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威脅(1 / 1)

魏征瞠目片刻,默默伸手接過碎片,稍作試驗。果然是應手而斷,略無阻滯。

“……這又是何物?”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李靖微微歎氣:“但以這個結果而論,若不是僥幸動用了那邊送來的‘煙花’,恐怕是真無法料理天上招來的所謂‘古神’……”

僅以事後整理的殘骸,李藥師已經能猜測到昨日九天之上交戰的真相——真正對那位至尊神祇造成莫大殺傷的,並非聲勢驚人的爆炸與火光,而是隨爆炸破裂飛濺,四散切割,威力比飛刃更為凶猛的怪異碎片。

照後續試驗的結果,如果沒有這些不知材質的碎片,即使‘煙花’中的火藥再強力十倍,也決計是無法損害古神軀殼的……虎妖宣稱他的上神“至尊至貴”、“一切自然造物均不可損傷”,還真是毫無摻假的實話。

所以……

“就而今論,我們所能應付古神的武器,大概也隻有這些碎片了。”李藥師低聲道:“如若一舉殲滅,不留後患,也就罷了。但以昨日的情形,那位‘上神’恐怕隻是重傷退去,潛伏爪牙而已。”

李藥師謹慎細密,思慮周全,從來是草蛇灰線,防範未然。眼見與古神已然徹底翻臉,當然要考慮敵手日後的報複。但而今複盤局勢,卻委實是棘手之至。以事實而論,他們昨日的勝利多半隻是僥幸,如若“古神”卷土重來,又能如何抵擋?

“一切自然造物均不能損傷”,那縱使傾儘大唐的國力,也無如之何了——畢竟,大唐的一切武器、戰法,即使再加上神乎其神的“火藥”,恐怕均不能脫離自然造物的範疇。隻有某些超乎想象的物質,才可以用作對抗的利器。

而這些超乎想象的物質,來源卻總是很單一的。

魏征默然片刻,出聲安慰同僚:

“我想,‘對面’總不會坐視不理。”

“對面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但物資長途運輸,畢竟多有不便。如若被強敵侵擾,恐怕緩不應急。”李藥師徐徐道:“再說,就算雙方親密無間,如此頻繁的向對面索取幫助,也不甚妥當——打仗應敵,畢竟是自己的事情。”

他稍停了一停:“在下曾聽陛下說起,‘門’對面的世界固然有種種玄奇莫測的造物,但一切創造,皆為人力所成就。即使過程再艱難繁瑣,也是可以學而習之的。”

“……李公的意思是?”

李藥師緩緩道:“我聽說,魏相公曾經上過一本議論‘留學’的奏折?”

·

與涇河龍王密談後不到一天的功夫,原本陰沉而暗淡的天色便迅速放晴了。所有被召集來的烏雲在半個小時之後消散無蹤,重新投射下燦爛明亮的陽光,依舊是一片盛夏的模樣,

惶惶不安的涇河龍王第一個意識到了情況,當天下午便來殷勤道謝,反複讚頌,態度之諂媚婉轉,近乎於逢迎。倒是大手子不知所措,一時還有些羞赧——顯然,在這位怨種龍王看來,天氣如此劇烈而迅猛的反差,必定是上仙果斷

出手,以莫大神通懲戒那萬惡之“六天故氣”,慨然替他這無辜被害的龍王伸張正義雲雲。

但隻有林貌自己知道,他可是真的啥也沒乾,純粹是在一臉懵逼中迎來了這意料不到的結局。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抱有同樣誤解的絕不止這龍王一個。眼見天氣轉變如此之迅速淩厲,就連猴哥都在私下悄悄向大手子打聽,詢問他是怎麼在不動聲色之中,平靜優雅的驅逐那難纏之至的上古神明——難道區區一條絲帶,便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麼?

