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精 #晉江崩了#(1 / 1)

林仰打著哈欠,吃飽飯再被這午後暖洋洋的太陽一曬,就犯困呐。才走到教室門口,就聽到一聲拍桌巨響。

嚇得林仰身體都一震,定神看去,居然是孔宣正惡狠狠地看著談瀟,手撐課桌,他那張極為好看的面孔此刻尤有鋒利逼人之感,雙眼瑩亮似火光。

孔宣如蒙奇恥大辱:“你說什麼?!”

“……不好意思。”談瀟倒沒有彆的動作,甚至還在道歉。他和新同學不是很熟悉,但說上幾句話,加上對方的動作,無需再進一步觀察,他也能想到這並非林仰,而是孔宣了。

然而說出這句話後,孔宣更生氣了。

談瀟個子比孔宣要矮了七八公分,看上去儼然落於下風。

教室原本也有零散幾個同學在,原本是在休息,被孔宣一拍桌嚇到,現在都目瞪口呆地瞧著他們。

林仰心一驚,不會要打起來吧,他衝上前就勸道:“彆衝動彆衝動。”他心說上午還好好的,怎麼這要打起來了一樣。

他問談瀟:“你說什麼了?很臟嗎?”

看這氣得,到底罵的是有多臟。

談瀟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孔宣已經惡狠狠道:“你敢說!”

那話若說出來,更失顏面,傳出去他還如何在三界立足。

“我說錯了你可以糾正我啊。”談瀟也很無奈,他是認錯人了,可孔宣有必要生氣成這樣嗎?

“對對,有話好好說。”林仰看了一眼,孔宣拍的還是他的桌子,不是自己的桌子不心疼是吧。

孔宣顏面儘失,卻還難說出口,他鳳目死死盯著談瀟:“我等你悔恨之日!”

談瀟:“……”

乾嘛啊他就悔恨了。

談瀟把孔宣的手扒拉開:“你先等月考之日吧。”

該說不說,孔宣那句話實在太有故事了,何況孔宣轉學第一天就和談瀟疑似存在前塵往事。

“哎哎班乾部以身作則,不要挑釁哈。”林仰把談瀟給摁下了,又去勸孔宣,他也知道自己同桌的小毛病,小聲打圓場道,“他不認識你?你們真是發小也沒用,他真記不住。”

林仰點了點臉,雖說他想象不到臉盲症的世界,但他倒是看得出來談瀟的無奈。

孔宣一頓,竟是如此?確實唯有這樣才說得通。

不識人面,世上竟有如此惡疾!

但該生氣還是要生氣,孔宣斟酌一會兒,拂袖而去。

“你……到底怎麼他了?”林仰驚奇地道,“之前還好好的,說一起吃飯。”

“什麼都沒做。我才冤呢。”談瀟心說長得好也不至於被認錯就破防吧,至於麼。

林仰又回頭看了眼,孔宣都不知道衝哪兒去了。

瀟仔不愧是瀟仔,每次都一語製敵啊。

本來是約好吃東西,孔宣跑了談瀟就自己去吃。

到了下午上課,孔宣才回來,冷著俊臉,不過他平時就這樣,也不稀奇。

到此時,大部分人聽到的傳聞,已經升級成孔宣和談瀟中午“打架”了,談瀟在一中本來就挺出名,現在又貌似和引人注目的轉學生杠上了,誰能不好奇。

於貞貞就坐在談瀟前座,孔宣的同桌,她和林仰最能感受到緊繃的氣氛,趁著孔宣被語文老師叫上去默寫,回頭對談瀟道:“有了你們,我都不用上晉江看了。”

林仰聞言立刻報告她大新聞:“上去也看不了,晉江崩了!你不知道吧,都上熱搜了。”

於貞貞頭都不回,淡定地道:“崩上熱搜而已,放心,每年總要有那麼幾次。”

林仰:“……是麼。”

他納悶地想,那每次都和這次一樣崩了三天還沒好嗎?他足足三天看不到撓心撓肺的連載啊。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再看孔宣已寫完了板書,他默的是《離騷》,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

落筆後全班同學包括語文老師,都驚歎起來:“哇——”

默寫對不對都不說了,那字遒勁有力,灑脫而不失章法,而且不是亂七八糟的江湖體,很有古意。

語文老師欣賞地看著孔宣:“單這個字,考試的時候都要占便宜!閱卷老師一看,印象、卷面分都好得不得了,你們班有些同學,寫的那個字跟雞爬一樣,我要看半天才知道是什麼字。高考的時候閱卷老師會去破譯你的字嗎?

“字不好的同學啊,更不能寫快了,哪怕你寫慢點寫端正了,至少要讓老師看得出來是什麼字吧!”

