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煜想得沒錯, 王維娜這會兒在宿舍裡輾轉反側，確實是對高煜描述的生活產生了極大的驚恐。

彆說還要在單間裡生爐子做飯，就是住單間、吃食堂她也受不了。

她在成都是可以住家裡有勤務員照顧的。

來到北京卻隻能住在集體宿舍裡, 去食堂排隊打大鍋飯, 簡直苦不堪言。

一個房間四個人住，大家生活習慣都不一樣。

互相影響、互相埋怨。

大鍋飯的口味自然比她從小吃到大的廚師小灶差遠了。

而且, 在成都她的家世是很煊赫的, 單位的人都會讓她三分。

在這裡，隨便一個人就可能是領導親戚。

所以, 她才會更加迫切的想嫁進高家, 改變目前的處境。

可如果嫁進去了是過那樣的生活, 真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她長這麼大，哪裡做過飯啊？還得去走廊儘頭上廁所、洗衣服......

輾轉反側中，王維娜醒過神來。

即便高煜的爺爺搬去療養院不住將軍樓了，以他爸爸的級彆也是能分到一個套三的。

而且，老爺子還在世那棟小樓是可以保留的，偶爾回來軍區住也是可以的。

或者就和他奶奶一起住也挺好的。那邊的房子也很大、很好, 有勤務員。

她願意去陪伴老人的。

等等，現在哪是結婚後住哪邊的問題。現在是高煜壓根就不想同她好！

哼, 他那麼傲氣做什麼？

她也不是沒有人追的，追她的人裡優秀的也不少。

但是, 她之前倒追高煜的事整個成都軍區的人恐怕都知道了。

現在有些騎虎難下。

她總不能才來北京，就灰溜溜的回去吧。

她就算要找, 也得找個比高煜好的才能挽回面子。

蕭應雖然錢多，但家庭背景和個人前途都比不上高煜。

高煜現在隻是個副營級，但未來的前途肯定是很好的。

水木畢業的戰鬥英雄呢。

隻不過他現在要求女方隨軍，還隻能提供12平米的筒子樓單間而已。

她的手是拿來做家務的麼？她可是要做小提琴家的, 她的手必須好好的養護。

她到了北京，覺得處處都不順心。

北京的女同事，一個個比她時髦多了。用的護膚品等也極好、極貴。

她在成都時是大院之花，但到了這裡隻得了一句姿色不錯，就是不夠洋氣。

她衝動了！不該聽了舒阿姨的話就破釜沉舟追來北京的。

幸虧隻是借調，她隨時還有退路。

但這樣退回去也太丟面子了。

哎呀，好煩！

明天周六，本來舒阿姨是叫她一起過去吃飯的。但現在肯定是不去了。

她也是要臉面的。

她明天出去外頭沒人認識的地方找個公用電話給媽媽打電話吧。

天亮了，四月的第三個周六到來。

成都軍區大院和省委機關大院的籃球賽即將在上午十點在省體育館舉行。

程瀾等一眾軍區大院的籃球隊員在林琅的組織下登上後勤部為此次對抗賽特批的軍車。

要保持隊員們的體力嘛，全部搭車前往。

這事兒不麻煩，就林琅找她爸批的。

這都說不上假公濟私，是為了軍區的榮譽而戰呢。

大院裡還去了不少家長觀戰。父母輩的去了，爺爺輩的也去了。

士兵們要去看的也可以，提前報個名統計一下人數。

周末士兵也是有機會休息的。

最後就一共開過去了三輛軍車。

程瀾他們坐的在第一輛。隊員們坐前面，林家眾人和大院其他家長在後面。

八點半，車子準點發出。

程瀾手上戴了個護腕，林琅的。她雖然不太熱衷於運動，但裝備都是有的。

頭發紮成丸子頭頂在頭上。

林琅問道：“你緊張麼？”

程瀾道：“我應該是重在參與吧。”

她主要就是來湊數的，不然軍區大院陣容不齊。

林琅笑，“你說得倒也沒錯。嗯，心態放鬆就對了。你也儘夠努力了！”

程瀾也笑了起來，“你這個總後勤還要負責心理疏導啊？”

林琅一本正經的點頭，“是啊，一會兒連替補都沒有，你得打完全場呢。馬丹陽我不擔心，她就是個男的。平時訓練大多是分段式的，你能hold住全場麼？”

她偶爾習慣性帶出來的一兩個英語常用單詞，程瀾如今也聽得懂了。

她比了個OK的手勢。

馬丹陽看過來，“林琅，你就算自己早上沒去晨練，也該聽林墨說過吧。程瀾的體力沒有問題的。而且之前有兩回你沒到場，我們練的就是全場。她都OK啊！我告訴你們，以後都不準再說我是男的。籃球賽後我要開始蓄長發了。”

林琅瞠目，“明年高三你要蓄長發？”

“是啊，我以後考軍校，為了符合軍容軍紀很長一段歲月都不能留長發。我試試！程瀾你的長頭發好不好打理？”

程瀾道：“習慣了不費事。”

