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1)

晚上,萬籟俱寂。

臥室裡,燈光靜靜地映照著室內,二哥白林手中握著一卷書,燈光下,他臉色紅潤,神色清明,這些天的休息與治療,已經讓他身體恢複健康。

他似是想到什麼,忽然放下書,發出輕微聲響。

妻子張氏正在縫衣服,聽見動靜,忍不住往這邊看了眼:“夫君?”

柔和燈光灑在她溫柔嫻靜的臉龐上,她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此時,籠上一層母性光輝,顯得愈發溫柔可人。

白林心頭一軟,輕輕將她摟進懷裡,歎了口氣:“彆縫了,仔細傷眼睛。”

張瑤娘一怔,臉頰綻開一團鮮明緋紅,她羞赧地放下針線,提起之前的事。

“大哥之前說的事,你還記著嗎?”

她悠悠道:“小妹今年也十七歲了,正值青春年少,女兒家最好的年華。”

她說著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可惜她性格內斂,又忙著照顧兩個孩子,不愛與人打交道。

此時想起白皎的婚事,忍不住說:“小妹之前幫了我們大忙,她的婚事,我這個做二嫂的,自然也要幫忙,改日我去托媒婆打聽打聽,城中誰家有適齡男子?”

白林聽見後朗聲大笑:“我的好瑤娘,你好像忘了什麼。”他說著指了指自己:“你說,我是做什麼的?”

張瑤娘恍然大悟,丈夫是做學問的,又在城裡最好的學院讀書,那裡學習的都是城中學子,不乏品貌端正,學識過人,家境優渥者。

見她明白過來,白林攬著妻子,柔聲說:“小妹的婚事我會為她操持,夜深了,咱們早點歇息吧。”

張瑤娘臉頰羞紅,輕輕捶了捶他的心口:“那就安置了,你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彆胡鬨。”

“夫人,什麼是胡鬨?”白林問她,聲音越發低弱,消弭於空氣之中。

……

白皎一行人在白二哥家暫住,才明白那日二嫂為何如此興奮,原來,是她實在不善廚藝。

家中雇傭了一位廚娘後,飯食才好了起來,不過,家裡的飯食好改,江陽學院的飯菜卻沒辦法改。

白皎聽見這話時,看向二哥白林,他擰緊眉心,心下頓時明了,這哪是不大好吃,分明是很不好吃。

白皎想了想,琢磨出一個辦法。

她在做飯時,偶爾指點幾下廚娘,廚娘欣喜若狂,此時對她早已是心服口服。

白皎之前做過一頓餛飩,廚娘隻在一邊幫忙,本來她心中不大願意,她學廚幾十年,到頭來,竟要給一個黃毛丫頭打下手,再說,她能懂什麼,不糟蹋東西便是好的。

誰知,大家嘗過後,竟是有口皆碑的說那餛飩好吃鮮美。

而且,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做法,嘗過後,更是鮮甜甘美,唇齒留香。

這次,白皎指點廚娘做菜,廚娘簡直萬分驚喜,須知這菜譜,可是尋常人都將她當成不密之傳。

碰上像白皎這樣的大方的人,簡直是她

祖墳冒青煙。

她萬分小心,仔細斟酌,拿出了全部看家本領,如果不是白皎拒絕,還想拜她為師呢。

白皎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就行。

忽然,她想到身體康複後便去學院讀書的二哥,江陽學院為學子安排了宿舍,非休假不會回來。

之前二哥在家,也是因為感染風寒,先生憐惜。

此時的廚房裡,站著不少人,白皎扭頭看向二嫂:“二哥就在那邊解決了嗎?”

二嫂點點頭,臉上忽然露出幾分為難之色:“小妹,二嫂有個不情之請。”

白皎驚訝地挑起眉尾:“怎麼了?“

“咱們府裡離學院也不過一段距離,你這次做的菜,我能不能讓下人往學院,給你二哥送一些?”

