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洛爾府上
伊德洛爾注意到今天的雄蟲似乎有什麼急事,很快速的就吃完了飯。
不待他問起,夏予川已經向對著伊德洛爾交代了句:“一會兒我要去找林嶼。”
對面正給夏予川夾菜的伊德洛爾立刻停住了動作。
林嶼林嶼,又是林嶼。
伊德洛爾現在聽見這兩個字他就要PTSD了。
自家雄主平時什麼都聽他的,整隻蟲乖的不像話,可一旦遇到關於林嶼的事情,就是死倔。
對此伊德洛爾每天都感到無比頭痛。
但他對著夏予川發不出脾氣,他動了動手腕,繼續若無其事的繼續夾菜,輕聲勸阻:“他會帶壞您的。”
上次不就是林嶼將自家雄主帶去了莫蘭蒂,還遇到了敵襲。
沒有蟲知道他發現夏予川消息的時候有多麼害怕。
戰場那麼危險,雄蟲又那麼脆弱,稍微受傷後果都會嚴重。
夏予川聞言,皺眉,不讚同的反駁:“林嶼是個好蟲。”
金毛小雄蟲想了想,又補充起來:“你平時去軍部上班,他經常帶著我玩,很有意思。”
當然他們關係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林嶼是他的老鄉,不過這個他自然也清楚不能告訴伊德洛爾。
伊德洛爾放下筷子,坐回原位正色道:“您是覺得我平時冷落了您,讓您覺得孤單了嗎?”
夏予川聞言立刻搖頭,連連否認:“當然不是,伊德洛爾你怎麼會這麼想?”
“那您是什麼意思呢?”
夏予川疑惑:“我們都需要自己的時間和愛好啊,我不可以有自己的愛好嗎?”
“當然不是,您當然可以有自己的愛好。您可以養養花,逛街購物買東西,為什麼一定要跟林嶼一起做危險的事?”
夏予川盯著伊德洛爾:“什麼是危險的事?我不明白。”
伊德洛爾難道是要畫個圈把他圈養嗎?
不等伊德洛爾再開口,夏予川搶先道:“伊德洛爾,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你不能把我當成你養的一隻金絲雀。”
他不知道蟲族的雄蟲聽到這種話會怎麼想,但他覺得很不舒服,
雖然這樣說也許會讓伊德洛爾傷心,可他真不能就此讓步,有一就有二,現在隻是不讓他跟林嶼來往,以後伊德洛爾就可能會限製他的交友和自由。
獨立自主是傳統美德,黨的教誨時刻記在心中,他可是二十一世紀擁有獨立人格的三好青年!
而對面的伊德洛爾聞言怔住了,自打他的雄主失憶醒來以後從來沒用過這種語氣來跟他說過話。
他腦袋裡思考著雄蟲剛才說的話。
可他想不明白。
金絲雀?他怎麼可能把夏予川當成金絲雀?
他疼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再說誰敢輕賤尊貴雄蟲呢?他隻是想要雄主不再跟著林嶼做些出格的事情,雄蟲是很嬌貴柔弱
的,萬一再出什麼好歹,他要怎麼辦!
伊德洛爾到最後也沒有起身阻攔,隻是愣愣的看著夏予川離開府邸。
……
【我覺得你的任務毫無進展。】
【你每天懶得嚇人,你好像在度假。】
係統出現的時候,林嶼正在露台上吹著風,優雅的享受仆蟲們做出的新泔水。
聽說是加了很多新的補品和保養品,美其名曰是補血。
他拿起筷子,不甚在意:“所以?”
【我一直希望你可以端正態度,0813。】
這種話林嶼一天要聽很多次,所以並不理會它,沉默的繼續吃東西。
片刻,林嶼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原主的記憶是否存在缺失?”
這個問題拋出,林嶼的耳邊終於清淨了一瞬,係統沉默了片刻。
藍色面板上光標一閃一閃,但就是什麼都沒有顯示。
直到林嶼要再次開口,係統才緩緩打道。
【你問這個做什麼?】
林嶼漂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那個叫格納的亞雌,明顯認識原主,但腦海記憶裡絲毫沒有他的存在。”
光標躍動,好半晌,係統再次回複。
【原主並不認識他,或許他認錯了。】
林嶼垂眸,將筷子放下:“是嗎?”
