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跑, 那鬼玩意兒還在後頭一直追,有愈靠愈近的架勢,搞得我滿心絕望。
此時腦子裡什麼巷口的詭異少年夜間殺人魔的怪談啊已經輪了個遍。
我……我不要死啊!!
結果還是沒多遠就被從後面拎後領逮到了, 就在我要嗷地一嗓子哭著喊出“好漢饒命”時, 幸好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喂!笨蛋嗎?瞎跑什麼!?大晚上的是想摔成狗啃泥嗎?”
我回頭。
“悟…還有傑……”
什麼啊。
“是、是你們,太好了……嗚嗚。”
我那口氣總算是完全鬆了下來。
不去想為什麼他們會那麼快就找來了, 我也不顧白毛少年瞪著墨鏡後的眼睛朝我沒好氣打量來打量去,趕緊哆哆嗦嗦挨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就這麼將身體全數鬆懈下來。
或許是因為見到他們過來徹底沒有後顧之憂了, 我一下子因為肌肉卸力而立刻腿軟,沒有站穩眼看著就要拽著五條悟被我扯下來的一隻袖口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喂喂喂!衣服!衣服!你……”
“沒事吧?你還好嗎?”
好在被後腳跟著走過來的夏油傑從另一邊抬手扶了把,白毛dk那都滑落下香肩一半的製服才沒被我徹底扯下, 我也沒真的坐到地上。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趁被問責以前我趕緊先一步認慫,隨即順帶解釋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弄丟了悟給我的卡,所以一直找到現在……”
對不起, 為了我的小命,我隻能撒謊了。
聞言, 夏油傑看了行頭狼狽的我一眼,沒有說話。
可能這代表他對我的拙劣謊言呈保留意見,稍微單純一些的五條悟好像壓根沒懷疑我,又加上甚爾那邊做的小動作,好像直接信了。
“哈?你傻嗎?就為這點事大晚上的到處亂跑?”他蹲下身十分沒好氣地逮住我臉就是一陣使勁的拉扯外捏, 湊來瞪我藍眼睛外包裹的雪色睫毛幾乎要貼到我的臉上,“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啊??”
手上這會兒用了點勁,還在不斷拉拽,臉都要給他扯成包子了。
“對不……嗚, 好痛,你輕、輕一點……”
“我!就!不!——!”
“我錯了……嗚嗚,好痛,真的對不起!”
“夠了,悟。”
最後還是夏油傑看不下去伸手攔了下,替我擋開了已被揉捏到滿臉苦相連生理眼淚都被痛出來的我。
“切。”
趁著五條悟還在瞪我但卻已放手的功夫,我趕忙抓緊時機躲到了更為安全一些的夏油傑身後,充滿幽怨又責難的眼神瞪著他。
隻是我剛這麼做,便感到頭頂有一點些微的力量壓了下來。
我:咦?
突然背後一涼。
黑發dk不知什麼時候起已是將大掌覆蓋了上來。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力道好像比之前他總是摸摸頭安慰我時要大上那麼一丟丟。
莫名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僵硬著脖子,慫不啦嘰小心翼翼抬起頭,正好對視上一臉比平常還要和善上不少的笑容。
黑發dk此時維持著那樣虛浮在表層的微笑的狀態,散發著比瞪眼生氣的五條悟還要可怖氣場笑眯眯垂頭朝我看來。
噫。
他這個樣子……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我縮成一團,求助的目光看向旁邊這時候有些幸災樂禍、唇角勾著點弧度歪頭看來的五條悟,開始後悔相信這個和前者半斤八兩的狐狸dk了。
……我是有多蠢才會覺得他會比五條悟要相對安全一些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打是打不過的,好漢不吃眼前虧,隻能雙手合十連忙跪滑道歉。
“嗯,說說看?”亂糟糟的頭發被頭頂罩住的大手撥弄了兩下,又用了點力往下摁了摁,介於壓製和撫摸之間,夏油傑用著比平常更要溫和的聲線慢悠悠道,“小琪琪你今天,是哪裡做錯了?”
“我…我……”
我哽咽了一聲,被嚇得愣是哭都不敢哭了。
站直身體唯唯諾諾,還踮著腳討好似地抬起臉努力蹭了蹭dk擱在我頭頂的掌心,儘量一副乖巧的樣子唯唯諾諾、老實認錯:
“我不該弄丟悟給我的東西,也、也不該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們直接跑掉?”
五條悟:“……”
夏油傑:“……”
兩個人愣過一下,互相對視一眼。
隨即相當同步地作了一個扶額的動作。
“完全不在重點啊。”白發dk搖著頭歎氣。
“啪噠。”
夏油傑則是直接賞了我一個新鮮的腦瓜崩。
“痛!”
