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玩家的水平(1 / 1)

白茫茫的天地間,落了不知多久的大雪在地面積了厚厚一層。

六七隻毛發蓬鬆的大狗歡快地甩著舌頭,拉著布滿彩繪的雪橇車從雪地上疾馳而過。在車後拖曳的,除了兩根橇劃出的痕跡,還有車上之人過癮的呼聲。

“好狗狗,再快點再快點——”

“嗚呼——!”

座艙內的少年舉起兩條胳膊,正欲振臂高呼,暴露在寒風中的小半截手腕又迫使他將手縮了回去,湊到嘴邊使勁嗬了兩口熱氣。

“喜歡這種出行方式嗎?”身側的聲音問道。

“雖然很冷,還總感覺會飛出去……但總體來說,特彆喜歡——”

回複聲被拉的很長,因為在迎面而來的寒風中,隻有這樣才能確保旁人聽見。

即使每一次張嘴都會有雪花會飛進嘴裡,也不妨礙少年用一長串話表達對這趟雪橇之行的欣喜與滿足。

但他高興了,僅被打出整體好評的雪橇可不太樂意。在他喊完這一嗓子後,碾過石子的雪橇惡作劇般地劇烈顛簸了一下。

要不是有人按著,體重偏輕的評價者差點沒被甩出車外。

“還是要注意一點。”身旁的至冬人將他不老實的爪子按在扶手上,還不忘替他掖了掖膝蓋上那塊色彩明麗的編織毯。

直呼好玩的少年才不管什麼危不危險,繼續咧著大牙任憑寒風鼓吹著他的腮幫子,不過這回還沒逞多久大膽,北地的寒風就給了他點顏色瞧瞧,刮來一團雪“啪”地拍在了他的臉上,弄得他邊打噴嚏邊哆嗦,才算老實了一陣。

無奈的至冬人笑著解下與長發同色的鬥篷,蓋到了少年身上。

他的鬥篷很大,像一床毛茸茸的毯子,連同腦袋在內,少年幾乎整個人都被包了進去,又像一頂帳篷,幾乎隔絕了外界的風雪。

少年扒開鬥篷,探出臉傻樂道:“你看我像不像袋鼠?”

“像。”

小袋鼠的鼻頭被凍得通紅,但眼角嘴角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風仍在呼啦啦地刮,大狗們敬業地拉著雪橇狂奔。途經一片白樺林時,正在觀察狗子踩出的梅花印的少年瞥見了地上的寶貝——一根又直又長的枯木枝乾。

“等等,停一下停一下,那邊有一根完美的樹枝!”

“我馬上就回來。”他製止了想與他同行的至冬人,自己卻一腳陷進了雪裡。

趁著他拔腿的功夫,幾隻雪橇犬圍了上來,討好地用熱乎的大腦袋蹭著他的腿,害他撲倒在雪裡後,又一個勁地舔他的臉。

“嘿,彆把口水糊我臉上……好吧,希望你們在舔我之前沒有吃奇怪的東西。”

鬆軟的雪地瞬間凝結得硬實,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自然原理,躡手躡腳地取回寶貝樹枝。

車上的至冬人對他方才的話產生了疑問:“我們本地人通常喂它們肉和蔬菜,奇怪的東西指什麼?”

少年摟著大狗尬笑兩聲,非但沒回答他的問題,還用

樹枝輕輕戳了他一下。

“不許問,看劍!”

被戳到胳膊的至冬人好脾氣地笑著,向正在哼哧哼哧爬雪橇的少年伸出了手。

“想在家裡養嗎?它們都很喜歡你。”

“家裡?”

“對。我記得你請設計師重新修繕的時候,特意預留了幾個房間給寵物。”至冬人用刀刮去樹枝上的小枝杈,將光滑的“寶劍”還給了少年,“在楓丹你還特意給未來的寵物買了很多小禮帽和蝴蝶結,都記得嗎?”

