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這是個仙俠世界!”
許久沒說話的係統突然出聲,白皎驚了一瞬,立刻接受信息。
男主是仙界高高在上的臨霄仙尊,萬年之前神魔兩屆大戰,魔尊封印於不周之巔,如今封印鬆動,魔界亦是蠢蠢欲動。
臨霄仙尊為了加固封印,不惜損傷修為,完成後正趕上情劫來臨,於是下界渡情劫。
而她,就是臨霄仙尊的情劫。
她原是凡間一處小山村裡的農家女,上山采藥時,撿到了跌進溪水裡的臨霄仙尊,將他救回家,因為男主生得俊美非凡,便愛上了對方。
又見他失憶,便想嫁給他,而臨霄仙尊失去記憶,對此無所謂,然而不等臨霄仙尊與她結為夫妻當天,小山村便率先被魔族屠戮一空,滅村之禍突如其來,慘絕人寰。
臨霄因此強製突破封印,恢複記憶,他這等仙尊,自然對於乘人之危的白皎沒什麼感情,甚至於就連失憶後的他也不喜歡白皎。
然而天災人禍,一夜之間,白皎家破人亡,臨霄自認為救她已經是仁至義儘,恢複記憶後便飛升仙界,將她拋下。
她無依無靠,自小飽受父母溺愛,她苦苦掙紮了許久,最終在一次與野獸搏命時,被野獸吞噬。
不是她不想離開這裡,而是她根本走不掉。
青山村與山脈四周仿佛罩上了一層隔絕的屏障,她根本無法離開這裡。
接收劇情的白皎知道,這一切都是女主玉菡仙子所為,在上界時她便愛慕對方,後來更是偷偷從朋友司命手中得知臨霄所在之處,下凡偷偷來找臨霄仙尊,卻看到他被白皎欺瞞,兩人間姿態親昵的一幕,她恨不得當場殺了她!
然而臨霄仙尊渡情劫要緊,她也不願意破壞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於是等到對方恢複記憶後,才施法懲治白皎!
她出手狠辣無比,能當女主身份自然不容小覷,她本是魔界公主,被魔尊設法轉生為仙胎,臥底仙界,引誘仙尊。
其實她才是臨霄仙尊真正的情劫,因為熟知臨霄性情高冷,冷酷無情,隻敢暗暗傾慕,而白皎,隻是無意中被認錯的工具人。
玉菡在攻略中慢慢愛上了臨霄仙尊,可對方卻不愛她,她便設計博取臨霄信任,在對方勘破情劫之際,趁虛而入。
後來她的魔族身份被發現,臨霄毫不留情將她手刃,事後才驚覺發現自己已經愛上她。
他於心不忍,將玉菡送去轉世,成為修真界的宗主之女,卻沒想到玉菡因為魔尊父親的貼身法寶,一直殘留著往日的記憶,她恨臨霄對她如此絕情,便墮仙修魔。
她為了飛升質問臨霄仙尊,不惜濫殺無辜,成為修真界的公敵,並且與魔界一起殺戮凡人,妄圖血祭破開封印。
臨霄知曉她的所作所為,親自下凡處理她,卻被玉菡抓住機會卻借此軟磨硬泡,不惜性命為要挾,生生以愛之名,終於讓臨霄接受了她。
臨霄為了挽救她,不惜耗損半身仙力,承受
因果責罰,終於和她長相廝守。
蠢蠢欲動的魔界也因為公主叛變被再度鎮壓,三界大劫煙消雲散,輕描淡寫的仿佛小孩子過家家。
白皎一臉迷惑,被這恨海情天文學驚到了,這也能he?
還有,玉菡的因果被臨霄承擔,那她為了修煉魔功害死的天之驕子就白死了?屠城血祭的百姓就白死了?女配一家就白死了?
危危危!
係統誠不欺我!
白皎心裡警鈴大作。
第一次經曆這樣危險世界,輕描淡寫的描繪裡,修真者隨便揮一揮手,人命就像鐮刀割麥子一樣,輕而易舉。
她現在隻想看看劇情進行到哪一半了!
這個人我不救了還不行嗎!
她睜開眼,眼前是咕嘟咕嘟冒著苦澀濃煙的黑色藥罐,散發著衝鼻的奇怪藥味,記憶自動浮現,是她特地為了治療男主,弄來珍貴藥材熬湯。
雖然對男主來說,其實根本沒什麼用。
臨霄雖然下凡渡劫,卻並非轉世重修,他仍是仙人之體,隻是法力與記憶被暫時封印,總歸來說,他還是仙人,看似受傷,其實根本對身體毫無傷害。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
想到這,白皎心裡刷地一下,涼了半截,她握緊蒲扇,完蛋了,她已經把人救回來了!