我齜著牙叫苦不迭,小聲抗議:
“你們好過分……”
好煩,這倆貨就會仗著比我強欺負我。
不知為何之後夏油傑好像氣消了點,沒有再露出那種魔鬼般的死亡微笑。
他很罕見地像是五條悟那樣顯得有些沒有距離感地輕輕拍一拍我的臉,之後用著告知的語氣很蠻橫道:
“明天早些起來,已經和夜蛾老師說了,從明天開始由我和悟分彆指導你的體術跟術式訓練。”
……啊?
哈?
那甚爾這邊要怎麼辦?
“怎麼?老子親自來教,你不樂意嗎?”
見到我明顯遲疑的表情,白毛少年插著兜彎腰過來,威脅式地將臉湊到我的面前,一手握住我散掉的頭發,提起來左右揪了揪。
好像我隻要說一個“不”字,下一秒他那墨鏡都能直接懟我眼睛上。
“不……不是,我可樂意了,啊哈哈,”我笑起來比哭還難看,沒有靈魂地鼓掌,棒讀,“哇啊,好棒,好期待。”
五條悟:“……”
五條悟:“你能高興得再假一點麼?”
“總之,這一個月我們都會,十.分.有.空。”夏油傑在旁邊和善地補充道,微笑,“所以,請多多指教咯?小-琪-琪~”
“……”
聞言,我臉上的苦相更加濃重了。
這人是黑掉了嗎?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啊?
感覺自己接下來一個月都不會很好過的樣子……
…………
最後我還是乘著夏油傑的虹龍和他倆一起回去了,不用自己走路真是太好了。
至於甚爾這邊的話,就還是…暫且推遲一下日後等這兩人沒空的時候再考慮溜出來見面吧,隻能這樣了。
反正距離事發小緣鑽空透露的二年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隻要在那之前做出改變想辦法扭轉掉既定的劇情,就都還來得及,我這麼想著,又迅速釋然下來。
沒錯,不要急,慢慢來。
接下來的這一個月,就好好鍛煉體力練習術式,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更能掌握鬼怪……
人是要有理想和上進心的,我要變得比這兩人還強,直到可以隨隨便便把他們欺負到哭出來為止!
“喂,你在傻笑什麼?”
“什麼都沒有,哼哼……”
“看起來琪琪是真的很期待呢,放心好了,我和悟接下來會好好教會你各種事情的。”
“……”
魔鬼吧夏油傑……
*
*
……
一月之後。
*
“咚。”
沉悶的響聲在訓練室的木質地板響起,頭發有一半散下的少女被與之襯托下,體型格外高大的少年鉗製在地。
萬俟琪被對練情況下毫不留情的同窗摔到地面摔得有些過狠了,一時暈頭轉向的呼吸都有些上不來。
“……嗚。”
難受地扭開脖子,她低低嗚咽一下,很快便有不受控製的淚水啪嗒啪嗒從眼睛裡落出。
“啊,”夏油傑從專注教導的狀態下脫離,抱歉地眨了眨眼,“有摔到嗎?”
他伸手將自己身下像是因累癱而全然軟綿地躺倒的黑發少女一把扶起。
在注意到對方衣禁淩亂小臉紅/暈,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又是哭又是氣息過快的模樣,愣過一下,稍稍有些喉嚨發乾地上下滾動了下喉結。
糟、糟糕。
剛剛關注點全然放在指導動作上,壓根忽視了其他。
現在看來,好像稍微有些過頭了。
“抱歉,是我太粗/暴了,還站得起……”
女孩子那副脆弱折損的樣子實在令人不忍對其繼續訓練。
黑發dk再次伸手剛想將可憐兮兮連上下睫毛都被迅速打濕的對方從地面牽起,下一瞬後背卻猛然傳來一股重量——
紫色的眸子微微收縮,眼前原本泫然欲泣委屈至極模樣的少女紅唇忽地仰起陰冷的弧度。
在夏油傑反應以前身形如同櫻落般散開,化作遮蔽視線的煙霧。
“!”
……上當了?
下一刻dk便就感覺到撲到背上的襲擊者利用雙腿雙手死死縮住自己身體,企圖嘗試利用自身重量跟身體形成的枷鎖將其帶倒製服。
“嗬。”
dk無奈地輕笑一聲,笑眯眯轉身抬手,幾個無法捕捉的動作一瞬間便把真正的萬俟琪再一次擒拿製住。
“嗚……啊哇!”
這一回被dk一個反手壓倒在地的少女,嘴裡發出更為慘烈的呼叫:
“痛痛痛!……會痛啦!傑!”
