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奇怪的男人(1 / 1)

地球的晚間時分,一條奇怪的帖子被頂上了論壇的午夜專區。

【(主題帖)#求助#急,算命的算過了,最好的朋友有被我克死的風險,求破解法(ps:不是水帖子,也沒有開玩笑,這個算命大師看的很準,真心尋求幫助)】

【去廟裡求個平安福?】

【有找道士看嗎,可以改變一下房間布局,放點五行物品】

【樓主彆是遊戲玩太久了,入戲太深,把自己代入風男了】

【可以去xx山那邊找高僧嘞,我之前去旅遊的時候求了個貔貅,一回到家就中了彩票,挺靈的】

【靠,什麼克不克朋友的我可以不信,但漲財運的必須信了啊,求高僧聯係方式】

【求聯係方式+1】

【這些玩意能科學?像樓主說的這種情況不該看看什麼人體磁場之類的嗎,說不定是樓主和朋友磁場不合】

【你都相信真有樓主說的這回事了,還在這裡跟我講科學?】

【不懂就問,命格裡帶的煞真的能通過這種簡單的手段改變嗎?】

【那你要多複雜,請個大神上個身光腳給你扭兩段?】

【扭的什麼?愛看】

【什麼玉足,炫我嘴裡】

【什麼都玉隻會害了你……】

帖中蓋起的高樓逐漸偏離了原定的方向,網友們嘻嘻哈哈鬨作一團,隻有身處另一次世界的樓主在不安地撥動滾輪,試圖尋找有用的信息。

一條難得不在調侃的言論引起了他的注意。

【破解方法不是顯而易見嗎,而且都21世紀了,能少點封建迷信不,有這工夫在這裡瞎操心,不如請你這位朋友出門乾一頓飯】

【(回複):不是封建迷信,這很難解釋……我怕處理不好,以後就沒機會和他一起吃飯了,請問你說的破解方法是什麼?】

【多簡單,你既然克他】

【那彆和他做朋友不就好了】

供客人解壓的鹹魚抱枕從懷中脫落,落在了地上,直到一個身影的靠近,才被撿起放回了少年的手裡。

至冬人垂眼靜靜地看著少年,眼神中帶有擔憂。登出論壇的少年快速用手背抹去眼周可疑的水痕。

“這盹打得我眼淚要出來了。”

見希爾非但沒吭聲,還觀察他的表情,雲苓不自然地將目光移向彆處,沉默半晌才出聲換了個半真半假的借口。

“輸了牌,心情不好。”

他下意識躲開了希爾伸來的手,獨自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你牌玩得很好。”希爾頓了頓,回憶了一會書中安慰人的句式,以及從前少年是怎麼告訴自己輸贏不重要的,說出口的話卻仍是那麼的樸實無華:“我們可以明天再來。”

“嗯。”

少年悶悶地推開了酒館的大門。

最早同他一起進入酒館的北地貓也穿過門縫跟了出來,一路貼著他的鞋跟喵喵叫。

讓它困惑的是,這位在酒館為它消費了很多貓零食的好心人沒有停下腳步撫摸自己,而是出神地跟在那個可怕的人類身後,似乎在思考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撫摸一隻可愛的小貓咪重要嗎?

“喵喵!”

北地貓一個大跳臥在了好心人的必經之路上,熟練地躺下,翻肚皮,虛空踩奶……一套連招下來果然贏得了他的關注。

“剛剛已經喂了你很多了。”少年笑著摸摸它圓滾滾的肚子,眉眼間的倦態緩和了些許,“還想找我玩嗎?”

