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天狗 我知道他是有幾分姿色的……(1 / 1)

孔宣的成績可以說是相當……離譜。

讓大家懷疑他到底怎麼進的南楚一中,一中好歹也是重點高中,他都不止是答錯。

第二次上物理課的時候,老師也對這成績很匪夷所思,叫孔宣起來問個問題,想知道孔宣在原來的學校到底是什麼進度,啥學校啊教學水平這麼低?

物理老師叫儲衛平,他還自覺十分幽默地改了下題目:“假如你和你後座的林仰同學打架,他被你全力打飛出去,以40m/s的速度滾遠,如果需要在500米的距離裡停下來,需要多長時間?這裡我們假設他的加速度為負——”老師一邊說一邊板書數據。

林仰:“……”靠,為什麼又是他。

同學們都笑起來,林仰平時就喜歡開玩笑搭茬,所以很多老師很喜歡拿他開玩笑。

孔宣看了眼林仰,還沒等老師寫完,不假思索地道:“五百米不可能停下來。”

教室內沉默了一秒,立刻響起巨大的哄笑聲。

林仰:“啊??我到底犯了多大的罪啊!”

“可以可以,林仰抗揍。”

“多大仇哈哈哈哈哈!”

玩笑是熱烈的,解題是糟糕的。

孔宣依然展現出了與知識那驚人的……不熟,感覺他就沒有親近過物理知識。

儲衛平不解地“哎呀”兩聲,再對上孔宣那泰然自若的樣子,竟莫名不敢訓他,隻好道:“你這剛轉來,我就不說了,但要好好努力啊,既然自己選了咱們這門課。

“接下來我為大家講解如何解答這道題,當林仰被揍飛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片笑聲中於貞貞聲音格外大,幾乎笑出打鳴聲。

……

多雨的南楚在放學前半個小時,再次淅淅瀝瀝下起了陣雨,衝起泥土的腥氣飄蕩在空氣中,引得人心躁動不安。

談瀟一抬頭就可以看到孔宣挺拔的背影,他正看著窗外被雨衝刷的世界。

今天下物理課後,儲老師找到談瀟,說孔宣底子太弱了,談瀟這個物理課代表要積極幫助新同學。

談瀟當時是點了頭的。

他發現孔宣經常走神地看著窗外,看來這位同學心思真不在學習上啊。

而且,孔宣的脾氣也不太平易近人,甚至有點針對談瀟。談瀟心想,這該怎麼幫助新同學?

下課鈴響起來,還盯著孔宣背影沉思的談瀟發現,孔宣也轉頭看了過來。

他一愣,是自己盯得太久了嗎?

但孔宣好像隻是和他對視了一眼,便起身單手拽起書包,利落地離開,他甚至沒帶傘,就這麼衝出去。

談瀟還在回憶,孔宣看他的眼神怎麼好像有點幽幽的……

於貞貞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轉頭問道:“哎,談瀟,你家是在華曦路嗎?”

談瀟點頭。

“哦,我下午去幫老班乾活的時候,看到孔宣的資料了。”於貞貞小聲道,“他住址居然和你一樣也在華曦路誒,你們以前是鄰居嗎?是不是什麼兒時玩伴,他認出了你,但是你沒有認出他?”

談瀟也真的回憶了一下,仍然無法回憶起任何兒時認識叫孔宣的玩伴,想起孔宣那眼神,他搖頭道:“不知道,也許吧。”

於貞貞看他毫無起伏地回答,心裡唏噓,看看人家這個心境,難怪成績好,這種長相他都不往腦子裡記,光記公式了是吧。

談瀟打著傘回去,路上也並未見到疑似孔宣的身影。可能孔宣那個眼神給他印象太深了,他怕自己記得不準,還給談春影發了條短信,問她記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是否認識附近叫孔宣的朋友。

