裡,沈廷煜凝視著對面座椅處的男子,眼神格外專注。
而被他看著的人正側頭,神色淡淡凝望車外風景。昏黃的色彩落在他眼睛裡,仿佛點亮了底下的淡淡惆悵。
經當年一事,徐清然現在就變得格外封閉和沉默。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精神奕奕歡笑,不再喜歡喋喋不休地跟身邊人分享自己生活裡的事情,而是把所有的話和想法都藏在心裡。
有的時候,就連沈廷煜也無法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沈廷煜沒有將自己的思緒表露出來。
他的視線不經意間瞥見徐清然懷裡抱著的那瓶酒——就是他們剛才測試的最後一款。雖然隻有這麼一瓶,但像這樣珍稀的好酒徐清然不是沒有接觸過,這麼寶貝的還是第一次。
這讓沈廷煜不禁產生了些許好奇,主動開口詢問:“公爵大人,所以您剛剛給我品嘗的最後一款酒叫什麼名字?”
“也是塞希爾先生酒莊裡出來的酒嗎?”
塞希爾酒莊,也就是他們剛才去的那個地方。
事實上,最後一款酒比他盲測給出的答案更要好。
徐清然在把他蒙眼布扯開後,把水晶杯子遞給他沉著臉讓他親口嘗一嘗。
杯子才遞到面前,酒香便已經撲鼻沁心,和他蒙著眼睛時感受到的淺淡完全不同。甚至入口後格外絲滑香甜,果香瞬間在嘴中漫開經久不散,甚至還自帶了一種與其他酒不同的甜味,可以說是今天讓他印象最深的一款。
——還疑似是害他惹了徐清然生氣的那個。
車內,徐清然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
也沒看他。
對面的人盯著車外出神許久,久得沈廷煜快要揭過這個隨口的提問,才聽見他淡聲說:“不是塞希爾酒莊裡的酒。”
“也沒有名字。”
沈廷煜頓了頓。
可徐清然好像沒有再繼續往下說的打算,隻下意識又把酒瓶往
懷裡帶了帶,不再說話。
沈廷煜覺得自己確實有病。
他竟然想吃一瓶酒的醋。
倆人就這樣一路安靜且平安地回到莊園。
天色漸晚。
廚房已經為徐清然準備好了豐盛精致的晚餐。
徐清然洗了手便獨自去了餐廳,沈廷煜則在外面安排仆從幫忙把他們從酒莊裡帶回來的東西,送去倉庫。
執事先生臉上掛著微笑,心情看起來還不錯。
即使有粗心大意的仆從差點闖禍,他也隻是溫柔提醒,時不時抬頭看看天,讚歎:“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確實。
又圓又亮的。
今晚又是沈廷煜給徐清然當‘工具人’的日子。
他按照約定來到頂樓的臥房時,披著暗紫色睡袍的男人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手裡端著見底的酒杯,身體半隱在黑暗中。
喝的依然是他從酒莊帶回來的那瓶酒。
隻小酌了一杯,卻已經醉意上頭,迷蒙的雙眼仿佛透過微醺看見了什麼美好而又令他感到眷戀的事物。回過神與他對視時,甚至還勾著幾分沒來得及消散的繾綣。
“你來了。”
可能是被美酒所取悅,他的語調聽起來還挺愉快。
沈廷煜很清楚他和徐清然現在的關係與位置,所以在正式破開關係的限製之前,他在與他進行的親密活動上向來都分外克製。
但架不住今晚的公爵大人實在可愛得過分。
跟平日裡的冷淡和高不可攀不同,一點點輕輕的就能把他惹哭,不按他心意來就聲音軟軟地抱怨。對他有異於往常的依賴,甚至讓他有種他們就是正常交往的戀人、小情侶的錯覺。
一不小心,稍稍發了點狠。
下手比平時要重了一些,成功把徐清然刺激得,眼神多了一絲清明。
一輪結束,倆人誰都沒有說話。
房裡隻有很輕的喘息聲。
直到恢複些許清醒的徐清然,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沈廷煜。”
他難得一次那麼認真地叫著他這位執事先生的名字。
沈廷煜剛抬眸看向他,就聽他用著沒什麼波瀾起伏的語氣說:“我們結束主仆契約關係吧。”
“你該離開了。”
屋外,月明星稀。
清冷的銀輝覆蓋著整座山頭。
莊園內那間奢雅的臥室。
房裡燈光昏暗曖昧,被褥與褪去的衣物混亂交疊,大床上卻空無一人。
靠牆的梳妝台處,徐清然被人扶坐在上面,鬢邊的發絲被汗水微微打濕,雙頰微微泛紅,垂眸神色淡然地凝視著身前的男人。
氣氛莫名有些僵硬。
沈廷煜聽著還在耳畔徘徊的聲音,反應還算冷靜。
隻是下意識回想起,他今晚過來之前,無意聽見仆從們談論的話題。
“公爵大人這段時間又是買酒又是定製衣服的,果
然是在為和公主殿下的婚禮做準備吧?”
