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無敵者,禪院白夜(1 / 1)

第8章

身上紮著繃帶的橙發少年強忍著身體的痛楚,將手中提著的棺箱放在地上,裡面正是蘭堂的屍體。

他朝著燈光下唯一的身影規矩的說道:

“大人,您要的東西我帶到了。”

這裡是廢棄的舊廠房內,昏暗的燈光無法給外界任何提醒。周邊雜草叢生無人居住,是拾荒者都不願意來的遺棄之處。

不會有人想到,有一個詛咒師會把這裡當做臨時據點。

作為淩駕於普羅大眾之上的超能力者,即便是詛咒師也不會願意屈就自己。但對於羂索來說,隻要能避開禪院白夜的視線的據點,就是好地方。

想到禪院白夜這個名字,羂索就想起白夜那張過分冷靜的臉,以及死神般揮刀的愉快表情。

被反轉術式活化的身體胃部忍不住抽痛起來。

即便本體隻剩個腦子,但仍然使用人類的思維模式自然就還是人類。起碼羂索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會得心理疾病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羂索以前都能用各種改造方法治愈。可遇上禪院白夜,他以往百試百靈的改造方法就失效了。

自從七年前殺死禪院白夜的行為失敗被反殺之後,羂索發現自己無論換了多少具身體,隻要一想起白夜興奮的瑰麗笑容,胃就止不住的抽痛,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嘔吐。

羂索十分清楚,自己一旦被禪院白夜逮到,一直以來他無比輕蔑的死亡就會真正的降臨到他身上。

所以才要不顧一切代價的隱藏自己。

他現在的據點七年前的據點不同,他如今的據點都不會設下結界之類的東西。隻因為手裡研究千年的結界術,除了擋不住禪院白夜的一刀之外,還能讓六眼清楚的看到咒力的痕跡。

除此之外,各種苦心搜集的咒具也大多是被禪院白夜一刀解決。

禪院白夜,禪院白夜,禪院白夜。

這個名字的主人,那雙虹色的魔眼仿佛夢魘一樣纏著他,總是在關鍵時刻破壞他的棋局。

儘管羂索早已不會做夢,可每次想起禪院白夜這個名字,就有一種恐懼與惡寒帶來的嘔吐欲。

羂索至今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世界容許這種打破平衡的怪物出現。

大約是出神的時間比較長了,橙發少年向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還未學會怎樣隱藏自己的表情。

察覺到這份目光的羂索,維持著和善的表情向橙發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頓時像是小狗一樣聽話的走上前,跪坐在羂索伸手可以觸及到的地方,乖順的朝對方垂下頭顱,暴露出纖細到能被對方的手輕易折斷的脖頸。

羂索誇讚道:“好孩子。”

對話經驗稀少的橙發少年不知該如何接話。

畢竟,好孩子這個詞彙對他而言實在陌生。少年清楚的明白羂索隻不過是在利用他,因此他對這份誇讚並不感覺欣喜,而他之所以任由羂索驅使的原因……

相比起

中原中也還要過分瘦削的身體快要維持不住跪坐的姿態,肩膀因為過載的痛楚而微微發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仿佛極冷寒夜裡垂死的動物。

羂索平淡的看著這一幕。

存活千年的詛咒師知道,這是少年向他求助的信號。

可他此刻卻沒有要幫助的意思:

“我給你治療,讓你能在培養罐體之外生存,你聽我的話,幫我做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可你為什麼沒有按照我說的那樣——第一時間離開中原中也,而是拖延到現在才回來?這有違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是嗎?”

