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七聖召喚(1 / 1)

“怎麼又回來了——!”

清晨的酒店二樓,少年崩潰的喊聲驚醒了睡眠狀態的至冬人。

出什麼事了?他快速推開房門,就看見少年正在用手中的物件“哐哐”敲擊著堅硬的石質窗台,一副不敲壞誓不罷休的模樣,既視感很強。

至冬人回憶了一下,好像生物誌中描繪的海獺也會用類似的動作在岩石上敲擊牡蠣,怪可愛的,不過少年手裡拿的可不是牡蠣……

是神之眼。

“這是?”他一時難以確定少年到底和窗台有仇,還是和神之眼有仇。

氣得活像砸不開貝殼的小動物般的少年指著這枚綠玻璃球,眼神堅定:“我要銷毀它!”

對於他想要破壞無數人夢寐以求的神之眼的做法,希爾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出言製止,反而助紂為虐道:“需要幫忙嗎?”

在少年的指使下,那枚安詳地躺於至冬人手心的外置魔力器官發生了變化,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凍結聲,近似玻璃材質的半球表面很快覆上了一層冰霜,但直到玻璃球外層的冰塊坨坨儘數碎開,玻璃球本身也沒有像少年期待的那樣化作一灘齏粉,甚至嘲諷地反射出一道鋥亮的光。

“如果你非常想讓它消失,或許,我可以吃掉它。”

沒能幫到忙的希爾使勁想出了個新點子,換來了少年的狠狠一瞪。

吃什麼吃,你要是給這玩意噎死了可不就如了它的願。

“算了。”

他一把將神之眼丟進垃圾桶,轉身跳上沙發並把屁股朝向了外邊。

這時屋外的敲門聲響起,希爾前去查看情況,雲苓則倒在沙發上發呆。

昨晚他把詩人口中的“漏洞”歸結於自己風係神之眼擁有者的身份,於是將神之眼丟在了酒館,結果今早一醒來就發現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枕邊。

鬼知道它是怎麼跑回來的,總不能是風神親自給送回來的吧?

身為創作者的少年想象力異常充沛,立刻腦補出了一個畫面:一個茫茫的雪(雨)夜,聖誕老人打扮的風神臉上貼著毛茸茸的大胡子,騎著帶駝鹿發箍的風魔龍停在了酒店的屋頂上,一個大跳從煙囪中翻入,把襪子(神之眼)放到了他的枕頭邊。

簡直不要太地獄了。

他抱著胳膊,為自己的想象瑟縮著抖了一下,恰好屋外的冷氣通過半開的房門透入。一場大雨過後,蒙德的天氣轉涼了許多。

至冬人感受不到這一點,但不妨礙他在看到少年發抖後取來了一條毛毯。

毛毯和從門外取來的信封一起給到了雲苓手中,他裹著毯子,仰面舉起蓋有璃月郵戳的信。

“你身上有酒的味道。”希爾提醒道。

心不在焉的少年拆開了信封,隨口應付道:“有嗎?”

來信者是遠在璃月港的朱老板,他聽說自己推薦的選手贏得了大賽冠軍,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洋洋灑灑寫了一頁紙誇自己看人的眼光準,最後表示已

經跟歌德老板打過招呼了,他們想繼續在蒙德住多久都可以,就當是朋友一場的贈禮。

該說不愧是家裡有三座玉石礦可以繼承嗎……雲苓抹了把臉,驅散了一些不美好的回憶,剛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希爾,就聽希爾認真道。

“有,而且對於人類來說過於重了。”

還在說他身上的酒味嗎?

雲苓抬手,心虛地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他昨晚從酒館回來後明明有洗澡和換衣服的,怎麼今天早上還聞得見……

不對,他乾嘛要心虛啊。

暗道不對勁的少年心說,這一定是幻視“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後產生的負罪感,故作鎮定地開了個玩笑:“我說我掉酒壇子裡去了你信嗎?”

見希爾真的開始低頭思考這種可能性,雲苓歎了口氣,也不逗他了。

“好啦好啦,我隻是昨晚出門去喝了杯葡萄汁而已,酒味是酒館裡粘來的……不是我故意不帶你,那會兒天也挺晚了,你屋裡燈都關著,就沒好意思吵你……”

他邊有理有據地分析,邊小心觀察著希爾的表情。

去酒館玩卻把同行的朋友落在酒店什麼的,雖然真相並非如此,但聽起來的確不太地道。

“嗯。”至冬人垂著睫毛,應了一聲。

少年從沙發上爬起來,湊到他低垂的視線之中,朝他笑了笑:“朱老板說我們可以在蒙德多住一段時間,那下次,我帶你去?”