“聽說陛下在王城為他們準備了另一處比這座莊園還要大的豪宅,這一趟過去,公爵大人是不是就不回來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我們和莊園怎麼辦?”
“能怎麼辦?照常工作唄,隻要沒賣掉,它依然屬於徐公爵呢。”
“那沈執事呢?”
“公爵大人那麼信任他,肯定會把他一起帶到王城呀!”
沈廷煜想到這裡,忽然就笑了。
怎麼會。
他隻打算著把他送走。
他抬了抬眸,那雙總是那麼漂亮好看的眼睛裡,此刻神情晦暗又危險。
溫熱的手掌輕輕貼到徐清然的臉頰上,指尖在上面輕撫著。
“親愛的公爵。”
“你真誘人啊。”
話音才落,梳妝台上的人忽的被用力掐腰往下扯了扯。
新一輪的風浪很快就開始。
前所未有的猛烈。
“……沈廷煜!”
徐清然向著對方,對視間的眼神捎著些許慍怒,斥責著他的粗魯。
有彆於往日的溫柔纏綿,沈廷煜今晚的動作帶著微微的狠意與侵略性。漫長的夜晚明明才起了個頭,他卻已經開始有些招架不住,隻能嗔怒地瞪了瞪眼前人以作警告。
沈廷煜卻隻是低笑了一聲。
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許久不曾見過的那點小惡劣似乎又在今夜重現。
很顯然,他的決定成功把人給惹怒了。
這是沈廷煜心情不好的征兆。
他這位執事對他的事情向來有百分百的寬容,更是很少對他生氣。
——雖然明面上以他的身份,也不應該跟他鬨脾氣。但是他總是很喜歡在奇奇怪怪的小事情上感到不悅之後,趁機以這種方式逗弄他。
每當這種時候,徐清然就無法底氣十足地與沈廷煜好好對視。
因為他總是會毫不掩飾地釋放著他的野心和占有欲望,將他昭然若揭的心思明晃晃擺在眼中。
徐清然總是擔心在這種情況下,多看他一眼,就會不小心泄露他這些年極力克製的秘密。
身上和面前人的溫度是如此的灼熱。
徐清然壓在桌面的手緊緊繃著,直至再忍受不住後用力一抓。微仰的頭忽然被人不輕不重往上一推,連帶整個人也被迫往後貼上鏡面,那一瞬的冰涼刺激得他輕顫。
驕傲的他不允許一般人在他嘴邊落下親吻。
所以高大的男人框住他,親吻著他的脖子與敏感的喉結,逐漸往上。趁著他暫時無法抵抗的那一瞬間,挑釁般在他唇邊的位置輕輕擦過。
末了,還慢悠悠開口詢問:“怎麼了,公爵大人?”