覺醒前的她真是天真,不知道,不止路邊的菌子不能撿,路邊的男人也不要撿!
就像越漂亮的菌子越有毒,白皎覺得這放在男人身上也差不多,越俊美的男人越有毒!
如果沒覺醒,她不就因為喜歡男主一張臉,不查身份反而傻乎乎地要嫁他為妻。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清亮的眼睛滴溜溜一轉。
他現在失憶了!
什麼情劫?什麼夫君?
明明是我那異父異母的親親兄長啊!
這情劫誰愛當誰當,我哥是仙尊,我要被他帶飛修仙了!
白皎握緊拳頭,下定決心。
“小妹。”
她調整表情,抬頭看向眼前人,男人面容憨厚,身材魁梧,一身粗布短打,看著就是常年地裡勞作的青年人,他急匆匆地跑過來,擔憂地看著她,一臉懊惱:“你、你糊塗啊!”
白皎訕訕:“大哥。”
她好像明白了對方是什麼意思。
她這世的身世其實挺不錯,父母嬌慣,上面有兩個哥哥,大哥白山憨厚老實,二哥白林精明聰穎,而她是父母的老來女,和兩個哥哥差了十多歲,父母農忙抽不出身,從小都是哥哥們照顧她,甚至可以說,她就是兩個哥哥當成女兒養大的。
所以,就算後來兩個哥哥成親,也沒改變對她的態度。
而且白家家庭和睦,如今一大家子還住在一處,她是父母最寵溺的小女兒,無憂無慮,天真爛漫。
這時,又有另一道聲音響起:“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麼能隨便帶一個陌生男子回來,萬一被
人知道,你的清譽怎麼辦!”
“皎皎,你糊塗啊!”
白皎聞聲扭頭朝聲源處望去,是自己的二哥白林,氣質文雅,他去年剛考上舉人,二十七八的年紀,雖然孩子都有倆了,可他在這個年代,正值壯年,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因為會讀書,識文斷字,他是八代平民的家族裡學識最高的人,父母逢年過節感謝祖宗。
此時,他急得不行,痛心疾首地看著她。
相較起白山的耿直,白林說起話,條例更清晰,羅列的後果任何一個年輕女孩聽見都會忍不住心有戚戚。
不過,攔不住原來的她,後來不還是和來路不明的男主訂下婚約。
她張了張嘴,剛要解釋,忽然聽見屋裡傳來母親激動的呼聲:“皎皎,他醒了!他醒了!”
幾l人面面相覷,下一刻,白皎拔腿就走,忽然停下步子,不行,她灰頭土臉熬出來的藥呢,用了不少藥材,怎麼能浪費了。
她指揮大哥:“大哥,我先去屋裡看看,你把藥帶上,他醒了正好喝了。”
“哦,好!”憨憨大哥白山撓了撓頭。
白林氣得原地跺腳:“你還哦,小妹都要被人拐走了!”
他們急急忙忙追過去。
白皎走進客房,白父白母已經站在一邊,看見小女兒,立刻欣喜地站了起來。
白皎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一圈,家裡剛蓋起來的青磚大瓦房,寬敞明亮,暖洋洋的光線透過格子一格格跳進來,家具陳設一應俱全。
白家有錢。
如果說開始窮苦,那是為了供白林讀書,古代要供學子讀書,可要花大功夫!
