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啟給我的?”
長央看向下方的聞人梁,再一次確認問道。
聽見她直呼前輩姓名,聞人梁眉心不由皺起,幾乎是捏著鼻子回答:“……是。”
長央點頭,卻沒有揭開封條,打開盒子,依舊握著劍,站立最高處台階之上,守在傅照危前方。
“你……不打開?”聞人梁等了半晌,發現長央並不準備打開盒子,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很想知道前輩給她什麼東西。
聞人梁入星塚後,便跟隨自己的本能,一路尋到了聞人啟前輩的坐化之骨。
萬年前正一宗在聞人啟帶領下,逐漸邁入大宗行列,成為靈界十八宗之一,屹立至今。
據傳,聞人啟曾得過最強陣法師烏顏青的指點。
是以,陣法師都想得到他的傳承。
可惜進入星塚的諸位陣法師,即便尋到他的坐化之骨,也無人得到過傳承。
聞人梁來星界之前,便聽師門提過,要得到聞人啟前輩的傳承,需要通過他設立的二關。
作為本宗弟子,聞人梁自然有一點關於通關的內幕,但隻知道前兩關可能考察的方向。
通關失敗的正一前輩們出來後,對第二關都沒了印象,像是被人清除了記憶。
聞人梁花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順利通過前兩關,懷著期待和不安的心情等待第二關。
最後等來的既不是修羅幻象,也不是滔天殺陣,而是聞人啟前輩的一道薄弱神魂。
他隻問了一句:“你認識長央嗎?”
聞人梁愣了許久,腦中不斷回憶前輩同時期有名的修士,始終沒想起誰叫這個名字,但他不願意就此放棄:“我……知道一個叫長央的人,隻是……”
隻是他不確定前輩說的長央是誰。
那縷神魂又問:“你覺得她怎麼樣?”
“呃……我知道的那個長央?”聞人梁見前輩不語,頓了頓隻能硬著頭皮道,“我們沒有說過話,我在天一,她在地一。不過,她好像是個挺有潛力的劍修。”
聞人梁乾巴巴說完,幾乎要對通過第二關失去信心。
聞人啟前輩卻笑了,下一刻神魂飄近,一道神光彈進他眉心,伸手將一個盒子遞過來:“幫我交給長央,傳承就是你的。”
聞人梁靈台多出了一團東西,他聽著前輩的話,頓感茫然:他通過了第二關?
那縷神魂在變淡,他半垂下眼,像是陷入什麼回憶中,笑了笑道:“烙餅很好吃,可惜……”
聞人梁聽不懂前輩在說什麼,隻眼睜睜看著他消散,再回神時,自己便出了傳承空間,一落地就踏進突然亮起的傳送陣中,出現在了星塚壇內。
長央看了他一眼,握著盒子未動:“不急。”
顯然她對聞人梁並不信任,即便盒子熟悉、字跡熟悉,又打著聞人啟的名頭,她依舊謹慎,忽略心中的好奇。
在傅照危得到傳承前,長
央不想橫生枝節。
聞人梁頭一回認真打量這位叫“長央”的地一修士,身形清瘦?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面容素淨,除了一把劍、一個儲物袋和一塊玉牌,便再無外物裝飾。
即便如此,她站在高壇之上,也難掩銳利目光,氣勢如劍虹。連後方閉目飄立在半空,猶如上古神祇的傅照危,似乎都無法完全奪取她的光芒。
在兩人面對面沉默時,穹頂星圖終於連接在一起,耀目至極的紫色光芒灑下,皆落在傅照危身上。
聞人梁幾乎無法直視上方,隻能側目避開。
就在這時,李知正帶著眾修士衝進了星塚壇內。
“你們……怎麼回事?”聞人梁聽見動靜,回頭看去,見到這麼多修士,頓時一驚。
星塚壇內有太多星主殘威,普通煞魂進不來,加上穹頂星陣開啟,長央和聞人梁並未察覺外面的動靜。
而罡風煞魂的力量早被伍卓一人吸納,一乾修士未受到太多阻力,頂著殘威,終於跑進了星塚壇內。