“你看起來,很愉悅。”
徐清然氣得整個人都在發紅:“你給我注意點態度。”
上一次沈廷煜這麼對他,還是因為他罕見破例邀請了一位前來莊園作客
的年輕女爵留宿。並且在對方留下的那幾天,每天都與對方共同進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難得答應她的要求,陪她逛花園逛街。
那時候莊園裡的大家都在傳,徐清然和那位與他年紀相仿的女爵互生情愫,指不定她會成為莊園未來的女主人。
事實上,徐清然與那位女爵從小因為家族原因就認識。
倆人之間更像是親人友誼,而且徐清然當初被困在王宮,就是最先被這位女爵的親信發現,開始給他提供一些援助,讓他在逃離之前的日子不至於難過到極點。
即便如此,沈執事還是醋壞了。
他面帶微笑仿若無事沉寂了幾天。
直到那位女爵終於離開,很不巧那天還是徐清然需要解決生理需求的日子。
徐清然被他弄得,兩天都不想下床。
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沈廷煜能發狠,隻不過這位執事先生仗著自己這些年在他這裡地位逐步上升後,是越來越過分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成為他‘鬨脾氣’的理由。
徐清然這裡剛警告完沈廷煜,後者下一秒就把他從桌台上扶下來。
“公爵,是你說過,唯獨做|愛這件事,我能擁有完全的主導權。”
低沉的嗓音離他耳朵很近。
徐清然耳朵微紅。
說是這麼說過,但沈廷煜大部分時候還是很紳士溫柔。
沈廷煜動作嫻熟地將他翻了個身抵到桌邊。
溫熱的手掌撫在他下頜,輕輕往上一抬,迫使他猝不及防與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對視:“你是不是還沒見過,我眼中的你是什麼樣的?”
透過鏡子清晰看見自己被日,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更令人羞憤的是,沈廷煜說的一點也沒錯。
比起他口頭上傳達的憤怒與斥責,他的身體和臉上的神情,卻是很誠實地在享受著他給他帶來的這份快樂。尤其是那雙藏不住心緒的眼睛,憤怒與被取悅的微紅摻雜在一起,不僅毫無威懾之力,甚至是欲迎還拒般勾人。
徐清然的手指緩緩收起,微握成拳,逐漸模糊的視線直勾勾落在鏡子上。
眼眶終於再握不住溢滿的淚水,隨著克製不住的破碎聲從眼角滑落,眼神又逐漸變得朦朧。
這份可恥的沉浸,不知是因為詛咒,還是因為身後的那個人。
“徐清然。”
壓迫感瞬時從身後壓下,難得直接叫出他的大名。
周圍暫時安靜下來,徐清然也難得獲得了喘息的時間。
旋即就聽見沈廷煜接著問:“真的要我走嗎?”
徐清然的意識,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清醒。
鏡面中倒映出他冷淡的面容,他那雙春意未褪的眼睛透過鏡子望向身後的男人,連帶著出口的聲音都顯得如此冷清絕情:“不走難道你想在他搞我的時候,也加入一起來個三人行?”
時日匆匆。
沒想到曾經是他夢魘的事情,如今已然能被他用這麼平靜坦然的語氣說
出口。
沈廷煜沉默幾秒,才道:“我說過,隻要你開口要求我,任何事情我都能夠替你辦到。”
徐清然緊抿著嘴,顯然是要將沉默堅持到底。
是啊。
沈廷煜一直都是這樣,哪怕要付出一切代價他都會去做到。這些年為了防住王城,他在外辦事的時候也沒少遭到偷襲受傷,想也知道是老國王的傑作。
詛咒就在他身上。
哪怕他已經極力維持和沈廷煜微妙的關係,但多少也能猜測到些許端倪。就算找不到證據,也會不滿於他以這樣的身份貼身留在他身邊。
沈廷煜隻有自己一個人。
平時留在他身邊護著他還行,要他一個人去對抗王權屬實勉強。
他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這原本就是他個人的事情,不管結果如何,都應該由他親自解決,也不能再連累他。
沈廷煜聽完,又低笑了一聲。
說:“真無情啊,公爵大人。”
這句話之後,倆人便沒再有太多的交流。
幾乎忙碌了一整夜。
隔天,徐清然不出意外又起不來床。
“可能是昨天出了一趟門,公爵身體有些著涼。”
“今天就讓他好好休息,照顧他的事情交給我就行。”
房門口,衣冠楚楚的沈廷煜溫聲向老管家解釋道。
“唉,那就麻煩你了沈執事。”宅院裡的人,對沈廷煜的話向來深信不疑,“過幾天公爵就要出發去王宮了,希望不會誤事。”
沈廷煜隻是淺笑著,沒有附和。
送走管家回到徐清然的臥房,還沒走到床邊,迎面就砸來了一顆枕頭。承載著床上人腰酸背痛的怒火,軟綿綿地撞在他身上。
“你也給我滾。”
說話人即使整個身體都藏在被窩裡,始作俑者依然能夠清晰描繪出他身上的那些痕跡。
真可愛啊,他親愛的公爵殿下。
昨晚‘甜蜜’的畫面曆曆在目,眼中笑意不禁加深。
但想到中途不怎麼愉快的話題,他臉上的笑容又淡了幾分。