白皎:“可以啊。”

她沉吟一瞬,說:“至於今日,做個肉盒和羊湯燴面罷了。”

肉盒,是北方的地區的稱呼,做法類似餡餅。

這次做的純肉餡,取五花肉剁成肉餡,李廚娘膀大腰圓,雙手拿刀,不一會兒就剁得碎碎的。

花椒蔥薑水去腥,加上一把細嫩蔥花,打上雞蛋,發好的面餅裡塞滿了肉餡,擀平後放在平底鍋裡煎熟。

一口咬開,熱氣騰騰,肉汁流溢,香氣撲鼻。

羊湯燴面滋補身體,須要白面揉成團,三醒三揉,才能扯出勁道的面條,再放進羊湯翻滾,芫荽一灑,綠白清爽,而且,這兩樣都經得住放。

江陽學院。

時值中午,夫子講完最後一句話,宣布下課,一眾學子魚貫而出。

白林正和朋友結伴同行,他容貌隻能說清秀,朋友卻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和他簡樸的青衫相比,對方衣著華麗,氣度翩翩,自然,家境亦是優渥。

不過,他既然能與白林成為好友,也是與他脾性相投。

兩人想起學院的飯菜,不禁皺緊眉頭,路過的同窗都在討論:“咱們學院的飯……”那人嘖嘖兩聲,嫌棄得直搖頭:“要不就去學院外買些吃食算了。

“不行,你忘了張夫子剛說過,有人貪吃在學院外的攤位吃飯,上吐下瀉了兩三天,淒慘極了。”

“啊,怎麼會這樣,可是那食堂實在是……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

同伴勸他:“算了,不過是口腹之欲,若是因此傷了身體,才是不美。”

“唉,你說的也是。”那人讚同地點點頭,隻是臉色,大有一副英勇就義之感。

人群一側,仆人拎著食盒小心謹慎地張望,終於,讓他看到自家主人,忙匆匆跑去:“老爺。”

他恭敬道:“老爺,齊公子。”

白林微微頷首,下人才道:“夫人見老爺學業辛苦,特地命小的送了午飯來。”

白林點點頭,心裡已經升起濃厚的期待,果然打開食盒,一股香味撲鼻而來,看到特殊湯面和肉盒,立刻意識到妻子的用意。

他身旁的同窗齊子耀見狀,臉上露出幾分

詫異:“咦,白兄你家換了新廚娘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之前也送過飯菜,卻遠遠不如這一次,香氣四溢,誘人無比。”

白林接過食盒,揮退仆人,才看向他,神秘一笑:“沒有,一直都是這個廚娘。”

齊子耀更加好奇了,可惜,無論他怎麼問,對方也不肯解釋。

白林招呼他:“飯菜都快涼了,我們先吃飯。”

齊子耀家中富貴,這會兒也有仆從送飯,隻是,他看著食盒裡的大魚大肉,不用嘗也知道是什麼味道,哪像白林這邊。

鮮香四溢。

他性格開朗,為人雖然有些傲氣,卻也並不是拉不下身段之人,否則,白林怎麼會與他成為朋友。

這會兒看著彆人的食物發饞,齊子耀頗有些羞窘:“白兄……”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白林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笑著說:“我大病初愈,胃口不大,我夫人估摸錯了分量,不若分你一些。”

“好啊。”

齊子耀夾了一塊肉盒,這肉盒精致小巧,金黃誘人,在盤子裡堆成小山,雖然放在食盒裡走了一路,已經有些疲軟,味道卻毫不失色。

他咬了一口,豐沛的汁水在口腔中迸發,眼睛登時一亮。

之後,家中又送了幾次,飯食樣樣不重複,更有其他人沒見過的奇巧模樣,味道更是絕妙,一次,連夫子都嘗了些,很是受用的樣子。

這下,連同窗好友都知道他吃的不錯,十分羨慕他,請了位技藝精湛的廚娘。

實在是學院飯食很不好吃,有一次,某位學子想著長痛不如短痛,抻著脖子飛快吃完,沒想到,剛走出飯堂沒幾步,竟是直接吐了出來。

看得不少人心有戚戚。

一些學子沒有妻室,隻能自己解決,還有的囊中羞澀,沒法去外面吃飯,隻能在食堂用餐,如白林這樣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一些跟他關係要好的,也能沾光吃上一些,不過,至多三五人。就算有人拿錢買,白林皆是笑著婉拒。

他還在觀察有沒有適合小妹的夫婿,一時也不敢輕易透露。

江陽學院學子眾多,有喜歡他的,自然也有討厭他的。

“不就是些簡陋吃食,有什麼好的!”

那人說著,眼中滿是遮不住的嫉妒,說起來,他與白林身世相差不大,甚至於剛開始,白林還比不上他。

他是寒門子弟,白林則是徹頭徹尾的農家子,鄉巴佬,但就是這個誰也不在意的鄉巴佬,排名竟穩穩壓他之上。

這讓他怎能不氣?不妒?!

他也有些朋友,見他因為一些吃食,獲得了不少好人緣,不禁動了心思,派人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收買廚娘。

結果,竟然得知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日,齊子耀獨自一人在書院散步,忽然一人跳出來,他打量了下,便皺緊眉頭:“李兄?”

