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1)

陸樾眼中血絲纏繞,嘴裡滿是苦澀,強烈的後悔蝕刻心臟,卻也隻能沉默地看著她,強忍著悔意,竟是笑了起來:“皎皎,我也有禮物送你。”

白皎怔了一瞬,明眸擔憂地掃視他,懷疑起他的精神狀態。

陸樾招來手下:“把我準備好的禮物拿過來。”

下屬立即心領神會,雙手拎起一個沉重的盒子,大概半米高,放在桌面上,紅木桌立刻發出一聲悶響,顯然很是沉重。

他殷切地朝她獻寶:“皎皎你看——”

一邊說,一邊打開盒子,露出裡面成堆成片的金銀珠寶,散亂地堆放在箱子裡,綻放出金燦燦的珠光寶氣。

陸樾:“皎皎,這就是我要送你的禮物。”

男人漆黑眼底一片赤誠,看得她心跳一塊,神色恍恍惚惚。

她笑了一下:“還是不了。”

頓了頓,她又斟酌道:“這些珠寶不如換成錢財買糧食和兵器,過完年,寨子裡的人也要繼續加緊操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她從來都是這樣,做事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能留下半分疏漏,現在平靜是因為新帝正和和其他勢力僵持,無暇顧及他們這股默默發展的小勢力。

不代表他不會發現。

他們已經在發展,攤子鋪得越大,破綻隻會越來越多。

陸樾聽完她的話,落寞地垂下頭,下一刻,白皎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等以後,以後你要是成功啦,再送我一堆金銀珠寶好不好?”

男人看著她,聲音又澀又啞:“好。”

她已經開始成長,他又怎麼能在後邊拖後腿。

更何況——

他平靜的眼眸之下,是惡狼一般的貪婪和渴望,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錯誤,他太傲慢太自大,好在一切還有彌補的機會。

皎皎,我會讓你知道,你最好的選擇,隻有我。

春天,萬物複蘇,草木萌芽。

當第一縷春風吹過楚原城時,一股強大的勢力突然出現在楚原城外。

楚原城,位於大乾朝南北交界線,這支突然冒出來的軍隊宛若神兵天降,一日內便攻破城門。

因為古代消息傳遞緩慢,又有人刻意攔截,所以等新帝得知這股新勢力時,已經過了三個月。

天下三分。

一是浮梁山的陸樾陸賊寇,二是新帝鎮守的朝廷一脈,三是與浮梁山僵持不下的周文旭。

“廢物!這群該死的廢物!”新帝宴承澤得知消息後,當即在朝堂之上,怒斥群臣。

他氣衝衝地下朝,胸中不止塞滿了怒氣,更有一絲微妙的恐慌,昔日與朝廷僵持不下,讓他大為頭疼的三股勢力,如今竟然隻剩下周文旭一支。

這股新冒出來的起義軍到底是什麼來曆?

看完探子回報,他更加怒不可遏。

竟然是一群泥腿子組成的軍隊,領頭人隻是一個獵戶,而且,對方大有繼續攻打

下去的消息,估計要不了多久,整個南方都會被他占領,而這些,已經是三個月之前的消息。

他在朝堂上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整個後宮皆是人心惶惶。

大太監張厚守在門口,趴在門縫前聽裡面傳出劈裡啪啦的摔砸聲,頓時心驚肉跳地拍打心口。

徒弟小喜子眼尖手快,趕忙湊過來,幫疏解:“師父,您彆急,千萬彆急。”

張厚瞥了眼小徒弟,壓低聲音小聲道:“我當然知道,可是陛下這樣大發雷霆,對身體可不好,我能找誰來勸——”

他說著猛地一頓,拈起蘭花指說:“小喜子,你去翊蘭殿,快請舒貴妃過來!”

