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修強悍,最擅長近戰,一旦被他們鎖住,非死即傷。
剛剛交手瞬間,長央被路齊一手抓住,饒她是金丹中期靈力護體,腰椎骨也被捏裂受傷。
她面上不顯,但落地刹那的不穩,還是暴露在眾人眼前。
元嬰初期的體修不好對付。
果然,路齊壓根不在意手腕被環切,冷笑一聲便緊追上去。
長央揮劍而去,他腳步不停,抬起雙臂,掌心成拳,覆蓋薄薄金光,拳肘動作不斷擊碎劍氣,驟然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路齊一腳踹向長央心口,待她側身避開時,像是猜中她躲開方向,突然矮腰伸臂,提前橫掃過去,他力道極大。
這一瞬,兩人距離極近,路齊壓低聲音對著她側耳道:“界崖你有命珠,生死擂台你有什麼?”
這一橫擋硬生生將長央撞飛出去,不等她淩空調整身體,路齊探手抓住她脖頸,五指遽然用力,同時另一隻手死死擰住她持劍右手。
他嘴角猙獰,就要捏碎長央喉嚨。
長央額上青筋暴起,抬腳狠狠踹在路齊心口。
路齊受這一腳無動於衷,似乎毫無影響。
而此時長央臉色已泛青紫,脖頸靠著靈力抵抗,左手死死扯住他的手,才不至於立馬被折斷。
“不堪一擊。”
路齊簡直有些享受這一刻,仿佛已經見到對方命喪己手的場景。
長央眼白已逼出血絲,她盯著路齊,忽然鬆開左手,他沒了桎梏,五指輕鬆握力,就要捏碎她脖子。
“山拔鶴唳,去!”
與此同時,長央也鬆開了右手,無鞘劍朝地墜去時,她掙紮施出了劍訣。
無鞘劍墜地至一半,刹時頓住,劍身震蕩,隨即錚地一聲,驟然掉轉方向,破空時像是發出一聲鶴啼,刺向路齊眼睛。
這一變故發生的猝然。
路齊陡然生出巨大危機,下意識疾速逃退,而顧不得捏碎長央脖子。
無鞘劍淩空帶起一道金紅光,似天邊流火劃過,將空雲染上霞色。
太快了。
路齊倒飛躲閃不過,側頭一拳衝向無鞘劍身。
金紅流光與金色拳芒對上,空中靈力轟然炸開,蕩過生死擂台。
長央單膝跪地,一手捂住自己脖頸,咳嗽喘息之際,抬眼看向對面路齊,他將一拳無鞘劍擊偏,卻還是稍慢一步,劍尖自他眼角劃向發鬢深處,拉出長長一道血痕。
無鞘劍深深斜刺進擂台地面。
“這劍招……”看台上商容雙手搭在扶欄上,半晌才道,“漂亮。”
靈界劍修盛興,因為不像樂修、丹修等此類必須要天賦才修行,再愚笨之人對著本劍招秘技學個十年百年的,總能學會點,即便學不好,也能照貓畫虎揮一揮。
好的劍技對劍修而言,重中之重。
往往大宗內傳承繁多,高手如雲,劍技心法數不勝數,層出不窮
,但真正稱得上頂尖的劍技心法不多,每一本拿出來皆是開宗立派的級彆。
據傳上古昆侖開山人便是憑一部不讓塵劍法立宗,凡修不讓塵者,悟出第九重便能踏空成神。
可惜不讓塵極難修煉,非天賦悟性奇高者不能修。
從古至今,昆侖劍宮能修此劍法的人,無一不是名動四界的大能。
今日長央此招之勢,竟隱隱有大宗秘傳劍法影子,不怪商容說漂亮。
可惜她修為不高。
“找死!”