這趁著孔宣上台的機會,老師好一通教訓,畢竟每個班總有那麼一個寫字像天書的。

孔宣負手巡視了一遍,落在談瀟身上時微微停頓,鳳目幽幽橫他一眼。下次祭祀等著。

談瀟無語,低頭翻書。

全班同學都看得清清楚楚。

同學們:到底有什麼恩怨情仇是我們不能知道的!

……

今天的晚自習是班主任盯著,當然,這不代表他隻有今天出現,他隨時出現,甚至提前在各種方位出現。

就像今天,紀彙明提前十分鐘就來了,搞得本來還在嬉笑的同學們立刻收斂起來,坐回座位。

南楚一中的廣播還在放著節目,今天的欄目是《開心時分》,有時候是廣播員念念笑話,有時候直接放脫口秀之類語言喜劇節目。

這次放的是段相聲,喇叭裡傳出來相聲演員的對話,是相聲裡的經典鋪墊段子,叫《追窯》,紀彙明聽得樂了起來。

他一眼看到孔宣打外頭回座位,又想起這同學令人哀歎的成績和令人發指的偏科程度,說實話,他都不明白孔宣乾嘛選物理課。

更彆提,根據可靠情報,孔宣和談瀟因為講題的事情差點打了一架。

紀彙明找了個借口走到他桌前,問道:“孔宣,你好像是住在華曦路?你知道咱班還有誰和你是鄰居嗎?”

正在低頭刷題的談瀟頓了一下,他知道紀彙明說的是自己,之前於貞貞告訴過他。

但沒想到,孔宣也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知道。”

孔宣知道他們都住華曦路啊,莫不是大家小時候真見過。

紀彙明一看:“誒你知道啊?你倆路上見過?”孔宣的資料寫得並不詳細,所以他並不知道孔宣具體住在華曦路哪一段,但那是老街了,也不大。

孔宣面無表情地道:“沒見過,我出去得早他回來得晚。”

紀彙明:“……”

“哎,既然能在一個班,還是鄰居,那就是緣分,有什麼事不能說開呢?”紀彙明還是沒有直接點出來,給兩人留了面子,“大家彼此學習,取長補短,才是道理。我希望看到你們共同進步。”

他看向談瀟,“是嗎?”

談瀟也有點不鹹不淡的:“是吧。”

紀彙明又看向孔宣:“孔宣你說呢?”

孔宣漫不經心地道:“再議吧。”

紀彙明:“…………”

他腦上的黑線幾乎具現化了,這會兒鈴聲響起來了,紀彙明暫時作罷,最後點了一句:“班乾部帶頭團結同學哈。”

.

談瀟背著書包沿著老街的石板路行走,因為南楚的丘陵地貌,這條路呈現微微的斜度,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快走到家門口時,談瀟接到穆翡打過來的語音通話,他按下接聽:“你好?”

“我是穆翡啊,談瀟你放學沒有,我在你家門口呢,找你有點事。”穆翡的聲音從那頭響起來。

“我馬上就到了。”談瀟的腳步也加快了,到了自家門口,果然看到一個丸子頭女士倚靠在車邊點著手機。他認不得人也認得車,於是格外有自信地上前喊,“穆姐。”

穆翡轉臉看來,比起上次見面明顯憔悴了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寫材料熬的,“哎,談瀟,找你幫忙來的,就是你之前做的靈衣能不能多做幾件給我們?”

“怎麼了,雄虺沒出事吧?”談瀟有點緊張,雄虺那邊還是他出的手,隻是他一直說不確定售後效果,該不會質保期隻有不到一個月吧?

“雄虺沒事,他那可順利得很,整個挖掘進度都變快了,發掘隊可開心死了。就是雄虺經常問起你啊,老想托季老打聽下,你有沒有想他。”穆翡搓了搓臉,好笑地道。

談瀟:“……”

“他還討假期,說有空想來覲見你。”穆翡心想雄虺還有假期,不像我,多久沒休了。

“其實我過來找你,是因為我們最近案子多,基本辦公室的人全都派出去了,還得和責任單位扯皮……唉,反正就是,法器也不夠,找你訂做點。還有你這裡是不是有好的香火,也賣給我一些吧。”

他們到處跑,好多東西帶來帶去不方便,尤其用量大的話,跟地頭蛇買更合適。

“沒問題,你進來坐吧。”談瀟把穆翡帶進了院子,翻了一麻袋的香來給她,“這段時間也沒接遊客,這些香不用也要潮掉換新的,你都拿走吧。靈衣就要等等製作了。”

“可以可以,謝謝啊。”穆翡來過,但還是第一次進屋。

她看著那一整面牆的面具,或是紅面怒目,或是獸首人態,透著濃濃的神秘氛圍,忽而見到一面,生兩角而眉心嵌寶石,雙目橙黃。

穆翡凝神細認,隻覺眼熟卻認不得,昏暗的光線下更顯玄妙,咦道:“這是你們壇上哪位尊神呢?”

