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失敗的攔截(1 / 1)

事實證明,再縱容孩子的家長在某些事情上也有自己的堅持。

在絕對的權威前,少年建議無果,蔫巴巴地將這個悲傷的消息帶給了至冬人。

結束了和七七大眼瞪小眼的至冬人保持著沉默,少年向他眨眨眼,他也學著少年的模樣眨眨眼,一綠一藍兩雙眼睛裡倒映著同一種困惑:為什麼不能住一起?

一段時間過後,醫師叩響了房門。

自打告訴少年他的朋友不能住在不卜廬後,他就躲進了自個兒的小房間,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眼看外面鬨市的燈都熄滅了一半,人卻還沒出來,不免讓人懷疑他是想使用拖延大法。

“再晚一點,酒店都不好訂房了。”

門內傳來磨蹭許久的少年的聲音:“馬上!”

於是在這個寒冷且蕭瑟的晚上,一行人出現在了酒店門口。由於臨近海燈節,又到了夜晚,這兒不時有旅人出入,很是熱鬨。

心中仍有疑惑的至冬人站在酒店宏偉的大門前,抬頭仰望那塊古樸的牌匾,衣袖突然被人扯了扯,偏移視線一看,是雲苓——他向他遞去了一大袋摩拉,一張璃月港地圖,以及一份墨水還沒乾透的事無巨細的遊玩攻略。

“不知道往哪裡走就查地圖,找好吃的好玩的可以看攻略,看書的時候記得戴眼鏡……”少年耐心解釋著攻略的用法,絮絮叨叨的叮囑被一旁的人蛇組合聽進了耳中。

長生很沒眼力地湊到白術耳邊:“你有沒有覺得這場面怪怪的,很像那什麼……”

白術好意提醒道:“你要是說出來,雲苓聽見了保準來揪你的脖子。”

“哼,我怕他啊?”小白蛇高傲地揚起頭顱,眼見少年做完告彆已經向他們跑了過來,又頓時慫了一半,“人家也沒有脖子這種東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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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金紅的霞光撥開雲層,是個晴天。

對於剛起床就直奔窗戶的少年來說,這無疑是大大的喜訊,因為白術昨天承諾過會陪他出門玩。

還有什麼時間能比一個冬日的晴天來得更加適合出門呢?回憶著記憶中那些久遠的片段,他甚至有些遺忘了遠在酒店的希爾,也遺忘了嘟嘟蓮清甜中夾雜的苦味,一勺勺將碗中的藥膳粥送入口中。

隻可惜好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是吃個飯的工夫,他臉上的笑容就開始像懸在不卜廬屋簷上的冰棱一樣,掛不住了。

“白術先生,我真的不冷——”

事情的起因是醫師注重起了保暖工作,自己換掉了那身露臍裝的同時,也把關愛的目光投向了喝粥喝得正歡快的少年。

毛衣,馬甲,棉襖……雲苓穿來不卜廬的衣服其實算不上單薄,但世上有一種冷,叫做“先生覺得你冷”,在醫師的監督下,他還是被迫在外邊繼續套上了這三件冬裝。

四層衣物的包裹已經讓他幾乎伸不開手腳,而醫師又取來一件與自己同款的厚披風,蓋到了他的身上。

醫師溫柔地摸摸

少年的腦袋,為他係好了披風的綁帶。

“室內不冷,出門還是多穿點來得好。”

室外有多冷雲苓感覺不到,他隻能看到前來上班的阿桂正躲在櫃台後面使勁憋笑。

層層套娃帶來的後果正在不卜廬內上演:一個圓滾滾的胖雪人正在正廳挪著小碎步艱難移動,一旁做柔軟體操的七七見了,以為大團雀在玩什麼遊戲,跟了上去,用僵硬的身體輕鬆地模仿起了他那副彆扭的走姿。一大一小,根本分不清哪個才是僵屍。

最後還是長生實在看不下去了,纏住了白術的脖子:“他都多大了,怎麼可能像小時候一樣怕冷。”