“是是~”
雖是這麼以溫和的聲線低低應著,被暗算成功首次近身的夏油傑還是略微有些不爽地決定給對方多點教訓。
他摁住地上小雞崽一樣兀自胡亂撲騰少女的雙腿和雙手,俯身湊近了用一種相當危險仿佛質問的口氣問:
“小琪琪這招,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他可不記得自己有教過對方這種魯莽的進攻招式啊。
“是…是有看到你和悟這樣對打啦。”
被固定得死死的少女放棄了掙紮,隻維持著被dk壓製鎖住無法動彈的姿勢,老老實實回答:
“感覺很有效果的樣子就想試試來著……果然失敗了麼。”
“啪噠”的一聲和善笑著的夏油傑鬆開壓製給其來了個毫無反應時間閃開的腦瓜崩。
“當然會失敗了,”他用一種既無奈又好笑的語氣,“你那麼小一隻,怎麼可能撼動大樹啊?”
終於被解放而揉動著手腕和大腿緩解痛楚的萬俟琪哭兮兮地翻身起來。
吐吐舌,眼睛切換成想要吐槽的半月形:
“居然把自己比作大樹什麼的……好臭屁。”
“啊?”夏油傑臉上笑容加深。
“沒、沒什麼!”萬俟琪一秒慫,一下子被嚇到濕潤的眼睛看似無辜地眨啊眨,“我是說傑果然好厲害!”
……這家夥。
總是這樣子。
夏油傑眼角抽抽,抬起手裝作又要彈人腦瓜的架勢。
少女“哇啊”地一聲相當鴕鳥地雙手抱頭。
好在隻在之後頭頂傳來了輕輕撫摸留下的柔和觸感。
“以後彆再對和自己體型相距太大的對手使用‘人枷’,這樣你隻會處於劣勢。”
“……知道了。”
被這麼一提醒萬俟琪腦袋才繞過彎來。
因為五條悟和夏油傑身高體重差得不是很多,因此該手段有可能成功將對方順利製服。
而以她根本不夠看的重量夏油傑根本就是一隻手就能輕鬆提起的,這樣莽上去隻是白送人頭。
“但是看見你們‘唰’地一下閃過去,在‘啪’的一下真的好帥氣!”
回想起二人對練時利落又熱血的一幕,少女湊過來拽拽dk衣角,試探:
“不如傑站著不動讓我至少成功地試一次吧?好想學這個!”
夏油傑:“……”
而在求知若渴的對方一副“就教教我嘛教教我嘛”的迫切眼神攻勢下,無奈隻能拆分動作手把手示範。
“先這樣……再……”
“呃嗚!”
“抱歉……這種程度呢?還受得住嗎?”
“痛痛痛!請……請再溫柔一些。”
“在對敵人說什麼呢……稍微給我有些緊張感”
“明明是你先問……啊噫!骨頭要斷了!”
“抱歉。”
“停停!已、已經是極限了!身體對折成這樣會死掉的!”
“是是……”
腦思考在“正經老師”和“糟糕的男子高中生”之間拉扯,愈來愈多的親膚接觸即便是夏油傑都有些覺得難頂。
室內的空氣仿佛升高了……分明先前還沒有這麼明顯來著。
而就在被細致教導了一番的少女眼看著能夠將這種美式摔跤技巧嘗試得像模像樣、並在黑發dk一次徹底走神中將之成功壓製絆倒時
一道莫名摻雜著幾分不知名情緒的聲音幽幽從場外傳來:
“哈?老子就買個冰棍的功夫,你倆就又弄成這樣?”
幾乎是以糾纏之姿跌倒在一起、彼此均一副吃痛表情的夏油傑和萬俟琪同時轉頭。
叉開腿貓坐在地上的白毛少年閒閒甩著手裡用塑料袋裝住的幾根棒冰
墨鏡之下的眼神幽怨,一臉的面無表情正直勾勾盯向這邊。
“說什麼蠢話呢,悟。”
整個人以被壓姿勢的夏油傑平躺在地,認命似的抬手撩了撩自己交手中早已散到不成團樣的黑發:
“沒看到我們在對練嗎?”
手和腳還與dk亂七八糟交饞貼住的少女似乎掙紮一番,倉促著就想要從對方身上下來。
動彈了下發覺自己為了達成獲勝目的已經消耗得一點力氣不剩,最後非但沒能分開反而體力不支在起身途中又往人身體摔了一次。
“……唔!”
