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 / 1)

冰宮很大,確實如薛寧猜測,是魔神給奢比屍修建的。

奢比屍雖然是魔神的神獸,但它其實住不慣魔域,所以贏下神魔大戰後沉睡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和奢比屍生活在這裡。

奢比屍出自天山,長聖也在天山遭遇過此生最大的危機。

成為勝者後他本想毀掉這裡,毀掉這個見證自己最狼狽弱小時刻的地方,他都已經開始動手了,又因為奢比屍不舍的哀鳴而放棄,轉而收進了自己的神府之中。

為了促使慕妏打敗薛寧,他仿照秦江月拿化身的劍骨給薛寧做法器那樣,也抽了自己的魔骨給慕妏做劍。魔骨與他神魂相連,能給慕妏帶來取之不儘用之不竭的力量,也能證明他的骨比化劍強大。

他算是苦心孤詣,可惜結果不如魔意。

……也不算完全不如魔意。

長聖坐在冰宮內唯一的椅子上,看著裹在毛毯裡的薛寧。

雪白的毛絨團簇在她頸間,襯得她一張臉越發生動美麗。

她的凍傷都好了,溫度緩過來之後,鼻尖和眼睛都紅紅的。

嘴唇因為被牙齒咬過,也泛著不正常的嫣紅之色。

或許不算完全不如他意。

長聖又想到這句話。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薛寧面前,看她沉默抬頭,慢吞吞道:“既然回來了,肯定還是想知道我的破綻在哪,怎麼一直坐在這裡一動不動。”

薛寧不說話,長聖就繞著她轉了一圈。繼續說著:“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了,難不成真的動了心,想一輩子……”

“你將封鎖的時間改為無期,我自然不需要像一開始那樣著急。”薛寧懶得聽他故作曖昧的發言,冷冰冰道,“畢竟忍著惡心和厭惡說服自己靠近你,也是件很強勉強自己的事。”

長聖身高超過兩米,長發傾斜而下,幾乎到了小腿處。

他走動間發絲飛揚纏繞,黑色的衣袂擦著她的肩膀過去,薛寧蹙眉躲到一邊,當真是和她口中說得一樣對他惡心厭惡。

長聖忽然蹲下來掐住薛寧的下巴,可比薛寧掐他的時候有力氣。

薛寧疼得皺眉,卻強忍著一聲不吭。

魔神見此,神色越發莫測,但薛寧好像從他眼中看到了不甘。

“你真想知道天照神體的破綻,就該好好跟我說話,不斷惹怒我隻會將事情搞砸。”

薛寧被迫與他四目相對,冷靜說道:“要我跟你虛與委蛇,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再者,就算我肯,你難道會因為我的和顏悅色,就真的告訴我你的破綻在哪嗎?魔神是那樣好對付的嗎?”

長聖笑起來,溫柔如水地說:“我是啊。”

薛寧怔住。

“承認這些沒什麼丟臉,畢竟有化劍珠玉在前,我為你神魂顛倒,失了心智,又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呢?”

長聖逼近她,幾乎吻上她的唇,薛寧使勁掙紮,可完全掙不開。

“你親我一下,

與我顛鸞倒鳳,讓我知道男歡女愛究竟是何滋味,我就告訴你一處我的破綻,絕不騙你,如何?”

長聖一手掐著她的下巴,一手撤開腰封,哢噠一聲,外袍落地,袍上珠鏈砸在冰面上,發出曖昧危機的脆響。

“你每和我做一次,我就告訴你一處。”長聖紫眸定定看她,“我一共七處破綻,隻要你七天,這筆交易很劃算吧?與我做如何?”

