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 / 1)

話音剛落,小狼崽朝她嗷嗷叫了幾聲,自顧自地往後扯。

白皎一抬頭,對上母狼綠油油的眼睛。

她彎下腰,掏出幾塊小肉脯給它,小狼崽張嘴就咬住了。

她低下頭,摸了摸它軟乎乎的絨毛。

旁邊是緊跟的陸樾,黑眸緊盯著對面的母狼,隨時準備應對各種攻擊,他更擔心還是白皎,眉頭幾乎擰成一團:“不要過去。”

白皎:“應該沒事的。”

冥冥中,她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預感。

她一步步跨進母狼的領地,身後陸樾剛走兩步,母狼突然齜牙咧嘴,十分凶惡,明明身體已經堅持不住地顫抖。

白皎看它那麼艱難,忍不住心生憐憫,小狼崽比她更快,一邊咬著肉脯喂給媽媽一邊回頭看他們。

大眼睛含著幾分懵懂的歡快和焦急,像是在說,媽媽快吃,我們遇到大冤種啦!

白皎:“……”

母狼搖了搖頭,沒吃,它細致溫柔地舔舐小狼崽的腦袋,忽然低下頭,用長長的狼吻拱著崽子往外推。

小狼崽啪嘰一下,倒在白皎腳邊。

它做完這幾個動作,已經喘得有氣無力,眷戀不舍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忽而低低地嚎叫起來,不似方才那樣尖銳,有一種呆呆的哀婉的不舍。

白皎:“你要我照顧它?”

母狼聽不懂她的話,可是它看得到,這個人沒有傷害過小狼崽,它知道自己活不過這個秋天,如果小崽子再跟著它,它們倆都活不下。

小狼崽像是聽懂了母親的叮囑,呆呆地茫然地看著它,卻不敢跨出一步。

母狼緩緩臥倒,沉重的眼皮緩緩閉上,小狼崽像個小炮彈一樣突然衝出去,“嗷嗚嗷嗚~”地叫了起來。

母狼一動不動,顯然,它已經斷氣。

臨死前,它還在為孩子擔憂。

白皎和陸樾在旁邊鬆軟的土地上挖出一個坑,把母狼安葬起來,又用石頭壓住屍骸,防止動物挖出來吃掉。

小狼崽仿佛知道媽媽把它托付給了她們,不哭也不鬨,乖乖地窩在白皎懷裡。

毛茸茸的小身體輕得像是一團灰撲撲的棉花糖,白皎把它托舉在手上,揉了揉小腦袋,樹林枝葉間灑下光影斑駁細碎,映照著女人嬌豔無雙的容顏,她的眼睛好似琉璃琥珀般清澈溫柔,當她注視著陸樾的時候,他的心便飛快跳動起來,一股無法形容的燥熱在身體裡盤旋。

白皎轉頭問陸樾:“我們能養它嗎?”

陸樾:“可以。”

他刻意垂眸看向她懷裡的小狼崽:“之前我想過幫你寄養一條狗看家護院,換成狼更好。”

白皎好不意思地笑了起來:“陸大哥,謝謝你。”

“我還是第一次養狼,不知道怎麼樣才好,到時候可以請教你嗎?”她問。

陸樾儘量平靜地回答她:“當然可以。”

白皎:“謝謝陸大哥

。”

她說著,蔥白的指尖在小狼崽潮濕的鼻頭點了點,毛絨絨的小崽子發出嫩嫩的嗷嗚聲,有被白皎塞了一塊肉脯。

她喂小崽子吃東西,那種仔細的勁兒頭,陸樾看得都眼熱。

小狼輕舔她的指尖,鮮紅柔軟的舌頭裹著著雪白的指尖,白皎哼笑一聲:“貪吃鬼,不準再吃啦!”