談春影回得很快,【名字那我可不記得,附近鄰居又那麼多,加上他們親戚家的小孩。你小時候那可多玩伴了,都愛跟你玩,但是你一個都不記得哈哈哈。】

“……”不會吧,談瀟是真想不起來了,難不成還真是兒時玩伴。

談瀟回家後照常洗漱,又把牆上掛的面具都用濕紙巾擦了擦。

在談瀟家,專門有一面牆,掛著幾十副儺儀面具。

靈師的屬性是“巫”更多,也吸收融合了部分儺儀,談瀟家裡這麼多面具,其實用不上多少,主要是看著熱鬨,遊客喜歡。

對靈師來說,他們在儀式中使用的各種面具在製作好後,需要用公雞冠血滴在面具上,這個儀式叫做“點將”,有點類似“開光”。

點將之後,面具就等於有了神的意誌,相當於宗教中的神像,是可以附著神靈意誌的,平時不能隨意亂放,還得定期焚香禮拜。

而在談瀟家,絕大部分面具都沒有點將,所以也隻是定期清潔刷油。那面具原料手工都很貴的,表演時、遊客參觀時也不能看著都是裂痕臟汙吧。

擦著擦著,便到了那張用牛皮紙製作的孔雀面具。

這就不好用濕紙巾擦了,談瀟換了乾紙巾擦拭,這個還是談瀟自己勾畫的,他家從前沒做過孔雀面具。

把衛生保養都搞完了,談瀟才去休息,啪一下關燈。

腳步聲遠去,黑暗中,隻剩下一張張色彩斑斕的面具,沉默以對。

.

第二天。

談瀟照例吃了牛肉粉,再進學校。

今天來得早了點,還沒到早自習時間,林仰依然趴在桌上看小說,看得不時捂嘴笑。但他眼下的黑眼圈倒是淡了很多,一看到談瀟來,就衝他搖了搖一樣東西。

談瀟看了下:“符?”

林仰得意地道:“怎麼說,認識嗎?”他不但給談瀟看,還晃了一大圈,給周圍的同學,到了孔宣面前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

孔宣正面無表情看過來。

林仰一寒,飛速掠過,“哎,你們知道這什麼嗎?”

那符上是一串歪歪扭扭的字跡,就像蛇爬一樣,而且像是篆字,反正很難辨認原意。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錯覺,孔宣瞥了符一眼後,似乎冷笑了一聲。

談瀟看了一眼,念出來:“麒麟到此?”

林仰:“……我就隨便問問你怎麼還真的知道啊?”

“這用的是蛇腳書。”談瀟淡定道,基操啦這是。

蛇腳書是楚地的古老文字書寫形式,楚地一些出土的文物上甚至也會有這種字體。

隻是千百年時光之後,這種書寫形式隻有少數字符還流傳在民間,像楚地的木匠、接生婆、靈師等職業的家夥事上,都能看到蛇腳書的字符。

至於書寫“麒麟到此”則是辟邪之意,也有很多寫“鳳凰在此”的。

“就,我們家不是集體做夢麼,昨晚回去,我媽說她去仙娘婆那裡給我請了道符。”林仰把展示完的符又包回了一個錦囊裡,彆說,可能心理安慰,反正有了這個他都沒怎麼多夢了,“就給我一人請了,說我今年流年犯天狗,比他們危險。”

一下把大家好奇到了,這年頭年輕人對玄學可比對雞湯感興趣。

“老話說‘天狗吊客,不傷就破’,要是流年犯天狗嘛,有血光之災,而且男的克妻女的克夫。”談瀟說罷,大家都“哦”的一聲,同情地看著林仰。

林仰也晴天霹靂一般,“瀟哥!我還沒來得及早戀,我都克妻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嘿嘿笑。

“不用同情他啊,大家都有份。”談瀟道,“同年入學的年紀都差不多,這是按屬相算的,我們這屆起碼三分之二的人和林仰一樣克妻克夫吧。”

眾人:“……”

這玄學話題一下又變得有點沒意思起來了。

林仰也默默把錦囊收了起來,搞半天是廣撒網的套路,大家夥兒今年全都犯天狗哈。

林仰一個新時代的學生,本來也不是篤信這些,也就和於貞貞玩塔羅的程度差不多,可能平時還轉發下錦鯉之類的。

這次老做夢,剛有點那個勁兒,談瀟兩次隨口一攪合,就讓氣氛一下又沒了,但彆說,他都有被安慰到,也沒那麼害怕了。

而且也沒關係,這符就當個好兆頭唄。林仰還是把符塞回了口袋裡。

“鈴——”

上課鈴響起來。

今天早自習是歸物理的,儲衛平過來吩咐談瀟去講幾道題,然後小聲對他說了幾句話。

談瀟點頭,把幾道儲衛平吩咐的重點題型講完後,就回到座位戳了戳於貞貞,低聲道:“班長,我和你換一下位置。”

他指了指題集,又指了指孔宣。

於貞貞會意,那方才老儲就是讓談瀟給孔宣講題唄,那孔宣的物理確實是有點隨心所欲,幾乎是可以說和他的外表呈反比了。她拿起自己的書起身到後頭去。

談瀟坐到孔宣旁邊,見他睨了自己一眼,說道:“孔宣同學,你知道要提高物理成績最好的方式嗎?”