他沒有將心緒表露在外,對著縮成一團的人禮貌道:“公爵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搖鈴喊我。”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沒有搭理他。
·
徐清然在房裡擺爛了三天。
莫名的,卻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三天。
沈廷煜給他找了生病的借口,廚房做的食物正好都比較清淡,倒是合他心意。日子還是像往常那樣過著,沈廷煜隻要不忙,沒接到他的召喚也會主動來看他。
用他的話說就是:“怕一個不注意,你就死了。”
徐清然邊在桌邊喝湯,邊給了他好幾個白眼:“我沒那麼脆弱。”
“不會遇事就以自我了斷的方式結束。”
不說他一直在反抗。
哪怕當初反抗失敗
真被老國王給日了,他也隻會感到厭惡和惡心。到底隻是一具身體,臟了也就臟了,為了這個丟掉自己的生命實在浪費。
他可以死。
但必須死在有意義的事情上。
徐清然說完,沈廷煜隻是隔著一段距離站在原地看他。
嘴邊依然掛著淺淡的笑容,就是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似乎讓人有些不懂。
“我知道。”
許久,沈廷煜才開口。
“但你還是可能因其他原因而死。”
“我不是很想再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徐清然頓了頓。
總覺得沈廷煜平淡的語氣裡,好像還藏著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他想了想,或許與沈廷煜的過去有關,便沒深入多問。
他從來不過問他的過往。
沈廷煜也不曾主動告訴他。
結束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他們就沒再交流。
當天下午,沈廷煜從老管家那裡收到了東西。
“沈執事。”
老管家將一個牛皮信封交給他:“這是公爵大人讓我交給你的東西。”
像是知道什麼事那般,蒼老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淒清和遺憾。
沈廷煜卻挺平靜:“謝謝。”
態度溫和地接過他手裡的東西,道謝後便離開了走道。
老管家注視著他逐漸消失在走廊另一段的孤寂背影,搖了搖頭歎氣:“唉,怎麼就那麼苦呢……”
大宅的長廊上,到處都是仆人們的身影。
臨近徐清然離開的日子,莊園裡的大家都在忙上忙下,人來人往,各個角落都是嬉笑和談話聲。
作為不了解實情的普通人,他們似乎都認為這是砸在徐清然頭上的一樁好事。
他將要去往王城,迎接更加美好的生活。
沈廷煜手裡拿著老管家給他的東西,步伐平穩地在建築中穿梭。
走過數道長廊,微笑著與無數人點頭打了招呼。
一直到回房,都沒打開徐清然讓老管家交給他的袋子。
不知是不感興趣,還是早就猜到了裡面裝著什麼。
隔天。
沈廷煜還是離開了。
莊園裡的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
說,沒想到公爵大人竟然會把他這位最忠誠最合心意的下屬給解雇了。
徐清然也沒想到,沈廷煜竟然不吵不鬨乖乖就走了,還把他讓管家交給他的東西又還了回來。
裡面其實都是他的私人資產。
包括薩德鎮的私人彆墅——徐清然成年以前,每年都會和家人去避暑的地方。
雖然那裡比起繁華的大城更顯清靜無聊,周圍隻有山水,也不如大城裡方便。可不知為什麼,每到那個時候他總是特彆期待。
明明去了,大部分時間也隻是在看書和畫畫寫生。
但總是莫名格外期待著什麼。
旁人看來,從
前風餐露宿流落街頭的‘小乞丐’沈廷煜能被他撿走,成為他的執事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是來自他的恩賜。
可隻有徐清然自己清楚,實際上他才是那個虧欠方。
所以在最後之際,他想把他能拿出來的東西都留給沈廷煜,作為補償。
徐清然把文書從袋子裡抽了出來,反複翻閱後,又把它們隨手丟到桌上。
不過想想也確實。
他欠沈廷煜的,這輩子不是物質上的補償就能夠還清。
徐清然又坐在房裡,那張靠窗的沙發上喝著他格外珍惜的那瓶酒。
隻喝了一小口的量。
他低頭凝視手裡捏著的空酒杯,許久之後才很淺地彎了彎眼睛,呢喃:“下輩子有機會再還。”
……
“唔嗯……”
頭疼的暈眩感逐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來自身下的異樣感覺。還沒來得及反應,腦袋就被刺激得一陣空白。
他坐靠在床上,怔然地盯著前方那張熟悉的俊俏臉龐,逐漸清醒過來意識到對方都做了些什麼後,整個人從脖子紅到了臉蛋。
徐公爵羞惱得全身發抖,半晌才咬牙切齒憋出一句警告話:“……給我吐出來!”
