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果脯的正確名稱是鹽津果脯,曾經是沈知瀾最喜歡的小零嘴。他提出這個名字後,被沈齊一票否決。
“果脯裡加了鹽和薑,這算是秘密!怎麼能夠掛在名稱上,讓人猜到呢?”沈齊有理有據的反駁,讓沈知瀾同意了給果脯改名的事。
蜜汁就蜜汁吧,聽著也很朗朗上口。
杜姥爺回家琢磨這事去了,杜珍娘也沒閒著。她把後院成熟的杏子都摘了下來,輪番製作成果脯,甚至還是考慮,要不要買點青梅回來,做成梅乾。
梅乾又是另外一種做法,乾脆做成酸口,隻放一點點糖蓋住澀味,留下的全是青梅本身的酸澀。一放進嘴裡,酸的全是口水,還提升醒腦。
沈知瀾以前吃過同學從彩雲之南帶回來的酸梅,那滋味!一想起來就滿口生津。怪不得會有望梅止渴的成語了。
杜家人召集了一家老少,很快就做出了五十斤的果脯,還帶上了這次剛做好的酸梅,再次踏上了蜜食齋。
蜜食齋的老板一瞧見沈知汝和沈知瀾的臉,如蒙大赦,“總算是來了!”
掌櫃把果脯拆開,打算放進貨架給顧客嘗鮮,結果東西才剛拆開,就遇到三位客人,同時看中了這新品種的果脯,差點在鋪子裡為了買東西打起來,逼的掌櫃沒法子,硬是把兩包杏脯拆成了三包賣,這才把人安撫住。
等把客人送走,掌櫃才一拍腦袋,壞了,忘了問這兩姐弟住在什麼地方,以後又怎麼取貨。
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把人盼來了。
今兒陪著姐弟兩來談生意的是杜家二舅舅,跟沉默的大舅舅不同,他是個能說會道的,一看見掌櫃的著急,心裡就對今天這門生意該怎麼談,有數了。
充當吉祥物的兩姐弟光榮退場,做在旁邊吃點心。夥計把他們店裡的果脯擺成拚盤,擺在兩人面前。
沈知瀾興致勃勃的咬了一口,登時被甜膩的味道衝到天靈蓋,猛灌茶水。
呸呸呸,賣糖的賣了這筆不乾嗎?全是糖味!
沈知瀾悟了,怪不得掌櫃會那麼爽快留下他們做的果脯呢,跟店裡的口味完全不同。
夥計還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說,“這些都是我們店裡賣的最好的,一天能夠賣出好幾十斤呢.....”
銷量最好的,未必就是最貴的。
沈知瀾梭下凳子,看著店裡擺放果脯的食盒,“店裡最高級的食盒,就是這種嗎?”
“當然,隻有貴客才能送這樣的盒子。”
其實就是個漆木盒子,又分成各種小格,一格一種口味,上面裝飾各種富貴花紋,看著端莊大氣,卻缺乏創意。
沈知瀾若有所思,心裡又有一個主意冒出來。
等杜二舅跟人談了生意出來,掌櫃的垂頭喪氣,杜二舅卻是滿面春風,渾身放鬆。
看來生意談的不錯啊!
他還把那兩三斤的酸梅賣了出去,掌櫃一嘗差點酸倒牙,但是酸味過後又有回甘,讓人欲罷不能。
隻是掌櫃心裡沒底,就隻要了這點酸梅,預備先看客人的反饋。
這次掌櫃堅決留下了杜二舅的地址,等到店裡的現貨賣到一半,就提前通知,讓他們準備好貨物。
杜二舅自然滿口稱是,帶著懷裡的銀子,一手一個牽著外甥女和外甥走了。
等到沈家,杜二舅把房門一罐,直接就把荷包跟契約都拿了出來,大大咧咧的說道:“姐夫,幸不辱命!”
沈齊笑罵道:“還搞上這套了,快說說,今兒到底怎麼樣?”
“當然是,成啦!”杜二舅掂著嘩啦啦作響的荷包,“一共六兩半,數數!”
“怎麼,怎麼會是六兩半呢?”
杜二舅認真的說,“前兒是外甥女跟外甥去的,掌櫃欺負他們是小孩,壓根沒報實價!一百文就把人打發了,我今兒跟他抬價,抬到了一百三十文,還答應了他們,同樣的貨,我隻賣三家甜點鋪子!彆家出的價格再高,我也不鬆口。這筆生意就這麼談成了!”
杜二舅說的簡單,但裡面少不得他的心思和努力。
沈齊感動起來,“辛苦你了二弟!”