這次對面的回應快上了很多。

“好。”

-

雨後的蒙德迎來了幾個晴天。臥室的窗簾隻拉開了一半,少年坐在簾子的陰影中把玩著至冬人早晨從集市上淘來的小玩意。

希爾對他人情緒的變化並不敏感,但即使少年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他也能很明顯地覺察到最近對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這種情緒最早出現在從圖書館回來的那天,似乎還與自己有一定的關係。

就像這一頓飯,他帶來了少年喜歡的吐司,但坐在臥室一角的少年好像不在乎嘴裡吃的什麼,嚼兩口就停住了,先盯著某塊地板發上一會呆,再愣愣地看一眼站在門口的他,也不問他為什麼站在那裡,最後又沉默著啃了兩口吐司。

神之眼安靜地躺在少年的腳邊,希爾覺得這件事或許也與它有關。

他嘗試問過少年是不是出現了什麼難以處理的情況,但在少年躲閃的目光下,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二人出門的次數也變少了,少年不會拒絕他出門的提議,隻是出門遊玩時失去了初來蒙德時的那股勁,一路有說有笑,笑容中卻夾雜著一絲鬱色。

希爾無從得知他的遭遇,獨自跑了幾趟圖書館,在管理員小姐的建議下借了一疊書。他不總能看懂書中描述的一些方法,挑了最樸實的一種,試圖用有趣的事物轉移走少年的注意力。

他的辦法雖然笨拙,但無疑是有效的。

當兩個特殊的小盒子擺到餐桌上時,少年新奇地戳了戳

盒子,開心地問他從哪弄來的。

盒子的官方名稱是“秘典之盒”,是一款最近風靡大街小巷的卡牌遊戲“七聖召喚”的牌盒,早在還在璃月那會兒就有風行的苗頭,雲苓有意玩上一手,但當時一直在為各種事情奔波,之後就逐漸淡忘了此事。

希爾醞釀了一下措辭。

盒子本身其實算不上什麼珍貴的物件,學完基礎規則就能從牌手協會領到,他花了一下午拿到了一個,又想到如果隻有一個少年可能在酒店玩不了,就用隨身的寶石跟路邊打完牌的小孩子換了一個。

頂著孩子懷疑的目光,他點點頭,告訴他寶石是真的。

不過就算是假的,這種級彆的工藝品肯定也要比牌盒要來的昂貴。希爾並不在乎這堆亮閃閃的飾品的價值,單純覺得少年會對這個感興趣,就拿來作了交換。

在他心裡,牌盒和寶石是等值的。

“用石頭換的。”

“什麼石頭?”

看見至冬人從兜裡掏出一把色彩各異但同樣閃瞎人眼的寶石,雲苓隻感到一陣肉痛,反思平時給他的零錢是不是太少了。

從前希爾也想拿它們換他那幅床單上的畫,他沒答應,沒想到現在竟然在這種地方發光發熱。

“唉。”

少年的歎氣聲傳進了至冬人的耳朵裡,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道:“彆生氣。”

知道希爾也是一片好意,雲苓沒忍心怪他不懂物價,耐心科普完寶石的珍貴性後,猶豫片刻,走上前抱了抱希爾。

“謝謝你。”