它的爭取成功讓少年脫掉了披風下頭的棉襖和毛衣,後者破天荒地給它比了個大拇指,引得長生傲嬌地“哼”了一聲,轉頭紮進了身旁的毛領。

它的舉動是有預見性的,因為室外的確如白術說的那樣冷。

穿過那片深度至今仍能淹死少年的蓮花池,寒風的呼嘯很沒有面子地湮沒在了緋雲坡的喧鬨聲中。

此處的緋雲坡可絕非那座郊外的山坡,是璃月港正兒八經的“上城區”,不僅坐落著飛雲商會的總部,還有琉璃亭的水墨扇與新月軒的騰躍鯉魚,在涵蓋七星八門的總務司對面兩兩對望,加上明星齋和希古居這樣的百年老店……

想也知道,當年還沒有露出真面目的黑心老趙是如何哄騙他買下房子的。

無福享受這等繁華生活的少年停下腳步,沒來得及流落感慨的辛酸淚,就被希古居新進的貨品吸引了目光。

由於店主琳琅隻在晚上坐鎮店中,店員一時解釋不清這些“古董”背後的故事,隻得由客人自行觀摩挑選。這讓有選擇困難症的少年十分頭大,想求助醫師,卻被他“那就都買了吧”的豪氣發言嚇得失去了求助的欲望。

而他苦苦糾結的背影,引來了一個他未曾料想過的人的注意。

“那是,雲苓?他終於還是……”

蹲在牆角的少女梳著兩束紅褐色馬尾,正活動著蹲得發麻的筋骨,暗自犯著嘀咕。她頭頂彆著紅梅的乾坤泰卦帽表明了主人的身份——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

作為璃月港承辦喪葬事宜的唯一機構,往生堂數百年來都在繁華的緋雲坡占有一席之地,所以胡桃出現在此地並不是個意外。隻不過她今天出門,是被堂內大量算不平的賬目弄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想出門喘口氣,然而聚在希古居門口的二人又讓她的心提了起來。

“越發嚴重了啊。”她咬住了染成黑色的指甲蓋。

即使隔著數十米遠,胡桃還是從少年身上得到了一種相當不好的預感,“大事不妙”四個大字在她往日充滿鬼點子的腦海中流動式播放。再這樣下去,要是沒有外力乾涉,他肯定會被那股疑似魔神殘渣的黑氣完全侵蝕……

是的,魔神殘渣,往生堂代代相傳的秘術能勘破這一邪物的存在,而那些常人無法觀測的,死死纏在少年身上的東西,極有可能就是它們。

“難搞,難

搞。”她換了一隻指甲蓋咬。

就大了來說,寄生到這個程度的魔神殘渣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往小了來說,如果把失控前的宿主率先控製起來,在沒有更好處理方法的情況下,宿主也隻有那條最壞的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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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不可向這個方向發展啊……胡桃苦惱地拍拍自己的腦門。對於這個被藏在不卜廬好幾年的同齡人,她其實早有所關注。

那是她爺爺還在世的那會兒,老堂主雖因理念不合與自己的弟弟,也就是白術的師傅斷絕了往來,但還是在暗中默默關注著過世血親的後輩。

【胡桃啊,不卜廬多了個跟你一般大的孩子呢。】一次老堂主看完風濕病回家,憑借不卜廬中多出的兒童玩具,對小胡桃這麼說道。

小時候的胡桃是孩子堆裡的大王,對“璃月港竟有我不認識的小夥伴”這件事感到十分詫異,衝進不卜廬想把這個孩子找出來,不過每次都會遭到那個醫師的阻攔,次數多了,她越發肯定不卜廬裡有鬼,但愣是沒見上一回。

後來的胡桃漸漸淡忘了此事,直到有一次她發現七七坐在不卜廬前無人看管,興致衝衝地上前將七七一把扛起時,她才尋聲望見了那個緊攥門簾,面色蒼白的男孩。

【白術先生很忙,你要是再帶走七七,我就很難見到他了。】

這是她和男孩第一次對話,但那會兒終於抓住機會的小胡桃哪裡聽得進去,扛著七七一溜煙跑沒了影。據說那次白術找了七七很久很久。

雖說她至今仍堅定七七必須入土,但這麼想想,當時好像還蠻對不起他的。

不要誤會,“他”指的是那個沒人陪的男孩,白術這種忤逆生死的家夥,她是絕對不會認同的。

思考片刻後,胡桃決定趁事態還沒有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率先出手管上一把,於是衝出牆角想把二人就地攔下,但感知力MAX的少年在發現她向自己衝來的第一刻,就拽著醫師跑路了。

