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聖感覺到仿若鑽心剜骨般的痛苦。
是真的很疼。
作為魔神,他當然不會因為一丁點小小的疼痛就面色大變,可傷到天照神體的破綻之處,這地方還是他敏感的角上,真是叫他控製不住地身子痙攣,臉色慘白。
血順著額頭淌下來,他整張臉都快被血染紅。
薛寧注視他的狀態就知道他這次沒騙人。
他說的居然是實話,這裡真的是他的一處破綻。
七處破綻,現在還剩下六處,薛寧在長聖反應過來之前,握緊了冰錐又朝他另一側角上狠狠刺下去。
這次她也得手了。
長聖身子下陷,整個冰製的台階都粉碎了。
兩人跌下去,薛寧看到長聖咬緊牙關,顯然忍痛忍得很艱難,可他並不發出聲來。
他紫色的長眸定在她身上,看著她那個眼神,竟然讓她覺得,他很受傷。
真是可笑。
魔神會覺得很受傷?
就算覺得那又如何?
可以讓他覺得很受傷,薛寧隻會覺得解氣。
還想再用冰錐刺穿其他地方,長聖這次有了防備,她沒再得手,手腕被他緊緊攥住。
他用的力氣很大,薛寧手腕很快一片青紫。
她也和他一樣一聲不吭,誰都不對彼此求饒或者驚歎對方的心狠。
可長聖這個魔,本該是比薛寧更心狠可怕的,但他竟然先鬆開了手。
即便如此,薛寧手腕上還是紅腫厲害,哪怕他鬆了手,她也再握不住冰錐,冰錐從她手中滑落,對著長聖的眉心而去,長聖隨手握住,扔到了一遍。
[啪]
染了魔血的冰錐摔得粉碎。
長聖看都沒看一眼,也不管自己布滿鮮血的臉龐,在薛寧欲起身與他拉開距離時,強迫地抓緊她的手指。
她這隻手因為他而用不上力氣,掌心還有剛才握著冰錐留下的冰冷。
“你的心真是比你的手還冷。”長聖傾身站起,帶著薛寧一起起身。
薛寧比他矮上許多,他站直她也站直,手被他拉著,需要高高舉起。
“我隻對你說了一處,你卻要連我另一處也毀掉。”
長聖的語氣裡不無遺憾,隱隱似有無限悵惋。
薛寧用能使上力的手試圖將他推開,意料之中地失敗了。
她倒也沒有多慌張,冰宮之中氣溫雖然不至於她凍死,卻依然很冷,失了取暖的毛毯,她呼出的氣是白的,身上也沒什麼溫度。
“你會告訴我一處你真正的弱點,絕不是你轉了性子,變得信守承諾起來。你隻是覺得一處破綻而已,離開這裡你就能將它治好然後轉移,你還有剩下六處呢。給我一點甜頭,讓我以為能看到希望,從而付出更多,這不是魔的慣用手段嗎?”
其實就是利用一種人的賭徒心理,讓你永遠能看到一丁點希望,讓你身處不上不下的時刻,催促你刺
激你,叫你逐漸走向萬劫不複。
冰宮很冷,但薛寧感謝這些冷,寒冷讓人鎮定,讓她始終能堅定地“急事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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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還能多試一處,我自然要拚儘全力試一試,真的聽你的指哪打哪,我才是最大的傻子。”
薛寧話音剛落就被長聖拉進了懷中,扣緊後腰,重重按在懷裡。
他鮮血淋漓的臉低下來,為了躲避他,薛寧不得不後仰才可以。
“再往後躲,你其他地方就會離我更近。”
長聖忽然說了一句,薛寧瞬間不動了。
但他也沒有再靠近。
他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不想看到她惶恐不安惡心反胃的表情吧。
就像他之前和薛寧說的——承認這些也沒那麼難。
他不是道貌岸然的修士,更不是自律克製君子風度的化劍,即便是他並不需要也不希望存在的情緒,真的發生了確定了,他也不懼面對。
他想得到薛寧,這也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
他素來不知敗字怎麼寫,當年可以贏劍仙一次,現在就可以贏下第二次。
這些思緒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總共用了不到兩息。
他已經很清楚之前產生的製約感,不是不可以讓她得手,而是不可以讓她失望。
隻是長聖七顆魔心,哪怕失了一顆依然偏激無常。
他已經對一切明明白白,方才還躲避退讓,忽然又轉了念頭,開始步步緊逼。
薛寧眨眼之間被他壓在身下,岌岌可危。
長聖紫眸望下來,目光沉沉道:“畏首畏尾不是我的風格,要得到就動手,此時此刻便是最佳時刻,什麼情願不情願,厭惡或惡心,無所謂。”
難道不去惹她,不斷遠離,就能得她喜愛了嗎?