其下同樣體力已經各方面都已是極限的黑發dk,不知被壓到哪無意識哼了一聲。
“嘖。”
五條悟虛眼幽幽掃視了下耳根和雙頰都染上奇怪緋色,鬼知道到底有多少運動過後的成分還是其他什麼……惡狠狠地幾乎是從緊咬的牙關擠出一句:
“你最好是有在教她正經東西。”
說著也不顧少女微弱的小聲抗議,起身上前一把從身後摟抱小貓一樣將對方從某個看著已經快要不行的家夥身上抱開。
“累……突然一下子動不了了……”
鹹魚一樣雙腳離地被一米九的少年舉起左右查看的萬俟琪放棄了抵抗。
剛才一番過量的運動下來,現在忽然停下讓她仿佛一下子抽去對身體的支配,以至於她的整個四肢都在以哆嗦和顫抖抗議。
體術訓練實在太耗體力了…
“肯定是你們剛才鎬得太激烈啦,”檢查完發現沒有缺胳膊少腿以後,五條悟這才將少女放置在光潔一處的地板,不爽,“好歹等我過來一起啊,這算什麼嘛。”
最後一句話不知為何說得小聲又委屈,以至萬俟琪並沒聽清。
剛將視線轉去對準dk,後者便已看著氣鼓鼓隨手拿出買到的棒冰,撕開包裝泄憤地咬下大半。
“悟,”從地上坐起的夏油傑重新紮好丸子,受不了這鬼天氣似的拉大了製服的襟口,“也給我根。”
五條悟聞言從袋子裡隨手拿了根冰棍兒,也不丟給他,隻是轉過身逗小動物似的在盯來的少女眼前晃了圈。
“想要嗎?”
後者沒有理他,伸了手直接去夠,被咬住冰棍嘴角還能彎起弧度的五條靈敏躲過。
“叫聲‘悟大人’,這根就是你的了。”
看著面前少女總是一副懵懵懂懂在自己面前小動物一樣呆呆沒有防備的模樣,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心思,dk微眯了眼,沒臉沒皮道。
“悟,你這家夥……”
夏油傑無奈地扶了扶額,正不知要說什麼好。
“悟大人,請給我那個,拜托了。”
可誰知萬俟琪相當沒有骨氣地朝人伸出手,語氣也相當誠懇聽不出半點不願。
甚至因為太過有氣無力聲線顯得格外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要換了個人說不定真會很受用。
“……”
可對於本來滿心期待會收到對方炸毛反應的五條悟來說,對面的反應叫他完全沒有成就感,簡直索然無味。
他歪著頭沉思了那麼一兩秒,在向著看不下去就要起身過來的摯友臉上砸去一根對方喜歡的口味後,又好奇地重新打量起面前同樣疑惑與他大眼瞪小眼的少女。
這笨蛋……真的不會生氣的嗎?
“我已經說了,”萬俟琪見五條悟根本沒有實現承諾,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弱弱提醒,“所以,可以給我……”
“啊,那樣好沒意思,我改變主意了,”五條悟說,忽然一副興奮的樣子將那張漂亮的臉蛋湊得很近,“你不如親我一下,這樣……好痛!”
話沒說完,已經被幽幽繞到身後的黑發dk抬手敲下一記重擊。
“給我適可而止些吧,你個人渣。”夏油傑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就算這家夥認為他搶先偷跑了,也不至於提出這種沒有下限的要求吧?
“喂,你做什麼啦!剛才那一下很痛噯!”
“狗屁,你明明有開無下限。”
“哈?老子剛剛根本……!”
然而還未等五條悟炸著毛跳起來與好友算賬,轉頭的一瞬忽而感到身邊一人的體溫倏然湊近。
還沒反應過來臉頰已是傳來某種一觸即離的柔軟觸感,很快分開。
“啊。”
“啊。”
被偷襲的五條和偷襲者的萬俟同時發出一聲意料之外的輕呼,兩個人就那麼呆呆地愣在那裡。
就連近距離目睹了眼前莫名上演一幕的夏油傑也一時發不出聲音。
訓練室內沉寂許久之後,半晌才傳來某人結結巴巴被驚愕到幾乎不成語調倉皇的炸毛音——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白毛dk不敢置信地指著面前有些想不明白樣子碰著自己唇瓣的少女,“你蠢啊!!??叫你親你還真動嘴啊!!??”
“對、對不起!”總算意識到自己做了無可挽回事情的萬俟琪慌忙道歉,“因為你之前總是開著那個術式和我練習,所以我以為這回一樣,覺得沒有關係就……”
“哪個傻子沒事一天24小時開著那耗費體力的玩意兒啦!!”
