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鬼屋 都給我滾出去!(1 / 1)

與沈歡歡說完話, 薑厭放下了手機。

小薑厭的身體暖烘烘的,不僅胳膊抱著她的腰,小腳丫也要搭她身上, 薑厭沒管,自顧自閉上了眼睛。

她是真困了, 但小薑厭熬大了, 清醒異常,根本睡不著。

小女孩不停蛄蛹, 像個蟲一樣抱著被子小幅度蠕動,在她爬行到第七圈時,薑厭終於忍無可忍地把她拍在床上:“不要動。”

小女孩張嘴就要反駁,可話還沒出嗓子眼呢, 就被薑厭伸手捏住腮幫。

“再不睡就捏你一晚上。”

小薑厭瞬間偃旗息鼓。

她把薑厭的手拍開, 無聊地翻了個身, 把臉埋進枕頭裡:“這樣你就奈何不了我。”

薑厭閉眼都知道小女孩是在故意氣她,她把被子往對方身上蓋了蓋,沒再說話。

幾分鐘後, 她的腦海漸漸昏沉,陷入深眠。

等到薑厭睡著後,小薑厭把頭從枕頭裡悄悄抬起。

她小心翼翼摸到薑厭的手機, 點開屏幕借著光亮往另外那張床看去。

此時沈笑笑睡得沉,可小笑笑的臉上都是淚水。

小薑厭迅速翻身下床,她踮著腳爬到人家床上,慢吞吞湊到小笑笑旁邊, 用氣音說道:“我就猜你也沒睡,聽故事可是天下頭等一的大事。”

小笑笑不理她。

小薑厭繼續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哭,你聽聽我說得對不對。”

小笑笑依舊不理她。

小薑厭認真說:“你知道你爸爸媽媽快死了, 你要成孤兒了。”

小笑笑頓時哭得更洶湧了。

小薑厭知道自己說對了,有些得意地從床上爬下來,又躺回自己暖烘烘的被窩。

她也準備醞釀睡意了,但小笑笑這時已然控製不住自己哭泣的音量,哭著哭著就抽噎一聲,小薑厭忽然就理解剛才自己蛄蛹來蛄蛹去有多煩了。

她又爬起來,爬到小笑笑的枕頭邊。

“哭什麼哭,我也沒有爸爸媽媽,但你可以跟我學,我們自己找。”

小笑笑哭得臉紅脖子也紅的,與其他肌膚的慘白形成強烈對比,月光下看起來有些瘮人。

可小薑厭毫不在意。

她說起自己的豐功偉績:“挑父母這事兒簡單,一學就會。”

“你聽我說,等你親爸親媽都沒了,你就花點心思挑個新家,然後去她家門口敲門,等對方問你是誰家小孩時你就像你現在這樣哭,一邊擤鼻涕一邊說自己是小乞丐,風餐露宿食不飽腹,每天和惡狗爭垃圾吃,總之先賣慘留下來,賴個幾天就能被認女兒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擁有人見人愛的天賦。”

說到這兒,小薑厭沉吟著皺起眉,“忘了,你學不了我。”

“算了,你小點聲哭,我要睡覺了。”

頂著小笑笑難過又莫名其妙的目光,小薑厭溜回被窩,把臉埋進薑厭懷裡認真睡覺去了。

*

半夜,薑厭是被一陣奇怪的響聲吵醒的。

那聲音就在她耳邊響,似乎刻意想把她叫醒,薑厭被吵醒後先是閉眼聽了聽聲音。

此時她身後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麼人在撕紙。

薑厭緩緩睜開眼,她借著月色看了眼掛鐘,現在是淩晨三點,天色極暗,枯瘦的樹影映入房間就像老人蒼老的手,似乎要抓走屋裡的人。

她轉動了下眼珠,可因為她睡覺時是背對著牆睡的,所以無法用餘光看清後面的景象,如今她身後的撕紙聲越發急促,像是急著做什麼。

薑厭動了動手指,微微側過頭,但就在她準備轉頭看看是什麼情況時,撕紙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房屋內一下子陷入寂靜。

薑厭這下沒有遲疑,直接轉過頭來。

不知道從何時起,房屋的四壁竟然變成了白紙,如今白紙上有了幾個小洞,當著薑厭的面,兩根細小的手指試探性地從小洞裡戳了進來。

薑厭迅速往旁側了側,並沒有讓手指碰到,但很快牆上的小洞就變多了,三根,四根手指戳了進來,這些手指不斷上下摸索著,薑厭坐起身,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幾分鐘後,牆後傳來了小男孩遺憾的歎息聲:“人呢?”