她的審美顯然是劍仙那一款,那他也不必委屈自己,最後心得不到身也得不到,才是徹底的失敗。
他不要失敗。
“要讓你失望了。”
長聖的角還在流血,隻是沒有一開始那麼洶湧,他臉上的血跡因為寒冷的氣溫開始冰凍乾涸,像是詭異的血圖騰,有種極具宗教氛圍的驚豔美感。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是魔,魔就是不可信,你選的都對,不然你絕傷不到我第二隻角,但也僅此而已了薛寧,一處破綻換你一次,不劃算你也得認下。”
薛寧手腳都被控製,臉上卻不見慌亂。
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黑色的發鋪在身後,長聖有一瞬因為她的美目眩神迷。
“我真想得到你,和從前想得到天下一樣願望強烈。”
長聖說這句話時語速很快,呼吸顯得有些急促,但沒人可以懷疑他話裡的認真。
可惜薛寧是其中的例外。
她絕對不會再相信這個家夥一次。
衣袖之下,她緩緩攥拳,目光中有綠色的光一閃而過。
“你廢話太多了。”
和長聖比起來
,薛寧語速極慢:“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難不成魔神覺得,你這樣說,我會覺得是一種殊榮嗎?”
“隻是為了給你點時間做心理準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長聖俯下身來,吻落下,被薛寧側臉躲開,隻落在她的頭發上。
“讓你稍微有點時間學著接受我。”
她拳頭攥得更緊,目光定在一處片刻,忽然又將右手張開。
“給我時間?”她笑出聲來,慢悠悠道,“說得也不算錯,你確實給了我時間。”
“但不是給我時間做心理準備接受你,而是給我時間……”
“殺了你。”
四肢忽然被緊緊捆縛,長聖眉頭一皺,身子被翻了過去,重重躺在地上,冰宮都因此震了震。
薛寧爬起來,惡心地拍了拍頭發,才將目光轉向被細藤用靈力捆得毫無掙紮之力的魔神。
她長發全都散開,衣衫剛才被扯亂了一點,但不會暴露什麼,所以她也不去整理。
她好整以暇地走到魔神身邊,彎下腰,冰冷的目光劃過長聖神色莫測的臉,落在幫了自己的細藤身上。
“多謝你了。”
她似乎想撫摸一下細藤,但正事要緊,其他的都得推後。
長聖突然笑起來,睨著細藤的目光諱莫如深:“天山騰妖?剛開靈智,靈力低微,竟也敢為你如此,真是讓我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讓我想想,那隻天山騰妖好像死在了奢比屍引動的屍潮裡。”
長聖意味深長道:“現在這個,年歲看著似乎和那個死日時至今相差不遠。”
他本還想說什麼,音調卻變奏,轉為隱忍的悶哼。
因為薛寧已經又取了冰錐,開始一處處在長聖身上找破綻。
她不在拘泥於某個部位,而是廣撒網,隻要將他身上每一寸都傷了,那不就萬無一失?
她最先下手的就是他幾次犯禁的地方。
薛寧一冰錐下去,長聖面上劃過震驚錯愕,不可置信。
“……你!”