薛寧被他按在毛絨毯子上,長發散亂,身上無一處不被製住。

她用儘力氣反抗,長聖看在眼中,並不鬆手。

直到薛寧在他臉頰靠近,想要親她的時候,狠狠咬在他喉結上。

血流如注,紫色圖騰都變得血肉模糊,長聖非但不痛呼,反而笑出聲來。

他鬆開手,薛寧狼狽地倒在地上,卻不敢耽擱,一路後撤,離他遠遠的。

“這都不肯,可見你對破解天照神體並沒有很大誠意。”

長聖擦著喉結上的血,看著指腹上的顏色,目光再次飄向她。

“難道你是要為化劍守貞?多好笑的一件事啊,人族總是這樣束縛自己,在我的魔域之中,魔女可以肆無忌憚,想尋幾個愛侶就尋幾個愛侶,想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若有意見,兩人打一架便是。”

“你若怕不是化劍的對手,我可以幫你。”

他循循善誘,可薛寧隻覺得更加惡心。

“滾開!”她站起來,將身邊所有東西砸向他。

長聖敏捷地躲開,半坐在那裡,衣衫淩亂,望著她的目光不知何時多了一絲不甘之外的鬱結。

那鬱結一閃而過,他很快又說:“不願就算了,你總說魔不可信,我這次偏偏反其道而行,答應了讓你找破綻,就真的讓你找。”

薛寧倏地望向他,長聖已經恢複正常——他那種喜怒無常神經質的樣子。

他站起來,散著衣袍慢慢走向她,這次薛寧沒有躲避。

“你回來不就是為了這個?我也懶得問你有何奇遇,這天山確實不同,沾了天道的一個字就人傑地靈起來,即便被我封在神府中多年,會發生什麼也不奇怪。”

長聖停在薛寧身邊,緩緩朝她伸出手:“你既肯回來,就是割舍不下我之前對你的承諾,那就來試試吧。”

拋開了什麼七日的邀請,長聖居然真的願意讓她繼續找破綻。

薛寧看他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雖蠢蠢欲動,卻到底沒有真的直接就動。

長聖俯下身來與她四目相對,薛寧感受到他身上屬於魔的血腥味,還有他呼吸間淡淡的灰燼氣息。

魔神身上總有一種很淡的味道,像大火燒儘了一切時灰燼漫天的味道。

“再猶豫那就徹底算了。”

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玩得有些過了。本來按照計劃,能換到七天纏綿,那也算不錯。睡化劍的夫人,這個人是薛寧,那拿天照神體來換,好像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那一刻他似乎忘為了修出天照神體他曆經

艱險,吃儘苦頭。

欲要起身的時候,薛寧終於有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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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來按住長聖的肩膀,將他按了下去。

長聖順勢坐在冰製成的台階上,這樣剛好可以和站在下面的薛寧持平。

薛寧看了他一會,他也不轉開視線,感受著她手掌落在自己肩上的溫度,身體緩緩繃緊。

“你說的。”薛寧啟唇一字一頓,“最後一次。”

長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最後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嘗試相信魔的話。

明明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卻仿佛比化劍的劍氣還要厲害,讓長聖心中莫名壓抑起來,心跳都快了許多,一種“不可以”的製約感油然而生。

不可以什麼呢?

不可以讓她得手,還是不可以讓她失望?

到底是哪一種,居然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可能不到最後那一刻,他是不會知道答案的。

長聖被薛寧輕輕一推,就倒在了台階上。

他也不覺得這個姿勢多暴露弱點,多不舒適,就任由薛寧的手從肩膀滑落,緩緩落在胸口上。

她探究地找了靠近左側鎖骨的一個位置,然後問他:“是不是這裡?”

“……”

多麼荒謬啊。

對上她詢問的目光,長聖幾乎以為這位木靈根的女修是在為他療傷。

他慢慢啟唇,聲線壓低:“不是。”

薛寧蹙眉,看起來有些失望,手迅速下移,有些用力地按在了他左側的胸肌上。

“這裡?”

長聖皺起了眉,薛寧時候感受到劇烈的心跳。

“雖然也不是,但那裡有我的一顆心呢。”長聖抓住她的手腕,認真說道,“我將這顆心掏出來給你如何?你想要我的心嗎?化劍奪走我一顆心,我還有六顆,我願意將其中一顆給你,你拿去給你的神廟煉化吸收,可以功力大漲,如何?”