湛藍的眼睛裡,泛著一絲戲謔。
不僅沒有聽從他的命令,反而不緊不慢做了吞咽的動作,似是挑釁又似是勾引般回了句:“不要。”
徐清然:“……”
他早該知道,他的前執事先生是個變態。
周圍的環境是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他恍惚了一瞬,才意識到這是薩德鎮的那棟彆墅。
早該離開的沈廷煜,似乎把他給擄到這裡來了。
徐清然微微吐著息,一邊努力回想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依稀記得那是他出發前往王城的日子。
距離沈廷煜從他身邊離開,也過了十來天。
車子在王宮派來的護衛護送下,一路平穩前行。
直到一群披著黑袍的人,把車子攔下。
混亂中,徐清然隻隱隱記得聽見護衛們在念叨,那是一群黑魔法師。
床尾處,沈廷煜正在拿著紙巾慢悠悠擦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被他做得格外賞心悅目且讓人浮想聯翩。
徐清然看了他幾眼,注意到他身上也披著和那群黑魔法師一樣的黑袍。
思緒在腦中奔馳而過。
徐清然很快就大概厘清了事情的經過。
怒氣衝衝質問沈廷煜:“不是已經讓你走了嗎?!”
結果人沒走不說,竟然當王宮眾人的面把他擄走。
甚至疑似跟那群黑魔法師有關係。
還把他捉到彆墅裡對他做奇奇怪怪的事……!
徐清然深吸了一口氣。
咬牙切齒問他:“你到底想做什麼?”
聽見問題的沈廷煜稍稍止住手上的動作,側眸看
向他,唇角微揚回問:“我想做什麼,想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徐清然沉默片刻,冷硬回道:“我不知道,你高估我了。”
“是嗎?”沈廷煜也不生氣,隻是輕笑接道,“但你在想什麼,我都很清楚。”
徐清然抬了抬眼皮子。
看見沈廷煜邊緩步走到床邊,微微彎腰:“比如你不拒絕不反抗王宮強壓在你身上的婚事,就是想坐上進入王宮的馬車,等待王座上的那個人對你動手。”
“然後再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順利把人給殺了。”
“我猜得得對嗎?”
沈廷煜微笑著,與徐清然錯愕的眼神對視了幾秒,忽的伸手搭上他的腰,慢悠悠向後探去。
原本應該極具威脅的動作在倆人之間,卻形成了一種道不明的曖昧,仿佛那一瞬間的溫度都在上升。
直到沈廷煜順走徐清然藏在腰間的短刃,舉到他面前補充:“用我,送給你的防身武器。”
沈廷煜很少以個人名義給徐清然送東西。
但隻要是送給他的,絕對是僅有的一件好物,上面甚至還有他的魔力。用來殺死王座上的那個人綽綽有餘,難度是在於成功率以及僥幸成功之後,即將面對的結果。
徐清然的心情很快就恢複平靜。
坦然迎向沈廷煜的目光,反問他:“這樣不好嗎?”