李謄,正是之前那位嫉妒白林的學子。

他環顧四周,發現沒人關注後

,神神秘秘地告訴他:“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關乎你哪位好兄弟。”

什麼意思?

齊子耀新下警惕,卻並不畏懼,悄悄捏緊拳頭,彆看他身形單薄,實際上,也有幾塊肌肉,面前這人,他能一個打七個!

但他萬萬沒想到,會從對方聽見這樣的荒唐事。

李謄見他滿臉不信,心中暗惱,說話也急切起來:“你可彆不信,這是我千辛萬苦打聽出來的,白林那廝,分明就是看你家世不俗,故意設局。”

“這段時間,做飯的可不是他家的廚娘,是他的親妹妹。據說,他那妹子相貌普通,自小在鄉野長大,不知怎麼回事,一直耽誤到如今,還未成親。”

“他把她接過來,又折騰這樣一大圈,你說,難道他就沒有圖謀?”

見到齊子耀皺眉,李謄眼睛滴溜溜亂轉,早在得知那消息之後,他就想挑撥離間。

一個農家子,憑什麼比他混得還好?

這次看他得罪了齊子耀,還能不能翻身!

齊子耀可是四品大員的孫子,書香門第,在他們通州城,也算是一方大族。可他這樣的人,竟然對白林,那個泥腿子青眼有加。

真真是……可恨啊!

他還沒想多少,齊子耀已冷眼看著他:“乾你何事!”

他說完拂袖而去。

這件事,看似已經落幕,實際上,在齊子耀心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跡,夜深人靜時,他也忍不住懷疑,難道他真的是這個打算?

齊子耀輕輕搖頭,怎麼可能,以白林的為人,他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實際上,也正是如此。

白皎的親事,他自有考量,至於飯菜,那純粹是他這個做二哥的在默默炫耀,炫耀他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好妹妹!

時間一轉,便到了休假時間。

前一天,那些好友忽然提議,去白林家做客,他一眼看穿這些人的打算,做客是真,吃飯也是真。

算了。

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也為小妹尋覓到一位良配,對方性格溫和,品貌端正,雖然功名不高,可他為人勤奮刻苦,家中也並不貧瘠,算得上富貴人家。

他沉吟時,並沒注意到,一側齊子耀眼中流露出異樣目光。

就算再相信白兄,此時,他也忍不住想,難道這就是圖窮匕見了?

他完全不知道,白林從來就沒將他算在裡面。

齊子耀出身名門,祖父又是四品大員,直達中央,他學問也極好,雖未成親,可但凡細想,就知道不知多少人盯著呢。

而且,這樣的人家,不是他們能高攀的。

再者,他也怕小妹嫁入高門,受人欺負。

白家難得忙碌起來。

因為男主人要宴請同窗。

雖然是場小型宴會,但客人都是舉人,身份不低,二嫂和白皎一起操持起來,如今她已經將廚娘調*教得差不多了。

當天,廚房便忙碌起來,

買來的活雞關在籠子裡,櫥櫃裡放置著各色時令蔬菜,還有一大塊新鮮宰殺的羊肉,摸上去,肉還在跳動著呢。

除了廚娘,還有幾名仆人,燒火做飯。

白皎看著廚房忙碌的場景,擼起袖子上去幫忙,二嫂正好看見,嚇得花容失色,一把拉住她:“小妹,這邊烏煙瘴氣,你來乾嘛?菜單不是早就定好了嗎。”

白皎:“有幾道菜她們可能拿不準火候,還是我來吧。”

她還不知道,這次宴會,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嫂聽見這話,眼睛睜得滾圓,怎麼就是不同意,讓她一會兒洗漱,換身衣服。

白皎動作一頓,意味不明地瞥了眼,心下微沉。

前廳,白林坐在主位,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滋補養身的蓮藕羊肉羹,更難的的是,竟然沒有一絲腥膻之氣,反而鮮美可口,潤肺滋補。

板栗燒雞,蟹釀橙,鍋包肉……還有各色時蔬小菜冷拚,最後一道,是軟糯香甜的南瓜餅,過油炸後,一個個圓鼓鼓,胖乎乎,分量是一口一個。就算是不愛甜食的男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

就算是一直分神的齊子耀也不得不說,菜肴甘美豐富。

用過飯,一群人在院子裡消食散步。

此時的屋子裡,白皎對鏡梳妝,她身後的嫂子笑得有多燦爛,她的心便有多沉重。

“皎皎,不是嫂子說你,年輕人就要多裝扮裝扮,你今日……”她頓了頓,隻見眼前人站起身,纖腰掐束,不足盈盈一握,水眸瀲灩,容貌昳麗,繁複裙裳將她襯得膚白勝雪,說句仙姿玉貌也不為過。

真是美極了。

張瑤娘雙手緊握,驚豔得近乎屏息。

半晌,她才長歎一口氣。

小姑子如此漂亮嬌美,就算她是個女人,也禁不住心動起來,眼中泛起異彩連連。

白皎暗暗歎了口氣,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張瑤娘拉起她的手:“走,我們出去轉轉。”

白皎低垂眼簾:“二嫂,不是說二哥在和同窗遊玩,我出去,豈不是打擾了他們?”