李知正快速打量周圍,沒發現威脅,又見到高壇之上的傅照危和長央,戒備心終於稍稍減弱。
“外面出事了。”有修士快速對聞人梁解釋大概。
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高壇上的動靜,隻是他們忍不住伸手擋住眼睛,上方的光芒太過刺眼。
“紫光。”有人低聲道。
修士中一直有一種說法,紫為尊,代表了神力。
人群中頓時隱隱騷動吵鬨起來。
“彆吵。”長央看著下方,隻說了一句。
聲音不大,卻足夠傳遍整個星塚壇。
修士中有人面露不忿,但視線落在她腰間帶紅線的玉牌,最後還是安靜轉身背過去。
這是個瘋子。
沒人願意和一個瘋子鬥。
“我去幫忙。”李知正對在場天一修士聞人梁道,他走了兩步,回頭看向長央,“你兩位朋友應該和其他天一修士在外面。”
長央對他點了點頭,隨後轉身抬眼看了看上方閉目的傅照危,到底沒有立刻離開去尋他們。
穹頂紫芒愈勝,突然間星圖旋轉,形成漩渦。
在場眾人皆感靈府沸騰,難以控製,仿佛被一股恐怖又強大的力量所吸引。
隨後漩渦不斷變大,長央離得最近,幾乎站不穩,她一劍插在高壇之上,以固定自己身形。
穹頂之上,星圖漩渦中,有一副泛著紫光的白骨往傅照危身後緩緩降落。
它降臨之時,星塚壇內威壓積重,長央險些跪了下去,高壇下方已經有修士抵抗不住跪地。
星塚外,所有峰主皆不約而同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
“那是……”正峰峰主壓住神色變化,但眼底情緒早已泄露,他手顫了顫。
“是神座傳承!”天機峰主強壓激動心緒,“歸遠得到了。”
傳言已久的神座傳承,如今終於現世。
天梁峰主遊如真感歎:“到底是歸遠
,如今神座傳承一得,他成神勢不可擋。”
“砰!”
一道身影突然從通道中驟然飛撞進來,摔倒在地。
“李知正?”聞人梁看清地上的人,立刻戒備望向通道。
“他過來了。”李知正捂著胸口,一手握劍撐著起身。
周圍修士紛紛扛著高壇上的威壓,往星塚壇後方躲去。
伍卓遽然出現在洞口,血紅雙目貪婪盯著高壇之上傅照危身後的白骨,聲音陰冷森寒:“神骨,我的。”
話音剛落,他手持鬼月幡,驟然躍身衝向高壇。
聞人梁下意識甩出一道困陣,試圖攔住對方。
隻見伍卓揮動鬼月幡,聞人梁一時不察,神智受到影響,痛苦躁動不已,他一抵抗,動作便是滯停下來。
伍卓五指成爪,撕開罩來的困陣,繼續掠向高壇上空。
他眼中隻有那具神骨。
“哢嚓!”
一道劍光在滿高壇的神光下,毫不起眼閃過。
伍卓自肩脊以下的右臂卻突然被斬斷,連著鬼月幡一同滾落台階。
長央立於高階之上,冷眼望著斷臂的男人。
下方李知正朝長央看去,握緊手中的劍,她又進步了。
而此時伍卓停下,先是低頭看了看滾下去的斷臂和鬼月幡,又看向長央,血紅雙眼閃爍,隨後充斥著濃濃殺意。
他斷臂處湧出大量陰氣,台階下方的手臂連著鬼月幡一起飛起,重新接在斷臂處,仿佛從來沒有斷過。
長央皺眉,眼中未有畏懼。
伍卓朝著她用力揮動鬼月幡,長央幾乎頓時溺在狂躁殺海中,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動作沒有變遲緩,反而盯著他不放,利落揮劍而來。
這股憑空生出的狂躁殺意,她竟毫不受影響。
不,或者說影響了,靈台中突然升起的狂躁殺海,長央壓根沒有去抵抗,反而借著這股狂躁之意,揮劍更快,劍意更厲殺,但她的目標始終是對面的伍卓,對周圍的人毫不感興趣。
穹頂那具神骨已然徹底降落在傅照危身後。
伍卓見狀,揮鬼月幡的動作變得急躁起來,偏偏長央攔在前方。
“在那!”