聲音嬌俏婉轉,笑意盈然。

陸樾喉結滾動,眸色晦暗,他未曾察覺的時刻,眼底情愫如波浪般翻滾。

他被白皎吸引,就像日升月落一樣天經地義。

下山的時候,她們就把小狼崽就放在背簍裡,用草藥掩蓋好,加上它還挺乖的,順順利利地下了山。

白皎家的院子很大,之前山匪打鬥都沒驚擾左鄰右舍,更何況是多了一隻小狼崽。

它在屋子裡撒歡兒地跑,累了就在墊了棉花的墊子上睡覺,經常拱著鼻子,攤開四肢,露出鼓鼓的小肚子。

不是生病,幼崽小時候肚子都挺大,鼓鼓的,尤其是吃飽飯之後。

作為主人的白皎,就不是那麼輕鬆了,她在日頭下練武,就算係統把健康值拉滿,也不能消除練武的疲累。

幸好上個世界她幾乎每天都在堅持練舞,早就習慣了高強度的訓練,可饒恕這,幾炷香燒完之後,也是全身香汗淋漓,俏臉粉暈橫生。

白皎咬了咬唇,聲音有氣無力:“到了嗎?”

陸樾:“還沒有。”

聽見他的話,白皎眼睛一閉,恨不得當場倒下,將她反應儘收眼底的陸樾眼底掠過一絲笑意:“現在好像可以了。”

白皎:!!!

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閉眼幾秒鐘,不是幾分鐘,唰地一下扭過頭,看到已經燃儘的線香,白皎柳眉倒豎:“你剛才騙我?”

陸樾心頭慌亂一瞬,其實也就拖延了幾秒,思索間她已經走過來,朝他冷笑一聲:“小灰,咬他!”

話音剛落,小狼崽猛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朝陸樾跑來,哢嚓一口咬上陸樾的褲腳,端得是凶惡非常。

陸樾簡直哭笑不得。

一扭頭,瞥見燦爛陽光下,她臉上肆意的笑容飛揚不下,周遭景色刹那間,因她黯然失色。

連她說什麼話,他都聽不清,仿佛一層隔膜,將他和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

林舒音覺得陸樾最近很反常。

作為同一間屋子下居住的人,她最先發現陸樾的異常,他開始頻繁的早出晚歸,忙碌起來,甚至有時連家裡都顧不上。

林舒音開始有些不安,但她什麼都沒說,一直隱藏的很好。

某次練完字之後,她看著陸樾離開,立刻蹲下身翻找垃圾桶,裡面有練完字的廢紙,雖然大部分已經撕成碎片,她挑挑揀揀,總算找到一張比較完整的。

桌面上,她小心翼翼地拚湊起來,粗劣的紙張上,是濃墨書寫的兩個字,她看到之後,整個人都怔住了。

陸樾轉身折

回,忘了拿上山打獵的弓箭,剛進門,看見林舒音盯著桌上的白紙出神,男人英武的臉龐霍然黑沉:“你在乾嘛?”

林舒音嚇得連忙揮手拂亂,用身子擋住書桌:“沒、沒什麼!”

此刻,她心裡早已亂糟糟一片,因為剛才看到的東西,她屏住呼吸,身體僵立。

男人宛如北地寒風般刺骨凜冽的目光在她身上反複掃過,猶如刀子切割,林舒音嚇得顫抖起來,根本不敢對上他的眼。

她低著頭,聽見陸樾冰冷的嗓音:“最好是這樣。”

語氣裡含著淡淡威脅,讓她心頭一陣陣發冷。

同時,一股悲憤在心頭浮現,她想不明白,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妖嬈風流的寡婦,還是一個克夫的寡婦!

這段時間,她也算摸到一些陸樾的脾氣,他根本不在意自己,隨便她出門,林舒音聽了不少流言。

其中大部分都圍繞著白皎,因為她生得漂亮,看著又是軟弱可欺的小女子,不少人都對她心生歹念。

可惜她根本不怎麼出門,一直勤學苦練輕功,其他人沒機會接近,一些流言蜚語便愈演愈烈,他們詆毀她的名聲,說她是克夫的寡婦!

跟她在一起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想到這些,林舒音覺得陸樾肯定是被白皎給騙了!