是安安的聲音。

薑厭沉默片刻,掀開被子走向房門,打開門後,她看向走廊。

安安此時正乖巧地蹲在地上,他把十根手指全部探進牆裡,脾氣很好地抓來抓去,聽到開門的動靜,他困惑地轉過臉。

“姐姐怎麼出來了?”

“你說呢,”薑厭問他:“你在乾什麼?”

安安失落地站起身:“姐姐白天救了我,我是想給姐姐按摩腦袋的。”

薑厭直言道:“那時候我的頭還在嗎?”

“當然在,”安安乖乖點頭。

“可如果姐姐把我的手推回來就不知道了。”

安安的遊戲是旋轉木馬,從他的人生經曆來看,他隻想回到母親的懷抱,不想被推開。

果不其然,薑厭思緒剛斷,就聽到安安軟乎乎的聲音。

“因為安安討厭被推來推去。”

薑厭扯了扯唇角,從欲望上看,這個小男孩並沒有害她的欲望,作為被背後靈抓進來的死亡小朋友,安安死後留在能量場中,算是背後靈的屬下,受到的汙染遠沒有背後靈大,因而是具有部分情感與理智的。

所以她追問了些問題。

“既然你沒給我按摩成腦袋,那應不應該換種方式給我獎勵?”

安安歪著腦袋想了想,確定道:“姐姐不用知道太多哦。”

“而且獎勵已經給姐姐啦。”

薑厭皺了皺眉,她還想再問,但這時兩個小女孩出現在走廊儘頭。

一個女孩有頭棕色的小卷毛,懷裡抱了一隻小狗,頭上還頂了隻小黃鴨,另個女孩穿著洗到發黃的白裙子,披散著黑色長發,她走路很輕盈,她的掌心不住流著血。

細細看來,卷毛小女孩的脖頸處一片青紫勒痕。

是蔣歲歲和孟錦茹。

兩個小女孩跟薑厭打了個招呼,就拉著洛安一同離開。

大概是因為滾下山坡,安安的走路姿勢一瘸一拐的,手腕和腳腕都錯位,蔣歲歲因為在醫院廁所隔間用絲帶勒住脖子自殺,所以頭往後一點一點的,雖然是背對著薑厭在走,但薑厭時不時就能看到她揚起的下巴,頭距離完全滾落似乎隻隔了層皮。

孟錦茹的狀態要好一點,但因為她的右手不停流血,所以右胳膊失血嚴重,麻木地垂在身側,隨著走路而輕微晃動。

三個小孩子都受到了致命傷,走起路來就如同死屍般僵硬。

目送走三人,薑厭收回視線,轉身回了房間。

一夜無夢。

早上七點,眾人被遊樂園歡快悅耳的廣播聲吵醒,因為睡眠時間不足,小薑厭失去理想般趴在床上,薑厭用冷水浸著毛巾在她臉上滾了一圈,這才清醒了。

大家各有各的困意,聚在一起後,虞人晚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她說自己昨晚隱約聽到了鴨子叫,最要命的是有個女孩在夢裡不停問她要不要吃鴨肉,即便虞人晚拒絕了,她還要追著問,端著鍋追著問,虞人晚在夢裡上山入海,足足跑了一晚上。

聽完虞人晚的話,眾人同時看向穆望和趙柯普。

但兩人都表示沒有。

趙柯普摸了摸頭:“俺睡覺特彆死,啥都沒聽到,應該是沒來俺們這邊吧。”