“我的夢魘,就應該由我親自消滅。”
說著,他伸手就想拿回沈廷煜取走的武器,卻又被他微微抬手避開。
“徐清然,你這條命是我的。”
沈廷煜說道:“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公爵,該怎麼死怎麼活,都是我說了算。”
態度少見的強勢。
徐清然以為他指的是自己當初被他救下來的事。
正想要反駁時,沈廷煜趁他不注意又放到他身後的那隻手猛地一收,將他強行按進那極具安全感的懷抱,同時也打斷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語。
徐清然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沈廷煜單手牢牢把人接在懷中,眼瞼輕垂,遮住眼底溫柔清淺的笑意。
“以及,我的公爵大人,弄臟雙手的事情怎麼能由你來做呢。”
既然他在泥沼出生,是世人所驚懼及厭惡的黑魔法師。
那這種會墮入地獄的任務,交給他就好。
他在徐清然逐漸錯愕的眼神注視下,用著格外溫柔的語氣說:“你想殺的人,我都會替你解決。”
“……沈廷煜呢?我要他現在立刻來見我。”
薩德鎮的彆墅大門口處。
徐清然穿著香檳色的睡衣,正在和一隻黑漆漆的烏鴉說話。
沒錯,就是一隻烏鴉。
“主人在很遠的地方,我喊了他也聽不見嘎。”那隻烏鴉站在圍牆上,一邊低頭梳理自己的羽毛,一邊嘎嘎說著人話。
奇妙的是,正在跟它對話的人類
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徐清然橫眉盯著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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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副渴望離開的表情,雙腳卻是沒有前進的意思,跟沾了膠水似地站立在原地。
——沒辦法。
沈廷煜這個不要臉的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麼奇怪的術法,讓他暫時無法離開彆墅。
是的。
反正把人擄走以及不經他同意就弄他……這樣的事情他都敢做了,現在幾乎是破罐子破摔的狀態。狗男人不僅把他拐到這棟已經轉贈給他的彆墅,醒來後也不再隱瞞他異於常人的特殊能力。
……甚至還敢在非詛咒發作的日子日他。
仿佛受到什麼刺激,開始不當人。哦不,應該說這匹狼是終於忍不住脫下偽裝,露出他的真面目。
徐清然現在很慪氣。
他在經曆王宮之事後小心翼翼了好幾年,實在沒想到會再次栽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被擺了一道。
雖然這跟老國王當初關押他的性質不一樣。
但也不妨礙他想跟沈廷煜鬨脾氣。
說實話,以他對沈廷煜的感情,這位執事不顧禮儀身份對他亂來他都沒什麼意見——他氣的是明明要他彆再插手這件事,偏偏給他搞一個更大的。
徐清然越想越是牙癢。
心想沈廷煜還真把王宮和老國王當成那晚的一隊追兵那麼好解決?他哪來的底氣一個人替他闖王城,還要替他刺殺王座上的那個人?
……萬一回不來了怎麼辦?
“小美人,你是在擔心主人嘎?”
發愁之際,那隻聒噪的烏鴉又飛到他身邊,停留在他挨著的石桌上歪頭歪腦看他。它似乎被養得很好,身上的羽毛黑亮亮的,在陽光下還隱隱散發著斑斕的光輝,很是美麗。
徐清然這幾天沒少從它一隻烏鴉嘴裡聽見這三個字。
一開始以為它是隻不太正經的鳥,但幾天下來發現它好像還挺耿直,便橫眉問它:“你這是什麼鬼稱呼?”
烏鴉眨了眨眼睛:“因為主人都這樣跟我稱呼你的嘎。”
徐清然:“?”
“我問他怎麼一年半載都不回來一趟,他說他需要陪伴照顧他的小美人。”
徐清然:“……”
驕傲的公爵臉蛋和耳朵突然就紅了。
沈執事人不在,但他家公爵莫名覺得自己被隔空調|戲了一把。
羞惱間,又聽烏鴉道:“放心嘎。”
“我就沒見過比主人更厲害的,隻要是他敢出去做的事情,肯定已經做好了準備。”
它邊說邊轉了個圈,低頭翹著尾羽對著他:“你應該擔心他要對付的對象。”
“希望他能心慈手軟,至少給人留下屍體的一部分。”
“比如一顆眼珠子之類的。”
小烏鴉的語氣還怪驕傲。
徐清然歎了口氣。
也不回屋裡,就在前院的石墩子坐著,微微出神。
沈廷煜確實把他給摸得很透徹。
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心底的打算,也幾乎沒表現出任何異常,他卻依然知道他想做什麼。
徐清然向來不是喜歡躲避退縮的性格,哪怕他隻要他想,有的是機會可以直接逃離這個地方。可既然王宮裡的那個人沒有完全放過他的打算,他就想借此一搏,看看能不能取了他狗命。
想到這裡,又拿出沈廷煜給他的短刃。
沈廷煜出門前,把東西還給他了。
徐清然的手指在上面精美的雕花與寶石上來回輕撫,若有所思。