後方解金玲等人追了過來。
明淮目光落在高壇上方傅照危身上一愣。
“得攔住他。”華語蘭轉頭對明淮道。
明淮眼底情緒收斂,當即橫笛吹奏,鬼月幡受到抑製,長央靈台狂躁殺意稍微減退,後方小狼興奮朝伍卓撲來,許二春的白猿、金鵬一同追去。
平青雲摸著自己的轉運珠,低聲念叨。
華語蘭從側面奔去高壇,雙手準備結陣:“聞人梁,傳送陣!”
聞人梁當即領會,從另一側奔向高壇,同樣十指快速變換結陣。
經受失敗的眾人,這一次全力追捕攔截伍卓。
金鵬率先飛近伍卓,俯衝而去,帶鉤利爪抓向他肩脊骨,小
狼也一口咬住他的大腿,立刻有骨裂的聲音傳來。
然而伍卓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高壇四周的傳送陣還未結成,他不顧身上的金鵬和小狼,轉個彎徑直掠向高壇中央。
長央擋在他面前,毫不猶豫出手。
她左腿下壓,右提撩劍,斜掃而去,斬斷伍卓右腿,又是一招提撩絞劍,近乎切開他半邊胸膛,剛愈合連接上的右臂堪堪掛在身上。
伍卓左手湧出陰氣,打向她。
長央避也未避,硬生生受這一掌衝來,她一腳踢向伍卓,同時背腰蓋去一劍,將伍卓頭顱斬斷。
那顆猙獰頭顱瞬間滾落下地。
長央膝蓋半跪在台階上,無鞘劍在腕上轉過一圈,回到左手,一劍刺進伍卓靈府中。
她皺眉,頓時感到異樣。
他的靈府是空的。
伍卓掉落的頭顱肢體,還想再度回來,長央起身並不給他機會,劍招快且狠辣。
她面無表情抬眼掃過下方出手的修士,目光冷淡。
這一刻小狼似乎被喚醒了嗜血衝動,迅速趕上來不停撕咬伍卓,白猿、金鵬也各自扯了條肢體不放。
仿佛突然恢複了野獸的本性。
星塚外,孟正塵咽了咽口水:“要是早點這麼出手還來得及。”
已入血月夜,鬼月幡將不受軀體限製,大肆惑控眾生。
果然,隨著陰氣消弭,伍卓徹底失去生息,而鬼月幡卻飛向高空,一道鬼影驟然躥進一名躲在後方的修士體內。
那名修士當即面容發生變化,雙目通紅,衝向高壇。
長央察覺,轉身便要繞去,斬殺他。
“彆殺他!”程清下意識喊道,“他還活著。”
長央一頓,劍收了一半,隻將他甩開。
然而,隨著鬼月幡升空,上方幡旗上的鬼影如在烈火中劇烈扭曲,整個星塚壇內不少修士開始衝爬高壇。
這些人還活著,不能一殺了之。
長央轉頭,盯著那面飛向高壇的幡旗,直接掠身而上衝去,伸手握去。
“彆碰它!”宿雨燕正試圖搶奪控製這些修士,見到她的動作,下意識喊道。
混亂之際,長央並未聽見。
此刻,高壇之上,那具神骨已貼近傅照危,像是兵甲一般,緩緩張開縛合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