巫師們拜的神雜而多,甚至各家都不一樣,她也無法全部辨認。

談瀟看了趕緊摘下來;“鄰居小孩來玩,掛上去的賽羅奧特曼。”

穆翡:“…………”

……大爺的,幸好剛才沒客氣一下先拜拜。

“話說你這,也不供點吃的啊?”穆翡看他桌前冷冷清清。

“我家不以儺儀為主,一般我媽在,會一周換一次,她不在,我上學就不太有時間了。不過現在反正也沒什麼遊客,我們家又不靠真本事吃飯的。”談瀟無所謂地道。

穆翡:“……”

穆翡差點被噎到,看了眼,之前談瀟請神用的孔雀紙面具也掛在牆上,乾笑兩聲:“搞旅遊就是爽哈。”

“嗯嗯,怎麼沒看到徐先生呢?”談瀟禮貌性地問了一下。

“他給外派到齊省去了,這不到處都亂得很,我和單位另外一位老前輩搭檔的,他在車裡。”穆翡他們單位出去做任務都是有規定的,和警察出警一樣,至少兩個人。

穆翡想起來:“我說,你要是有什麼線索,也通知我一下吧,我倆快急瘋了,挖地三尺找個器精。”

“我一般都在學校。”談瀟覺得自己可能也提供不了什麼有效訊息,但他聽到“器精”,隻覺得好奇,這估計是穆翡他們內部的分類,“器精是什麼呢?”

“人老為師,物老成精啊。物件活久了,或是吸收夠了天地靈氣,又或是遇到機緣,就能產生靈智,可稱為精了,我們劃分為器精的。”穆翡解釋道。

“前段時間庚申日,帝流漿降世,催生許多新精怪,不就促成了這麼個器精,長了腳到處跑。要是普通器精,還不至讓我一通好找,”穆翡咬牙切齒,“偏偏這號器精引人注目,不及時找出來歸位,有點兒麻煩,還可能會引起社會關注。”

什麼東西丟了,不及時找回來還會引發社會關注?

談瀟好奇地道:“難不成是什麼博物館裡的古董?”

“古董還能暫不展出呢,都不至於那麼麻煩,”穆翡肩膀塌了下來,“這家夥,是個服務器!”

“服務器也能成精啊?”談瀟震驚了,“我聽過古畫古董成精,甚至是掃帚成精,服務器?是我想的那種互聯網服務器嗎?”

“是啊,當然能了,服務器不是器麼?那古畫也是人畫的,掃帚也是人紮的,服務器同樣是人製作出來,擺在那兒可以吸收天地靈氣的。偏就他機緣到了,吸收了帝流漿,這不就長腿跑了。還從京城都跑楚省來了,夠能逃竄的。

穆翡自己說起來也覺得離譜,“社會越進步,我們工作越離譜,帝流漿六十年一輪,每次總有點新物種,我們都得錄入造表。

“你說,這六十年前的器妖頂多是縫紉機、自行車,大家全來圍觀看稀奇,現在都成服務器了,我真怕再六十年,就是衛星了。”

那家夥離帝流漿多近,吸收得多好啊。

談瀟:“……”

談瀟忽然有些聯想,試問道:“等下,你說的服務器,是什麼服務器?你們單位的,還是誰家的?”

“呃,這個,他們單位現在要求不能說。”穆翡有點遲疑,她也就是讓談瀟幫忙留意一下,這個招呼她給全部同行都打了。

談瀟已試著道:“不會是晉江的吧?”

“你怎麼知道!”穆翡駭然道,“你可沒說你會算卜。”

“都上熱搜了啊,說他們家服務器崩了,真的是他們的服務器?”談瀟其實也沒親眼看到熱搜,隻是聽林仰在那說,然後順便一猜,沒想到真就猜中了,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難怪急著要找回去了,沒法開張了都。

“哎是,你彆說出去。也不知道那器精逃跑前做了什麼手腳,搞得人家連災備也失靈,要麼怎麼非得快些找回它不可。麻煩得很。”

穆翡垂頭喪氣拖著那裝香火的麻袋,“行了,我要繼續去掘地三尺了。”

“不吃點東西嗎?”談瀟叫住她,“我正準備下碗面吃宵夜。”

這大晚上的還乾活啊。

穆翡想起談瀟的手藝,不禁舔了舔嘴唇。

她咽下一口口水,然後堅定地道:“不了,那麼多人急著看文呢!”

晉江在逃服務器,我來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