小喜子腳程快,加之翊蘭殿與皇帝寢宮極其相近,不多時,一支華麗的鑾駕便來到了大殿前。

不用張公公細說,新帝今日發脾氣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闔宮上下,舒貴妃由宮女扶著走下鑾駕,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

正是林舒音。

她頭戴白玉簪,身著低調的翠色青竹紋樣衣裳,光華內斂卻不簡陋,看到緊閉的宮門,在張厚殷勤的期盼下,先喚了兩聲皇上。

裡面沒有一絲回應。

林舒音心裡沒底,面上卻越發鎮定,直接推門而入,剛關上大門,茶杯已經甩到跟前。

林舒音嚇了一跳,看向前方,男人輪廓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她深知對方脾氣,深吸一口氣,嬌軟的示弱,終於得到他的默認,又做解語花,好好地開解一番,最後,兩人已經躺在軟榻上,林舒音伏在他懷裡,聽他講完全過程。

宴承澤把玩著她的長發,眼中殺意騰騰:“那些叛軍,朕早晚有一天要殺了他們!”

林舒音沉默地聽著他怒咒,知道他這是發泄,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出聲,她隻要做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就好了。

忽然,聽見他咒罵起一個名字,林舒音身體一顫:“陛下,您說的叛軍頭子叫什麼?”

宴承澤:“陸樾!不知道哪個窮鄉僻壤裡冒出來的賤骨頭,怎麼,愛妃你認識他?”

林舒音:“怎麼可能!”

“此等賊人,竟然妄圖顛倒乾坤,罪該萬死!”她義正言辭地說著,心頭一陣怦怦直跳。

林舒音艱難地吞了口口水,不停告訴自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人就是個泥腿子,天生的賤命,他怎麼可能是起義軍的首領!

與此同時,讓新帝大為忌憚的起義軍首領陸樾,正在馬背上,朝不遠處看去,一座城池籠罩在黑暗之中。

三個月時間足夠他幾乎打下周文旭的領地,而周文旭,因為節節敗退,帶著自己的殘餘將領和家當來到天星城。如今這座天星城,就是他最後的大本營。

陸樾意氣風發地告訴手底下的將領,明天攻打天星城。

第二天一早,大軍開拔,烏泱泱的將士從四面八方圍住城池,城牆上的士兵發現之後,全都驚呆了,立刻踉踉蹌蹌地跑去稟報上司。

沒想到,底下反而開

始做飯生火,香飄十裡,對於已經被圍困了七八天,且早已斷糧的守城將士來說,無異於天大的誘惑。

不少人直勾勾地往下看,不停吞咽口水,再過幾刻,估計連手裡的武器都拿不穩,畢竟,看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想來已經餓了不少天。

也正是因為熟知城裡的情況,陸樾才設下此計,畢竟,一旦交戰,必定會有損傷出現。

底下的將領還在用大喇叭招降,繪聲繪色的描述讓一群人心神搖曳,再看對方各個五大三粗,氣勢洶洶,自己怎麼可能是對手,慢慢地,就像泄了氣的皮球。

不如投降吧。

圍城的將士裡,最醒目的不是陸樾,是他旁邊的白皎,她英姿颯爽地騎在一頭巨大的灰狼背上,灰狼體型格外龐大,一簇簇毛發油光發亮,宛如緞子一般,泛起濃密璀璨的光彩。

她身披盔甲,就連座下的灰狼,也戴著特質的盔甲,氣勢磅礴,格外矚目。

城樓上的人看見她之後,比聞到飯香反應還大:“我、我看見神女和她座下的狼神了!”

守城的士兵一片嘩然。

後期開戰之後,白皎也跟著上戰場,她騎著已經長成巨狼的小灰,幾乎是戰場上最醒目的標誌,一次戰役,敵方大將輕蔑叫囂:“起義軍的人都死光了,竟然讓一個女人上陣!”

