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室友們真熱情啊(1 / 1)

吃完飯回到宿舍,其他三位室友早就已經回來了。

她們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躺得筆直筆直,雙手端正地放在身前,緊閉雙眼。如果不是胸前還有起伏,看上去就跟屍體似的。

這畫面看著有點眼熟。

薑殊歪著頭看了會兒,最後也慢吞吞地爬上了自己那張床,閉上眼午休。

-

滴答。

滴答滴答。

似乎是有水滴落在額頭,帶起陣陣涼意。

薑殊猛地睜開眼.

她面前漂浮著一根黑褐色,嬰兒手臂般粗細的觸手。觸手表面坑坑窪窪,還覆了一層半透明的粘液。

那粘液順著觸手尖尖兒往下滴落,落在她的額頭上。

耳畔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薑殊轉過頭,對上三張如出一轍的蒼白面孔。

之前陷入沉睡的三位室友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趴在床邊,用那雙無神的死魚眼死死盯著她,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笑容。

嘴巴一張一合,喉嚨裡發出沙啞詭異的聲音。

“你餓不餓呀?”

“要不要吃點東西呀?”

“你看看這個,它很好吃的,你嘗嘗呀。”

“嘻嘻嘻嘗嘗呀~”

“你快嘗嘗呀~”

她們一邊笑嘻嘻地說話,一邊握住觸手想往薑殊嘴裡塞。

薑殊沒說話,闐黑深幽的眼眸直勾勾望著這三人。

等到觸手馬上要觸碰到自己的唇瓣時,她才握住了對方的手腕,似乎沒用什麼力道,但房間裡卻響起一道清晰可聞的骨頭碎裂聲。

薑殊歪歪腦袋,平日總是帶著笑的臉此刻沒有半點表情,眼神平靜:“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人打擾。”

被她捏碎了骨頭的短發女人毫無反應,隻一個勁兒地說:“嘗嘗吧,很好吃的,你嘗嘗吧——”

她們神情逐漸癲狂,旁邊兩個人開始往床上爬。

比正常人小了至少一半的瞳孔,在眼球裡四處顛倒亂晃,然後分裂成一個又一個小瞳孔。

好吵、好煩。

薑殊輕輕皺了下眉,一腳將爬上床的兩個室友踹下去,順手折斷了另一個室友的手骨,搶走她手中的觸手。

觸手很黏糊,像有生命般,在手裡瘋狂扭頭掙紮,觸手尖尖對準她的唇瓣。

“嘗嘗吧~”

“嘗嘗吧~”

“快嘗嘗呀~”

薑殊另一隻手也捉住觸手,捎一用力,將它扯斷分成三截,跳下床粗暴的塞進三個室友嘴裡。扭頭拽下室友的被子撕成條狀,堵住了她們的嘴,順便把手腳也給綁了起來。

“唔、唔唔!”

她們像是瀕死的魚,躺在地上不斷扭動。

薑殊滿意地點點頭,爬上床繼續午休。

-

“噔——”

又是一陣巨大的聲響。

薑殊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三位室友剛從衛生間出來,地上散落著幾根稀碎的布料。

她們臉色比起之前似乎更加蒼白了些。

“你醒了啊。”被捏斷了手骨的短發女人看了她一眼,又低頭整理自己身上的工作服,雙手完好無損:“我們去上班了。”

“好哦。”薑殊點點頭應下,語速溫吞地鼓勵道:“加油!”

目送室友離開房間,薑殊歪了下頭,心想自己的室友們真熱情啊。

會主動跟她打招呼,還會關心她餓不餓,請她吃東西。

不過她睡覺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會有起床氣,似乎有點辜負了對方的好心……想要偽裝成一個普通人,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那要是下次再這樣,她就意思意思吃兩口吧。

薑殊伸了個懶腰下床,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眼,工人們陸陸續續從宿舍樓出來往工廠走。

他們的步伐雖然緩慢,卻堅定異常。

啊,真是活力滿滿的同事們呢!