在他俯身摸貓的間隙,駐足等待的希爾發現獵鹿人餐廳門口排起了長隊。

與隊末的居民簡單交流後,希爾得知這裡新推出了一款名為“冰激淩”的甜品,吃起來又冰又甜,口感獨特,即使臨近冬天也賣的很好。

“我女兒說,吃上一個會讓她心情好上一天呢。”隊伍中的一位母親如此評價道。

“要走了嗎?”少年的目光仍停留在北地貓上,沒有抬眼看向轉過身來的銀發青年。

“不走,你再跟它玩一會吧。”

至冬人原本想將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示意他可以坐上一會,但聯想到少年在酒館中的舉動,還是選擇了用言語表達。

獵鹿人餐廳旁的廣場上,幾天前為比賽搭建的場地已經拆得乾乾淨淨。噴泉中的流水湧動,嘩嘩的水聲蓋過了不遠處的喧鬨。

坐在花壇邊的少年摟著貓,望向那個與人群格格不入的銀白背影。

要是希爾沒有那麼顯眼,當初在璃月的時候,他也不會在裡三層外三層的騙子間一眼就看見他吧?

如果那時沒有多管閒事……雲苓把快溜到地上的液體灰貓往上抱了一把。

他想這個時候,自己或許還在萬文集舍的小閣樓裡苦苦等待八重堂的來信,日常是白天跑跑委托,晚上畫幾小時畫,有空了聽聽雲翰社的戲,找鐘,不對,找幾位博學的長輩喝茶……這樣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

而且至少……

少年沒有想下去,因為在他身旁坐下的女孩打斷了他的思緒。

“咳咳……你也有煩心事嗎?”女孩投來友善的目光。她留著一頭亮眼的紅褐色長發,卻難掩滿面的病容。

被戳破了心事的少年看向水池。噴泉湧動的流水撥動漣漪,擾亂了他的倒影。

“很明顯嗎?”

“安東尼哥哥教給我的冒險知識裡有一條,說人的情緒不總寫在臉上。”

“嗯。”

“真難想象健康的人能有哪些煩心的事情。”病中的女孩用指尖輕輕劃過水面,“我現在隻希望泉水精靈能夠聆聽我的願望,讓我的病快點好起來。”

“我以前也生病,病了很久。”

有過相同經曆的雲苓撓動著北地貓的下巴,貓仰躺在他懷中,調皮的爪子勾下幾縷黑發,遮蓋了他的表情。

“生病的時候,病就是最大的煩惱,可到了不生病

的時候,好像什麼事都會成為煩惱。”

“那像泉水精靈許願吧。”褐發女孩向他提議,“把煩惱像硬幣一樣丟進水池,就不會不開心了。”

說著,她示範似的朝水池拋入一枚硬幣,硬幣“撲通”一聲落水,搖搖晃晃地沉了下去。

少年口袋裡的零錢都給貓買了零食,隻剩下幾枚牌幣,被一並丟入了水中。

牌幣的官方名稱是“幸運幣”,雖然明白這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但他仍真誠地希望它和泉水精靈能為他的未來帶來轉機。

“你好像許了一個很長的願望。”

在少年撒下的硬幣沉底許久後,雙手合十的女孩才緩緩睜開眼睛。

“因為還要保佑家人的嘛,保佑爸爸媽媽,還有哥哥,特彆是哥哥。”

“我常常會想,要是沒有我這個生病的妹妹,他是不是就能活得更加輕鬆自在了……”

她壓低腦袋,像是在說給旁邊的一人一貓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假如泉水精靈覺得讓我健康這個願望太困難,叫我再許一個願望,那我希望……不要成為哥哥的妹妹。”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少年扭過頭,不認同地看著這個對水神傷的女孩。

“雖然隻是一種假設,但你考慮過你哥哥的想法嗎?他當然是愛你,希望你的病能好才會付出這麼多的,你一句輕飄飄的不想成為他的妹妹……”

氣勢洶洶的話突然停住了,他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瞳孔微微顫動,將被貓扒下的頭發捋到耳後。

“可是哥哥為了存下帶我去璃月看病的錢,白天晚上都要工作,還放棄了自己成為冒險家的夢想……”

認為自己拖累了家人的女孩仍在傾倒著內心的苦楚,雲苓卻本能地想要逃避這個話題,將對話的重心轉移到治病上:“蒙德本地沒辦法就醫嗎?”

“他們都說我這輩子隻能這樣了,哥哥不信,他相信璃月港那位神醫一定可以治好我。”

女孩話中的“神醫”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在璃月港住了這麼多年,能被叫做神醫的除了江湖騙子,就隻有……

“你說的是白術先生嗎?”

