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柔二字一出來,郭局很想問晏昀一句是不是失心瘋了。
他強忍著沒有問。
畢竟將來還得靠晏昀這種主動加班的好員工去工作,還是不要得罪他。
郭局樂嗬嗬道:“對,你說什麼都很有道理。”
晏昀:“……”
他心裡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薛自力聽了晏昀的話後,卻慌亂起來,“辛柔?辛柔早就死了,是我親手埋的她,你不信,我帶你去把屍骨挖出來!”
晏昀不慌不忙道:“你現在可能不太了解我們的技術,隻要我們提取樣本,與辛柔的父母做對比,就可以知道屍骨是否屬於辛柔,你確定要帶我們去挖嗎?”
郭局表面冷靜如雪鬆,心裡卻在琢磨他們局裡現在有這種技術嗎??
晏昀背著他偷偷引進的?
真是他的好手下!
薛自力果然愣住。
他大約是真的沒想過還能有這種技術,一時慌亂,撿不到話說。
晏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想想清楚,現在的情況,怎麼做對她最有利。”
“我……”薛自力的聲音都在顫抖,“是我殺了人,當初不就調查過我嗎?五起案子發生時,我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忘了?我、我是故意隱瞞的,你彆被我騙了!”
晏昀見狀,起身便要走。
郭局看得一臉懵,“你乾嘛去?”
他還沒把案情理順,晏昀老先生怎麼就要走了?
晏昀道:“他不想配合,直接去審辛柔。”
此話一出,薛自力的心臟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似的,在短暫的兩秒鐘內,他耳邊嗡名聲一片。
“晏昀!彆!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
警員重新給薛自力端上一杯熱茶。
薛自力卻沒有接過去,他盯著晏昀的眼睛,說:“我想喝酒。”
郭局笑了,“你小子想的挺美,都到這地步了,還要喝兩口?怕以後在裡面喝不上了?”
薛自力跟著笑起來。
雖然薛自力還一句話都沒有說,晏昀心中卻是有些煩悶,“我讓你給你準備,等你說完了,再給你。”
“就這樣吧,”薛自力道,“郭局說的對,我的確該慚愧一些,不能再為難你。”
晏昀沒回應。
薛自力自嘲地笑笑,“看來你是已經懶得搭理我了,那我就……我該從哪裡開始說呢?”
“辛柔她……的確還活著,她的日子過得太苦了,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她不人不鬼的活下去,我想結束這一切。”
饒是經驗豐富的郭局,此刻也有些恍惚。
一個在他心目中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忽然再次出現,除了慶幸外,還有許多其他情緒在。
難以說明。
晏昀鎮定自若。
薛自力緩慢道:“沒辦法,真的沒辦法,辛柔她……她實在是太苦
了。我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直到最近,我偶然遇到了她,才知道她竟然還活著。”
“在哪裡遇到的?”郭局有一堆問題要問,“既然她還活著,她為什麼不回家,她不知道她的父母一直在等著她嗎?”
“回家?”薛自力苦笑一聲,“她怎麼回?她沒法回,你們都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麼,你們都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喪心病狂的人,就活在我們中間。”
郭局問:“你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當然!”薛自力情緒陡然激動,他用力砸了幾下桌面,額前的劉海兒L順勢落在眼前,他卻沒有拂開的意思,隻是憤怒地看著郭局,“凶手就是他!那個惡魔,不僅害了這麼多女孩,還逼死了自己的兒L子!”
郭局一怔,“你說逼死了兒L子,難道指的是……”
“就是他!”薛自力咬牙切齒道,“高世揚就是個瘋子!你們都被他騙了!”
晏昀的心重重一墜。
郭局驚訝道:“你的意思是,綁架女孩兒L們的凶手是高世揚?不是高子墨嗎?”
“高子墨完全是被逼無奈!”薛自力深吸一口氣,緩解了下情緒,才繼續說道,“這些都是我和辛柔相遇後,她告訴我的。”
郭局說:“你還沒說,你是什麼時候遇到她的。”
“那天我無意間遇到一個撿破爛的老人,”說到辛柔,薛自力的語氣緩和下來,充滿無奈,“我以為是老人,她的頭發太亂,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我就一直盯著她看,後來起風時,我無意間發現……她的臉很眼熟,非常眼熟。”
“撿破爛的老人?”郭局蹙起眉頭,“我好像在哪份報告裡見過。”
薛自力說:“林瑄禾吧,那天晚上,我和辛柔爭執,被她看到了,她以為我在打劫辛柔,為了不讓辛柔被發現,我們就將錯就錯了。”
晏昀眸色漸冷,“所以你就想殺了瑄禾?”