怎麼偏偏遇見了這位姑奶奶呦……

雲苓邊跑邊對天發誓,他對胡桃沒有任何成見,是胡桃對不卜廬眾人的意見很大,就連長生在她面前爬過都要被譏諷兩句,今天逮到他和白術先生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可能開醫院的和開殯儀館的,就是會因為搶客這種很地獄的理由而不對付吧……

“雲苓,你彆跑!本堂主有要事相提——”

胡桃跟在兩人後面嗷嗷狂碾,可她又怎麼跑得過開始使用風元素作弊的少年。

“抱歉,今天沒空,有什麼事情下次再說吧——”他不忘回過頭去,對身後逐漸變成小黑點的胡堂主表達歉意。

今天白術先生好不容易有空陪他,不可以被打擾,等一下,白術先……

“白,白術先生!”

被他拖著狂奔好一段路的白術臉色發白,好在重重咳了幾聲後,很快又恢複回了往常的樣子,沒有出現其他不良反應,這才讓急得到處找水的少年鬆了口氣。

“我沒事。”醫師扶著牆面微微喘氣

,沒有苛責少年,反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他的雙眼,“你……為什麼要跑”

“我怕她說您。”

“倒也知道袒護你白術先生了。”小白蛇從醫師的毛領裡探出腦袋,“往生堂那姑娘總是亂來,你離她遠點是對的。”

“胡堂主沒有惡意,但遠離她確實能避免一些事情。”

少年將白術的囑咐記進了心裡。

這時的他們已經來到了吃虎岩,比起緋雲坡往來的商人對政商的各種高深看法,這兒的聲音就顯得生活化多了,三碗不過港田鐵嘴的說書聲,和商販的叫賣聲連成一片。

“上一回說到——魔神戰爭期間,竟有一群妖物的後嗣自稱自己呐,侍奉於那東方的君主……”

“中原雜碎,好吃不貴——”

“岩王爺與那妖物於山中正式比鬥,沒成想那狂妄的妖物如此不堪一擊,僅一柄岩槍……”

“來嘗嘗萬民堂的手藝!”

醫師將少年領到了一個安靜的攤位前,問攤主要了一串糖葫蘆。

“白先生又要哄不肯吃藥的小孩啦?”攤主對著醫師這位熟客半打趣道,從草靶子上取下了那串最紅最圓的山楂串。

要知道不卜廬接收的病人中不乏年齡較小的病患,而以難喝著稱的不卜廬湯藥又時常讓小家夥們發出防空警報一般的尖銳哭聲。因此白術時常自掏腰包,上街買一點哄孩子的甜食,比如杏仁豆腐,又比如這裡賣的糖葫蘆。

“這裡不就是有個小孩嗎?”白術笑著摸了摸少年的腦袋,引發了他的強烈抗議。

“白術先生,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就這樣啃著糖葫蘆,聊著旅途中的趣事,他們一路向南,走到了碼頭邊的泥灘上。

“還記得嗎?從前我們一起來過這裡。”

“當然記得了。我記得那時應當是看了一本來自楓丹的海獺繪本,拽著七七,哦,那會兒我還喊她七七姐姐,拽著她一定要她帶我去海邊找海獺,找不到海獺就想撿海獺喜歡的貝殼。”

介於小時候大多時間都躺在床上生病,出門的機會很少,所以他對每次出去玩的印象都非常深刻,甚至後來還會在病床上反複回憶。

白術順著他的話,用一種惋惜的腔調道:“可碼頭的海水是渾濁的,泥灘裡也很難找到貝殼。”

“可我還是撿到了,而且撿到的貝殼又多又漂亮。”走在前頭的少年回過頭來,裝出一副不知情的神色,“這是為什麼呢?”

白術笑而不語,攀在他脖子上的長生即答:“因為有一個大笨蛋走在前面悄悄埋下事先買好的貝殼,一個小笨蛋拽著另一個小笨蛋跟在後面屁顛屁顛地撿貝殼。”

“長生,我覺得你的嘴也挺欠的……”

為什麼能把那麼溫馨的事情說得如此傻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