算一算,讀書要給先生送束脩,還要買筆墨紙硯,一些書本更是價格高昂,所以全家人勒緊肚皮供他一人讀書,收成不好時,連田產都賣了。
白皎雖然被父母寵溺,卻也明事理,她這個十幾l歲的小姑娘從小學著采藥,死皮賴臉的跟大夫學醫,賣藥材。
白林也努力刻苦,考上秀才後家裡已經算是緩解了一些,更彆提他去年考上舉人,就連鄉紳都要巴結,全村人都不敢得罪。
舉人和秀才相比,可謂是質的跨越。
此間朝廷有令,舉人見官不跪,手下私產田賦不繳,彆村的地痞流氓想要欺辱村民,也要掂量掂量舉人老爺,連帶著同村宗族也能沾光。
白林稍微做些什麼,田產家財也就有了。
言歸正傳,正對白皎的是村中姚木匠打好的大床,旁邊放著幾l床簇新被褥。
白家人新蓋的屋子當然不會簡陋,甚至抵得過村子裡不少富裕人家,可是,當她看到床上豐神俊朗的男子之後,莫名想起一個詞:蓬蓽生輝。
床上的男子俊美非凡,氣度高華,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床榻之上,一雙深邃黑眸幽若寒潭,察覺她的注視,他略微抬眸,狹長鳳眼威嚴無比。
或許連他自己都未發覺。
白皎垂在袖子裡的手驟然收緊,面色卻
沒什麼太大表情,倒是旁邊的父母,被他唬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看到女兒,白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太太忍不住說:“皎皎,你看,他、他已經醒了。”
白皎低垂眼眸:“既然醒了,那就給他喂藥吧。”
“大哥,你把藥給他端過來,我喂給他喝。”
她心裡已經有了決斷,揭蓋砂鍋蓋子,苦澀的味道在屋子裡迅速蔓延,濃得發黑的藥汁子盛放在碗裡,散發出難聞味道。
白皎:“快喝吧,喝了好好休息。”
“你是誰?”他沉默一瞬,徐徐問道。
一側二哥聽見這話,立刻反應過來:“這話應該我們問你,你又是誰,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青山村?”
“我不記得了。”他淡聲回答。
隻覺腦子裡一片空白,一陣陣疼痛,仿佛蟲蟻鑽動,他下意識捶打起來,翻不出任何零碎記憶。
白皎看到後心都揪了起來,本來人就失憶了,彆把自己給打傻了啊。
她連忙製止:“彆把腦子打壞了!”
一舉一動落在白林眼裡,當即怒氣洶洶地質問他:“你連你家住何方哪裡人士姓甚名年紀多大都記不得了?”
他問出一連串問題,誰料男人一句話也答不上,搖搖頭說:“不記得。”
白皎站出來,輕咳一聲,見家裡人都朝她看過來,她發表見解:“看他這樣子,應該是失憶了。”
“失憶!他咋會失憶嘞!”白大哥憨憨出聲。
“難道是砸到了腦袋?什麼時候能恢複?喝藥可以嗎?”白林接話。
除了白皎,一家人眉頭都要擰出個疙瘩。
“這可怎麼是好啊!”白母著急,“誰知道他是什麼人。”
白皎點點頭:“應該還好吧。他樣貌俊美不凡,當時撿來的時候,身上衣服雖不華麗,料子卻極好,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可能路上遭遇了什麼意外,才淪落到我們這裡。”
二哥聽見這話,更加氣惱:“你怎麼這麼幫他說話!你是不是——”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白皎懵逼地睜大了眼,不知道哪一句戳到他,怎麼了?
既然人已經救下,她深知逃避不是辦法,為了改變未來悲慘的命運,她選擇直面困難,改變命運!
首先,就是把人留在這裡。
她接收記憶後,發現青山村附近百裡都沒什麼妖魔鬼怪神仙修士出沒的消息,有的隻是糊弄小孩兒的神話傳說。
也就是說,她要改變命運,不再做任人宰割的螻蟻,接觸修仙的唯一機會,就是下凡渡劫的男主臨霄。
思忖間,她看向床上豐神俊容的男人,卻不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帶給其他人多大的誤解。
二哥白林腦子轉得快,想的多,立刻想到小妹今年也十七歲了,不會是——紅鸞星動,喜歡上人家了吧!
平心而論,這人的確生得俊美不凡,面如冠玉,芝蘭玉樹,有天
人之姿。
可是、可是他身份不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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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倘若他真是富家公子,會看得上自己家嗎?看得上自己的妹妹嗎?
白家發跡其實不過短短幾l年。
他心裡焦急,卻又不好明說,比起兩個哥哥,父母才是最寵溺白皎的人,要是真知道小妹喜歡上他,說不定綁也得把人綁過來。
這邊,白皎已經端起藥碗,勺子攪了攪,溫度不燙了,才說:“彆急,你先喝藥。”
他疑惑地看著她,腦袋裡的劇痛竟然真的緩解了不少,女子笑容清甜,鐘靈毓秀,眉間靈韻逼人,一雙眼如山澗澄澈明亮的溪流,又似一陣輕柔的風撫慰心田。
她說出的話同樣婉轉動聽:“反正你已經失憶了,現在也想不起來,不如先喝藥,養好身體再說。”
他微微仰頭,不由自主張開嘴,眼中湧出些許信賴。
雛鳥似的相信起白皎。
這也是有緣故的,白家其他人顯然沒有白皎那麼顏控,對他十分警惕,他雖然失去記憶,但是不傻,能感覺到其他人對自己的提防。
而白皎,她當著其他人的面維護他。
她眼裡沒有防備,坦然清澈,態度溫和,又生得嬌俏靈動,仿佛山裡的靈氣全都彙聚到她一人身上,似山間孕育的精靈,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然後,一勺藥汁子就被喂進來。
這還不是單純的苦味,酸甜苦辣鹹各味混雜,完全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能衡量的,威力翻了數倍,一入口,男人臉色驟變。
白皎:“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艱難地咽下去,神情比剛才疲憊了不止一倍,還有些精神恍惚。
顯然,身心遭受極大摧殘。
可他皮囊好看,即便是這樣的情況,也沒折損他半分風骨。
白皎:“還有呢,你還能喝嗎?”