白皎眯起眼,聽他汙言穢語,身後的女兵都憤憤不平,握緊手裡的弓箭。

這是一支她特彆訓練出的女兵,作為專門的弓箭手,幾乎可以說百發百中。

作為當事人,白皎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來,霎時光彩照人,她拿起手裡的弓弩,瞄準。

城牆上的大將發現了,反而哈哈大笑,告訴下屬:“這小娘子莫不是氣糊塗了,竟然拿起弓弩,距離這麼遠,她能射得中,真是——”

尖銳的聲響劃破空氣。

咻呼一聲,大將聲音戛然而止,隻見他太陽穴上,血淋淋的箭矢以摧枯拉朽之勢,貫穿他的腦袋。

對面的人直接嚇得尿了褲子。

白皎微微一笑,傻子,她剛改良的弓弩,強勁的爆發裡足以射中三百米外的獵物!

她振臂一揮,漫天箭雨齊齊發射,城牆上的士兵當即射成了刺蝟。

隨著起義軍勝仗越來越多,與她相關的各種事跡也被百姓爭相傳唱。

就連白皎也沒料到,自己竟然成了上天指引民眾的神女,小灰也被誇張地吹噓成了座下神獸。

真論起來,她在起義軍裡的名望,比陸樾還要大的多。畢竟,她提煉了鹽糖,改造了武器,又派人找到各種高產作物,解決了民眾溫飽。

白皎想著瞥了眼陸樾,正對上他赤誠的眼睛,瞬時粲然一笑:“看什麼,還不快下令!”

對面軍心渙散成這樣,隻要助推一把,還怕不能攻下?

陸樾深吸一口氣,下令攻城。

刹那間,天地一片黃沙彌漫,大地因此震蕩起來,城裡的百姓早就嚇得不能呼吸,更何況是直面大

軍的守城士兵們,早就一個個嚇軟了腿?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癱在地上。

還有一些人努力呼喊,拚命抵抗,這些大部分都是周文旭留下來的殘餘勢力,絕大部分都被他指派到城牆上,至於武器都提不起來的小兵,則是城中臨時征召的壯丁。

這會兒早就嚇尿了。

“投降不殺!投降不殺!”氣勢恢宏的軍隊齊齊高喊,直衝雲霄。

守城的士兵戰戰兢兢地打開大門,垂頭喪氣地迎接軍隊。

白皎才發現,破敗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她和陸樾對視一眼,並不停留,而是直攻城主府。

緊閉的大門前,血水沿著石階上一層層流下,還沒靠近,已經聞到濃鬱刺鼻的血腥味。

剛打開門,一個滿身血漬的婢女朝她們跑來:“救命!救命啊!”

她踉蹌一下倒下地上,身後魁梧的男人舉刀便砍,當啷一聲,手裡的刀摔在地上,其它軍士一擁而上,大刀架在脖子上,瘋瘋癲癲的男人立刻老實得像隻鵪鶉。

婢女死裡逃生,看見她們像是看見了神仙一樣,她一眼看到了白皎,畢竟她是這些人裡,看起來最溫柔和善的女人:“大人!大人救命啊!”

她想撲過來,被女兵攔住:“你是什麼人?”

婢女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和淚痕:“我、我是府裡的丫鬟……”

聽她期期艾艾地講述,白皎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原來,知道城要破之後,周文旭便發了瘋,要讓所有人為他陪葬,其他人不得不反抗,可她們手無寸鐵,哪是這些兵痞的對手。

於是,殺的殺,逃的逃,婢女小秋機靈點兒,趁人不備躲起來,發現沒動靜了才出來,沒想到,逃到大門前被人發現。

她驚惶地指著剛才砍殺男人說道:“就是他!他就是周文旭!”