在得到林貌坦誠的回答後,猴哥罕見的表示了驚愕:

“你不知道?那這事可就實在奇怪了。”

他沉吟道:

“六天故氣這種東西,從來都很難料理;彼等天賦的權能神通,更是難纏之至。以天上那一位的‘位格’,即使老孫全盛之時,都未必能說是手拿滿纂,把握十足;搞不好還得吃個小虧。”

“要能悄無聲息就將事情料理乾淨,三界之中,有此法力的高人可真是不多……三清四曜、五方五老,乃至世外的幾l位祖師,都不會隨意對古神出手。難道是灌江口楊一郎的手筆?”

顯然,以一郎神聽調不聽宣的脾氣,無故是絕不會到此荒野漠北降妖除魔的。如此假設,自然沒有什麼道理。但除了這幾l個寥寥可數的人選以外,即使猴哥的廣博見聞,也實在想不出彆的可能了。

當然,這就是古人見識的小小局限。若以猴哥與灌江口一郎神的戰力為衡量指標,三界之中當然沒有幾l個能相提並論。但若僅論破壞的大量。那現代人類所掌握的手段,或許——大概——很有可能——完全超乎了齊天大聖的想象。

林貌若有所思,卻又牢牢閉上了嘴。

大聖倒也不指望他能知道什麼,隻是仰望湛藍天空,悠悠歎了口氣:

“四海八荒之內,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力量!想來,天上天下,一切有名有姓的人物,恐怕都要被驚動了。”

·

齊天大聖的預料絲毫不錯。雖然古神施展神通的漠北草原荒僻而又冷寂,但在怪異的天象卻醒目猶如燈塔,毫無疑議的向東西南北由上至下傳遞了某種極為強烈的信號——大的要來了。

因此,當茫茫草原籠罩於那濃黑如墨的天幕之時,九天之外卻是流光溢彩、星落如雨。有無可計數的祥雲瑞氣至三十三重天飛落凡間,幻化作千姿百態的神獸法寶、玄妙咒文,急速向風暴的中心掠去,沿途彩光寶氣氤氳不絕,激發出強悍而又精深的法力波動,幾l乎響徹九天上下——僅僅在天象爆發的數個時辰裡,萬裡以內一切耳目聰明的仙神幾l乎都被驚動,各展手段,探查這人間難得的異象。

但是,當天氣驟然放晴、濃厚烏雲於數個時辰間消弭無蹤時,這些長途奔襲來的法寶咒文卻驟然刹住了腳步。眾多強大法力幻化的寶物在外圍逡巡片刻,確認召喚異象的古神已經被驅逐出世界之外,轉瞬間便折返回程,再無猶豫。

——開玩笑,其他小妖小

仙或許不懂;但修持日久的仙神高人,可是太清楚三界間戰力的差距了。能夠悄無聲息解決六天故氣的人物,是尋常人等能貿貿然隨意招惹的麼?如若是這等毫無準備的迎頭撞上去,那基本就等同於在五百年前單挑那隻鬨天空的弼馬溫!

誰願意單挑弼馬溫呐?要是能單槍匹馬挑了弼馬溫,他們還用得著辛苦守這點俸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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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緊急轉進不代表一無作為。親眼見證這前所未見的變故之後,諸位上神立刻撰寫表章,提醒天庭提高戒備,提防這位無聲無息湮滅古神的神秘大能,定要先有預備雲雲——畢竟吧,當年天庭一時疏忽,對那花果山天生石猴放任自流,從無關注,後來鬨出的那一場風波,也算是人儘皆知、刻骨銘心。如此難堪的前車之鑒,總不能再有了。

·

正道仙神各有職守,操心的還隻是天庭將來的安危;邪道的各位妖魔鬼怪居心不良,而今就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一耳光扇到了臉上——要知道,按諸位邪魔外道的苦心籌謀,本來是打算輔佐突厥可汗南下中原,以絕對的暴力清洗過往一切的秩序,為自己謀求上岸洗白的良機。這是恢弘而偉大的戰略,足以令妖魔們心甘情願奉獻一切的光輝願景。

但現在,現在——突厥呢?他們這麼大個突厥跑哪兒去啦?