他看向碗裡濃縮的“精華”,眉心擰緊。
白皎輕輕蹙眉:“可是這藥涼了效果就不好了,喝了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她關心且憂慮地說,秀眉微蹙,唇角輕抿。
他一怔,看了眼藥碗:“我喝。”
白皎眉開眼笑:“這才好。”
心裡倒是琢磨出一些道理,失憶後的仙尊好像……很單純,對於自己要做的那件事,她更有把握了!
喝完藥,就算是他這樣能忍的人,也不禁低迷起來,直到白皎塞給他一顆蜜餞,這是父母給她弄的零食:“吃吧,蜜餞是甜的,含在嘴裡,苦味就會散掉。”
他含進去,舌尖果然綻開一抹直白的甜蜜,折磨人的苦澀味,如太陽底下的積雪,慢慢蒸發了。
一抹蜜糖似的醉人甜意在舌尖纏綿。
他眼睫輕顫,濃黑的眼珠輕輕滾動,嬌俏靈秀的面容隨著甜蜜味道漸漸充盈進心胸。
白林見狀先狠狠瞪了眼陌生男人,才抓著小妹,一臉黑沉地說:“我們出去說。”
白皎不解:“
怎麼了?”
他冷哼一聲:“我們談談他該怎麼處置。”
此時人已經散得七七八八,因為白皎救過來一個大活人,隻有他們幾l人知道,其他人都被趕了出去,尤其是家裡的小孩兒。
他們離開後,白林隨手關上門,審視地打量著白皎:“你是什麼打算?”
他眉心皺緊,看起來能夾死一隻蒼蠅。
白皎:“既然我救了他,總不能把他再扔回去吧。”
白林悻悻地說:“是這個理不錯,但是,他現在失憶了,連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人都不知道,你難道要養他一輩子。”
“二哥,你說什麼!”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水潤的眼睛光芒閃爍。
“我當然,早就想好主意了。”
“什麼主意?”白林問,複又眯了眯眼:“彆是你看人家生得俊美,動了心思想要嫁給他……”
房間裡,門外的討論聲毫無阻隔地鑽進耳朵裡,他挺直脊背,眼睫低垂,沉默地聽著對話。
那個他,是在說我嗎?
他攥緊手指,眼前再度浮現起她甜蜜的笑容,彎月似的明眸,眼睫輕眨,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頭翻湧。
下一刻,他動作凝滯,唇畔一縷笑容逐漸消失。
白皎:“當然不是!”
“二哥你在想什麼,他失憶了也是可憐,我們先養一段時間,你幫忙去查一查,有沒有哪家少爺失蹤,到時候把他送回去。”
“而且,就算找不到,也不至於讓人家娶我,你覺得我這樣子,是嫁不出去的人嗎?”
林白驚訝地瞧了眼,不是他自誇,他們一家人容貌都普普通通,他還算得上周正清秀,但是小妹截然不同。
當年她剛出生,穩婆就恭喜他們,生了個觀音菩薩座下的小玉女。
其它孩子生下來皺皺巴巴,活像一隻醜兮兮的小老鼠,白皎不同,皮膚雪白細膩,五官精致,粉雕玉琢,跟個小仙童似的,如果不是親眼看著她被穩婆從產房抱出來,他還以為這是彆人家的孩子。
長大後,更是出落得雪膚花貌,驚豔絕倫。
白林鬆了口氣:“那你怎麼想的?”
白皎:“當然是當我的異性兄長啊!”
找個仙尊當靠山,可比強迫仙尊娶自己強多了!
二哥白林眼睛亮了起來:“妙啊!”
倘若人家先前已經結親,他們強迫,再大的恩情也變成了仇怨,認乾親則不同,這是多出一份人脈!
他欣慰地看著白皎:“小妹,你長大了,懂事了。”
白皎哼了一聲,嬌蠻地瞪他:“我什麼時候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