男人聽見她的話,怒目圓瞪。

白皎讓人押著他往府裡走,越走眾人越心驚,這是怎樣慘絕人寰的畫面,遍地殘肢斷臂,血流成河,男男女女倒在屍山血海裡。

驀地,小秋驚呼一聲,竟然白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

眾人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天靈蓋,汗毛直立,慘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

荷花池裡,昔日碧綠的池水早被血水染紅,一顆顆頭顱漂浮其上,猶如一盞盞燈籠,兩隻眼睛不甘而怨恨地睜大,像是火焰燒穿燈籠紙,灼燒出兩隻森森的黑色大洞。

目睹這一切的眾人,心頭皆冒起一股冷意。

他們事後調查才知道,周文旭此人極其變態,喪心病狂。他當年便是靠著狠辣,殺掉大哥,接管他手裡所有勢力。

壯大之後,他將天星城打造成自己的享樂窩,城主府便是他享樂的地方,這裡關押著他搶掠來的上百名小妾,在發現自己要敗時,他搶先下手殺掉所有人,最後要自殺,卻不敢下手了。

陸樾讓人找劊子手,把他壓在菜市口淩遲處死。

宋明章則帶著百悅商店的掌櫃告訴

大家另一個消息,周文旭為了讓一城百姓作為陪葬,竟然在井水裡下毒,幸好掌櫃的作為內應,一直派人盯著他,發現後立刻告知大家。

其實,就算周文旭不出手,這城裡也不剩多少人。

劉掌櫃作為城裡的內應,最清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在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下,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將士們,也禁不住紅了眼眶。

宋明章瞥見白皎眼圈發紅,正要上前,人高馬大的男人擋住他,圈住他的脖子:“宋老弟,咱們好些日子沒見了,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發現這畜生不如的狗東西計劃的?”

他說著操起砂鍋大的巴掌,把他拎小雞似的帶走,宋明章根本沒有反駁的機會。

天星城終於打下來,大軍準備休整幾天,白皎也回了營帳。

她聽見動靜抬起眼簾:“陸樾??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樾看著她泛紅的眼圈,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忘得精光,笨嘴拙舌的站在白皎面前,那副懊惱的模樣,惹得她暗自發笑。

半晌,才聽見他說:“你沒事吧?”

白皎知道,他說的是白天的事,那樣驚悚駭然的畫面,是看一眼就讓人做噩夢的程度。

她搖頭說:“我不害怕。”

陸樾看著她泛紅的眼圈,沒說話,意思倒是清晰表達出來。

她站起身,杏眼裡滿是一往無前的勇毅:“我傷心流淚,是因為那麼多人都死了,人命如草芥,在亂世裡更是。”

“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死。”

陸樾霎時緊張無比,他是戰場上無畏一切的統帥,此時卻因她一句話陣腳大亂,用力握緊她的腰,篤定地說:“不會,你不會死,我會保護你。”

白皎失望地看著他:“你沒聽懂我的意思。”

陸樾:“我聽懂了。”

“我要更快、更快地讓這個世界安定下來,你喜歡看金銀珠寶,你喜歡熱鬨繁華,不是今天這樣子,對不對?”

他說完,聲音有些嘶啞:“可是,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白皎聞言瞪大眼睛,清透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的模樣,讓他心口發燙,聽見她說:“為什麼不相信你?”

“你長得好看,有能力,會武功,寨子變化這麼大,難道不是我跟你的功勞嗎?有我,你一定會成功的!”

她開始還好,後面把功勞都兜過去了。

陸樾忍不住笑。

笑完他繃緊英武的臉,黑眸浮浮沉沉地凝視她。

白皎緊張地握緊手指,營帳裡的空間厭仄得逼人,她難耐地張開軟紅的唇:“我去看看我的藥……”

陸樾低下頭,粗糲的掌心捧起她柔軟的臉,一個控製不住欲色滿滿的吻落在唇上。

她震驚地仰著頭,怒瞪他。

男人喑啞著嗓音:“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皎皎。”

白皎一把將他推開,其實以她的力氣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是陸樾主動放開手,眼睜睜看著她離開,慌亂

失措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笨拙得惹人發笑,低下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明滅不定的燭火下,眼底情緒晦澀翻騰。

他太笨了,分不清她說的哪句話是真是假,索性就將它全都當成真的。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給你,作為交換,你是我的。