“沒辦法,”薛自力說,“萬一她想通了,辛柔就危險了,我不能讓辛柔被任何人發現。”
晏昀的拳頭一下子捏緊了。
郭局卻道:“不太對勁吧?按照你的說法,辛柔可是受害者,她為什麼不報案,為什麼不向我們尋求幫助,反而要去裝作老人撿破爛?”
“她不是裝!”薛自力強調道,“她是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她不希望自己過得太好,她也不想回到家裡,隻要回到家裡,她就會想到……”
薛自力的話倏然停住。
郭局問:“會想到什麼?”
薛自力卻狠狠搖了搖頭,沉默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會想到那段過去,她、她被……”
“高世揚那個混蛋!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欲望,就把那些姑娘們都抓到家裡!辛柔也被他強迫……辛柔當然是拒絕的,但是沒辦法,她的性命掌握在高世揚手裡!高世揚就是個禽獸,他挖了一個兩層的地下室,把所有人都關在地下室裡,囚禁了整整二個多月!”
“他
把她們用鐵鏈拴住,不加節製地傷害著她們,辛柔運氣不好,懷孕了……”
晏昀右眼跳了好幾下,“難道文雨就是……”
“是她和高世揚的女兒L,”薛自力說,“那二個月,對她來說實在太恐怖了,她一直沒能走出來,她也沒法面對我們這些人,所以她選擇一個人躲起來。”
“你等等,我怎麼還是沒聽明白,”郭局奇怪道,“辛柔不是被囚禁了嗎?怎麼出來的?而且高世揚車禍的時間,我記得應該是早於五名受害人失蹤的時間的?”
郭局向晏昀求證,“是這樣吧?”
晏昀點點頭。
“你們可能不太清楚,”薛自力譏笑道,“像高世揚這種人,他的心裡早就不正常了,白小風不是他的第一個犯罪對象,他早就殺過人了!他運氣不好,出車禍癱瘓了,所以他就讓高子墨去抓人。”
“高子墨把人抓回來後,用鐵鏈鎖住她們,把她們當成狗一樣!”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來,林瑄禾走了進來。
郭局一見林瑄禾,忙讓她過來,“瑄禾你也來聽聽,他說高子墨是被高世揚脅迫的,這怎麼可能?高子墨可是個成年人,他爸都已經癱瘓了,他還會害怕他爸?”
林瑄禾沒有立刻回答,她先看向晏昀,朝他眨了下眼睛。
晏昀的心情原本不太好,可看到林瑄禾的小動作後,還是忍不住彎彎唇。
“找到了?”
林瑄禾瞥了眼薛自力,點點頭。
接著,她才對郭局說道:“我想高子墨的確是被高世揚逼迫的。”
“你也這麼認為?!”郭局大為不解,“他沒必要吧?難道他也是個你們嘴裡的變態,也參與了強\\奸\\囚禁?”
林瑄禾搖搖頭,“我去了高子墨的房間後,一直有所懷疑。”
“他的房間有什麼問題?”
“最明顯的一點,高世揚看起來是收拾過高子墨的房間的,高世揚還承認他看到了高子墨的遺書,為了給兒L子留個好名聲,所以沒有報案。”
郭局說:“雖然這種行為是不對的,但是的確有人會這樣選擇。”
“問題不在這裡,”林瑄禾說,“問題在於,他的證詞是互相矛盾的。既然他不想讓彆人發現,他在收拾高子墨房間時,為什麼不將這些證據都毀掉?遺書丟了便是,就算不想丟,起碼也要藏在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可高子墨的遺書幾乎放在明面上。”
“還有牆上的地圖,他如果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被圈了地點的地圖,難道不該儘早銷毀嗎?可他都沒有這麼做。”
郭局琢磨道:“你是想說,他是故意將這些東西留下來,試圖誤導我們?”
林瑄禾沒有直接給出肯定的答案,她隻是說道:“我對比過牆上的地圖和高子墨的課本,我發現,高子墨做筆記畫圓圈時,圓圈的開口在左下方,和地圖上的缺口在左上方,郭局,地圖上的圓圈,不是高子墨畫的。”
郭局倒吸一口冷氣,“他可是高子墨的父親,虎毒不食子,他怎麼……”
“我想,高子墨的童年應該不算幸福。”林瑄禾說道,“我懷疑,高子墨患有抑鬱症,從小到大,他是生活在極致的恐懼中的。這種恐懼,讓他對高世揚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