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 戶部和李元青的人溝通了一下埋水管的過程，工部提前準備好的資料交給戶部的人學習一下，隨後戶部便在四大鬨市區張貼了布告。

百姓們很早之前就聽到風聲說京城要改建, 但是什麼時候要改建一直沒有具體說明。

就在很多人紛紛惋惜在京城買房子不值得時，消息傳來了。

一開始是鬨市上的人先注意到消息。

“房屋改建前先鋪設‘保暖水管’等設施？”

這是什麼東西，聽不懂啊？雖然戶部的人很大聲很努力的念了，但是周圍的百姓依然一頭霧水。

倒是有個男子出聲了：“我知道了，這是一種鋪在地下的水管，冬天的時候，裡面的水會被燒熱，到時候屋子裡就跟著暖和！你們看圖，圖上就上這樣畫的！”

眾人湊過去看, 可不是, 的確是埋水管，水管的另一頭有個什麼裝置，看起來很奇怪, 連著水管, 房屋裡的水管上面畫著一種什麼東西在往上飄, 雖然畫技不怎麼樣，但是意思大家都能看明白。

聽那人念到最後，百姓迫不及待問：“需要錢？”

“那還是自己裝吧！”

“後面要交多少銀錢啊？”

“是啊, 該不會又要交很多錢吧？我們這些老百姓過怕了身無分文還要苛捐雜稅的日子啊！”

戶部的官員立刻說：“大家彆擔心, 不會花很多銀兩, 商部司推算了一下，如果管道保護的好沒有意外破裂，那麼每年冬天最多隻需要繳納五十文。通熱水的時間是從十一月開始到三月結束，今年若是早早整改完畢, 也能早早通熱水。”

五十文，就能換一年冬天的溫暖，聽起來很吸引人。

“真得很暖和嗎？”

戶部官員撓頭：“這個，應該是很暖和，具體的咱們沒有適用過，倒是工部有個模型，我進去待了一下，確實很熱。”涼爽的秋季，他在屋裡呆一會就出汗了呢！

然後又特意強調了一下：“絕對不可以擅自把管道挖出來私自挪用熱水，管道是一次成型的，如果一個地方的管道破了，就要連累整個區域內的人家全部挖開水管，重新鋪設管道，這個費用就很貴了，不僅貴，還犯法！”

刑部為此特地針對水暖設施添加了新的刑罰措施。

百姓們聽後都怕怕的。

各種問題千奇百怪，還有人擔心在房子裡待久了會不會被“煮熟”......

當然不會被煮熟了！水溫都是被控製的。

戶部專門派來的官員解釋了整整一天，才把這件事搞定。

緊接著第二天，工部把設施運到了京城各個坊區，皇城的侍衛們也出動了。

議政殿內，鬱錦音放下各項試驗報表，有些疲憊地靠在貴妃榻上。

韓子安在一旁為她剝葡萄。

鬱錦音的眼光沒有看錯，他很聰明，她曾說她很欣賞他的歌舞，他便專心於歌舞，至於其它爭寵的事一概不做了。

因此鬱錦音才放心留在他身邊。沒事聽他談個琴聽個曲兒，端茶倒水，藍袖添香，頗有意境。

韓子安在舞蹈方面真得很有天分，他不僅僅會自己跳舞，還會編舞，就連舞蹈服都是經由他自己的手設計出來的。

“你們最近排了什麼舞？”

“回陛下，奴最近在排‘孔雀東南飛’，陛下要看嗎？”

“你去準備吧。”

鬱錦音坐起來，正好也到了午膳的時間，她移步到大殿，讓宮男們擺飯，她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等韓子安的舞。

先是器樂組在屏風後面向女帝行禮，絲竹管弦特有的悅耳聲響起。

宮男們捧著菜肴魚貫而入，鬱錦音面前的美食一點點多起來，她吃的不多，每一碟菜隻有幾小口，但是花樣多。

至於剩下的，多半會分給跳舞的韓子安等人，韓子安跳完舞，會在下首陪她用膳，而其他舞者便回到各自殿內領賞，其中一份賞賜就是禦膳房的飯菜，舞者們雖然注重形體，但是跳舞的消耗量很大，男子的飯量太小也不行。