他們陷入不知名的冷戰,準確來說,是白皎單方面冷戰陸樾,就連兩人身邊的下屬都能感覺到。

與此同時,陸樾倒是在戰場上愈發悍不畏死,像是有人他頭頂掛上一個沙漏,倒計時走走停停,不要命的打法,連白皎都看得直皺眉頭。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想到那天他的莽撞舉動,俏臉霎時冷若冰霜。

直到這天——

一人跌跌撞撞地闖進營帳,白皎驚訝得看向來人,她認得對方,他是陸樾親衛,憨厚的臉上此時滿是焦急。

“怎麼了?”白皎問他。

她沒參加今天的戰事,一門心思放在自己的藥品研製中。

親衛眼含熱淚:“神女,將軍、將軍他不好了!他中箭了!”

“什麼?”

她猛地站起身,急急忙忙趕到營帳時,一群人正圍著陸樾討論個不停。

她的目光穿過這些人,直直落在男人身上,她唇色蒼白,染血的心口上紮著一支斷箭,看見她,雙眼登時綻放出強烈的光彩:“皎皎。”

周圍人一怔。

白皎已經冷靜下來:“人太多了,除了軍醫,其他人都出去,”

聽見她的話,其他人瞬間一哄而散。

就算有遲鈍的,也被同伴扯著離開:“還愣著乾嘛,快走快走。”

白皎一邊準備東西,一邊問他:“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聲音發冷,陸樾本能地縮了縮肩膀,被她一把按住:“彆亂動!”

他眨了眨眼,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皎皎,你終於跟我說話了。”

白皎眉頭一挑,如果不是情況緊急,她真想給他一拳,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在乎這個。

觀察傷勢,看到殷紅的血液顏色後,她終於鬆了口氣,箭上沒有抹毒。

她狠狠剜了眼陸樾:“閉嘴,你現在什麼情況自己不清楚?”

她說完讓軍醫觀察傷勢,準備直接在帳篷裡拔箭,白皎就在一邊翻找自己的瓶瓶罐罐,終於找到了抗生素。

其實戰場上,多數人不是死於創傷,而是傷後的感染症狀。幸而她早就有所準備,花了很長時間才終於借著古方提煉出了古法抗生素。

她找東西的時候完全沒發現,陸樾就算做手術,也一直歪著頭,念念不忘地看著她。

軍醫掃了眼,趁此機會,乾脆利落地拔箭。

他又看了眼大將軍,男人臉上竟然帶著笑,仿佛沒有感覺般,癡癡地看著神女。

軍醫瞬間沉默了。

陸樾硬生生以血肉之軀忍下強烈的疼痛,包紮前,他還癡癡得緩不過神,卻見白皎彎起唇角,灑下抗生素,他整張臉都因疼痛劇烈扭曲起來。

他齜牙咧嘴地想:娘的,這是什麼藥,太疼了!

失去意識前,他死死咬緊牙關,牙都咬酸了,也不肯在心上人面前露出一分一毫的怯意。

*

陸樾睜開眼,身上的痛楚還未消散,他第一反應不是叫人,而是在營帳裡逡巡,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之後,竟然笑了出來。

半晌,一本書輕輕敲上他的腦袋,輕柔的女聲在頭頂響起:“你竟然在笑?”

白皎:“你傷口不疼了?”

陸樾猛地搖頭:“沒有沒有。”

白皎歎了口氣,看他這副傻傻的模樣,一時有些懷疑,不會是疼傻了吧?難道抗生素還有這樣的副作用?

懷揣著莫名的愧疚,她放下手裡的兵書,聲音柔和了不知多少倍:“那你彆動,我找人給你換藥。”

“皎皎。”見她看過來,陸樾眼皮一顫,艱澀地說,“這次不少人受傷,軍醫可能會忙不過來,不如——”

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一下子便聽明白了,嫣然笑道:“你想讓我幫忙上藥?”

陸樾霎時面紅耳赤,又聽見她含笑的嗓音:“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