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年沒有名字。
長久以來,他都隻能在培養罐體中生存,一旦脫離那些壓製特異點的管線和異能抑製劑,他的生命就會如同觸碰到火的紙張一樣飛速消散。
在少年的認知裡,生命從誕生開始就和疼痛一刻脫離不開。
隔著玻璃,那個名叫N的男人——他的創造者,即會傳授他各種知識,又會往他的身體裡注入各種藥劑。
那藥劑在身體裡遊走的感觸,大約就像是N闡述中被火灼燒,亦或者被岩漿灌入軀殼。
而在學會語言之後,少年才發現語言原來是一把刀。
N說他是工具,不應該有喜惡。
N說達不到預期的輸出功率,第一回口頭警告,第二回直接電擊。
N說他根本是個失敗的複製品,比起一號研究所的[原型]差遠了。
什麼時候能結束?這種痛苦的折磨什麼時候才能完結?
少年想到了死,但無能為力的他,卻沒有死亡的能力。
直到有一天,一個額頭上有著縫合線的男人,被N親切的迎了進來。
男人與他相處了很久,然後某一刻突然說道:
“你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嗎?”
從未敢去期盼的可能性,向少年遞出了匕首和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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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失蹤了。
白夜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十分意外。
與中原中也一起失蹤的還有蘭堂的屍體。據太宰治的情報提供來看,現場並沒有新增的打鬥痕跡,這也就說明了中原中也是自願“失蹤”的。
而現在的橫濱,會讓中原中也把[羊]放到一邊、把荒霸吐的調查也放到一邊,反而搞起失蹤的理由,除了已死的N造出的中原中也克隆體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太陽正好,經過一夜的休憩,橫濱這座城市重新煥發精力。街頭購物的行人來來往往,完全看不出五年前,這個國家主動侵略他國卻戰敗的姿態。
遺忘是一劑入口順滑的毒藥。這意味著遺忘者永遠不會吸取教訓,永遠重蹈覆轍。
而在白夜看來,那個縫合線腦袋就是最不長記性的那一個。
七年前,白夜差點將他殺死。
四年前,白夜把他與人簽訂束縛而形成的咒具銷毀了大半。
兩年前,白夜著手將他安插在咒術界和政界的大量走狗全都抹消。
一年前,白夜破滅了他對高專忌庫裡詛咒之王兩面宿儺那些手指的謀奪。迄今為止,他已經將詛咒之王的手指銷毀了一半。
目前白夜可以肯定的是,那個縫合線腦袋,絕對想利用詛咒之王的手指做出一些什麼事來。
但是沒關係,從根源上殺死了那些詛咒手指的他可以保證,那個縫合線腦袋想做到的事絕對成不了。
這不,堂堂一個活了至少數百年的詛咒師,居然連新生的異能者這種力量都要借來用一用,難道不
足以證明他逐漸黔驢技窮嗎?
即便那個縫合線腦袋一如既往的沒有留下任何咒力殘穢,但手裡拿著《文豪野犬》這個片場劇本的白夜??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誰在搞鬼。
所以他直接到異能特.務科,找這群見到他就臉色蒼白的家夥們親切的問出了異能編號A5158的所在地。
雖然中原中也想要隱瞞自己的行蹤,但這孩子掌握的情報還是太少了。
異能力者隨時都在散發一種波動,異能特務科的人管這個叫異能力數值,越是強大的異能力者,發出的波動也就越強。
所以中原中也其人,可謂是橫濱最亮的那顆星。
而當前十五歲,壓根不知道異能特.務科是什麼的中原中也,自然也在白夜突然找上門來的時候滿臉問號。
於是就出現了以下一幕——
不算寬大的房間地板上,嬌小的重力使被比他高了二十多公分的長發美人壓在身下。
柔軟的發梢在晃動中輕輕的撓著中原中也的臉頰,從垂蔓發絲之間傳來的香味讓他耳朵通紅,空洞美麗的墨玉色眼瞳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讓中原中也的心動速度提到了兩倍。
中原中也被殺死了重力攻擊,然後被我用關節技壓製住了。——白夜在心中為眼前這副景象作著說明。
至於如何殺死中原中也的攻擊?這一點具體參考兩儀式殺死淺上藤乃的扭曲魔眼攻擊。
中原中也的製造的控製力場在彆人的角度看來是無形的,但擁有直死魔眼的白夜隻要認真去看,視野就會往上再升一個層級,殺死力場如信手拈花。
被壓製的重力使感受到白夜大腿內側的柔軟觸感,腦子幾乎已經成了一團漿糊。
中原中也感覺超級不妙超級害羞的怒喊:
“你給我放開啊!”