薛寧開心地笑起來,笑音動人,身體如花枝搖曳。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跟魔神在一起幾天,有些跟他一樣瘋癲了。
他的血濺在她身上,手臂上,還有一些在臉上,她覺得再快活不過。
“還沒完呢。”
解決完了最要緊的,她就開始轉向他的四肢,將他的手筋腳筋全部挑斷。
不得不說魔神真是皮糙肉厚,即便是天山上的冰錐也有些扛不住,薛寧用斷了四五根冰錐才達到目的。
這些地方之中,沒有一處是他的破綻。
原本薛寧覺得他不會將破綻放在很明顯的地方,所以在他引導之前,是沒有考慮過角的。
可角偏偏就是一處破綻,那她就先傷他最緊要明顯之處。
隻他或許也就存了那一個明顯的地方用來混淆視聽,她沒有成功。
“沒關係。”薛寧輕聲道,“捆緊了
,千萬彆讓他掙開。”
後面的話是對細藤說的。
即便看到薛寧眉眼帶血,手段近乎殘忍血腥的樣子,細藤好像也沒有什麼畏懼退縮。
它在這裡擁有靈力,哪怕很微少,也比薛寧和長聖的狀態要好。
如果不是在關鍵時刻見到它跟來了,薛寧是不會被長聖推倒在地的。
她隻是在賣而已,好在打野靠得住。
既然它來都來了,盛情難卻,她也就記下恩情,之後好好報答就是。
而長聖。
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一會兒L的功夫,長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薛寧從不手軟,換了無數冰錐,最後手都酸了,衣裙上都是魔神的血,也沒聽到他除了最初的悶哼之後再有任何聲音。
最後一下,薛寧找到長聖的心臟,狠狠刺進去。
她側臉靠近他胸膛,聽著其中心跳的位置,一顆顆心臟找過去,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沒有半點在意。
長聖的目光自始至終在她身上,面色如何灰敗都沒轉開,不哀求不挑釁,也不做任何調侃。
就那麼看著,也不眨眼,仿佛死不瞑目一般。
六顆心臟,最後一顆被刺穿的時候,他悶悶地笑了起來。
“薛寧。”他並不反抗細藤的桎梏,隻聲音沙啞道,“真狠啊。不過怎麼辦呢,你這樣,隻讓我更喜歡得不行了。”
薛寧拔出冰錐扔到地上,滿地鮮血,滿地碎冰,可魔神還是活著。
全身都被捅了一遍,他還活著!
問題出在哪裡?
問題隻能是——
“可這最後一處破綻你找不到,要怎麼辦?”
忽然之間,地動山搖起來,有什麼東西在靠近,絕不是有利於薛寧的,因為她看見長聖笑得很高興。
“你有沒有想過,殺不了我,被我掙脫之後,你和這小藤妖會有什麼下場?”
轟然一聲,冰宮被撞碎。
薛寧猛地一滾,朝細藤伸手,細藤本來還在勉勵支撐,見此心領神會地飛出來,放開了魔神。
不放開也不行了,奢比屍到了,現在不放,一會再放可就逃不掉了。
薛寧手腕纏著細藤,不斷朝遠處飛奔。
塌下來的冰宮並未將魔神壓在下面,而是由奢比屍馱起。
奢比屍是魔神的神獸,它不是真身來到這裡,隻是與他神魂相連的契約引導,神魂進入。
它的身姿有些縹緲,神態急切,應該是魔神瀕危,令它發覺危機,強行來此。
大約魔神自己還不樂意他來,從他雖然得救卻有些無奈的樣子就能看出來。
薛寧遠遠瞧見,突然使勁拍了拍袖子。
奢比屍能來,沒道理小龜不行啊!
現在不是大家都沒法力平起平坐的時候了,奢比屍有壓倒性的優勢,她當然也得想辦法,指望細藤一個小妖是不行的。
薛寧不斷地在心裡召喚,但信息傳送不出去,她也並未瀕死,想來小龜是得不到引導。
日了。
薛寧深吸一口氣,看著盤膝坐在奢比屍上渾身血肉模糊的魔神,想到萬一對方要在自己身上將她剛才做的都做一遍……
算了,她還是自己來吧。
薛寧帶著細藤,直接從半山腰跳了下去。
摔個半死,換外掛跟來,不虧。
骨劍之外,小龜久久等不到秦江月破劍而入將薛寧帶回來,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隱約看見秦江月額頭有汗,小龜正想問有沒有什麼是自己可以幫忙的,心中忽然有什麼熱熱的,接著全憑本能地鎖進龜殼之中,神魂頃刻間消失不見。
一隻蒼白修長的時候將龜殼拿了起來,看著小龜在裡面僵硬不動,就知它神魂已然不再。
是薛寧。
她有生命危險。
秦江月眉心劍印劍意傾瀉而出,骨劍幾近破潰。
必須得再快一點了。
秦江月撩袍而起,毫無保留地將全部靈力注入骨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