薛寧掙開他的手腕,不為所動的樣子。

“化劍做的到為你如此嗎?他敢像我這樣挖心給你嗎?”

薛寧無語道:“我並不想要誰的心臟,我是人,不是魔。”

“啊,真是對不起,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被魔化成功。”

如果她是魔,願意做魔,他可能又會覺得無趣了。

長聖靠在台階上,腰和後腦其實都不舒服。

可隻要薛寧的手在他身上遊移,他就覺得萬分舒服。

左胸不是,薛寧又將手放在他的右側鎖骨,作為一個魔,他的鎖骨倒是線條優美,十分凸出,薛寧的手按在上面,這裡沒有衣物阻擋,可以清晰感受彼此肌膚的溫度和紋理。

“這裡是嗎?”

她像是這天山上冷漠無情的聖女,對這樣的接觸毫無動容,一板一眼。

長聖紫眸半眯,有些快要克製不住自己。

怎麼辦,又想要出爾反爾了。

這又有

什麼奇怪呢?

他是魔,曆來做什麼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什麼諾言,在他眼裡什麼都不是。

剛才他想要答應她,現在卻又因為她的觸碰而情緒翻湧,甚至有了本能的反應,所以想要違背承諾做點什麼,一點都不奇怪吧?

他面上維持著正常的樣子,對薛寧搖了搖頭。

這裡也不是。

姑且相信他說的,薛寧試著尋找其他地方。

她也不是完全按照他的回答做判斷,她每次問了就看他的反應,試圖捕捉細小的真實情緒,這樣也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來確定他是不是在說謊。

隻要他有一丁點變了臉色,她就可以嘗試傷害那個位置,看到底是不是破綻之處。

可還沒等到長聖變了臉色,她就先變了臉色。

這位表情平靜無波,好像真的做好決定要可信一回的魔,他居然有了生理反應。

發覺薛寧看到了,長聖也沒露出什麼羞恥或者興奮來。

他隻是語氣尋常道:“這很正常,我畢竟是雄性,你這樣碰我,一點反應都沒有才奇怪。”

薛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那種仿佛被玷汙了的模樣,讓長聖的反應更加明顯。

薛寧想要起身離開,躲這個瘋子遠遠的,可這樣的機會確實千載難逢,她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她似乎隻能這樣屈辱地繼續下去。

薛寧的為難和猶豫被魔神看在眼中,他以為自己該愉快,他也確實身體上感受愉快,薛寧所有的屈辱神情都讓他有一種生理上的快慰,可他的心不是那樣。

他的六顆心,每一顆都不希望她總是這樣厭惡他。

薛寧突然問:“你的破綻在不在那裡。”

長聖都被問得怔了怔,回過神來直接笑開了。

他原還能稍微控製一下自己,繼續這個遊戲。

可現在不行了。

徹底不行了。

雖然有衣物阻隔,甚至沒有任何接觸,可她看著他那裡,在腦海中思索他那裡,已經讓他徹底衝破一切,切身實地感受到了所謂男歡女愛是何滋味。

薛寧深覺冒犯,終究是惡心地待不下去,決定出去吹吹雪冷靜一下。

長聖反手抓住她,一把將她扯回來,喘息道:“還沒找到,這樣就走了嗎?”

他將薛寧拉回來,把她的手繼續按在自己身上。

“是你自己要開始,就不能隻由你來決定結束,不能給你太大權利的,薛寧。”

長聖紫眸閃過紅色的光:“不如我再有誠意一些,你自己尋找實在有些慢,我先來告訴你一處吧。”

他抓住薛寧的手,移動到自己額頭左側的角上。

“這是七中的一處,我足夠有誠意了嗎?”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薛寧:“你現在知道了,要如何對我?”

薛寧有些懷疑他在騙自己。

但試一試沒有損失。

薛寧錯目朝他身後一看,傾身過去以掌砍斷一截冰淩,製冰錐形狀,對著他的角根處毫不猶豫地刺下去。

霎那間,鮮血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