在見到白夜之前,他絕對不相信自己居然會被一個男人的外表攝住心神。但事到如今中原中也已經徹底明白了——這世上沒人能拒絕禪院白夜的靠近。
隻要是人,在看到白夜的時候,嘴上可能很硬,說著:[也就長得漂亮一點]這種話。可隻要白夜在視野範圍內,視線就總是忍不住追著這美麗得不似人間的存在,仿佛夜裡的飛蛾本能的追逐月光。
單論長相來看,白夜並不是那種豔麗的類型,可他就是有一種魔性,讓每個見過他的人都忘不了他。
白夜並不知道中原中也的內心活動,倒是很爽快的鬆開了重力使的手。
畢竟中原中也再想跑,他也能朝異能特.務科要到這隻橙毛小狗的具體地點。
他之所以會做出壓製行為,也隻是想讓中原中也明白禪院白夜解決負傷的重力使,隻需要一個瞬間而已。
隻可惜,全然沉浸在美色之中,差點忘記自己是誰的中原中也臉色通紅,根本沒注意到白夜的意圖。
白夜環顧了一圈室內,鼻尖縈繞著一絲血腥氣味。
他向剛從地上坐起身來的中原中也問詢:
“你的克隆體呢?”
中原中也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凶惡:“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一心找人的白夜沒有太在意重力使這份佯裝出來的敵意:
“如果再放任他繼續下去,他可能活不長。”
中原中也眼中閃現驚異:
“難道你有辦法救他?!”
白夜沒有肯定也沒有反駁,隻是向重力使攤出自己的右手手心。
不得不說,禪院白夜的手也是完美的。明明是握刀多年的手,卻沒有繭子的痕跡,白色多過血色的模樣,仿佛隱世仙山之中的玉刻。
中原中也一時茫然:
看上去很好摸的樣子......不對,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他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具威懾力:
“做什麼?”
然而白夜卻隻是說:
“把受傷的手放在上面。”
或許是白夜的話音太好聽了,中原中也一瞬間想到拂過葉片的風,想到山林小溪裡的水流。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居然聽話的按照白夜說的那樣,把自己受傷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中原中也稍退的臉紅有再度升起的架勢。
‘簡直就像是一隻乖乖的小狗一樣……爭氣一點啊!我!’
可緊接著,一種又麻又癢的感覺刺激著認知。
而這種麻和癢的感覺隻持續了不到三秒,中原中也就驚異的發現,自己草草消毒再用繃帶包紮的傷口,居然一點都不痛了!
抑製不住好奇的拆開繃帶,展現在眼前的,是隻有一道淺淺疤痕的皮膚。
他忍不住驚訝出聲: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面對中原中也閃閃發亮的目光,白夜語氣淡淡的說:
“反轉術式,一種咒術師可以習得的咒力運用方法。用它治好中原弟弟的話,應該沒問題。”
其實白夜沒說全,中原中也克隆體的情況絕對比想象中的嚴重多了,到時候他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具體參考兩年前被他一刀捅進肚子殺死了腫瘤的惠惠他媽。
不得不說,即便是已經知道這不過是治療方法,禪院甚爾那家夥在那一瞬的目光,絕對是想殺了他的。
但現在,穩住中原中也是第一要務,並且白夜也不算說謊。
就是治療方法會比較驚世駭俗罷了。
活動著剛剛康複的手臂,中原中也嘟囔了一句:
“中原弟弟是什麼稱呼啊……”
可這不妨礙他覺得這個稱呼比起[克隆體]這個詞好多了,而且,有種家人之間的親密感。
家人...他喜歡這個詞彙。
無形之中,重力使對白夜的好感度再次+1。
然而白夜本人卻隻是剛好想起前世看的某部叫《某科學的超電磁炮》的番劇,想到了裡面禦阪美琴的兩萬個禦阪妹妹,所以擅自給中原中也的克隆體也貼了個“弟弟”的標簽而已。
卸下防備的中原中也帶著白夜走上二樓,打開發出吱呀聲的門扉,裡面的空氣充斥著更加濃鬱的血腥氣味。
至於接下來的景象,要說出乎意料,還是該說完全不出乎意料呢?
蓋住了什麼而隆起的被子,按照道理來說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應該會被直接掀起才對。
可現在它卻沒有絲毫動靜。
意識到了什麼,中原中也快步上前掀開被子。
看著床上點點的血漬和塞在被窩裡當“影武者”的枕頭,他的神情變得失落。
白夜望向窗外。
隔著玻璃窗,守在這棟小破樓外面的五條悟向他聳肩。
越過中原中也,他上前伸手摸了一下被窩,已經涼透了。這說明中原弟弟離開這裡超過了十五分鐘。
種種跡象表面中原弟弟在他們趕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中原中也。
是異能特.務科裡有縫合線腦袋的內鬼嗎?還是說,隻是那孩子單純的不想和中原中也待在一起呢?
白夜看向床頭櫃,上面有一張紙條,字跡歪歪扭扭的。
仿佛孩童一般的筆跡,留下了:[不要來找我]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