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盒觸手溫涼,還帶著淡淡的藥草氣息。
長央低頭打開,見到盒內發著淡青色光芒,仔細看去,是一顆青綠色圓丹,丹體看著漂亮瑩潤,透著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好聞。”白眉鼻子嗅了嗅,湊上來道。
“程清說這丹煉之不易,一爐隻出了一顆。”平青雲問她,“長央,你要這丹藥做什麼?”
長央關上盒子:“修複金丹。”
平青雲跟著她走了會,突然反應過來:“修複金丹?你金丹受傷了?那你五日後還要和人生死戰?!長央,你知不知道生死擂台已經擺出來了,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
等他一通問完,長央早走遠了。
旁邊白眉挖了挖耳朵,對平青雲道:“你好吵。”
平青雲:“……”
顯然三人中,隻有他理智尚存。
而白眉已經跟上長央,追著她回北鬥閣。
禁閉後期,長央除了修煉筆道,她一直在練鬼煙步的身法,算是有所收獲。
現下時間緊迫,她隻來得及先用生脈丹,那顆元嬰妖丹暫且消耗不了。
“這幾天要麻煩你們守著了。”長央進屋後,對跟來的平青雲和白眉道。
平青雲靠在門框邊上:“都等你一個月了,也不差這幾天。”
白眉直接仰天長嚎,企圖威懾四周,她一雙狼眼如劍:“絕不讓人靠近!”
長央笑了笑,便取生脈丹服下,盤坐於床,開始修複自己的金丹裂紋。
生脈丹以碧參為主材煉製,入口微苦,而後舌尖泛澀,自喉嚨咽下,瞬間化開,一股濃鬱的青綠色生機湧向她體內,順著經脈來到靈府。
她自入星界後,身上傷口沒斷過,靈力也常用到極致乾涸,又沒有靈石及時補充,靈府常有凝澀枯裂的感覺。
生脈丹一化開入體,長央便覺迎來一場明潤春雨,滴滴點點緩解皴裂凝澀的靈府,恍惚間連靈力流動都變快了,讓人忍不住盼望春雨下的更大些。
“長央,控製自己集中注意力,將生脈丹煥發出的生機聚攏,專注修複你金丹上的裂紋。”昌化出聲提醒她,“否則生機全化開了,達不到修複你金丹的效果。”
長央精神一凜,幾乎立刻從這種沉溺中抽離出來,靈識迅速尋找那股險些四散的青綠生機,引導著靠近自己金丹底部的裂紋。
這股勃勃生機鑽入裂縫當中,帶來的卻不再是和風細雨的滋潤,而是尖銳的拉扯生長痛,像是有一雙手拉扯著裂縫,不斷靠近。
“她會不會出事?”白眉盯著盤坐的長央看,她眉心緊皺,沒多久就出了一身冷汗。
“修複金丹哪有那麼容易。”為了不影響長央,平青雲拉著白眉出來,蹲在門口輪流守著。
白眉很快習慣這個崗位,路過長央房門口的修士都要被她瞪兩眼,列入懷疑對象,一直盯到對方消失為止。
一天又一天過去,長央還盤坐在那,毫
無動靜。
而所有人都已知道生死擂台搭好了,甚至還有人過去踩點,提前選好位置。
到了第五天,天剛擦亮,生死擂台前便圍了一堆修士,都想著過來看戲。
畢竟是入星界以來,第一場光明正大的生死戰,想離開擂台,要麼死,要麼贏。
“這場生死戰什麼時候開始?”
“應該是巳時。”
“我聽說路齊吃了顆地階下品丹藥,想衝元嬰中期。”
“成功了?”
“失敗了,元嬰中期哪那麼容易衝上去,又不是天階丹藥。”
“不過就算失敗,他體魄應該也增強了許多,畢竟地階丹藥價值同樣不菲。”
隨著日光漸濃,趕來生死擂台圍觀的修士越來越多。
解金玲打眼看去,發現天一的人幾乎都來了,待見到一角站著的人,不由驚訝出聲:“傅照危?”
卻山笑原本看到她,想過來打聲招呼,聽見解金玲的話,順著她視線看去,見到遠處廊道的青年,面具下的聲音頓時變得趣味盎然:“連他也來了,這位長央道友還真是萬眾矚目。”
解金玲收起訝色,心道:那當然,這可是她看上的人。
“你沒給她準備法器?”卻山笑突然問道。
解金玲:“誰?”
“長央。”卻山笑抱著手臂,“你不是期待她進天一?”
解金玲扭頭盯著他:“……你查我?”
“是你的心思太明顯了。”卻山笑聲線一如既往的古怪,“她手中那把劍是你送的吧,我想了很久,除了你,沒人能立刻送她一把火魔礦打的劍。”
解金玲緊繃的肩背放鬆下來:“是我又如何?最好她能馬上進天一,把我踢出去。”
“所以生死戰……你沒準備東西給她?”
解金玲聳肩:“沒有。”
卻山笑問:“不怕她死在擂台上?”