認錯?可那天格納字正腔圓的喊出了他的名字,那眼中震驚的神情是難以說謊的。
如果他們真的不認識,格納從沒跟‘他’接觸過,那他沒必要騙他。
係統簡直一副明顯有鬼的樣子,但林嶼卻也沒再追問,因為他知道係統不會說的。
林嶼低頭看了看時間,又看向門口。
一艘飛行器降落在前院,一隻金毛雄蟲姍姍來遲的出現在門口。
林嶼第一眼就發現了夏予川的異樣。
往日活力四射的雄蟲,今天卻腳步沉悶,神情嚴肅。
“怎麼無精打采的?”林嶼問。
夏予川有氣無力的抬頭,第一句就是:“林哥,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突然想回家了……”
伊德洛爾的話讓他一路上越想越來越感到怪異。
他恍然發現自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隻用每天吃喝玩樂。
就算自己目前還是個大學生,但好像幾乎也不怎麼需要上課。
好像沒什麼需要他做的。
可這與他從小受到的教育觀念相悖,就算是那麼寵他愛他的父親母親也曾經告訴過他,人活在世上一定要尋找到自己的價值。
不論在哪裡,不論在做什麼。
絕對不能企盼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因為命運饋贈的禮物,背地裡是明碼標價的。
……可雄蟲的生活不就是天上在掉餡餅嗎?
夏予川喃喃道:“……那我需要做什麼呢?”
“蟲族的雄蟲都在做什麼呢?就隻當個米蟲
嗎?他們的蟲生價值呢?”
林嶼倒是沒想到夏予川這個看起來這麼嬌生慣養的小廢柴,
竟有如此思想覺悟,
能問出如此犀利的問題。
比那些天真到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們倒是討喜多了。
林嶼適時開口:“蟲族的雄蟲唯一的價值恐怕就是繁衍。”
夏予川瞪大眼睛:“所以……他們也就是我們,就隻是個生育工具?”
“這不就是那種在溫室裡養起來的花嗎?”
確實,蟲族的雄蟲既不提供經濟價值,也不提供情緒價值,更不參與社會的生產與運行,唯一就是信息素和繁衍功能。
看起來地位斐然,但實際上就是在溫室的玻璃罩子裡。
失去雌蟲的供養,恐怕什麼也不是。
但這個問題並不是他們目前能夠解決的,討論下去也是無解的。
對於這種根源上的問題林嶼並不想摻和,他討厭麻煩,於是他轉移著話題。
“你想回地球?你不是很喜歡伊德洛爾嗎?”
夏予川聞言支著臉,神情一下子悶悶不樂,他歎了口氣:“…可我也想念父母和朋友了。”
林嶼不語,他看了一眼夏予川。
雖然同為地球人,但夏予川與他不一樣,畢竟他沒有父母,與朋友的交往也並不密切,這種打斷骨頭連著筋、血濃於水的感情,他並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所以他也沒有開口勸慰,隻是等他自己消化情緒。
看著夏予川消化的差不多了,林嶼才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繼續轉移話題。
“過兩天要陪法維斯回一趟阿萊頓。”
夏予川半趴在沙發上,隨口問道:“是阿萊頓的家族宴會嗎?”
林嶼頓住,然後看向夏予川:“宴會?什麼宴會?”
夏予川調出光腦上的電子請柬給林嶼看:“都發了請柬的啊……你不知道嗎?”
林嶼搖頭,他確實不知道,法維斯隻說回去,但沒跟他說有這個宴會。
“他要明天才能回來,一會兒我發消息問問。”
夏予川站起來,向周圍張望:“林哥,你們家廁所在哪裡,我肚子疼。”
林嶼低頭弄著光腦,抬手指了一下旁邊。
夏予川走過去拉過滑軌門。
林嶼編輯著短訊,正要問問法維斯關於宴會的事情,就聽到門口傳來管家的問候聲。
——上將,您回來了。
——閣下和安倫閣下在裡面。
林嶼站起來,正要轉身。
“雄主。”
隱約的腳步混合著壓抑著激動的聲音在林嶼身後突然響起。
林嶼來不及回頭,隻一瞬間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竟然是法維斯。
林嶼望向他,疑惑道:“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法維斯沒回答林嶼的話,湊在他臉頰上貼了貼:“雄主,好想你。”
軍雌像是真的憋狠了,伸手將林嶼抵在門上,委屈又親昵的蹭過來,像很久沒見到主人的小狗。
“等等……”林嶼伸手推了他一下。
林嶼想說夏予川就在裡面,可軍雌已經發瘋般的堵了上來。
門被壓的一震,發出不小的聲響。
唇舌交纏間,林嶼閉了閉眼。
知道今天這個臉他是非丟不可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耳邊響起滑軌門被拉開的聲音。
“林哥剛才那是什麼聲——”
夏予川的聲音‘嘎’然而止,抬頭與軍雌面面相覷。
————
星網論壇:
【根本說不清楚,好丟蟲,真不知道那位閣下以後會怎麼看待咱們閣下!】
【OS:大人啊大人!明明已經提醒過您有客蟲來了!】
【到底是為什麼這麼急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