孔宣似笑非笑:“知道,把成績比我好的打死。”

談瀟:“……”

“……你蠻幽默的。”談瀟把那習題集推到了孔宣面前,上頭還有不少他的筆記,字跡端正清秀,“是多做題啦,搞題海戰術就行了。這道題就和昨天儲老師考你的是差不多的題型,你看,這道題應該選什麼?”

孔宣本來不想回答。

但是,談瀟如此費儘心機換座位到旁邊,為他講題,顯然是在討好。

他是未學過人間科目又懶廢心機,可區區物理題,昨天還講解過,能有多難?

孔宣傲然道:“B。”

“……錯了呢。” 也不知道孔宣在傲然什麼,但談瀟還是以鼓勵為主,手指捏著筆無意識地繞了兩下,點在題乾,“那給你講解一下?”

孔宣看到他的動作,就想起他兩手捏在一處,做出複雜的手決,在蒙蒙的香煙後若隱若現,此時看去,則更清楚,甚至是指甲透出的肉粉色。

算你知錯就改。

孔宣徐徐點頭:“講吧。”

談瀟講了一早自習的課才回自己座位,他感覺得到孔宣態度好了不少,心想雖然脾氣差點,但還是懂得感恩的。

到快下第四節課的時候。

孔宣甚至忽然轉頭對談瀟道:“吃飯麼。”

林仰張著嘴巴看過來,什麼情況捏,講個題就這麼要好了,孔宣大帥哥和外表不一樣,還挺好哄嘛。

他舉手道:“吃,一起去食堂?”

孔宣:“沒跟你說。”

林仰:“……”

後仰,捧心,受傷。

談瀟也愣了下,畢竟孔宣昨天還橫眉怒目的,今天吃飯都想一起了,他感覺有點好笑,這孔宣性格還挺簡單的。昨天林仰邀請孔宣去食堂,孔宣也拒絕了,看來也不愛吃食堂菜啊,他遲疑了下才說:“那你跟我一起吃外賣?”

孔宣點頭。

“……行,你等等我吧,回頭我得先去把作業交了。”一午休,談瀟就抱著一大遝作業去老師辦公室了。

吃飯的同學早陸陸續續出去,林仰同樣怪叫著餓餓餓餓餓猩猩狀跑出去,這個年紀的學生飯量可是深不可測的。

孔宣則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看了一下林仰的座位,也就是談瀟旁邊那位置。

早自習談瀟還和於貞貞換座位了,換到他旁邊。

孔宣想著,在林仰的座位試坐了一下,視角還行。他又一伸手,捏著談瀟用的鋼筆轉了轉。

談瀟交完作業回來的時候,孔宣座位上壓根沒人。

倒是林仰,第四節課就嚷著餓死了餓死了,這會兒在座位上拿著他的鋼筆不緊不慢地玩。

談瀟上前拍了拍他:“孔宣呢?我不是讓他等我。”

孔宣:“……”

他緩緩、不悅地抬起頭,和談瀟對視,好讓談瀟看清楚自己認錯人了。

談瀟:“?”

孔宣:“??”

孔宣在談瀟眼底再次看到了真誠的困惑。

半晌,他才回神,幾乎是從角落裡扒拉出來僅剩的一種可能性,難以置信地道:“你……難道你不知道孔宣長什麼樣?”

他當談瀟沒認出他是沒預料到了,可既已人間相見,怎麼會這樣。

記不得自己的同桌還算合理,記不住他?不合理!

談瀟回憶了一下今天仍然絡繹不絕來參觀孔宣的各路人馬。

他是臉盲又不是不會分析,談瀟嘟囔道:“也不能這麼說,我知道他是很有幾分姿色的。”

孔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