解金玲卻道:“這樣就死在擂台上了,那她就不是能把我踢出天一的人。”
卻山笑望著前方的擂台,莫名提及一句:“李知正在渡雷劫。”
成功渡過雷劫,即為元嬰,這是修道一途中真正的門檻。
元嬰內蘊含一縷神魂,相當於修士有第二條命,若身隕,找到合適容器便可重生。
李知正領悟了昆侖道意第三重,再進階元嬰,可再度升入上五層,或許直接進入天字班也未嘗不可。
“如果這位長央道友死在擂台上,你或許可以期待一下李知正。”卻山笑‘啪’地一聲打開手中扇骨,擋住半張面具,“上次他掉落下五層,如此算來……應該也屬於東方位。”
解金玲神色平靜:“再說。”
隨著巳時臨近,路齊在眾人目光下,登上了生死擂台。
此刻上方看台上也站滿了各堂堂主,他們負責見證生死擂台的結果,同時保證無人插手。
天四路齊,乃羅刹宗內門弟子出身,身形比之
前替友襟宗門出頭的尚陽少了分笨重,多了幾分精悍。
他一躍而上時,動作輕盈異常,幾乎看不出體修特征。
“什麼時辰了?”
“那個長央呢?”
快到巳時,被下生死狀的人來了,圍觀眾人也紛紛到齊,唯獨沒見到長央本人。
“她不會不敢來了吧?”
“生死狀已下,不敢來也得來。”
“誰看見過她?人呢?”
底下圍觀的修士開始躁動起來,皆往四周張望探看,想確認長央到底來沒來。
“商堂主,你催催她。”有堂主對商容道,“生死狀沒有後悔一說。”
“再等等吧,巳時還沒到。”商容看了眼日晷,“等時辰到了,再說不遲,她逃不了。”
……
北鬥閣,七樓。
“長央還不出來。”白眉蹲在門口,“巳時要到了。”
平青雲心中也焦急:“我進去看看。”
他推開門,打量一如幾天前盤坐在床上的長央,完全沒變化,除了眉心沒再緊皺外。
她在修複金丹,平青雲也不好出聲乾擾,隻能來回在門口踱步,急得頭冒汗。
“不知道遲到會有什麼後果。”平青雲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先打聽一下,他拿起玉牌,正要問一問支度堂堂主商容。
這時,蹲在門口的白眉突然站直,盯著屋內。
平青雲被她動作吸引,下意識回頭看去,隻見長央周身倏地爆發出一道金光,飽滿充盈。
當金光消散時,長央也睜開了雙眼,眸光亮極,她靈府金丹運轉從未如此輕鬆過。
“快快快!”平青雲回過神,衝過來拉著長央,“巳時將近,你要遲到了!”
長央愣了愣,隨後取劍:“我先走一步。”
她邁出房門,禦劍直衝生死擂台,之前閉關前,平青雲告訴了她生死擂台的位置。
“哎……”平青雲追出去,隻看到一道劍光殘影。
眼看旁邊白眉霍然化身巨狼,就要往外衝,平青雲連忙喊道:“我!我!還有我!”
白眉前肢搭在欄杆上,扭頭瞥他一眼,直接一口叼上他,狼身躍下樓閣,幾個跳躍間便跨行數裡路。
生平第一次被狼叼在嘴裡的平青雲:“……”
“巳時已到,她還不來。”路齊抬頭望向看台,“商堂主,該如何處置長央?”
商容正要開口,見到半空掠來的聲音,改口道:“她來了。”
長央落地時,巳時恰好剛到。
“可以開始了嗎?”路齊陰沉盯著長央,口中卻喊,“商堂主。”
“可以。”
商容話音還未落,路齊驟然逼近長央,一拳捶向她頭顱,帶起的拳風幾乎刮得臉生疼。
長央扭身一躲,左手扣住對方小臂,仿佛握住了石頭,堅硬不可催。
“找死!”路齊暴喝一聲,攔腰就將長央抱起,摔向地面。
他雙手力度極大,幾乎要將長央捏碎。
長央被攔腰抱起,視線顛倒,同一時間,她一腳踢在路齊丹田,右手揮劍斬向他那隻被自己握住的手臂。
不過刹那,路齊便反應過來,他鬆開另一隻手,一拳打向長央右手腕。
隻要擊中,她那一劍不光斬不到他手臂,還要被廢一隻手。
腰上失了桎梏,長央借力從路齊頭頂翻過,同時右手鬆開無鞘劍,從兩人間隙中探出左手,重握劍把,從他那隻手臂上環切帶過。
兔起鶻落之間,一個照面,兩人頓時互換位置,長央表面落地無傷,而路齊左小臂被無鞘劍環切,濺出一圈血。
若非路齊是體修,肉.體強悍無比,恐怕長央這一劍能直接切斷他的手臂。
底下多數修士見狀倒吸一口氣,隻不過眨眼間這兩人就過了一招,乍看路齊還吃了虧。
但也有明眼人看出端倪。
“這點傷對路齊一個體修沒用。”
“長央腰部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