穆望本來也是這麼以為的,可在吃飯時,他突然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上發現一道刀痕,不深,隻是淺淺劃了一下。

對於這個傷,毫無痛覺的穆望隻是隨口一提,轉瞬又開始往嘴裡扒拉飯了。

趙柯普倒是飽含敬佩地看了穆望一眼,深深歎了口氣,不知道心裡給穆望安排了什麼戲份。

上午八點整,童願遊樂園正式開始營業。

昨晚還掛在走廊裡的玩偶屍體們無比活躍,它們全然不見昨日的破敗,玩偶服嶄新乾淨,表情憨態可掬。

一隻兩米高的青蛙玩偶引領幾人到達了鬼屋所在的地區。

鬼屋就在遊戲區旁邊十幾米處,薑厭看向昨日已通關的遊戲區,如今裡面空無一人荒草叢生,所有設施都被蓋上白布,數不清的屍塊錯落地疊在一起,幾雙斷掉的慘白長腿掛在遊戲區與鬼屋交界處的柵欄上,草叢裡藏了幾隻化了的眼球,細小的人類牙齒被鳥蟲叼在嘴裡。

遊戲區的一切與其他區域的喧鬨人聲形成鮮明對比。

其他人也看到遊戲區的狀況,沈笑笑感慨:“這些屍塊拚起來得有多少個NPC啊。”

沈歡歡好笑地睨了她一眼,“當務之急是看鬼屋。”

沈笑笑連忙應聲:“好好。”

鬼屋作為隻有大人才能進入的項目,為了保險起見,所有人都花錢把各自的幼年體托管出去了,畢竟童願遊樂園有明文規定,落單的小孩子極大可能會遭遇不幸,隻有托管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鬼屋的主題顏色是黑色。

整個鬼屋區隻有一個精致的公寓式彆墅,彆墅有兩層,通體漆黑,門口是一個帶著烏鴉面具的瘦高男人,他的腰微微佝僂,見到幾人後,他打開了彆墅的鐵門。

一瞬間塵土飛揚,鐵門上凝固的黑色蟲屍簌簌往下掉,穆望從最後方飛速趕來,站在薑厭側面把迎面撲來的渾濁灰塵全部擋住了,又飛速退到隊伍最後。

主打的就是一個來去如風。

薑厭彎了下唇角,她問了面具男人幾句話,但男人全部沒有回答,隻是強調此關隻有三小時的通關時間。

“請問各位是現在進入鬼屋嗎?”男人詢問道。

這件事大家早就商量好了,在外面耗著時間也沒用,不如速戰速決回酒店找線索睡覺,於是薑厭點了下頭。

男人擺了個“請進”的手勢。

薑厭率先走了進去,六人全部進入後,鐵門在眾人身後轟然關閉,落鎖的聲音很是沉悶。

趙柯普心驚膽戰地往後看了一眼,當即摸出自己的月牙龜甲往地上一扔。

他看了半天,最後點了下頭:“十分鐘後,似乎還行…還好還好。”

沈笑笑無語:“那時候我們才剛進入鬼屋,肯定還好啦,哪能剛進去就完蛋啊!”

趙柯普用手絹擦了擦汗。

花園並不大,不過半分鐘幾人就來到主屋門前,敲響房門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很快打開了門。

因為太著急,他甚至沒有穿拖鞋。

“你們可算來了!”

看到眾人,他的興奮溢於言表:“我從昨晚就一直在等你們,你們竟然來這麼早,你們一定能夠幫到我!”

薑厭沒急著回答。

她先是環視了周遭一圈,這個房屋內滿是陳腐潮濕的氣味,外賣盒隨意堆在地上,叫不出名字的甲殼蟲在地上爬行,最讓人不適的是牆壁上的話,那是猩紅發臭的,用鮮血寫成的大字:

“都給我滾出去!!”

幾人對視一眼,薑厭露出沉吟的神色。

片刻,她詢問道:“請問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聽到這裡,男人的眼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悲哀:“請各位幫我抓住我的妻子,她的攻擊性越來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