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妮遞了杯蘇打水給程瀾, “酒都醒了？”

程瀾隻好點點頭。

燕妮笑笑，她十幾歲的時候也偷過老頭子的酒喝。

就好奇嘛, 那些男人那麼喜歡喝, 跟那是瓊漿玉液似的。

結果她比程瀾不中用多了，當場就醉倒在了酒窖裡睡了半下午。最後被找她找瘋的家裡人抓了個現行。

也可能因為她喝的是白酒的緣故。

她說起這樁往事，孫英奇也笑了起來。

“你可真夠虎的！”

吳碩也挪了過去和高煜說話。

“你媳婦兒掙得比你多吧？”

他剛出去打電話打聽了一下, 那四合院是程瀾買的。

她的錢是開了兩三年錄像廳掙的。

開得早，客源又穩定, 兩三年是能賺十幾萬的。

說來這倒是他的同類。看來高煜本身對做生意的人應該沒有偏見。

高煜苦笑，“比我多多了。”這個苦笑發自肺腑。

“咱是大老爺們, 不能這樣啊。”

“窮當兵的, 有什麼辦法？沒事, 反正我又不靠她養。”

“我剛聽劉權說，你媳婦兒前後跟他借了四萬五呢。這種時候你就隻能看著不大好吧？”

他從劉權表妹那裡得的消息沒有明著說，隻是用的揣測的口氣試探。

這是劉權自己說的。

高煜的臉色微微變了。

他算上困難地區補助, 一個月掙一百多。

衣食住行包括受傷住院部隊都管, 確實不會花程瀾的錢。

但是她缺錢的時候自己拿不出錢來，哪怕她不怪他, 也肯定會有很深的無力感。

他不得不承認, 這時候吳碩想讓他入乾股，太吸引人了！

高煜心頭震蕩了一番, 然後道：“都解決了，以後她不會再這麼缺錢了。”

他就不信吳碩能用商業手段打壓到程瀾的生意。

她肯定不會讓他得逞的。

而用非商業手段陷害的話, 他倒是使出來試試。

程瀾今晚的目的達到, 又看高煜似乎因為什麼緣故心神有些不寧。便朝他走過去，挨著他坐下靠到他身上，做出酒意上湧的樣子, “頭暈！”

劉權笑，“讓你喝那麼多酒。足足兩杯呢！”

高煜摟住人，“看來方才醒酒沒醒徹底。愛民，明早還有事，我們這就準備走吧。”

霍愛民看看手表，他還要回軍區的宿舍。

於是點點頭，“嗯，好，我去打電話叫人來開車。”

他出去打了個電話，又進來，“十五分鐘。”

高煜點頭，伸手摟住了程瀾。又端了清水慢慢喂她。

他照顧程瀾去了，自然也就無暇聽吳碩講話了。

吳碩看著他，高煜剛才那一刻心神動搖他自然察覺了。

男人嘛，怎麼能忍受自己比女人掙得少呢？

尤其對他來說，又不影響什麼，吃點乾股而已。

暗地裡分錢又不會有什麼白紙黑字的憑證。

自己巴不得他一路扶搖直上，肯定不會去點他的水的。

甚至他將來需要大筆的政治資金，自己還能出大力。

不然他就靠他找的這個對象？

這私房菜生意想做紅火，也得靠高家。但頂多像秦瑞一樣，一年十來萬。

自己能給他的，可遠遠超過這麼多。

而且，靠女人供養，好說不好聽啊。

孫英奇看看喝醉了的程瀾微微撇嘴。男人說正事呢，儘添亂。這樣的人居然被高煜這麼出色的男人如此寵慣！

過了十五分鐘左右，霍愛民叫的開車的人來了，是他的表弟靳鑫。

霍愛民點頭，“先走了，改天再聚。”

高煜也扶著程瀾起身一道往外走，出門的時候接過waiter遞上的羽絨服把她裹在裡頭。

程瀾做戲做全套，這會兒還在兢兢業業裝著醉酒。

靳鑫在燈光下看清她的臉，“程瀾？”

程瀾微微睜眼看了他一下又閉上，十分符合醉酒又沒完全醉死過去的樣子。

靳鑫盯著高煜道：“你誰啊？”

如果是有人敢對他師妹下黑手，他才不管是不是表哥的朋友呢。

程瀾可是規規矩矩的好女孩子。搞不好是讓這人給灌醉了。

霍愛民道：“這我發小、我戰友，程瀾對象。人家打了戀愛報告的。”

靳鑫看看表哥，好吧，這種事他還是不會亂說的。而且聽說程瀾的對象確實是當兵的。

不過他還是一本正經對高煜道：“程瀾年紀還小，你不該帶她來酒吧，還讓她喝多了酒。”

高煜莫名其妙讓發小的表弟教訓了，不過看在他是為了程瀾好，還是‘嗯’了一聲。

靳鑫道：“先送程瀾回家，然後送你倆對吧？”

高煜點頭，“對。不過請問你跟程瀾什麼關係？”

“我是京大英語係的。她跟我一個英語老師，算是我師妹。”

英語係的老師會在外係教公共英語的課程。

因為格外喜歡程瀾，便帶她和英語課代表一起回英語係參加過幾次活動。

譬如萬聖節之類的。

所以靳鑫才會認得程瀾，並以她的師兄自居。

“哦，走吧，今晚麻煩你了。”