“這也不算什麼,賺錢嘛不辛苦。”杜二舅一屁股坐下,“既然這是個來錢買賣,咱們好生商量商量,以後該怎麼乾!”
杜家可比沈家缺錢多了,有了這樣的機會,怎麼可能巴巴放過?
沈知瀾聽著他們嘀嘀咕咕商量,拉了拉二舅的袖子,“二舅,等你們說完,我有悄悄話要告訴你。”
“好啊,你先等等我。”
“嗯,我回房去了。”沈知瀾鄭重點頭,然後登登回屋,拿起紙筆在上面作畫。
姐姐過來看他,發現他畫的是一個盒子,又不感興趣的離開了。
沈知瀾在上面寫寫畫畫,終於把自己的想法寫清楚了,就耐心等著二舅過來。
杜二舅在正屋商量好日後怎麼安排做東西,終於抽空過來跟沈知瀾聊天,他倒不覺得認真對待一個孩子的話有什麼不妥,還俯下身,看沈知瀾畫的圖。
“二舅,我今天看了甜點鋪子的食盒,都沒什麼特彆。有錢人家買東西,不光要裡面的東西好,包裝也好更上。你說說,如果都換成我畫的這種食盒,能賣出去嗎?”
“等等,你讓我再看看,好像,有點意思啊。”杜二舅托著下巴,開始仔細觀察沈知瀾畫的圖。
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彆複雜的東西,就是旋轉彩妝盒,常年位列“女朋友收到都哭了”禮物排行榜的第一名,所向披靡,再無對手。
旋轉彩妝盒的口紅不行,但是這盒子還是怪有趣的,一擰開中間的開關,裝著各式各樣玩意兒的小格子就會花瓣一樣綻開,又好看又趣味。
杜二舅弄明白他是要做什麼東西後,一拍大腿:“我懂了,這是好東西啊!”
“達官貴人用的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兒!隻要彆人都沒有,就他們有,再多錢也舍得給!”
“上次茂王爺請客,有人獻了一條五十斤的魚,魚鱗帶著金色,不就得了五十兩賞銀嗎!”
杜二舅說完,又訕訕摸頭,嘴快,嘴快。
沈知瀾卻沒責問,二舅說的是大實話。
“二舅,你說有木匠能夠做出這種盒子,我們再賣給蜜食齋的掌櫃,怎麼樣?”
“我看行,他們肯定願意高價收。”杜二舅把圖紙收進懷裡,“你等著,我先去找木匠問清楚。”
這事交給二舅他放心,光憑今天他砍價的本事,就知道他絕對吃不了虧。
杜二舅留下吃了午飯,趕忙回了馬家村,打聽木匠去了。
沈知瀾伸了個懶腰,忙活這麼久,總算是能夠告一段落。
隻要家裡好,比什麼都好。
*
二舅又陸陸續續找到另外兩家的買主,價格都差不多,買主要求他們一個月提供五十斤,三家鋪子就是一百五十斤。
剛巧杜家人出動之後,能夠滿足買家需求。
分了兩回錢後,沈齊手裡就差不多攢了十兩。
這下沈齊高興了,原來的壽禮預算還可以往上提一提,價值五十兩的壽禮,著實有點被人比下去。
沈齊自己在珍寶齋和舊書攤上挑花了眼,古玩這一行又水深,他擔心被人糊弄了,所以專門去尋了自己的好友。
沈齊登上州府衙門的後院時,何文昌正被埋在賬簿堆裡,隻露出半個頭頂。
沈齊一看這搖搖欲墜的書冊,立刻生起氣來,“整個衙門就你一個人領俸祿嗎?怎麼,活讓你一個人全乾了?”
何文昌從紙堆裡抬起來頭,“我算的快,當然乾的多,能者多勞嘛。”
“那還有下一句,多勞多得呢?讓你乾這麼多活,也沒見多給你發俸祿。”沈齊一把拉起桌上的賬冊,“這是哪個房的?”
何文昌隻能說:“是武器庫的庫存!彆送錯了!”
等沈齊把這些賬簿還回去時,何文昌桌上的活兒已經乾的差不多了。
沈齊歎著氣說:“你脾氣越軟,他們越蹬鼻子上臉,怎麼我把賬簿放回去,連個屁都不敢放呢?”
何文昌微笑道:“我喜歡算這些賬簿,能夠發現彆人沒注意到的事情。”
“我還想讓你陪著我去古玩鋪子走一趟,看來還是改天吧,你先回去休息休息,休沐我再找你。”
“最近應該沒時間休沐....”何文昌遲疑著,“有個事情,可能再有十天半月你也該曉得了,不如我先告訴你。”
“最近京城的那位,可能會有出巡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