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1 / 1)

邊境大勝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在京城傳播開,像是殘留的冷空氣一下子被驅散,街頭巷尾全是歡呼聲。

更有甚者,竟敲鑼打鼓放起鞭炮,這架勢比春節還熱鬨,周圍人都笑容滿面。

巡邏的士兵瞧見也不阻攔,上頭專門下了旨意,任由他們鬨上一會。

至於太子已逝的消息,被這頂好的消息壓住,一時隻有少數人注意到,比如被貶為庶人的兩位皇子。

聽到這個消息,兩人不知道冒出什麼念頭,表情青一陣紫一陣,直挺挺站在原地,好半天沒有動彈。

再過幾日,便聽見那邊傳來消息,一位皇子染了重病,整日躺在床鋪中,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另一位則從馬上摔下,傷了腿腳,成了瘸子。

眼看著僅剩的兩位皇子,一個病懨懨的幾乎要死,一個變成了瘸子,彆說當什麼皇儲了,連好端端走起來都難。

天天在思考選哪位皇子的大臣們,徹底啞了聲,本來秉性就差,現在連正常人都不是,完完全全的一無是處,他們想選都難。

而洛月卿、孟雲山兩人不管他們在想什麼,不知怎的,又想起皇宮裡那位被忽略許久的公主。

這人的生母本是一不起眼的宮女,意外得了寵幸,生了女兒,不過因其地位卑微,這公主也不受待見,往日在宮中像個透明人一樣,如今二十了還沒有指婚。

洛月卿與孟雲山便為她起了個公主府,又挑了門合適的婚事,對方的家世不算優越,但相貌、秉性、才學都十分優秀,兩人成親之後就搬入公主府中,感情甚好。

甚至在婚後,這兩夫妻還專門上門,分彆感謝了孟雲山和洛月卿。

這兩人本就另有謀劃,實在有點受不起這誠懇的感謝,隻能由洛月卿借著添禮的由頭,又給了他們兩間鋪面。

再晚一些,便到夏初。

鐘覺予與洛月卿快分離了一年。

大楚派來了好幾個使臣,願意割地賠款求和,可眾人一律不理會,上次的經曆還曆曆在目,誰還信他大楚的承諾?

於是邊境戰火依舊,自從冬日大勝後,梁軍越戰越勇,趁著楚軍供給不足,直接占了對方兩座城池。

楚國見無法求和,隻能加大兵力投入,試圖奪回失地,可折了五萬大軍也沒見有所進展,反而氣勢大減,如今有不少楚國百姓逃到梁國,可見國內形勢極差。

洛月卿、孟雲山不僅不阻攔,甚至還專門分地、免除他們的一年賦稅,極力吸引人口的引進。

而另一邊,為安撫原本的大梁百姓,洛月卿設令名下的玻璃廠、罐頭廠,甚至是剛建起的酒坊、紙坊,都隻招收祖上三代都是大梁百姓的人。

彆小瞧這四個作坊,那可是如今大梁最賺錢的地方,什麼極樂坊、茶樓加起來都比不過任意一個地方一天的收入。

而洛月卿又對工廠裡的人極大方,酬勞不僅是外面的兩倍,還大量招收普通女性,往日隻能靠著刺繡,賺取

些許錢財的婦女,一扭頭就成了家中的頂梁柱?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女性地位悄然提升。

並且,洛月卿專門開設了學堂,隻要是她與長公主名下的仆從、工人都可以將子女送到學堂裡,免費讀書,未來若是科舉無望,也能識字懂算數,優先被廠房招納。

但也有前提,若是誰家重男輕女,隻將兒子送進學堂,女兒留在家裡乾活的,洛月卿便會直接將人辭退,如此做法下,學堂裡的女孩甚至比男孩還多。

孟雲山與洛月卿還商議,等鐘覺予繼位後,可逐漸開放科考,讓女性也能入朝為官,如此便可逐漸抬高女性的地位,減少鐘覺予成為女帝的非議。

同時,洛月卿還私下讓收了茶樓、戲館,編排了花木蘭之類的大戲,在大梁各處宣傳。

前有無能皇帝太子,隻能一力撐起大梁的長公主殿下,後有賺錢如撈錢的洛小財神,再看看那無能的先帝與太子,還有那兩個紈絝皇子,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梁百姓都在說生女比生男好。