“對,好像就是這個名字,你認識嗎?他收費貴不貴?”女孩滿懷希冀的眼神掃了過來,雲苓心道果然如此。

白術先生之所以聲名遠揚,除了那一手奇跡般的醫術,還有他靈活的收費標準的功勞。

不卜廬幾乎不收取窮人的問診費用,對普通人也隻收基本的藥錢。至於這種善行之下白術要拿什麼養活不卜廬的四人一蛇,就要看那些願意花兩百九十九萬摩拉購買“永生香”的有錢人的具體消費能力了。

“你哥哥大概存了多少了?”

女孩說了一個數,遠遠超出了看病所需的費用。

“已經夠了。”雲苓擺手示意她不必道謝,補充道,“不過記得提前打聽他到底在不在璃月港,他這段時間挺忙的。”

離開前,這個褐發女孩告訴了

他她的名字——安娜。

隨著她的遠去,水池重歸平靜,四周空蕩蕩的,唯有遠處那隊長長的、緩慢流動中的隊伍偶爾傳來兩聲少年聽力所能捕捉的驚呼。

此時他視線正中的銀白身影也排到了隊伍的中段,大概再過十幾分鐘,就能看見他滿臉嚴肅地護著冰激淩回來了吧?

想到這裡,雲苓忍不住笑了一下,動作輕柔地為膝上這隻賴上他的厚臉皮小貓順毛。

“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摸一摸就會開心的話——”

“喵!”

隻聽一聲淒厲的貓叫,窩在他懷中乖順無比的北地貓突然弓起背,全身的毛都立了起來,擺出的赫然是進攻的架勢。

“怎麼了?”

雲苓以為不小心壓到了它的尾巴,剛想抱起來查看,就聽它又大叫兩聲,最終在一陣腳步聲臨近後,掙脫了他的懷抱,飛快躥入附近的胡同。

吃了滿嘴貓尾氣的少年抬起頭,認出了來者是下午在酒館角落裡坐著的男人。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男人禮貌地詢問道。

少年本想說邊上還有其它空位,應該還沒到需要拚座的地步,又想到這裡也不是他家,什麼人都有坐的資格,於是站了起來,決定另尋他處。

“你坐吧。”

“嗬嗬……”男人沒有出手阻擋,僅用一句話攔住了他的去路,“不必對我抱有敵意,我是專程為了你,為了解決的你煩惱而來。”

煩惱?

“最近好像人人都知道我有煩惱。”

面對少年的嘲弄,陌生男人也不惱怒,繼續以關切的口吻道:“我比那個小姑娘更了解你,我觀察了你很久。”

觀察?原來在貓尾酒館那會兒他是在觀察他嗎?貓尾酒館裡他的煩惱……

“打牌隻是我的興趣,我不買課。”

少年警惕地後退一步,生怕他下一秒會掏出一本《七聖召喚必勝指南》。

聽了他的話,男人頭疼地扶住額角。

“裝傻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誰有空陪你裝傻了。雲苓瞪了他一眼,剛準備動身去找希爾,就聽身後傳來了男人的低語。

“關於寫在星空上的命運,你真的不想了解嗎?”

少年如同中了密咒,僵在原地,脊背發寒。

“你是誰?”

“我的身份不重要。”男人向他行了一個須彌人的見面禮,“你可以當我是一位來自須彌的學者。”

雲苓抿著嘴唇,沒有吭聲。眼前人的確穿了一身教令院的服飾,但扔進人群裡就找不出了的普通外貌又與言談舉止間流露的氣質顯現出了一絲不相配。

在仔細打量一陣後,他實在找不出對方臉上的易容痕跡,於是不得不考慮起他所說的身份的真實性。

教令院好像是有個學院專門研究星象命運一類的知識,叫什麼梨來著……

自稱學者的男人在任由少年打量的同時,也在居高臨下地觀測著少年的表情。當少年緊皺的眉頭開始舒展,他覺得時機已然成熟,用一種真摯不加蠱惑的語氣引誘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渴求的是什麼。”

“我可以幫助你了解一切。”

“前提是——”

“是什麼?”

“幫我,從你的那位朋友身上取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