已是從臉紅到脖子的dk捂著臉頰一陣狂退,退到將身後被波及到的摯友一同撞飛出去好遠隔著好一段距離才指著少女一陣炸毛瞪眼。
“而且!誰告訴你開著就能隨便親老子了!?你整天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看著全身上下煮熟蝦子一般的自家笨蛋摯友,又看看開始無措抱歉並且真的有在反省自己的少女,夏油傑滿頭黑線,一臉無力吐槽。
性彆顛倒了吧……
這兩個笨蛋。
“琪琪?我來看你咯?”
同一時刻,訓練室的門恰巧被人從外推開,叼著細煙的短發少女拎來一袋冰棍飲料出現在三人眼前。
“嗯?你們都傻杵著乾什麼?應該已經練完了吧?”她掃視過表情千秋各個奇怪的同窗,最後視線落到仍維持著抬手捂臉狀態下受驚的某隻白毛,“五條你臉怎麼跟猴子屁股似的?”
“閉嘴啦!!”
“……嘶。”
對於白發dk過於強烈的反應,家入硝子撇了撇嘴表示不滿。
但她顯然不打算和兩個惡劣同窗過多言語。
隻是簡單朝那邊看起來靠譜點的黑發dk揮一揮手,旋即一把撈走已經自覺從五條悟買來的冰棍裡挑出一隻喜愛口味的少女,便果斷告辭離開。
“人我帶走了,二位請自便。”
……
“哐”一聲合門響動,偌大的訓練室一時隻留下dk二人。
*
“哈啊——!我是真的受不了她了!!”
萬俟琪一走,按著心口似乎氣到絞痛的五條便一屁股坐下,繼續炸毛:
“那家夥是怎麼做到又笨又總能每次恰好在奇怪的地方上莫名其妙成功氣到我的?”
“完全就是悟你不好吧……”夏油傑已完全換上了鄙夷的眼神,“隨隨便便輕浮地說出叫人家親你什麼,很變態噯。”
“哈??正常情況不該是一拳揍來然後被我閃開氣到發抖嗎?我都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了,就想看看她對我生氣啦,誰知道她會那樣啊!”
“你果然是個糟糕的家夥啊……各種層面上。”
“彆扯到我身上啦!不是在說那家夥的事情嗎?她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總是一副呆呆笨笨很容易被騙的樣子,是怎麼安全地長到那麼大的啊?”
“你是老媽子嗎?倒是你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讓我很想罩著揍上兩拳呢。”
“喂!!!從剛剛起你就一直在鬨什麼彆扭啦!”
“沒什麼,純粹看你不爽罷了。”
“喂,傑,發現你今天有在針對我耶?是又想打架嗎?”
“嗬,倒也不是不行呢。”
……
*
*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我剛走出,身後的門裡就傳來一陣打鬥的誇張響聲。
又在對練嗎……
那兩個人?
真是好刻苦啊,明明都已經那麼強了,卻總感覺五條和夏油無時無刻不在切磋訓練來著。
就是偶爾的動靜是真的非常大。
“又來了,”就連一旁的硝子也扶了扶額露出滿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她拽一拽我胳膊,腳下加快了步子,“以防被波及,我們趕緊走吧。”
“好哦。”
……
現在距離我從牛郎店回來被抓包的那天晚上已經過去了一月。
而這些日子我還真就如同夏油傑當初所說,被他們兩個在訓練場足足折磨了整整一個月。
雖然一開始會因為被異性教導,總是想著萬一身體接觸會不會非常尷尬,但實際上做起來發現兩個人都沒有怎麼關注這方面,我也逐漸釋然了。
特彆夏油傑每次一到訓練的時候進入狀態就好像換了個人,像是那種平日裡展露出來的溫和完全消失,人會變得非常認真,甚至在動作要求上變得嚴厲到近乎苛刻。
魔鬼教師。
有的時候和他面對面練習起來一對上那對一下子變得沒有半點人情味的眸子,會產生類似於“嚴肅起來的樣子果然好可怕”、“要是不認真對待沒準真的會被教訓”、“不好好專注練習而腦子裡產生奇怪的想法是不行的”這樣的念頭……
隨後自然而然也就忘記了那點難免會發生的肢體和皮膚接觸,一直提心吊膽強迫自己適應對方的強度努力練習。
也因此總是這樣的繃緊狀態,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相當疲憊了。
不過好在托對方的福,這段時間以來我的近身格鬥技巧和體能體術方面確實有了很大的突破提升。
不說原地升級成大猩猩或者哥斯拉一類,但最起碼不是剛開始的廢宅戰五渣了。
大體上對付幾個普通人好比最起初經常會刷新出來的小混混這種NPC還是綽綽有餘的。
至於五條悟……雖然說的是讓這個家夥教會我如何感受支配咒力能夠隨心所欲釋放出術式沒錯啦,但是他教人的能力…該怎麼形容呢?