在前頭拉著雪橇的大狗們憨裡憨氣地叫了幾聲,像是在討論由誰來穿戴那些狗模狗樣的精致裝束。

至冬人所說的事少年沒什麼印象,但聽到要養寵物,他還是興奮地一把坐了起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還想養貓,養狐狸,養鼬,養海豹……”

他掰著指頭細數著,當意識到好好的家越說越像動物園後,不禁為自己幼稚的想法吐了下舌頭。

“至冬已經是我們旅行的最後一站了,等你在這裡玩儘興,我們就回去。”

“對了,你父母前段時間來信說,回去之後先去他們那邊一趟。”

“爸爸媽媽……”對這兩個詞有些陌生的少年撓撓後腦勺。他隱約記得父母好像在璃月等他,但再具體就記不清了。

“那現在呢,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越發混亂的記憶模糊了此行的目的,他將頭倚在至冬人的肩膀上,伸出鬥篷的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至冬人沒有因少年的問東問西感到什麼不對,隔著鬥篷摸了摸他的腦袋。

“去我曾經的居所,你說的那個‘屋頂破了個洞的書房’……嗯,如果我的家人聽到這樣的描述,估計也會覺得很有趣。”

“不行不行,你不能告訴他們!”

在雪地中釋放天性的大狗們拉著雪橇車,載著時而打鬨的二人,向著那遙遠而繁華的冬都駛去。

……

歌德酒店二樓,夜風夾雜著寒氣透入室內。

睡夢中的房客裹緊被子,懷裡抱著從腦袋下方溜走的枕頭。

他不一定記得夢中的多少內容,但舒展的眉頭昭示了這是個好夢。

-

可能是冰激淩真有讓人開心的作用,雲苓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第二天一早,推開臥室門就主動詢問希爾想不想再去貓尾酒館打牌。

彼時的希爾剛抖開今日份的《蒸汽鳥報》。在發現客房服務裡有送報這一項後,他就多出了這個愛好,尤其熱愛楓丹蒸汽鳥報社發行的報紙。

“因為報紙可以反應一些實時的信息。”先前他向好奇的少年如此解釋道。

“想去。”“咚咚——”

希爾當下的回答和敲門聲重疊在了一起。

然而報紙和早餐都已經送到了,敲門的能是誰?

雲苓嘀咕著“蒙德人的標準上班時間不是九點半嗎”“今兒太陽打西邊出

來了”,跑到門邊開了條縫。

沒等他向外張望,一枚小巧的包裹霎時被塞進了門縫,同時傳入室內的還有一個女孩的聲音:“您好!狛荷屋快件,麻煩您簽收後給個五星好評喵。”

快件?他好像的確有個國外的包裹……

“可我記得是前兩天才下的單。”

這可是跨國郵件哎,從楓丹送來能有這麼快?不是蒙德本地製造本地發貨的貼牌貨吧?都換個世界了還整這套?

滿頭問號的少年打開門,快遞單上顯示的物件名稱確實沒問題,是他買的東西,雖然不解但倒也沒為難快遞員,在評價欄中勾選了“安全準時”“服務到位”。

“感謝您的評價!”

衣著時尚的貓耳快遞員小姐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躍動著兩條尾巴搖身一變,變成貓咪外形的盒子跑開了,盒子頂上甚至還馱著一個快遞盒。看得雲苓目瞪口呆。

他的快遞不會也是這麼送來的吧!不過還,還怪可愛的……

他飛速將包裹交給希爾,留下一句“拆開試試”,就立刻扒到窗台上試圖再看一眼那隻神奇的貓盒子,結果被視野下方告訴移動的不明物體嚇了一跳。

正吸在酒店外牆,準備向下一個客戶地址進發的快遞員也發現了他,一人一妖同時發出了驚恐的慘叫。

“怎麼了?”

