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 / 1)

現在的人對抑鬱症還很陌生,甚至病人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消極傾向是得了病。

在經濟發展進步空間仍然的情況下,大家都在為生存忙碌,關注精神需求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在後世就不同了,林瑄禾生活的年代,心理健康問題被重視,幾乎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對抑鬱症有所了解。

“魚症?什麼魚症?”郭局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問號,“高子墨是個釣魚佬?”

林瑄禾說:“簡單來說,就是他的童年帶給他的傷害太大,他沉浸在黑暗的世界裡,甚至數次想過自儘。”

“數次自儘?!”郭局連連搖頭,“我可聽說高子墨從小到大都是優秀的學生,他七年前會自儘,我都想不通原因,就算犯罪,他也該是高智商的罪犯。”

林瑄禾從挎包裡取出在高子墨房間發現的盒子,“這裡面裝了很多小刀,我仔細檢查過,有幾把小刀的縫隙裡還有血跡,如果去檢查一下,應該能證明是高子墨的血。發現小刀後,我聯係了高子墨從前的同學和老師,他們說,的確在他胳膊上看到過劃痕。”

“劃痕?割腕?高子墨?”

郭局的三連問證明他還是不願相信高子墨換了什麼“魚症”。

“她說的沒錯,”薛自力看了林瑄禾好半晌,才接過話來,“高子墨和辛柔說過,他的母親離開後,他的父親一直在家暴他。他說,高世揚大部分時間都很陰沉,但偶爾會特彆開心,特彆開心那幾天,他會對高子墨很好,其他時間虐打他。高子墨後來才知道,在高世揚心情好的那段時間,都是他剛剛殺完人的時候。”

郭局無話可說。

老子虐打兒子?

高世揚還是知識分子,這種情況,真是聞所未聞。

“郭局,其實高子墨的遺書也有些奇怪,”林瑄禾見郭局仍舊半信半疑,試圖說服他,“高子墨的遺書,一直在向高世揚道歉。”

郭局攤攤手,“他自儘了,覺得對不起父親,沒什麼奇怪的,你不是也說了,他已經被高世揚馴服了?”

林瑄禾卻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高子墨一直在強調自己愧疚、良心上過意不去,可自始至終都沒向受害人道歉,也沒向受害人家屬道歉,他道歉的對象是他的父親。為什麼?如果他是忍受不了良心上的折磨才道歉的,他為什麼隻對父親道歉?”

郭局擰起眉頭,“為什麼?”

“我們現在沒人能知道高子墨真正的想法,但我想,他恐怕是……”林瑄禾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他向高世揚道歉,是在愧疚自己不能繼續幫助父親。”

郭局要把一整年的涼氣都吸完了,“這是兩個什麼玩意?變態?!”

林瑄禾沒吭聲。

在後世人眼中,這種情況的確會被認為是心理變態的連環殺人犯。

她甚至懷疑,高子墨究竟有沒有遺傳高世揚變態的基因。

郭局看向晏昀,“你也認可他們的話?

晏昀“恩”了一聲,“就像瑄禾說的,如果高世揚真的不想讓兒子帶著汙名離開,他就該把所有可能指認高子墨的證據都銷毀。我懷疑他早就做了讓兒子背鍋的準備,不過……”

晏昀看向薛自力,“目前你所說的這些,還沒有確切的證據。”

“證據當然有,就在囚禁她們的地窖裡,高子墨死後,高世揚就沒去過地窖了,沒人幫他,他下不去,裡面的東西肯定都還留著。”

“你等會兒,”郭局的思路終於追了上來,“可按照你的說法,高世揚綁架她們,是為了囚禁、虐待,後來為何會殺了她們?高世揚有能力殺人嗎?”

薛自力彎彎唇,諷笑道:“她們一直被變態父子用鐵鏈拴著,有什麼反抗的能力?不過高世揚的確沒動手,他是讓高子墨動手的。他當著辛柔她們的面兒說的,說是已經玩膩了她們,準備新換一批,讓高子墨把她們處理掉。”

“高子墨把高世揚送走後,回來將她們殺害,辛柔運氣好,僥幸逃了出去,應該是高子墨放水了,沒再追她。”

林瑄禾問:“你不是說她被鐵鏈拴著嗎,怎麼僥幸逃出去的?”