但之後發生的事情多少有點恩將仇報了。

在地球玩過數款卡牌遊戲的少年以一種碾壓的態勢,在牌局內摁住可憐的至冬人就是一通暴打,偏偏對方還要求不用手下留情。

看著捧著牌沉思的希爾平日裡古井無波的臉上頻頻露出生動的表情,雲苓樂得倒在沙發上大笑。

虐菜很快樂嗎?虐菜的快樂你根本想象不到。

在一段時間的磨練下,希爾的牌技得到了長進,至少不會永遠都用同一個出招順序了,雲苓也測試出了幾套當下版本的變態牌組,隻需背下公式,基本在三輪以內就能結束對局。

“如果隻是想贏的話,可以先用劍鬼……”他手把手將公式傳授給了希爾。

由於單刷了希爾好幾個下午,刷出的不敗戰績通過秘典之盒傳到了卡牌協會那裡,協會認定雲苓是個高階玩家,向他發來了貓尾酒館的請帖。

“聽說那裡有很多貓。”記得少年喜歡毛茸茸的至冬人補充道。

他希望雲苓能出門走走,雲苓欣然同意了。

貓尾酒館,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貓貓愛好者的天堂。

雖說都是蒙德的建築,采用的是與天使的饋贈相似的拱券式木製牆飾,但二者的風格完全不同。

比起酒館,雲苓覺得這兒更像貓咖。不僅門牌上畫著黑貓的圖標,連大門的門框上都安著兩個粉色的貓耳朵。

躺在門口木台階上的幾隻小貓放下了舔毛的工作,邁著歡快的貓步走來,撒嬌似的蹭了蹭少年的褲腿。

雲苓蹲下來挨個撓撓它們的臉頰。它們被養的很好,顏色不一的蓬鬆短毛下個個都是實心的小胖貓。

其中一隻灰白相間的北地貓還跟著二人進入了酒館,蹲在櫃台上打著領結的黑貓向他們打了個招呼。

“喵——”

一聲悠長的喵聲響起,雲苓不可思議地揉了揉耳朵,仿佛聽到這隻優雅的黑貓正在說:「欸呀,下午好,有什麼能夠幫助到你們的地方嗎?」

“不用懷疑,尊貴的「貓之牌聖」就是有與人溝通的能力。”櫃台後的年輕人向他說明了黑貓的特殊。

少年借購買卡牌的由頭,牽起這隻名為“小王子”的貓咪的爪子捏了又捏,直到希爾出言提醒,他才戀戀不舍地告彆了它粉色的小肉墊。

室內隨處可見的除了貓,還有貓元素的家具,造型各異的貓窩、貓抓板充斥了酒館的各個角落,連酒櫃中央都是一個堆滿玩偶的貓窩,酒瓶們則可憐巴巴地寓居櫃子兩側。

還說你家不是貓咖!

雲苓倒也沒白嫖小王子,走前用手頭的牌幣給希爾買了一些好看的幻影牌面。

至於什麼裝備牌事件牌,他認為自己手上那點牌夠打了,還不如省點牌幣給喜歡收集亮閃閃的希爾多買幾張會發光的卡牌。

在又教了希爾一套烏龜流打法的卡牌,確保他能長時間玩下去後,雲苓示意他可以去和酒館裡的入門選手切磋幾局,自己則搬來一張貓爪凳,前去挑戰一些比較高階的牌手。

靠著靈活多變的卡組,少年一路拚殺,僅憑半天就戰勝了酒館內的大半選手。

在端著心愛的貓爪凳四處流竄,所向披靡的時候,他注意到角落的牌桌前有一個奇怪的人,既不打牌,也不喝酒,隻是偶爾會向他這邊投來若有若無的視線。

而此時桌對面的對手已經進入了撂狠話階段。

“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很厲害的新人?不管你有多厲害,最後成為七聖召喚之王的人,一定是我!”

對手是個發誓要征服整個七聖召喚界的熱血青年,據說牌技配得上他的宏偉目標,雲苓嘴上說著“我對七聖召喚之王沒有興趣”,還是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了對局中。

夢想成為卡牌王的男人果然不同凡響,技術不說,卡牌的種類就要比雲苓齊全很多,打出了好幾張他沒有收集購買的行動牌。

所以當那張畫有派蒙圖案的卡牌被對手甩到桌上時,他突然呆住了,一隻無形的大手仿佛將他從激烈的牌局中拽了出來。

“「最好的夥伴」!轉換兩顆無色骰子!”

對手激動地高喊著卡牌的作用,而他的視線則落在了卡面下方那行小小的卡牌故事上。

「你是萬千星辰中的一顆,於我而言卻是整個世界。」

他的牌盒中沒有這張。

雲苓定定地看著那行字,直至對手將牌掃入牌堆都難以回神,這讓他的對局逐漸力不從心起來。

心中湧上的情緒使他無心出牌,手中的行動牌越積越多,甚至有幾張因超過規定數量而重歸備用牌組,角色牌卻在不知不覺間隻剩下了一張。

“你很厲害,我認輸。”

少年默默把僅剩一絲血的角色牌收回盒子,結束了這場已經沒有懸念的對局。

“失敗總是難免的,但你的心不在七聖召喚上。”對手失望地搖頭,“我叫阿特拉,等到你找回身為牌手的靈魂和鬥誌,再來找我比試吧。”

“抱歉……”

在他離開前,少年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請求。

名為阿特拉的牌手邊嘀咕邊帶著一枚面額很大的摩拉離開了,少年則仍坐在那張貓爪凳子上。

他用兩指夾住「最好的夥伴」,反複翻看著這張普通的卡牌。

阿特拉不理解為什麼少年明明可以去小王子那邊領牌,卻偏偏要花錢買下他手裡這張。

老實說,雲苓自己也不知道這麼做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