希爾尋聲趕來,本就受到驚嚇的貓盒子更害怕了,吸在牆上抖個不停,當他走到窗邊時,更是筆直向下逃得沒了蹤影。其速度之快解釋了為什麼快遞能這麼早到手的原因。

“沒什麼。”少年深吸一口氣,合上窗戶,將希爾推回了沙發旁。

打開桌上沒來得及拆的包裹後,躺在盒子裡的東西二人都很熟悉,是占據《蒸汽鳥報》大半廣告位的眼鏡品牌的第二暢銷款——一副圓框眼鏡。除此之外,店家還贈送了一副墨鏡。

你問為什麼不買第一暢銷的?作為過來人的雲苓晃了晃手指。那種單片眼鏡的作用僅限於裝飾,而希爾急需的是眼鏡的實用性。

早在他在萬文集舍遇見希爾的時候,就對他眼睛不太行的現象有所察覺,最近他又迷上看字那麼小的報紙,把這麼漂亮的眼睛看壞就不好了。

想著,他將眼鏡架到了至冬人的鼻梁上,詢問道:“怎麼樣,字有沒有變清楚?”

透明的鏡片之後,那雙灰藍的眼睛向他眨了眨,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看我乾什麼,看報紙。”

“嗯……好像有點清楚,又……”

少年的手已經叉到了腰上,至冬人抿了抿唇。

“是變清楚了一點。”

他不善撒謊,回應得很是艱難,但因沒有撒謊的先例,也就沒引起少年的懷疑。

“那可能是剛開始不習慣吧,習慣了就好。”

自認為大功告成的雲苓從沙發上起身,後退幾步,眯起眼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戴上眼鏡的希爾。

初看一點沒錯,就是一大隻至冬人加上

一副圓框的眼鏡。但越是仔細打量,就越能體會到一股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廣告中那些佩戴該眼鏡的楓丹紳士都顯得極為優雅,希爾戴著吧雖然沒什麼大問題,卻莫名給人戴的是老花鏡的錯覺。

按照他這個先天條件,不應該呀……講究美感的畫師摸摸下巴,又重新上前兩步。

在至冬人的驚訝中,畫師整個人貼了上來,先將他略微前傾的腦袋往後推了推,又指向他的膝蓋示意翹個二郎腿,隨後用雙手撐開他看書時習慣耷下的眼皮……

後退完成最終驗收後,雲苓拍拍手,心滿意足地離去,留給對方一個瀟灑的背影。

臥室門“咚”得合上了,客廳又回歸了最初的寧靜。

至冬人猶豫了許久,還是摘下了某人花重金購置的眼鏡,換上了那副不要錢的贈品。

隻見他保持著少年調整過的坐姿,抖開手中的報紙。

嗯,這下看得的確清楚多了。

-

屋內,還不知道錢打了水漂的少年哼著小曲,收拾著散落在房間各處的七聖召喚卡牌。

想通了一些事情的他已然滿血複活,一掃前兩天的頹廢模樣,出門前還專門給插在花瓶裡的風車菊換了水。

於是接下來的半天裡,貓尾酒館哀嚎四起,原本還在歲月靜好的牌手們慘遭一輪小規模團滅。

罪魁禍首,即恢複了獨孤求敗神采的大魔王窩在貓爪凳上,邊用零食逗貓,邊無聊地觀察著酒館內人們的舉動。

時隔一天,貓尾酒館自然不會發生什麼重大變化,但硬要說區彆,可能就是角落裡少了那個令人生厭的身影了吧。

哼,討厭的騙子,諒他也不敢再出現在他眼前。

冷哼一聲的少年來到櫃台,將贏來的滿滿一袋牌幣推給小王子,趁機又揩了幾爪子油後,帶著更新換代過的牌組坐到了阿特拉的對面。

“這次做好與我爭奪七聖召喚之王名號的準備了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進門剛坐下的牌手滿意地在對手臉上看見了昨天所不具備的氣勢。雲苓蹙著眉頭,神情嚴肅地點點頭。

小小的牌桌旁,圍觀者蜂擁而至。這回雙方都拿出了相當認真的態度,牌甩得飛快,僅五輪之內就結束了比拚。

敗方不禁感歎道:“真是精彩的對局,但我也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就輕易放棄身作牌手的靈魂,我們改日再戰!”