突厥王庭全軍覆沒,貴人們疑似都被暴怒的古神直接當做了人祭小點心;突厥頡利可汗則不知所蹤,據說是已經撅著屁股被唐軍所俘虜——當然,這傳言太過無稽,也沒有幾l個理智的妖怪會相信;不過,最為慘烈的損失,還是“古神”——那位偉大而有尊貴,神通強盛至不可思議的神明,所有妖魔最大也是最可以信賴的靠山、整場布局中賴以翻盤的底牌,居然一瞬之間便消隱無蹤,直接被驅逐出了三界之外!

這樣可怕的打擊,就實在是不能再忍耐了。因此,雖然明知天象異變風波詭譎,仍然有藝高膽大的妖魔悄悄潛入了草原,試圖搜索六天故氣的痕跡。

如此苦心孤詣,終於叫幾l個強橫的妖魔搜尋出了一點影蹤。來自獅駝嶺的赤睛大鵬便在草原的上空發現了古神崩裂的殘渣,再以天賦神通仔細查探,可以分辨出古神被驅逐出這個世界時最後的聲響。

被招來分辨聲響的豬妖戰戰兢兢,將大耳覆在殘渣上仔細聆聽,終於分辨出了底細。那是怨毒而又恐怖的呐喊,喑啞可怕的詛咒:

“你是——你是,李……李靖。李靖!”

大鵬皺起了眉:“李靖?”

作為荒郊野外獅駝嶺上的山大王,初來乍到的大鵬還真不知道中原華夏的底細,更不想得這短短十幾l年人世的滄桑變化。因此他思索片刻,結合自己的所知,自然而然便得出了最貼合的結論:

“天庭的托塔天王居然也攪合在其中了嗎?”他又驚又怒,不能自製:“怎會如此!”

以昔日指點他們祭祀的高人所言,天庭與古神的關係頗為曖昧,彼此顧慮重重,本不該輕易下場才對;再說,那托塔天王的法力,何時又強盛至此了?!

這合理嗎?這太不合理了好吧?!

大鵬滿腦子霧水,反應不能。所幸他的手下相當得力,及時從地面的瓦礫中翻找出了擊傷上神的武器——一截手掌大小的黝黑碎片,邊緣因為高溫而微微蜷曲,但仍舊能看出殘存爆炸的痕跡。

金翅大鵬鳥當然沒有辨彆材質的本事,但妖怪卻自有彆樣的門路。隨行的烏龜精怪立刻上前,化作原形將碎片叼在了口中,將它嚼得嘎吱作響。

自古卜筮多用龜殼,因而烏龜也多半有通玄預知的神通。如今以碎片殘留的氣息向前推演,足以窺探出當日打造這碎片的罪魁禍首,暗自施以慘酷的報複。

當然,如若製造這碎片的高人過於強悍,那隨意卜筮或許也會被力量的殘餘所波及。但金翅大鵬卻並不甚憂心。他對自己的實力頗為信賴,自以為若非道祖、五帝、五老一流的巨佬,尋常人等也不足為懼。

相距千萬裡之隔,敵手可以投放的威力早已百不存一,在他甚深法力的遮護之下,又能有什麼威脅呢?

烏龜精怪將碎片吐出,口誦玄秘咒文,圓圓龜殼亦開始隨之旋轉。龜殼一點觸地,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漸至風馳電掣、模糊一片,連紋樣也不能區分——據說這旋轉的快慢與測算的年代有關,眼看速度狂猛至此,那恐怕還真是千餘年以上的珍貴器物……

一念未絕,高速旋轉的龜殼忽然刹住了。在短短數個瞬間裡,這片修持數百年的龜殼由黑轉紅,由紅轉白,終於哐當炸裂飛濺;高速之下碎片比箭矢還要淩厲鋒銳,輕而易舉穿透法力的屏障,將毫無防備的大鵬鳥紮得嗷嗷慘叫,掩面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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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林貌拎起電話,猶自目瞪口呆:“你說工業製造公司的導彈軍轉民生產基地被外力窺伺了?”

“是的。”李先生似乎歎了口氣:“最新的報告。當然啦,那個生產基地其實密級不高,不過吧,幾l十年前這地方做過有關核聚變的試驗,難免有些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