其實他和霍愛民都沒醉到不能開車。

但酒駕大小算個把柄。他們還是遵守交通規則為好。

上了車程瀾尋思她也不好跟這位外係的熱心師兄解釋自己為什麼要裝醉，就乾脆靠在高煜身上養神。

霍愛民坐的副駕，他也以為程瀾真的醉了。畢竟她確實喝得不少。

隻有高煜，半道發現程瀾睡著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真的是對他一點都不設防。

他告訴了靳鑫地址，等到了地方他直接抱著程瀾進去。

然後聽到靳鑫小聲問他表哥，“你的發小，那年紀應該挺大了吧？”

高煜心頭又讓外人插了一刀。

他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告訴自己：我內心強大，不跟小毛孩兒計較！

霍愛民道：“二十四而已，什麼年紀挺大了。你也是二十的人了，你以為自己多小麼？人家是因為上過戰場，才看著比你這樣的奶油小生成熟一點。”

私房菜館門口還有人在守著，看高煜抱著自家老板回來想上前幫忙又覺得不合適。

高煜道：“沒事，我送她回房就好。你不用管，守好門就是。”

他把人直接抱到西廂床上。

王千惠趕緊過來，“高同誌，瀾瀾她怎麼了？”

說著吸吸鼻子，“你們是喝了多少啊，她酒量很好的？”

也是用譴責的眼神看著高煜。

都把瀾瀾給喝醉了！把人帶出去怎麼就不照顧好呢？

外公還說瀾瀾這個對象靠譜呢。

高煜道：“她是半路睡著了，不是喝醉了。麻煩你照顧一下她，明早記得喊她起床上課。”

如果他不是有公事，又或者她是三四節才上課，明天他就來送她了。

王千惠的口氣緩和了許多，“哦，是睡著了啊。行，我會照顧她的。剛我有點急，你彆往心裡去啊。”

“不會的。”

高煜和霍愛民一起被送回軍區，靳鑫跟著霍愛民回家了。

高煜回到自己家，輕手輕腳開了門進去，臉色這才沉了下來。

高睿穿著格子睡衣從廁所出來，借著月色看到他便道：“回來了，瀾瀾送回去了麼？”

“送回去了。”

高睿隨手開了燈，“沒事，你媽在房間裡看電視呢。”他們還是各睡各的屋。

等看清兒子的樣子他道：“你怎麼臉色怎麼不好看？”

高煜坐下把吳碩說的話講了出來。

“我算是知道怎麼那麼多人被身邊的人拉下水了。他們的話術確實很厲害，而且能找準人的弱點。沒有哪一個人沒有弱點。”高煜感慨地道。

高睿也坐了下來，“吳家那孩子怎麼變成這樣了？大院裡的人還都說他算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還說燕家閨女順境、逆境都不離不棄也不枉了。”

吳家也是當年挨了整的。吳碩倒是有機會當兵，但他沒去。

他對經商致富更有興趣。

燕家有兩個兒子，哪怕他和燕妮結婚，軍中資源也不會用在他身上。

而他家的關係，難免人走茶涼。

他不如靠著燕家的關係去做生意，借到的力還大些。

高煜想起熱心腸的燕妮歎口氣。

如今唯利是圖的吳碩還跟她處對象，怕有一半是衝著她的家世了。

但這姑娘卻不這樣認為。

他真要這麼去勸，估計燕妮會惱羞成怒，說程瀾難道不是看中了他的資源？

希望吳碩能記得當年吳家遭難時燕妮是怎麼對待他的吧。

不過，“他們怎麼還沒有結婚啊？”

“聽說快了。”

程瀾一夜無夢到天明，被王千惠喊起來後趕緊起身打理自己，吃過早飯去上課。

冬天最恨上一二節課了。

星期一上午四節課拉滿，程瀾抱著書出了教學樓。

旁邊的劉權忽然伸手拍拍她肩膀，向樓下指了指。

程瀾看清楚在車裡等著的高煜，臉上頓時綻放了笑顏。

她直接把書遞給劉權，“幫我拿回去。”

她的東西是放在劉權租的屋子裡的。

隻是午睡回去寢室而已。

劉權剛接到手裡，程瀾就快步跑下樓去了。

他是把進出京大的那個憑證貼在給高煜的那輛車上的。

為此，今早程瀾還是從校門口一路走過來的。

旁邊有人湊過來看，“劉權，那不會就是程瀾對象吧？”

“肯定就是啊。”

“千呼萬喚始出來啊！同學們，走去看看。”

結果他們還沒來得及下到底樓，高煜已經載著程瀾離開了。

可見程瀾下樓的速度有多快。

劉權道：“人家兩個可能要趕去......家裡吃午飯。”

這裡開車過去玉泉山很近的。十幾公裡，真的趕得上午飯。

“趕去家裡，不該是趕回家裡麼？”顧雪道。

“高煜沒和他爺爺住一起。”

章華點頭，“原來叫高煜啊。沒事，來日方長。他總不可能明天就走了。明天等著看他開車送程瀾來上學好了。”

讓劉權說中了，高煜的確是接上程瀾就直奔玉泉山去了。

到了山腳下哨卡的地方，他把頭探出去讓哨兵看了一眼，攔車的杆子就抬起放行了。

到家12:25，剛剛好。

呂奶奶道：“快洗手準備吃飯了，我去讓阿姨把菜下鍋。”

“好，謝謝呂奶奶！”

高戰清看向大孫子和未來孫媳婦，高煜和程瀾趕緊道：“爺爺|高爺爺！”

“嗯，你奶奶身體還好麼？”

“其實她身體本身還可以。就是聽說了一些高乾子弟參與的惡性事件，難免心頭鬱結。我想勸她回頭乾脆到北戴河的療養院去長住算了。也跟公安部的人說一聲，有些事不要再告訴她了。估計是她帶出來的幾個徒弟說的。”

高戰清點頭，“也好。你回來了就好好陪陪她，你的話她還是能聽得進去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