取得了勝利的少年與他握了個手,同意了他日後再戰的請求。

然而此刻單純的二人都未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其中一方半永久性遠離貓尾酒館。

真正做到打遍酒館無敵手的少年窩回了他的“王座”,隻是還沒來得及感慨無敵是多麼寂寞,他的秘典之盒就先一步亮了起來。

“嗯?是壞掉了嗎……”

他端起盒子,用維修物件最樸實的方式搖了搖,沒成想搖出了一封戳了貓爪火漆的邀請函。

還未散去的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道。

“這應該是榮譽騎士向你發出邀請了。”

“對對,之前我就看見班尼特小子接到過。”

“小兄弟你可一定要給我們貓尾酒館扳回面子啊。”

雲·全酒館的希望·苓將信將疑地拆開信封,一陣天旋地轉過後,果然如牌手們說的那樣,進入了一個神秘的空間,景象有些類似論壇截圖中的“塵歌壺”。

“塵歌壺”是萍姥姥贈與旅行者的洞天世界,而他目前所處的空間也是個面積不大的洞天。

在嘗試了一些列不宜模仿的危險舉措後,雲苓確定了隻有腳下這座懸於空中的孤島是可以走動的。

占據全島的是座璃月風格的雅致涼亭,圍了一圈淺淺的人工荷塘,島外是茫茫的天地和一望無際的雲海,透過涼亭的月洞門剛好可以看到天空正中的那輪碩大的圓日。

欣賞完風景的少年坐到了亭中的牌桌前,而隨著他的落座,許久不見的旅行者也攜派蒙進入了空間。

“要跟我來上一局嗎?我可是不會讓著你的哦。”

旅行者鬥誌滿滿地掏出了牌盒,頭上頂著的一眾氣泡框也充滿了自信。

【爺是誰,爺不用你讓】

【嗚嗚,策劃真的好心機,明明是下個版本才進卡池的角色,現在就把角色牌出了,不娶何撩!!】

【這2.3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笑話,打牌咱就沒輸過,今天必須把你收進我的小盒子】

【話說,可以修改比賽規則嗎?我們可以玩很多局,每次輸的人隻用脫一件衣服就可以了,嘿嘿嘿】

幾盤牌局下來,已經摸清了玩家水平的少年用牌擋住下半張臉,笑眯眯地看著對面正滿頭大汗的旅行者。

玩家牌打得還算不錯,有中高級牌手的水準,但不算特彆厲害的那類,要是真賭脫衣服的話,估計旅行者現在連派蒙的紙尿褲都要輸沒了。

但這意料之中的水平也不由得讓雲苓產生了疑問:貓尾酒館裡那些跟他打得有來有回的高手,又為什麼會被並不厲害的玩家打敗?

【攻略!攻略在哪?我需要一份攻略!(大聲召喚各路媽媽.jpg)】

【為什麼8個骰子能投出7個顏色,我不服,是運氣沒占到我這邊】

【彆說了,我用弓箭的角色都死了,給我刷了兩把弓】

【老婆你打牌是一點都不讓人哇,迪盧克都會讓著咱的嗚嗚】

【而且老婆的牌組還會變qwq,太智能了吧】

秘典之盒中的卡牌洗了又洗,直到旅行者向他發出第十一輪對局邀請的時候,疲憊的牌手先生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數小時後,他神情麻木地離開了那個空間,隨之一起出來的還有精神抖擻得像是把他陽氣都吸乾了的旅行者。

在外等候良久的希爾送上了特意從外面買來的葡萄汁,雲苓叼著吸管吸了一口,悲劇地發現連葡萄汁好像也沒那麼好喝了。

“旅行者很厲害嗎?”

“其實……還好。”

“嗯,但你平時和我打牌都很快。”

“這次也快,但打的盤數太多了,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放水……”

“為什麼你和旅行者打牌要放水?”

被嚇得一激靈的少年忙踮腳封住希爾的嘴,把他拉到了角落,低聲教育道:“旅行者是一種不知疲倦的可怕生物,你要是不讓他贏,他會一直找你打牌,直到打贏了才會罷休。”

是啊,經過二十幾場牌局和各種攻略輪番轟炸的洗禮,他悟出的道理就是:在想拿滿獎勵的玩家面前,不要有勝負欲這種多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