和夏油傑相比根本就像是後者腦門上那撮多餘的劉海一樣派不上絲毫用場。
示例:
他:“哈?我說過了啊,這不是很簡單嗎?你隻要在腦海裡想著‘咻咻’,再‘轟’一下,不就自然而然可以放出來了麼?”
我:?
完全不能理解!
要抽象也得講個程度吧!
“你的‘蒼’也是硝子教的麼?”當時也看不下去夏油傑也在旁邊吐槽。
“沒辦法,手借我一下!”
他這麼說著,大大咧咧一把撈住了我的手,指尖擠進來和還壓根沒反應過來的我順勢來了個十指相扣。
“!”
……乾什麼啊這家夥!
我剛一個激靈本能地感覺到被冒犯,下一刻頗為意外地察覺被像那樣緊扣住的手實際上並未傳來肌膚相貼的觸感。
“喏,現在像這樣阻隔在我們之間的,是‘無限’哦。”
五條悟似乎對我微微瞪大眼睛被他術式吸引住的樣子很是受用,用著活潑的嗓音高高興興地解釋,墨鏡後孩子氣擴大一些的藍眼睛裡似乎溢滿了小屁孩特有的得意。
“你可以簡單把它理解成我利用術式將自己和外界生成了一層徹底隔開的膜一樣的東西。”
我隻是“哦、哦”地點頭應著,眼睛盯著那個像是在炫耀“我很厲害吧”這樣一副感覺的家夥,等待著他下一步動作。
“哼哼,看好了哦!”
而或許是我虛心求教的態度叫他覺得心情更佳,他挑挑眉貓貓嘴一聳一聳好像進入到了一種好為人師的狀態:
“接下來我要把它撤掉,你注意感受這段期間我對咒力掌控的微妙變化!這樣比較直觀。”
所以說…這到底是要怎麼感受啦?
腦子正想著這些,我下一刻感覺到自己被dk隔著那層膜握住的手被對方收緊捏了捏。
隨後——
一種很難形容的力量在我指尖觸碰到的範圍演變消散。
接下來便感受到自己手指與掌心的肌膚相當順利地和另一人的部分肌膚緊密貼合了起來。
由於那一瞬間的變化實在過於新奇和微妙,以至於我都忘記自己的手現在正以一種十分曖昧的方式被勉強可稱算得上男生的家夥那樣牽住。
“好厲害!剛剛那一瞬間我好像有感覺到!”
這麼說著,我非但沒有鬆開好像在往外回收的五條悟的手指,反而為了更直觀地感受到那種咒力變化的感覺用另一隻手也主動扣上了對方空閒下來的手掌。
“可以再來一遍嗎?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了,想要再確認一下!”
這麼說著,我眼神迫切地看著面前因我逼近的臉而稍有後退趨勢的五條。
“等一…手……”
他不知為何忽然很不自在地偏過了臉去,蒼藍色的瞳孔在被雪白色睫毛包裹眼眶裡相當動搖地劇烈震動。
瞳孔開始繞圈圈,眼睛表面竟是肉眼可見地蒙上了一層朦朧水霧。
“?”
正當我以為自己是不是花眼看錯時,以某種不可思議速度將整張臉漲紅的dk突如其來地炸了毛。
“你你你你你你是笨蛋嗎啊啊啊啊啊!?!?”
他一下子跟被什麼蟲蠍咬到似的將自己的雙手從我手裡抽出,拔高聲音忽然對著我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指責:
“乾嘛突然像這樣莫名其妙就上來抓老子的手啊!?”
我:?
突然莫名其妙過來抓彆人手的是你才對吧!
反客為主?
話說起來為什麼這家夥一副和剛才氣場完全不同的感覺啊?
我是踩到他什麼雷區了嗎?
雖然對自己的腦子不是很有自信,但見對面仍就是一副罵罵咧咧指責我不好不該隨意摸他手甚至提出要給他買甜點補償才原諒我的樣子(這才是目的吧),自己還是稀裡糊塗情況下稍微反思了下。
…難道是因為這家夥有潔癖的緣故?
你看,畢竟是那種術式嘛……
仔細推演了下我想我應該能夠理解了。
因為五條悟有潔癖→所以時常會開著“無限”阻隔開外界和他人→會破例在我面前解除隻是為了示範→沒想到被我得寸進尺在光溜溜的狀態下觸碰到了皮膚→因為嫌棄於是憤怒炸毛
總結:嫌棄我。
……!
原、原來是這樣!