她看向陸樾,好心提醒:“那個白皎,她不是一個好人,你應該、應該——”

微弱的聲音戛然而止。

冷酷的黑眸輕輕掃過她,林舒音死死捂住心口,竭儘全力才沒發出尖叫聲。

那一眼,讓她頭皮發麻,全身都被殺意鎖定般,既驚又懼。

直到他離開,林舒音也說不出一句話。

她扶著門框吩咐缺水的魚兒大口喘息,才發現自己竟是害怕得忘記了呼吸,身上冒出一層冷汗,冰冷黏膩地貼著皮膚。

緩了緩,林舒音才敢抬頭,連陸樾的影子都看不見了,她皺眉咬唇,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子。

那該是什麼樣子呢?

與此同時。

宋家大廳,以往伺候的下人早就退到門外,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椅子上坐著姿儀溫和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前,是站立的宋明章,兩人一年長一年輕,眉眼卻有幾分相似,顯然,是一對父子。

宋矩拍著桌子站起來,威嚇道:“宋明章,你給我再說一遍!”

宋明章規規矩矩地重複一遍:“兒子對白皎一見鐘情,非卿不娶。“

宋父勃然大怒,憤怒地瞪著不成器的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要娶妻,還是一個、一個……”

剛喪夫不久的寡婦!

光憑這一點,就足夠他大發雷霆。

宋明章掀起長袍,陡然跪地:“父親,我是認真的,我非她不娶。”

他太知道怎麼惹怒宋矩,他爹謹言慎行,一輩子都未行差踏錯,就是聽見這句話也會氣得不成樣子。

更遑

論他這樣下定決心。

宋矩氣惱得揮手砸出茶盞,偏偏宋明章還敢躲,身子晃了晃,茶盞直直投擲而出。

恰在此時,宋夫人被大丫鬟攙扶著上來,茶盞啪地一聲,極其響亮地砸碎在她跟前,茶水瞬間濺濕了裙擺,把她狠狠嚇了一跳。

宋夫人花容失色地後退半步:“老爺。”

下一秒,她又一刻不停地奔向宋矩,臉色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經曆過,一邊端茶一邊安撫宋矩:“老爺,明章還小,不懂事,您這個做父親的,多擔待擔待。”

宋矩吹胡子瞪眼:“我多擔待,我再縱容下去,他還不把這天給捅破了!”

他怒火橫生,告訴她宋明章乾的荒唐事,聽見他發誓要娶白皎,也就是之前尋香坊見過的寡婦後,瞳孔驀地睜大。

本來還在惋惜,宋明章這風流性格,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的上心了,還將宋矩氣成這樣。

看著水火不容的父子倆,宋夫人幾乎高興得要笑出來,面上倒是憂心忡忡:“這、這明章怎麼會這樣?”

她擔憂地問宋明章:“明章,你這孩子,你快跟老爺道個歉,你怎麼能忤逆你父親呢!”

宋明章又是一通非卿不娶,至死不渝的發誓,宋夫人死死抿緊唇角,恨不得馬上同意這門親事!

私下裡,她比宋明章還要迫不及待。

明面上,宋夫人委婉地告訴丈夫,宋明章年級不小,少年慕艾十分正常。

宋明章也在一邊搭腔,聽得宋矩心潮起伏,少年慕艾正常,可他也沒讓他喜歡上一個二婚寡婦!

宋矩臉色鐵青:“這、這成何體統!”

宋夫人趁此機會,讓宋明章趕快離開,並給他遞了個眼神,表示一切都有自己。

宋明章心知全天下的人加起來,都沒她這麼迫切地希望自己娶白皎,為她小兒子上位鋪路。

他躬身退下,臨走前還不忘拋下一句堅定的話,宋矩快被他給活活氣死!

如今,大廳裡隻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察覺丈夫的目光,宋夫人露出溫柔笑靨,一邊寬慰他,隻字不提剛才的事。

她不說,宋矩反倒忍不住傾訴:“你看看他這樣子,哪有明燁半分乖巧!”