“這……”薛自力沉默了幾秒鐘,摸了摸鼻尖,“我不太清楚,辛柔說的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殺人的是高子墨,他是奉高世揚的命,你們還是趕緊把高世揚抓起來,彆對辛柔下手。”

林瑄禾笑笑,“你倒是很心疼辛柔。”

薛自力忍不住問道:“你找到辛柔了?在哪裡?她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

“托你的福,找到了,”林瑄禾向郭局解釋道,“辛柔就在薛自力從前的家裡,她身體狀況不太好,我送她去醫院了。”

薛自力長歎一聲,“是我的錯,我不該把她接過去。”

“有這件事,我們暫且不談,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說地下室會有罪證,辛柔為什麼沒有報案?她完全可以寫封信過來,不必露面。”

“她……”薛自力遲疑道,“她逃出去後,本來想立刻去殺了高世揚,但是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審訊室內安靜一瞬。

晏昀沉默良久,才緩緩問道:“所以她選擇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

薛自力嗬笑一聲,“她怎麼會這麼做?她恨不得帶著孩子一起去死!可惜……可惜她在試圖接近高世揚報仇時被發現了,當時高世揚的那位姓文的朋友也在,高世揚騙他的朋友說辛柔是他的女朋友,還拜托他照顧辛柔。說是照顧,實際就是監視,那位朋友具體知道多少我不清楚,總之,辛柔又被抓住,不過這一次好歹是住在一個正常的房子裡,等辛柔生產完,才被那位朋友放了。”

“我想,那位朋友應該不知道高世揚這些事情,否則怎麼會甘願幫他?高世揚心裡也清楚,他沒了高子墨這個幫手,沒法對辛柔做什麼了,於是他拿孩子威脅辛柔。如果辛柔敢報案,他就會把孩子掐死。女人真的很奇怪,辛柔從前明明不太喜歡孩子,可真是自己生的,就割舍不下了,即便

她們根本沒相處幾個月。”

林瑄禾問:“你說的孩子就是文雨?”

薛自力點點頭,“是高世揚把孩子交給朋友撫養的,辛柔惦記孩子,總是偷偷去看她。高世揚的朋友大概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不太高興讓她們見面,一直都很提防。辛柔原本想帶走孩子,可是看孩子過得挺好,就放棄了,這些年她一直在找機會殺了高世揚,但是她在和高子墨搏鬥的過程中受了傷,身體一直不好,她和高世揚,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郭局奇怪道:“她怎麼不試試其他方式?比如投毒?放火?”

“怎麼可能,”薛自力道,“高世揚是和一個女人一起住的,萬一女人也被害死了怎麼辦?辛柔不會做這種事。而且說到底,我看她是……被孩子牽絆住了。”

有孩子在,就無法真的拋棄一切。

否則殺人的方法那麼多,辛柔若真想複仇,把保姆引開是很容易做到的。

薛自力的這番說辭,幾乎已經說服郭局了。

審訊結束後,郭局跟著林瑄禾魚晏昀一起回到辦公室,“雖然內情不太一樣,但凶手應該還是高子墨,高子墨已經死了,我們現在要對付的人是高世揚。”

“如果辛柔願意作證,隻要去地下室找到證據,再分彆鑒定辛柔和文雨、高世揚與文雨的關係,應該就能證明高世揚當年是參與其中的。隻是……”林瑄禾歪了歪腦袋,“我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你彆,你可彆怪了,每次你說覺得怪怪的,案子就會有變化,你可饒了我這顆老心臟吧,它經不起嚇了。”郭局說,“你倆趕緊的,高世揚還有一處房子,帶上人,去把地下室留下的證據都找到,高世揚這種人,必須抓起來!”

林瑄禾看見晏昀,“你要去醫院看看辛柔嗎?”

晏昀沒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片刻,才問:“你是怎麼找到她的?”

“我懷疑老婆婆就是辛柔,辛柔就是帶走文雨的女人,薛自力已經和辛柔碰過面,又突然自首,我想他們應該溝通過了,所以就在薛自力的住處找了找。而且……”

林瑄禾欲言又止。

晏昀卻像是知道林瑄禾想要說什麼,眉宇間難得出現愁色,“應該不會,她不是那種人。”

林瑄禾道:“可薛自力莫名其妙跑來自首,太奇怪了,他大可以直接說這套說辭。”

晏昀答不上來。

郭局伸出手,在二人中間晃了晃,“你們倆又在打什麼啞謎,你們看得到我嗎?我還在,看到了嗎?”

晏昀打掉他的手,“等我們回來再說。”

“哈?晏昀,我可是局長,我問一句都不行了,我……”

晏昀白了他一眼,“現在沒證據,說出來有什麼用?我去見見辛柔。”

晏昀說完,大步離開。

郭局偷偷拽了拽林瑄禾,“他去見辛柔了,你不生氣?”

林瑄禾莫名其妙道:“我生什麼氣?”

“辛柔對晏昀來說可是重要的人!”郭局吃不上瓜,心急如焚,“現在辛柔回來了,你就一點兒都不著急?”

“這有什麼著急的,”林瑄禾說,“就算辛柔是前女友,也得去看啊,不去看,怎麼把問題搞清楚?再說了,辛柔身體不好,既然是朋友,就算沒有案子,也得去看看。”

郭局:“……,你倒是挺大度的。”

“我說的是道理,怎麼能為了這種事要死要活的?”林瑄禾歎息道,“郭局,您在我心目中一直是個有大局觀的人,您……唉。”

郭局:“……”

怎麼鍋到他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