捋清楚這點後我完全意識到了自己愚蠢的錯誤。
明明是那樣為了教導我而暫時卸掉了保護措施溫柔的五條君,還要被不了解情況的我殘忍地玷汙……
雖然我本身不是很懂潔癖們的真實心理啦,但好像那種人就是沒有辦法地會對被人接觸感到非常不適吧。
“實在是……萬分抱歉!”
那個時候相當認真地好好道歉了。
“甜品我會買的,其他責任我也會負起來的!”
——在那之後接連一個星期給他買了各種清潔噴霧和消毒手套。
但他好像更加不高興了。
雖然五條悟可能存在一點輕微潔癖這事我大體上已經了解到了,但是不知為何我發現他之後再面對我或者其他人時都會不由自主將臉貼得很近完全沒什麼距離感。
是因為還開著“無限”那種東西的緣故所以有恃無恐嗎?
有的時候他將臉湊過來幾乎是稍微再靠近一些就能很不妙親到的距離和我說話,我抬眼看著他低下來近到幾乎可以看清上邊細小絨毛小嬰兒一樣看起來相當柔軟的臉,總有會有種禁不住想要伸指頭過去戳戳看的衝動。
太完美了吧?這麼紙片人的嗎?
不過就算這麼做也隻會被一層膜給隔開吧,說不定還會被誤認為要做什麼不好的事情,每次想到這點我就乾脆放棄了。
再之後他偶爾也會代替夏油傑的職位和我進行對練,這種時候每次手腿貼上我都能很明顯地感受到“無限”的存在。
不過說來奇怪的是每次被他輕輕鬆鬆圍繞場地被溜到累得半死,趴在地上很沒形象呼呼喘氣時,對方總是伸手過來往我臉上捏過一把的時候卻又沒感到有“膜”的存在。
好怪啊這人,真的好怪。
他這潔癖難道還是會仰臥起坐的?
我又細想了一下之前相處的時候,好像也總是他總喜歡跟個無聊的貓似的伸手過來要麼撓你一爪子要麼很礙事地貼你一下,那種狀況都沒開無限來著,好像又不是真的有潔癖。
隻許自己去招惹彆人……一旦被他人自動碰到就會感到冒犯繼而炸毛嗎?
完全就是雙標吧這家夥!
從某些方面來講還真是和鬨彆扭的貓咪一樣。
這麼可愛的嗎?
這麼說來好像似乎是可以代餐噯,有賺到。
畢竟我隻對動物毛過敏……
所以今天在被提出“親親看”這樣的要求時,不自覺就想要順勢看看要是真的被彆人像這樣親到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既然都那麼有恃無恐提出來了,還一副玩笑的口吻,肯定是事先開好無下限了吧。
這麼想著,我沒大在意地就對著那張距離剛好的臉嘗試親了一小下。
……噯?不會吧?真的碰到了?
這麼發覺到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嚇到了。
接下來對方果然一副氣到不行的樣子,毛也炸了臉也憤怒到一種程度地漲紅。
雖然我一方面感到再次冒犯而抱歉,一方面又很想吐槽既然自己沒做好防護措施又為什麼要實現說那種話嘛?
這樣一來不就完全成了那種明知道會被人摸屁股還要在你面前用屁股又要對著你咪咪叫喚搖晃尾巴不斷誘惑你的蠢貓貓嗎?
這哪隻兩腳獸看了不會忍不住上前呼嚕一把啊?
或許是這個類比叫我都覺得好笑,又或許是自作自受的五條悟最後那個反應實在是太搞笑了,我這會兒和硝子走在一起時沒忍住都忘了控製表情。
“怎麼了?”同樣叼著一隻我從五條悟那拿來冰棍的短發女生好奇地看來,“你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我“嗯”地沉吟著想了一下,隨後笑著回複道:
“沒什麼啦,隻是覺得悟和傑他們兩個,雖然有時候的確有點奇怪,但實際上都是很不錯的人呢。”
沒想到我這麼總結了之後硝子卻很驚訝地將嘴直接翕長成“o”型,結果臉嘴裡原本叼住的冰棍都掉到了地上還沒有察覺。
“天呐!”她抓住我的雙肩用力搖晃,神色擔憂,“那兩個家夥趁我沒在的時候到底對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清醒一點!”
我:“……?”
*
我那之後被硝子帶到寢室。
因為二人之前約定好要一起研究料理,她最近又比較忙,好不容易閒下來就敲定了今天著手實施。
而雖說是一起研究,我是負責吃的那個。
硝子她可能是經常使用手術刀的緣故,切菜的手法也相當老練,我隻要在旁邊看著有時候遞一下食材和調味料就行。
乾燒蝦仁、蟹肉蛋、天婦羅飯團、焗烤通心粉、楓糖漿鬆餅,搭配甜酒,兩個人縮在寢室享用了一番豐盛而簡單的家庭料理。
“太好吃了!”