層層疊疊的紗幔放下，被風吹起，身著白色的舞者隨著絲竹樂聲款擺而來。

韓子安是領舞，在殿前，伴舞身穿綠色舞衣在後面。

這支舞仿的是孔雀飛翔的樣子，既考驗舞者身姿玲瓏輕盈度，又考驗編舞者對孔雀姿態擬人的把握，韓子安沒有愧對這支舞的名字，開場即驚豔了女帝。

高高挽起的發髻，貼在眼角的眉梢的金箔，長長的擬雀甲在抖動中，翩躚、旋轉，腰肢柔美而有力量，便是韓子安的表情也很到位，幾乎讓人以為他就是一隻包含深情的孔雀。

鬱錦音看得賞心悅目。

不愧是韓子安。

韓子安行禮，鬱錦音示意他淨手後可以過來用膳了。

韓子安打理好自己，跪坐在下首，禮貌而矜持地陪同鬱錦音享用午膳。

鬱錦音用膳慢，也沒有是不能言的規矩，她道：“你很有天分，不管是舞蹈還是服裝設計，有沒有考慮過將來專們開個店？”

韓子安沉默不語。

鬱錦音解釋給他聽，不是要趕他出宮，而是賣服裝也是一個不錯的進項：“不管男女都有愛美之心，但是全天下能做到像你這樣美的成衣，朕還真沒有見過。”

連漿染的漸變細節都處理的很好。

“你這項手藝拿出去，天下成衣鋪子都要被迫倒閉一半了，你說你的生意會不會火爆？”

韓子安被女帝逗笑了，終於展露笑容，眼神充滿期待地問：“陛下喜歡嗎？奴可以為陛下設嗎？”他以前倒是有這個想法，但是不敢。

更何況現在，女帝又收了兩個男侍，雖然隻是陪在身邊侍奉茶水，女帝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但是韓子安還是倍感壓力。

“朕喜歡。”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韓子安的手藝確實是美。

“那奴為陛下做！”韓子安心滿意足地應了，等宮人撤了午膳，韓子安便小心翼翼問了女帝尺寸，然後生怕不準，又量取了女帝掛在衣架上的冕服尺寸備用。

韓子安前腳出殿，便在殿外碰見了王公公和李元青。

其實王公公準備帶李元青進去，但是李元青不肯，明明韓子安隻是為女帝表演舞蹈來著，李元青的刻意避諱，好像女帝在殿內召韓子安侍寢一樣。李元青面上平靜，王公公在一旁看得可不平靜，生怕他誤會，便一個勁解釋。

不論王公公說什麼，李元青隻管點頭應是。

“......”王公公就覺得自個兒說了個寂寞。

韓子安見到李元青，頓時慢下腳步，規規矩矩行禮：“奴見過韓大人！”

韓子安眼中無半分挑釁，李元青眼中無半分醋意。

這種相處模式，王公公是從未見過的，當然女帝以前王公公也不可能見過，不過女尊國嘗帝帶來的人，王公公是真開了眼。

那爭風吃醋的手段一點都不比北朝曆史上的後宮爭寵遜色。

便不說後宮，隻說勳貴人家平時開宴坐席，年輕男女聚在一起，也常有眼紅嫉妒吃醋的齟齬發生。

總之，王公公就沒有見過女帝身邊發生這樣的。

每個人都在各司其職，井井有條，連女尊國贈的那兩個都在見了女帝後安靜如雞。

王公公心裡就覺得奇怪，這裡面是有什麼秘訣嗎？女帝樣貌也是全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兒啊？他們怎麼就不爭不搶呢？

其他人是不懂王公公心裡在想什麼。

李元青去殿中和女帝商議，比預計進度要快，是否讓工部連夜趕工，再多做出幾百戶的管道來。

之前隻做了一萬戶，現在追工十幾萬戶時間來不及，材料製作、管道成形降溫定型全都要花時間。

鬱錦音:“不加了，今年先供京城邊緣住戶，看看效果。”

王公公看著女帝和李大人商議政事，突然就明白原因了。

女帝樣貌太美，讓所有人站在她身邊不自覺就自慚形穢。

而女帝本人其他能力各方面又都無可挑剔，這已經超出普通人的界限，可以被天下子民奉為神女了。

這樣的女帝，豈是普通人敢隨便褻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