薑殊露出一抹笑,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點開智腦,輕車熟路進入帝國現實論壇,刷著他們發的帖子。

這些人說話真的太有意思了。

薑殊沉迷其中,時間過得飛快,窗外的天眨眼就黑了下來。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晚飯時間到了。

晚上的工人要比白天活躍些,打飯時不像中午那樣安靜,而是互相之間交頭接耳地聊著天。

聲音很小,但所有人的聲音彙聚在一起,就顯得非常吵。

薑殊不太適應地皺了下眉,沒說話,慢吞吞地端著餐盤去排隊打飯。

排隊時又看見了娃娃臉青年二人,他倆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鎖,精氣神不如白天那麼好。

他們依舊坐在薑殊身邊。

“妹妹,怎麼稱呼?我叫喻元嘉,旁邊這個是關州。”喻元嘉懨懨地開口問。

“薑殊。”

“小殊妹子,你午休的時候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兒嗎?”喻元嘉還不死心。

薑殊一邊吃飯一邊回憶:“沒有呢。”

喻元嘉看著面前姑娘白裡透紅的氣色,相信了這句話。

也是,要真遇到他們下午的那種情況,普通人早就被嚇瘋了,哪兒還能這麼淡定在這裡吃飯。

薑殊看著這兩人一直不動筷子,疑惑地問:“你們不吃嗎?”

喻元嘉乾笑兩聲:“不是很餓。”

薑殊蹙起眉,一臉認真:“浪費可恥,不吃給我。”

喻元嘉剛想拒絕,而旁邊的關州已經把面前的飯菜推了過來,還非常貼心地問:“這麼多,能吃完嗎?”

“能。”

三份加起來就是一萬多星幣了!

薑殊眼眸彎了彎,肉眼可見的高興。

還沒正式上班就白嫖那麼多錢,賺大發了!

薑殊沉浸在雀躍中,沒注意到旁邊兩個人的眉眼官司,吃完飯又慢悠悠地溜達回宿舍。

等她走後,喻元嘉才扭頭瞪向關州,壓低聲音:“你乾嘛攔著我?還把這些東西都給她吃,我們不是檢查過飯菜裡有不乾淨的東西嗎?”

“你是傻子?”關州眼裡閃過幾分煩躁,忍著氣解釋:“她中午就已經吃過了,吃一份和多吃幾份有什麼區彆?再說,你就這麼肯定她還是正常人嗎?哪個正常人會覺得這些工人是正常的?”

要不是看在喻元嘉家世背景有利用的地方,關州是真不想搭理他,甚至考慮過要不要把他乾掉。

遊戲npc而已,死就死唄。

但想到對方背後的勢力,關州忍住了這個念頭。

這次的任務關係到他畢業後的分配,必須得做的完美。

“……我沒想這麼多。”喻元嘉聞言愣了愣,氣勢弱下來,“我就是覺得,能救一個是一個。”

關州:“出發點是好的,但建議你先彆出發。”

喻元嘉抿緊唇瓣,看了關州好幾眼:“……感覺你變化有點大。”

關州不動聲色握緊了放在身側的拳頭,淡淡道:“馬上就畢業了,總得成熟些,畢竟小命可就一條。”

“你說的對。”喻元嘉覺得有道理,煩躁地抓抓頭發,“回去吧,回去休息會兒,晚上估計還有的忙。”

關州嗯了聲,兩人默不作聲往宿舍走。

天色徹底暗下,一輪銀月懸掛於天際。

薑殊從衛生間洗完澡出來,換上了廠裡準備的睡衣,端正地坐在書桌前,打算逛會兒論壇睡覺。

“你還不睡覺嗎。”短發女人已經爬上了床,坐在床上居高臨下看著薑殊,聲音沙啞,“早點睡覺。”

“哦。”

薑殊眨了下眼睛,乖巧地上床,但這會兒她還睡不著,盤腿坐在床上問短發室友:“你在這兒呆了多久?”

短發女人面上浮現些許茫然:“好像……一個星期吧。”

那就是賺了七千星幣,半年學費錢。

薑殊點點頭:“工作累嗎?”