少年蒼白的臉龐上冒出細密的冷汗,齒縫間溢出鮮血,呼出的氣音因為疼痛而發抖。

但或許是他太像中原中也了,以至於這種境遇之下都不會說出祈求的話,而隻是陳述自己的理由:

“…我沒有辦法從[原型]的眼前逃跑,他比我強太多了。”

羂索找到言語中的破綻:

“我能理解你性能上的不足,但我給過你一滴便能致命的毒藥。裝作偶然的接觸,然後殺死他,這種機會你絕對可以把握才對。”

“……”

少年陷入了沉默,這是他唯一能用於對抗世界的[殼]——此刻,他甚至做好了死在這裡的準備。

有些真心,體驗過一次就沒辦法忘記。數月以來,從N的研究所到這個破舊的廠房,一點真心都未曾給過他的羂索,根本無法與負傷也要堅持照料他的中原中也相提並論。

看著少年堅忍的表情,羂索就知道自己果然不擅長用感情牌。

勉強可以用的臨時棋子,報廢速度有些超出預期了。

羂索草草的對少年使用反轉術式,儘管著對於少年的身體來說隻是緩兵之計,但有咒具符籙輔助作用下,這具被歪曲特異點侵蝕的身體還可以延長一段時間。

即便少年某種意義上違背了與他的約定,但羂索並沒有想懲罰少年的意思。

當然,這不是說他有多善心大發,而是這樣做隻會讓少年增加對他的惡感,不利於之後的行動計劃。

即便是報廢的棋子,當做柴燒也是一種用法。

治療完畢,羂索目送著少年走向這處廠房裡的臨時休憩區,直到少年的身影徹底在感知中消失不見,才把視線投向地面上漆黑的棺箱。

蘭堂會輸給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本來就在他的計劃之中,羂索忌憚蘭堂的異能[可以將屍體轉化為異能生命體,並為己所用。]這一特性。

好在這個轉化名額隻有一個。

所以在蘭堂隻能將自己轉化為異能生命體的如今,本質上是個屍體的羂索可以安心的升起興致:

“蘭堂先生,你的異能我很清楚,所以也沒有必要繼續裝不會動的屍體了。”

沉默占據了這片空間,好一會,從棺箱裡傳出乾啞的聲音:

“……你是誰?”

羂索唇角微彎:

“一個本來就該死去,但因為心願未

了,所以仍然活著的人。”

這顯然是他們共同的境遇。

“來做交易吧,蘭堂先生。我需要你幫我暫時拖住禪院白夜。⒏_[]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你覺得我能做到?那位淩駕於異能與咒術之上的死神,他切開我的空間不會比切水果更難。”

“正面戰鬥當然沒人是禪院白夜的對手。所以,我隻需要你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就夠了,另外,把你帶來這裡的那個克隆體也供你隨便使用。”

聽到羂索這樣說,棺箱周圍出現了金紅色的異能空間。蘭堂的聲音沒有變化:

“幫死神的敵人是毫無疑問的愚蠢之舉。我不認為我有再死一次的理由。”

羂索閉上一隻眼睛,嘴角露出虛假的微笑:

“可我要是說,我有保羅.魏爾倫的具體情報,閣下是否會動心呢?”

“...這個少年遠不如中原中也穩定。”

“完美的存在往往更難控製,”羂索說著,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符紙扔向蘭堂,“這孩子再怎麼說也是移動的特異點,雖然資質相比中原中也來說迷你了點,也根本製造不出第二個擂缽街。但作為一次性炸.彈,我相信他的威力應該很不錯。”

顯然,這張符紙就是他給橙發少年設定的引爆器。

蘭堂用異能力接住符紙,複雜的心情縈繞在他心間。

他也曾面對從實驗室裡走出的實驗體——他的搭檔,魏爾倫。

自說自話的為搭檔安排一切,自以為是的把保羅.魏爾倫塑造成一個精通殺人、看遍世間黑暗的特工......明明沒有帶他領略過世間的美好,就把世間的臟汙展現在那白紙般的生命面前。

從未理解搭檔的這份懊悔之情,是他仍然存留於世的原因。

他是不是應該做出一些改變?