宋明燁,便是宋氏和宋矩的親生兒子,宋家的嫡次子。

宋矩調任外地,隻帶了妻子和宋明章,原本也要帶宋明燁,被留在府裡的父母留下,畢竟,他從小就被爺爺奶奶養在膝下。

宋矩:“你應該不知道,父親母親前段時間來信,要替明燁求娶崔家的女兒崔宜繁,明燁不驚不喜,說是全憑我們做主。”

宋夫人瞬間露出喜色,雙手合十,十分欣慰。

崔家,那可是六大世家之一,明燁有這樣強勢的妻族,何愁未來沒有助力。

“反觀宋明章,他竟然娶一個二婚寡婦!他是誠心要氣死我!”宋矩堅決不同意這場婚事,甚至告訴妻子,他琢磨著將宋明章送回京城,讓父母為他挑一為世族貴女。

宋夫人聽罷捏緊帕子,幾乎遮不住眼底的妒恨。又是這樣,這時候他倒是突然想起大兒子了,也不看看宋明章他配不配!

想歸想,當務之急是促成宋明章的婚事,他一定不能讓宋明章回京,她的明燁一定要蓋過宋明章!

宋矩深知宋明章有多胡鬨,立即吩咐下人把他關起來,省得丟人現眼。

旁邊宋氏聽見這句話,帕子擦了擦,唇角溫溫柔柔地扯出一抹笑弧。

因為兒子的事,宋矩近日心情不好,直到這天,京城忽然送來召令,他接到之後,臉色驟然一變,心裡暗罵:荒唐,不似人君!

原來,遠在京城的皇帝聽信宦官讒言,設立折花監,並立折花使在全國各地搜尋妙齡女子,充實後宮,不日後,折花使便會來到豐水縣。

大乾朝創立二百多年,從未有過如此昏庸無道的皇帝。

如今在位的皇帝已經年過五十,最寵愛的妃子是麗貴妃,乃是小官之女出身,連皇後都不能掠其鋒芒,他本以為這就是極限,沒想到,老皇帝竟然還要廣納民間女子。

對於百姓來說,又是一場浩劫。

幾天後,一輛華貴奢靡的馬車駛入城中,前方數名侍衛騎高頭大馬開路,兩邊的小販驚愕地看著這一切,馬車一路搖搖晃晃來到豐水縣衙門前。

縣太爺宋矩站在最前方,不卑不亢,面上沒有一絲諂媚,他出身世族,又是實權縣令,不需要在折花使面前諂媚逢迎。

如此浩大的排場,早就吸引了城中有心人的注意,不過半天,折花使的消息傳遍整個豐水縣城,並逐漸向外界擴散。

不願意背井離鄉的女子心下惶惶,野心勃勃的人則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一心想要借此機會踏入宮門。

運氣好,說不定能做那宮裡的娘娘呢!

*

白皎知道的時候,正在逗弄小狼崽,因為食物充足,營養豐富,小狼崽幾乎一天一個樣。

看它因為吃不到肉乾嗚嗚出聲,白皎禁不住輕笑一聲,指尖點了點它的鼻子:“貪吃鬼!”

“嗷嗚~?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小狼崽,不對,應該是小灰歪了歪頭,獸瞳裡閃著茫然的光彩。

驀地,她耳朵動了動,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一抬頭,高大英武的男人已經站在眼前。

“陸大哥,你怎麼來了?”白皎站起來,琥珀似的眼眸蘊藏著點點星光,璀璨奪目。

陸樾看見她安全在家,輕輕鬆了口氣。

白皎仰頭問他:“怎麼了?”

陸樾簡短地將折花使的事說清楚,白皎眨了眨眼,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折花使事件,是男女主感情轉折點。林舒音被折花使看中,送往京城,就此和陸樾分開。

不久後,老皇帝死於馬上風,駕崩後,大乾朝徹底分崩離析,陷入長時間的戰亂中。

而陸樾,為了愛人選擇參軍入伍,他因實力強勁立下赫赫戰功,卻被上司貪墨,一怒之下帶著自己的弟兄們組成反叛軍。

誰也沒想到,這幫泥腿子組成的叛軍,最後竟似一根長*槍摧枯拉朽直取京都。

成為新王朝的開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