“真的嗎?那麼看來大成功。”
“嗯?”
“因為基本上都是夏油那個家夥之前教的啦。”
“傑麼?”
“嗯,以前偶爾食堂夥食不好時,那小子會給大家開小灶,次數多了也就記下來了些。”
“原來如此……”
不過高專提供的飯菜有的時候確實過於單一了,非常敷衍的清湯寡水鮭魚蘿卜,這也才有了我這一個月以來對硝子的不斷哭訴以至於她最終決定給我親自露上一手。
酒足飯飽後,兩個人一起收拾了殘局,清洗完餐具後又挨在一塊打了會兒遊戲,就在我們商量著要不要約上學校的學姐出門逛街度過下午的時光時,硝子的手機忽然接到一條來信。
“啊。”
看到她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來,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可惡,實驗室那邊幾個咒靈的解剖數據出了問題,我必須得過去一趟。”
她對我說著,想了想,又歪頭道:
“我想想看哦,不過應該耗不了多長時間,要不等我忙完我再回過頭來找你?”
我倒是都可以的。
因為畢竟今日已經和魔鬼教師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請過假了,下午和晚上的整個時間都要用來留給硝子。
反正不用訓練。
“那就這麼決定啦,”她拍拍我的頭,揮了揮手就要換鞋離開,“剛好今天歌姬和冥冥她們也閒了出來,晚點我一起聯係了大家找個地方碰頭,你們之前都還沒有來得及見過的吧?”
確實自從來到這個學校以後就隻見過同班三人,就連入學前有過幾面之緣的灰原跟七海都很少有碰面。
看來咒術師的大家實在是很忙,要找個時間湊在一塊並不是那麼容易。
就算是五條和夏油也是據說向夜蛾提出申請,將一部分任務打包丟給了一年級生才抽出空來指導我練習的……
在和硝子揮手暫彆後我就被留到了她的寢室裡,對方表示冰箱裡還有磅蛋糕和剩餘的一部分甜酒,要是還吃得下的話可以隨便拿著吃。
哼哼!
區區磅蛋糕和甜酒,現在的我光是訓練半天下來或是多使用幾次術式,就算是一頭牛也吞得下,並且還不用擔心發胖。
看來這便是作為咒術師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了吧。
硝子走後,我一個人看了會兒電視,又爬去冰箱拿了個蛋糕一面吃一面刷著手機,清理消息時刷到一個我許久都沒聊過天的聯係人……Toji,誰來著?好耳熟……
點進去劃拉了幾下曆史記錄,我一個鯉魚打挺猛然從沙發裡坐起,胸很大的牛郎君!
我怎麼又把他給忘了?
可惡啊,又是那個一直阻攔我的世界意識在作祟嗎?
這時也記起先前對方還有個東西在我這裡來著,一把防身匕首,還沒還。
想起來我一下子從硝子寢室的陽台翻出,三下兩下翻到自己寢室的陽台,找到出門常會背上的貓貓背包,果然在裡邊找到了它的身影。
一個月前我對於咒術界有關的知識還不是特彆了解,現在我拿出來一看,總覺得這武器的材質和散發出的光澤,有點像是咒具的感覺啊?
是我錯覺嗎?
應該不是咒具吧?
因為我知道咒具都是很貴的。
就算最不起眼的咒具把我賣了我也買不起,學校雖然可以租到這些用來祓除沒錯啦,但是損壞了的話也是要從工資裡扣的。
那個家夥,而且還是個牛郎,就算有也應該不會把這種貴重的東西交給一個才認識一點的陌生人的我吧?
剛好想著這個時候時間可以自由分配,硝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找我,也沒有夏油傑和五條悟出來阻攔,我立刻點進聊天框給甚爾那邊發去個消息,問他有沒有時間可以約著見面。
請客的同時順帶將東西交還給他。
順便……
我也想試試自己一個月以來的戰鬥成果。
當然不是當面撕破臉皮和人對打起來,我才沒有那麼蠢。
已經差不多想好了不被對方發覺又能悄然無息試探對方的方法,召出不久之前新解鎖的“那個”的話,大概行得通。
總之先試試。
說起來還有一點奇怪的是,難道之前下在他身上的情蠱沒有成功嗎?
不然為什麼到現在他好像都沒怎麼著急來找我?
說好的遠離痛苦不堪,偷人暴斃身亡呢?
關於這點,我也有必要再去確認一下。
再約他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