張瑤娘聽見這話,心裡咯噔一跳,明白了,她如此聰穎靈秀,相必已經猜出今日是怎麼回事。

她握住白皎的手,隻覺入手柔滑細膩,不覺心神一蕩,才正了正神,說:“你應該已經猜到了,今天不止是宴會,還是,你二哥給你相看的日子。”

這個時代雖然對女子有所局限,卻算不上十分嚴苛,女醫、廚娘,女鏢師,更是數不勝數,且女子也能單獨立女戶。

白皎咬了咬唇,聽見她繼續說道:“不過你彆怕,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們不知道這事,夫君他也隻是讓我把你帶出去,先瞧瞧看看你二哥為你挑的那個學子,聽說相貌端正,人品正直,家中也富裕……”她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都快耽誤了時間,忙打住。

張瑤娘:“放心,你要是不願,我們再說。”

白皎沉默片刻,才點了點頭。

二嫂早知道丈夫他們在何處,她對自家院子也格外清楚,領著白皎在遊廊裡走動,“你看。”

白皎順著她指的方向,遠遠望去,果然有幾個人,她最熟悉二哥白林的身形,一眼認出了他。

其餘四五人,皆是身形高大,容貌俊朗。

二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看,那個青衫綴繡竹紋的學子,就是你二哥給你挑選的人。”

白皎順勢看過去——

“姑姑!姑姑!”

小孩兒稚嫩的聲音響起,白皎還沒反應過來,胖乎乎的鵬哥兒已經抱住她的大腿,他最喜歡這個姑姑了,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白皎低下頭,看到鵬哥兒不諳世事的笑臉,心中歎了口氣,你倒是開心了,姑姑要被你害慘了。

雖然這麼想,她還是彎腰,逗弄起鵬哥兒。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白林等人聽見聲響,紛紛朝遊廊看來。

來了!

齊子耀心頭一跳,竭力保持平靜,他真的不願意這麼想白兄,可事實擺在眼前,他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做呢?

那位白小姐的婚事,他是萬萬不肯同意的。

這般想著,他抬起頭,隨著眾人一同望去。

之前凋敝的院子,此時經過花匠照料,已是煥然一新,一片花團錦簇,合歡花樹已嫋娜盛放,如煙似霧的粉色連亙一片,恰似一團粉色雲煙,美不勝收。

走廊裡的女子抱著玉雪可愛的娃娃,仿佛察覺什麼,忽然回眸一望,嬌美靈動的臉上綻開嫣然一笑,眉眼間鐘靈毓秀,光彩照人。

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齊子耀攥緊手指,屏息凝神,他看得根本挪不開眼睛,滿目驚豔,驚為天人。

“子耀?子耀?”白林喚他。

齊子耀驀地回神,怔怔應了一聲:“白兄。”

再看其他人,眼睛黏在那人身上。

頓時,他心中生出一股惱怒,看什麼看,那是白兄上心,特意為我尋的妻子,你們難道沒有妻子嗎?

至於之前的誓言,早已被他拋之腦後。

什麼拒絕,他萬分讚同這門親事。

白兄,你果然是我的好白兄!

齊子耀對待白林,比之前更為熱切。

白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禁奇怪起來,忽然想到方才出現的小妹,立刻恍然大悟。

等等——

他看向齊子耀,他給小妹說親的對象,可不是他啊!

此時,白皎已經和嫂子一起回去,聽見嫂子問自己意向如何,白皎粉面飛紅,搖搖頭隻說再看。

二嫂笑了起來:“害羞呢。”

“沒關係,你兄長有本事,我們皎皎也生得好看,一定會嫁得如意郎君!”

白皎:“……”

她垂下腦袋,不想再談。

她不知道,這一切都被某人看在眼裡。

白希眼神冰寒,仿若凝結一層寒冰。他竭力遏製住自己,指尖輕輕捏上廊柱,頃刻間,堅實木柱竟被他捏成了齏粉,從掌心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