“不累!怎麼會累呢!”談到這個問題,短發女人立馬激動起來,蒼白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紅暈,僵硬的眼神裡充斥著狂熱的崇拜敬仰,“是祂救贖了我,拯救了我肮臟的心靈和身體,讓我明白了人生的意義。我不會累,我永遠也不會累,我願意為祂付出一切!”

薑殊不懂,且大為震撼。

上班還能有這效果?

不過仔細想想,這個‘它’如果是錢……好像也能理解。

她沒有深究,換了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每天幾點給工資?”

然而短發女人沉浸在自己世界,嘴裡翻來覆去地念叨著“救贖”“神”“拯救”這幾個詞,連帶著另外兩個室友一起,三個人跟入了魔一般,表情扭曲又癲狂。

行叭,不問了。

薑殊拉開被子安詳躺下。

隨著夜色加深,工廠愈發安靜,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厚厚的雲層當中,整個工廠仿佛被黑暗吞噬。

窸窸窣窣的聲響縈繞在耳畔。

薑殊本來就沒睡著,在閉眼休息,聽到聲音後便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漆黑一片,她隻能隱約看到幾個從床上慢慢下來,動作緩慢僵硬,接著就是鐵門被打開的響動。

室友大半夜出門?

這個問題在薑殊腦子裡冒出不到兩秒就被丟到腦後,她沒什麼好奇心,翻了個身,繼續穩穩當當地躺著。

沒多久,房間外面傳來了同樣的聲響。

另一邊,關州二人也發現了室友的異常之處。

等到室友離開房間後,閉眼假寐的兩人迅速起身,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放輕動作下床。

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跟隨出門,而是躡手躡腳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眼。

隻一眼,就讓他們眼神銳利起來。

宿舍樓外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堆工人,他們排列在一起,默不作聲地望著站在最前方的矮胖男人。

矮胖男人是今天面試的管理員。他一改白日笑嗬嗬的模樣,表情鄭重又嚴肅,嘴巴一張一合,離得有些遠,聽不見他說得話。

隻能看到這些工人的神情變得狂熱起來,望著矮胖男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什麼神明,崇拜又熱切,蒼白的臉色都因為過於激動而泛起了潮紅。

微亮光芒照在他們身上,拉長了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影子跟隨動作晃動,看起來扭曲又怪異。

“他在說什麼?”喻元嘉蹙起眉頭,側著身子屏息凝神仔細去聽。

關州也緊鎖著眉:“聽不見。”

兩人正焦急著呢,下一秒,他們便瞧見矮胖男人的身後長出了一根長長的觸手,就是午休時,室友想要強行塞進他們嘴裡那根觸手的放大版。

觸手在黑夜下瘋狂扭動。

看到觸手,工人們更加癲狂,紛紛跪下虔誠磕頭。

“他是信徒!”喻元嘉脫口而出,“不知道是什麼等級的信徒,那這麼看,這些工人應該都是被他汙染的祭品,他想用這些祭品,增強自己的能力!這些雜碎,真該死。”

喻元嘉握緊拳頭,打開智腦:“我這就把消息上報……”

“等等。”關州攔住了他,眸色晦暗不明,放輕聲音:“就他一個,我們可以找機會製服他帶回去,這樣我們這次的任務評級肯定會很高。”

喻元嘉有點猶豫:“就靠我倆?會不會有點冒險,我們實戰經驗還不多。”

“這麼不相信自己?你就不想做出點成績,打你哥哥的臉?”繼承了遊戲記憶的關州一把子抓住對方的弱點。

“行!乾就乾!”

喻元嘉最受不了彆人用哥哥激他,情緒上頭立馬同意了。

兩人的動靜或許是有些大,矮胖男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過來。

喻元嘉和關州往後一躲,避開了矮胖男人的視線。

怕打草驚蛇,他們沒有繼續看,而是小心翼翼上床,決定等明天上班的時候觀察一下矮胖男人,再商討個章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