路齊眼角連頭皮被削掉一塊,他怒火中燒,一拳緊握,猛然捶向地面。
眾人隻覺地面微微一晃,擂台中間平靜無波,然長央腳下卻轟然爆開,仿佛有人從地底深處擊來一拳,讓深處石塊鼓起衝向她。
長央躍身而起,那石塊如聳立山峰,緊追她刺去。
路齊一拳又一拳砸在地上,擂台石峰不斷升起,攻擊對面的長央。
長央避開兩座刺擠追來的石峰,轉身淩空停滯,無鞘劍自地面倏地拔.起,飛向長央右手,被她一把握住,反身削去身後石峰。
隨後她一腳踏在峰身,借力俯衝向路齊。
路齊抬頭,全身覆蓋一層金光,他身體每一處肌肉緊繃,此時此刻化成金剛身,足可抵抗尖銳利刃。
然而,長央卻在半空突然消失了。
更確切地說,她身形在半空中晃了晃,似化成了煙霧鬼影,四處消散。
早已蓄勢待發的路齊一時失去目標,停在原地,眼睛不免四處轉動。
下一刻,長央兀然出現在他身後,一劍斬向路齊頭顱。
路齊汗毛豎起,矮身一拳捶地,地上石峰暴起擋在兩人中間。
“砰!”
劍氣凜然,隨著長央一劍刺進,倏然炸開,分裂數塊落地。
煙灰四散,一如她的身影。
“出來!”
“給我出來!”
路齊見不到人,高聲嘶喊,轉身雙拳到處擊打,拳芒一次次擊在半空。
“鬼煙步。”看台上有堂主認出來了。
“是這次獎勵選的殘本?可惜鬼煙步隻餘三頁殘本。”
隻有初階的殘本,隨著修為提升,可用性大大減少,所以這殘本流了三屆,也無人選。
商容道:“這殘本正適合她這種境界,用來對付元嬰期剛剛好。”
不過對元嬰期以上就失效了。
鬼煙步,長央學的很好,她也將它發揮到了極致。
——身形輕似煙,動作快如鬼。
她避開路齊的拳芒,繞著他出劍,在路齊身上留下一道道劍傷。
奈何路齊肉.身強悍,她數劍斬去,也隻是傷了他。
長央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靜,眼底隻有專注,耐心繞著路齊出手,像是暗夜蟄伏的獵手。
“鼠輩!”
這點劍傷對路齊算不上什麼,但周圍蹤影不定的長央就像
一隻嗡嗡叫的馬蜂,時不時紮他一下,惹人煩躁至極。
“出來!給我滾出來!”
路齊瘋狂發泄喊叫,呼吸開始不穩,加之心中憤懣,拳法漸亂。
長央目光緊緊盯著他,不放過每一絲變化,體修不是沒有弱點。
一旦他消耗過度,鬆懈下來,再強悍的身體都有破綻,那便是她的機會。
“長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路齊面目猙獰,眼睛發紅,雙拳四掃,“滾出來!”
長央身形微微一頓,露出殘影。
路齊餘光瞥見,心中大喜:發現了!
他嘴角突裂開弧度,兩腿微曲紮地,雙拳彙聚全身靈力,猛地一齊打向長央。
這兩拳是衝著要她命去的,隻要被擊中,不出一息,她連人帶丹都能稀碎。
就是此刻!
路齊將力量全部擊中在雙拳之上,肉.身防護不再完美。
長央黑色瞳孔微擴,這是興奮的表現。
她鬼煙步身法運到極致,繞向路齊身後,右手鬆開無鞘劍,左手重重擊向劍把。
這一劍毫無保留,用了長央十成十的靈力。
“咻——”
無鞘劍猛地擊穿路齊心口,甚至飛向擂台外,擊透遠處數棵樹身,才停了下來。
路齊雙拳落空,心口劇痛,他僵硬低頭看向自己胸膛。
“哎,我去!”蹲在簷頂上的解金玲蹦起扼腕,“她怎麼回事?”
看台上的堂主們也神色各異,不乏有堂主搖頭歎息。
連商容都沒忍住,嘴角抽搐:“這招真是……臭。”
“長央,你傻了?!”台下平青雲失聲喊道,“毀他元嬰啊!”