獨自在彆墅裡的日子,算不上太無聊。
雖然從徐家人過世之後他就沒再來過這個地方,但裡面的每一個東西都依然很完好,整個彆墅甚至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庭院裡甚至都沒見到堆積的落葉。
仿佛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直替他照顧著這個地方。
書房裡的書都還能翻閱。
他的畫室和記憶裡沒什麼兩樣,完成和未完成的作品都被很好地保存著。離不開這個地方的日子裡,他又開始沉浸在昔日喜愛的閒暇活動中,畫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畫室的窗戶,面向的是一座小山。
坐在他擺好的畫畫位置,隻要一抬頭就能見到小山的風景。那裡林木茂盛,穀間還有一處飛流直下的瀑布,除此之外再沒什麼特彆的地方。
徐清然握著素描筆,盯著小山的方向沉思。
雖然是很久遠的記憶,但他印象中家裡最開始為他準備的畫室,並不在這一間房。似乎是有一年暑假再來,就發現房間換了個地方和方向。
詢問起家裡人,他們還說是他去年嚷嚷著要換的。
那一年,就是他失蹤整天最後被發現暈倒在家門前的那年。醒來之後他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醫生說可能是他的腦袋在他遭遇危險後自動觸發保護機製,讓他忘掉了失蹤時那段不好的記憶。
具體發生了什麼沒人清楚,隻知道他被家裡人發現時,身上還帶了不少傷痕和淤青。
徐清然把注意力從遠處收回時,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畫紙上描出了沈廷煜的輪廓。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閉著眼都能把這人給畫出來了。
他抿嘴半晌,緩緩將筆放了下來沒再繼續。
又起身走到堆滿幾個箱子的角落,開始整理裡面那堆小時候的東西。
一不注意,又忙到了深夜。
直到小烏鴉嘎嘎著飛進來讓他去吃晚餐,才意識到肚子確實有些餓了。他把最後一袋準備丟掉的東西打包好,正起身準備去填肚子,肩膀不小心碰到疊在高處的一個箱子。
上面那黑色封皮的方形小繪本搖搖晃晃著,從上面墜落。
那應該是他年幼時的畫作。
他彎腰撿起,隨手翻閱著,一看又是一動不動的半小時。看完了才面不改色把它合起來,沒把它丟回雜物箱,而是拿到牆邊的櫃子上和其他珍藏的繪本一起收
好。
徐清然沒有計算自己獨自待了多少個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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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某天起床忽然就有了點奇怪的感應,不急不慢吃完了早餐,就開始往院外走。
雙腳成功踏出彆墅大門的那一刻,徐清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隻有小烏鴉在他頭頂邊撲扇著翅膀,邊驚奇道:“嘎?主人的魔力消失了?”
魔法師設下的結界或法陣失效,無非就兩種可能。
一是設下結界的人自己解除,另一種則是施法的人死了。
郊野的風清爽得舒服。
徐清然沒有回應小烏鴉的疑問,就那樣穿著睡衣站在外面吹了好一陣的風,才又默不作聲回到屋裡。再出來時已經換好了一身乾淨整齊的衣服,披著顏色暗沉的鬥篷,手裡提著小箱子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
小烏鴉著急地在邊上來回轉:“小美人,你這就要走了?”
徐清然從家門離開的腳步一刻不停,頭也不抬回問:“你要跟我一起嗎?”
小烏鴉還挺忠心。
氣呼呼堅持:“我才不像你那麼無情,我要等主人回來,他肯定沒事!”
徐清然瞟了它一眼,也沒繼續勸,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烏鴉的視線裡。
小黑影著急得不行,但也隻能獨自在前院氣得身體鼓鼓,一直在念叨沈廷煜看上的小美人還是個小沒良心的。
當天深夜,一道高挑的黑影出現在了彆墅的大門前。
石桌上昏昏欲睡的小烏鴉似有所感睜開了眼,銳利的眼睛捕捉到那抹身影後欣喜飛了過去:“主人,你回來——哇啊?!”
歡快的小身影在距離門前人還有好幾米的距離時來了個急刹。
旋即像是遭遇什麼令它害怕或抗拒的東西那般,扇著翅膀後退,驚恐詢問:“主人,你身上怎麼會有深淵魔鬼的氣息?”
【老規矩,剩下的另一部分在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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