黑暗的棺箱裡,蘭堂沉默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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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陽光也仍舊是讓人感覺剛剛好的舒爽,在三月中旬的現在,想要賞櫻還需要一些時日等待。

更何況,整體氛圍十分西化的橫濱,櫻花也不多。

可就是在這樣一座西化的城市裡,卻有著一座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宅邸。

中原中也坐得有些不自在。

這裡是禪院家在橫濱的一處古宅,庭院裡有著隨水流而下不斷敲在石頭上、發出清脆響聲的竹子,不知道品種但一眼看上去就很貴的奇鬆。

行走姿態仿佛一個模具裡倒出來的傭人們端上點心,這些漆畫著各色花鳥的點心盒子被放置在顏色深重的長桌上,大有一層一層壘成小山,與屋外走廊坐著的嬌小重力使比一比身高的架勢。

從西洋風格的各色蛋糕到柔軟的羊羹一應俱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在這間觀景和室裡開點心展覽。

除此之外,還陸陸續續的端上各色菜肴,杯盤眾多卻並不累贅,剛好是兩人份的量。

之前中原中也隻從太宰治那裡知道,禪院白夜是個絕對不可以惹的人。但到底是怎麼個

不能惹,他並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直到剛剛在古宅之外,看到經常出現在電視裡的橫濱市長,痛哭流涕的請求門防讓他見一見白夜大人。

於是中原中也後知後覺的想:

‘我該不會碰到一個超誇張的家夥了吧……’

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考。宣紙門被兩名傭人拉開,其上繪製的猛虎也因此向兩邊退開。

在光線的變化之下,猛虎的神色由原來的不可一世變為憂愁恐懼。就連神龕中的雕像也弱勢三分。

白夜走進室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緊張到下意識把脊背挺直的中原中也。

而某隻神似白毛貓貓的五條家主,已經迅速的坐到點心桌邊,迫不及待的開始享用他的糖分大餐了。

餓過頭的五條悟嘴角沾上奶油,惹人心憐的模樣,全然看不出他剛剛踩上橫濱市長正臉的樣子。

凶名累累的禪院白夜不是第一次來橫濱了,可每次都是來了就走,停留時間不超過一天。這回顯然是在調查什麼而留下來的架勢,足夠把知情者們嚇得不輕。

所以,儘管在任期間什麼錯也沒犯,但橫濱市長生怕自己會被禪院白夜這位殺神乾掉。

性命危機當前,自然也顧不得什麼體面了,連忙以負荊請罪的架勢痛哭流涕的求放過。

隻可惜這位市長大人在抱上白夜的大腿之前,就被五條悟一腳踩上面門踹出老遠,欣喜的得到了與他卑微態度相匹配的待遇。——至少隻是被踹一腳,而不是丟命。

這個國家的政治規則繁多,分為上下議院。下議院是民間選出,上議院是繼承製度,國家的要事與具體傾向都是由上議院決定。

而禦三家都是延續了千年的咒術師家族,上千年的經營之下,上議院裡全都是和咒術師有裙帶關係的“親戚”,剛剛的橫濱市長也算是五條家的旁支。

可由咒術師控製國家的局面,早在科技爆炸的百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在白夜因為人體實驗,而對這個國家的上層世界進行大清洗之前。這百年間,咒術師們都是被控製咒術總監會的政客們壓著,這點就算是禦三家也不例外。

畢竟相比起普通人,咒術師的數量和掉進湖泊裡的幾粒鹽差不多。而大多數咒術師,在現代隻要用一把槍就能乾掉。

因此本家不本家的,對這些眼裡隻有利益的政客來說根本沒什麼區彆。

最多就是壓榨的時候提前說一聲,看見本家的咒術師死得太多的情況下,在墳墓前掉兩滴鱷魚的眼淚悼念一下,然後承諾給出一些無關緊要的好處。

這兩邊在白夜看來都是狗咬狗,所以除了那些人體實驗相關的事件,這之外的他從不參合。

但這不妨礙禦三家的人借著禪院白夜的凶名狐假虎威,重新奪回權力。於是就有了現在這副——橫濱市長居然向一個十五歲少年負荊請罪的不倫不類的局面。

中原中也並不知道這些內情,隻感覺白夜是個厲害人物。

忽然,白夜停下了筷子,眼中露出凝重的神情,仿佛面對什麼大敵。

遲疑了一會,看著埋頭吃點心的五條悟,白夜不想打擾。

但糾結的是,他也不喜歡浪費。

於是他說:

“中原,你能吃胡蘿卜嗎?”

“啊?我沒問題......”

“那就交給你了。”

被萌到的重力使捂住嘴唇,努力裝作面無異色。

嗯,是個挑食的厲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