“生死擂台下不準喧嘩。”
看台上有堂主皺眉,釋放威壓,警告平青雲。
長央愣神之際,對面路齊已迅速吞下一把丹藥,他左右扭了扭脖子,胸膛洞口連帶著刺穿的心臟逐漸恢複,而修為竟是突然拔高一層。
路齊猙獰的面目緩緩回落,但那雙眼睛愈發通紅,死死盯著長央,心底的輕視徹底消去,隻剩必殺之意。
看台上。
劍堂堂主感歎:“可惜,剛才那一劍要是擊碎路齊元嬰,這場生死戰就結束了。”
商容一手撐著臉,一手垂在欄杆下:“合歡宗一個衰敗小宗門,她又是以築基進的星界,太年輕了,恐怕以前沒和元嬰對過手。”
像長央這種修士,即便出門曆練,多半也就是混跡在築基中,慣常用斬首刺心手段。
若未見證元嬰之間的戰鬥,又無人特意指導,自然不知要毀去元嬰才是死戰結束。
旁邊禦獸堂堂主搖頭:“錯過這次,她難殺路齊。”
“不是。”劍堂堂主忽然反應過來,“在界崖下她不是和一個元嬰……”
“最後是那位出的手。”商容抬起下巴朝看台遠處點了點,“兩人都一起關禁閉了。”
劍堂堂主心底奇怪:“長央
沒看見?”
看台上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
“砰!”
長央被路齊甩在擂台上,他一拳悍然捶向她額穴,拳上所帶靈力幾乎割傷側臉,她隻來得及抬手格擋。
“哢嚓——”
長央臂骨被這一拳擊的粉碎,她召喚擂台之外的無鞘劍飛來,用丹藥臨時提升實力的路齊,倏地抬手,金光成團徑直將飛來的無鞘劍打飛。
“跑啊!怎麼不跑了?”
路齊再一拳擊向長央,她掙紮一躲,拳頭落在鎖肩上,她半塊肩陷進地面,身下岩石地瞬間裂成蛛網紋。
“憑你也想殺我?”
“砰!砰!”
路齊揮拳不停,眼底充斥虐殺怒意。
長央口中血湧,幾乎被嗆住,無法呼吸,她透過面目猙獰的路齊,望著他身後的天,碧空如洗,萬裡無雲。
好藍。
長央有瞬間出神。
唯靈府金丹瘋狂運轉,將靈海掀起濤浪,求生般流向全身經脈,以抵禦外界的致命攻擊。
倏地,她那隻還未被擊碎的手動了。
“那是……”禦獸堂堂主眯眼看向長央手中,“元嬰中期妖丹。”
台下也有人發現她的舉動。
“她這麼驟然吞噬吸收元嬰中期的妖丹,怕有爆體的危險。”卻山笑若有所思道。
曲如故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卦盤,喃喃道:“九死一生。”
那顆妖丹猛然碎在手中,充沛的力量擠進長央體內,衝入她靈府,斷裂碎骨飛速愈合,但這股力量太急太快,讓經脈開始擁擠膨脹。
帶來的痛苦足以讓人毀去心智。
若無法控製住,最後的結果便是爆體而亡。
長央微微闔目,逼著那股力量全部納入她靈府當中,海浪滔天,金丹瘋狂運轉,像是弓弦被拉到極致,忽地斷裂。
它停了下來。
俄頃,靈海呈眾星拱月狀,齊齊湧向金丹,龐大的力量被它吞噬殆儘,丹體多了數道紋路,似雲似山。
下一刻,靈府內無聲蕩開。
路齊一時不察,被這道磅礴力量震開。
“她進階了!”
有人下意識喊道。
長央翻身而起,張開掌心,啞聲:“劍來!”
無鞘劍錚聲而起,一隻沾染血跡的手握住劍把,緩緩揮劍而去,直指對面體修靈府元嬰。
鱗雲驟生,覆住青空萬裡。
路齊臉色劇變,他下意識轉身逃下擂台。
然,逃不過這道劍意。
體修又一次低頭看向身體,這一次卻再也救不了自己。
長央站立生死擂台中央,烏發散開蕩起,垂手落劍,指間血順著刃身流下,滴落地面,洇出紅暈。
——劍叩天,山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