她沒好講自己的頭發是蓄來賣的。她以前一年賣一次，可以入賬五塊錢。

有票的話，六毛六一斤的豬肉，一毛三分八一斤的大米就可以去排隊買。

五塊錢都能買七斤多豬肉或者三十多斤米了。

以前沒彆的什麼財路嘛，村裡的人都窮兮兮的。

教練白主任看著她們笑了一下，兩個女隊員是不是太放鬆了？

比賽前太緊張了不好，太放鬆了也不好啊。

馬丹陽和程瀾反應過來，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馬丹陽還是很看重這次比賽的。

程瀾也同樣，她做什麼都習慣做到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最好。

九點抵達，林琅安排眾人去更衣室換籃球服。

她之前就過來看過場地了，所以還算熟門熟路的。

比賽前跟人約定日子的時候，林琅特地問了馬丹陽和程瀾的生理期。

得避開啊，不然影響發揮。

對方自然也是要避開的。但她們女隊員多，那也隻能顧及首發隊員了。

兩邊各圈出十天，然後在剩下的十天裡找日子安排。

要不然，一個人四五天，那一個月占滿了都不夠。

真輪上了的要麼就不出戰，要麼就自己想辦法唄。

運動會的日子也不會為女運動員更改，是可以打針或者吃藥推遲的。

馬丹陽是8號，程瀾是11號。她們的球服是紅底白邊的。

換好衣服，林琅又帶她們倆去和男隊員、教練彙合。

白主任開始安排首發陣容，“徐懋寧，中鋒！”

他最高，這個籃下防守、在對方籃下轉手投籃的位置自然是他的。

這也是球隊的中心人物。

“得分後衛邱鑫泉！”主要任務就是得分，靠外圍投籃得分。

邱鑫泉比剩下的人都高，這個位置他最合適。

當然，到了球場上肯定不會那麼死板，一切隨機應變。他們還是商量過各種情況的對策的。

“控球後衛馬丹陽！”拿球機會最多，組織進攻的人。

白主任看向程瀾，“程瀾，小前鋒！”

一共就五個首發位置，自然沒有浪費的。

他讓程瀾上這個位置，主要是看中了她投三分球的能力。

程瀾投籃是很準的。不知道這跟槍法好有沒有關係，但她確實這方面很擅長。

吳老師為此特訓了她兩年。

“王維漢，大前鋒！”

相對來說，這是個苦力位置了。搶籃板、防守、卡位都要靠他。

比賽進行得相當激烈，幾乎是一上場程瀾就感覺到壓力了。

之前她們都是和白主任找來的解放軍練習。

解放軍不會故意的來衝撞她。

但今天一開場，對方顯然是真的把她當軟柿子了。對方很壯的那個女生直接就奔她來了。

看來對方也是知道他們沒有替補隊員，想搞得她不能上場直接少一個人。

馬丹陽在衝撞這一塊特彆訓練了程瀾十來天。

高煜教的卸力的技巧，是他結合自己練功和戰場拚殺的經曆總結的。

徐懋寧、馬丹陽等人看過，又專門找青城山的道士來指點。

以他們擁有的資源能打電話把人請到軍區指導再尋常不過了。

這也讓程瀾對道家卸力的方式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且，她本來就很靈巧能躲。

因此，對方撞了三次，愣是沒能正面撞上一回。

這下，對方沒人敢再把程瀾當突破口了。

至於馬丹陽，那也不是好惹的。

對方的男生果然是顧忌面子，沒有故意衝撞她們兩個女生。

真要那麼乾，徐懋寧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這麼一來，對方不得不放棄了把程瀾撞得沒有戰鬥力，隻能下場缺一個人的戰術。

大家實實在在的按照籃球技法拚搏。

全場幾乎一直是高潮迭起，程瀾的三分球今天也發揮了比較大的威力。

她感覺自己是投順了，隻要球到了手上，站位合適，周圍有隊員做好配合，她基本上一投一個準。

她和邱鑫泉、徐懋寧幾乎是交替得分。馬丹陽和王維漢全程給他們傳球。

對方原本以為程瀾是木桶最短的那塊板，沒想到還挺強。

兩邊比分咬得挺緊，對方女生實力不如馬丹陽和程瀾。但是，她們可以換人啊！

到後半場，程瀾和馬丹陽都氣喘籲籲起來。

幸虧兩人都是從小到大訓練體力的，這才沒有拉後腿。

林墨和秦柳、程昕、程杳坐在一起。他周五晚上就出去住到媽媽那裡了。

他全程緊張兮兮的看著，直到這會兒都還在緊盯著記分牌和牆上的鐘。

跟他差不多表現的還有程杳。

她感覺這場比賽比她從前看過小姨的每一場都精彩、刺激。

“小舅舅，小姨能贏麼？”

“現在還有五分的優勢，比賽馬上要結束了。”

最終，軍區大院以三分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這裡頭投中了好幾個三分球的程瀾可以說是居功至偉。

她自己都覺得今天投順手了，超水平發揮。以往她的命中率沒這麼高。

比賽結束，雙方隊員挨個握手。

對方隊長問徐懋寧，“你們上哪找的這麼個外援啊？”

一開始因為程瀾的外表，他們沒覺得她會很棘手，也就沒過問她的來曆。

這會兒卻不得不問問了。

徐懋寧道：“什麼外援，程瀾就是我們大院的人。林家的孫女，收養的！”

直接點明是收養的，省得臆測怎麼是姓程的。

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們才是，今年進步很大啊。”

“專門為你們練的3+2，還是惜敗！”

中午兩邊合在一起去吃串串，然後約明天去塔子山公園遊玩、燒烤。

程瀾道：“不好意思！我明天有安排，去不了。”

對方隊長笑道：“約會麼？叫來一起啊。”

徐懋寧道：“彆瞎說，程瀾才剛滿14歲。”

對方隊長驚訝的看程瀾一眼，這麼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