有人已意料不對,慌張想找同僚商議,可卻發覺同僚早已看透,棋盤早已落子,他們這些小人物,隻有順從。

有些迂腐者想要抵抗,可話語都淹沒在浪潮中,無人理會。

直到梁軍又拿下一座城池——荊州。

荊州自古繁華,一望無際的平原給予了大楚豐富的糧食儲備,也是他們出兵攻打大梁的底氣所在,曾經的大楚皇帝就是在荊州起家,一路向外擴展。

雖然後頭為了穩定大楚後方,將國都定在彆處,但大楚一直對荊州極其重視,年年派皇子與重兵鎮守在此。

所以有人說荊州就是大楚的脊梁骨,而鐘覺予帶兵,親自打斷了大楚的脊梁骨。

一時間楚國嘩然,整個國家都陷入消極悲傷的氣氛裡,大楚皇帝甚至提出願意交出一皇子為質子,來換取兩國和平。

但這事卻未引得大梁百姓的關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所吸引,那就是鐘覺予稱帝了。

就在奪取荊州之後,梁軍在城池中舉行慶功宴,大賀此次順利之時。

阮鶴、李時歸一行人突然率領麾下將士,集體跪下,求鐘覺予繼位稱帝。

鐘覺予佯裝不知此事,借口不允。

而阮鶴、李時歸等人卻表示如若鐘覺予不肯,她們就長跪不起。

於是鐘覺予隻能無奈應下。

邊境如此,朝廷中的態度也奇怪,孟雲山不開口,眾人也不曾提出異議,就這樣默認下來。

而洛月卿則突然向朝廷捐出大筆錢財,說是要給長公主殿下登基所用。

可朝廷史無前例地拒絕了這筆錢。

而後孟雲山將洛月卿請來孟府,在書房中商談了一個多時辰。

據往來仆從講述,曾在外頭聽見,一向溫和的孟相被氣得大吼,說什麼天底下哪有皇帝嫁給旁人的道理。

“洛月卿!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攔你!但是天子隻能迎娶彆人!”

可憐孟相一把老骨頭,撕心裂

肺吼得快把屋簷掀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隻要我在一日,殿下隻娶不嫁!”

“就算你把整個大楚都買下來作為聘禮,也不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聽得仆從眉頭直跳,再看心不甘情不願走出來的洛小財神,嘀嘀咕咕不滿了一路:“沒有先例就不行?什麼古板老頭子,半點都不懂得變通。”

“皇帝怎麼就不能嫁人了,謹言樂意就行了,誰管你樂不樂意。”

屋裡的孟雲山似有所感,又大吼出聲:“這件事你想都彆想!”

這應該是孟雲山這輩子聲音最大的時候。

洛月卿撇了撇嘴,最後隻能不滿道:“行行行,她不嫁我嫁行了吧。”

旁邊的仆從死死低著頭,生怕自己耳朵再聽進去半點。

直到盛夏到來,已離開一年載的梁軍終於回來了。

不再是之前三道聖旨急召,匆匆忙忙如同被趕回來的模樣,京城裡頭早早得了消息,百姓早早就起來等待,城門外一裡地都站滿了人,踮著腳尖,看著遠處的大軍越來越近。

今日天氣與離開那日相同,蔚藍天空萬裡無雲,隻剩下明亮的日光落下,周圍的樹木一片翠綠,被風吹的搖晃。

銀甲將軍騎著白馬,發髻上的紅布帶已褪色,但卻依舊如那日一般,在風中揚起。

身後大軍比離去時多了一絲煞氣,那是從刀山血海裡爬出來、染上的血腥。

這是之前大老遠讓楚軍瞧見,就覺得膽顫害怕的感覺,可落在苦苦等待的親人眼中,卻隻剩下滿眼心疼。

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聲:“大梁

萬歲。”

繼而眾人跟隨,歡呼聲如潮水掀起一陣又一陣,幾乎將這藍空掀開。

無論是騎著馬的將軍,還是扛著刀的小兵都露出笑意,孩子氣地往旁邊湊,眉眼露出一絲得意。

鐘覺予也忍不住笑起來,眼眸卻一直盯著前頭,不知道那期盼已久的人到底在何處。

緊跟在身後的阮鶴、李時歸低聲揶揄。

“一整天了,從十裡外開,殿下的脖子就沒彎過,一直直勾勾地往那邊看。”

阮鶴接道:“也不知道洛姑娘等在何處?”

“城牆上吧,”李時歸摸了摸下巴,自顧自地猜測道:“孟相他們都應在城門口等著。”

阮鶴也點頭,覺得應該是如此。

鐘覺予無意識捏緊韁繩,抿緊的唇角露出一絲罕見的緊張,視線下意識往上抬了抬,還是隻能瞧見那城牆的輪廓,不知道上頭到底有沒有站人。

馬蹄繼續揚起,一步步落下。

鐘覺予頭一次嫌這千裡馬太慢,慢吞吞地半天才走一步。

那歡呼聲一陣陣不曾停歇,再近些就有人拋來花束、絲絹、水果等物,這是大梁的傳統之一,好些人都會在這個時候站人群裡頭,給自己或自己女兒挑選一個滿意夫婿,然後拋出這些東西。

要是那人接了就表示同意,之後便可喊媒婆上門,若是不接,也可表示慶賀。

瞧那些未成親的將士,接到一塊手絹就笑開了花,成了親的就在旁邊打趣,順便躲開那些拋過來的東西。

而為首的鐘覺予等人也被丟了不少。

把李時歸嚇得直往阮鶴那邊躲,嚷嚷著:“我可不要成親。”

旁邊有人打趣,說:“那你豈不是要一輩子跟著殿下?”

“一輩子就一輩子,”李時歸大聲嚷嚷:“總比你小子大半夜惹娘子生氣,直接被趕出家門好!”

眾人大笑出聲。

鐘覺予卻無心理會,將丟到身上的東西都隨手掃開。

下一秒,她終於看見了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就站在城門口,被人群圍繞在最前頭,笑盈盈地望著她。

白馬驟然停住。

洛月卿仰頭望著她,笑說:“殿下這一路上收到的手絹不少,不知道還能不能看上我的這一條。”

鐘覺予翻身下馬,直接將她擁入懷中,低聲道:“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