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
“彆擠我, 再擠要撞到前面的官爺了!”
榜下十分熱鬨,看熱鬨的百姓,參與了賭局的押注者,各個家族的小廝……都用力往前擠, 想要趕緊看到禮部公布的會試榜單。
顧璋從二樓包廂往下探頭望了一眼, 就趕緊縮了回來:“看個名次而已, 也不至於如此激烈,圍觀的百姓怎麼這麼多?”
“當然是來瞧熱鬨的。”顧大根站在窗戶邊,眼熱的看著被緩緩展開,往布告欄上張貼的紅紙。
他多想下去擠一擠,親自去給自家小石頭看榜, 可惜娘子不讓他去。
顧璋這段時間, 都在忙著食畫冊的事情, 倒是對這些沒有關注,還以為顧大根口中的熱鬨是說科舉放榜,他嘀咕:“以往在寧都, 放榜也沒見這個陣仗。”
除了在榜前擠的人,整條街都圍滿了人, 裡三層外三層,烏泱泱一片。許多鋪子的二樓, 窗戶敞開,能看到許多人。
不知道的,恐怕還會以為誰要集合大軍, 攻打禮部!
燕先竹笑道:“可不是來看放榜的, 榜下捉婿聽說過沒有?”
顧璋:!!!
“這竟然是真的?”顧璋一直以為這是戲言,居然真的會有人榜下捉婿。
燕先竹笑道:“要不你去榜前試試,看有沒有人把你捉走?”
顧璋十分自然接茬:“那肯定有, 我這般俊俏,肯定討日後老丈人喜歡。”
千裡迢迢趕回京城的燕先梅,看著弟子十分自然地和大哥插科打諢,感覺自己路上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繼而心底又泛起一絲酸酸澀澀的情緒。
往日和他最親的小徒弟,如今入了京,被他大哥拐跑了!!!
他自小沒大哥能說會道,也沒大哥待人處事圓滑,小石頭會更喜歡大哥也是自然。
顧璋吸了吸鼻子,故意說道:“我好像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燕先梅拿著茶杯的手一頓,又故作鎮定,自然無比的喝茶。
酒樓四方桌配的是長凳,顧璋一屁股坐到師父身邊,少年賣乖道:“若我真被捉走了,師父肯定會帶薑武叔來救我的吧?”
燕先梅不好意思承認,隻道:“被捉走了正好,省得我頭疼。”
還沒等顧璋回話,外面就傳來陣陣欣喜若狂的喧囂,喧聲震天,猶如在耳膜擂鼓。
“我中了!我中了!!!”
“顧璋!寧都來的顧公子是頭名!”
喜報傳過來,包廂裡所有人都面帶喜色。
燕先梅也心中歡喜,猶如大夏天去清涼溪中淌水般快活,看還賴在身邊,抱著他手臂的顧璋,笑罵道:“馬上要入朝為官的人了,怎麼還跟孩子似的耍寶?”
“我本來就還小啊!”顧璋得意道,“我都還沒及冠,就考中了貢士,眼瞧著馬上就要成進士了,師父是不是該誇誇我?”
燕老好笑又語塞。
小時候逞能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小,覺得能打退豺狼,科舉時硬撐著答題時不覺得自己小,需要好生照顧。偏這會兒說自己小了?
“合著你的年歲大小,不按時間來,按你的心情來?”
顧璋連忙找隊友,他問在場對這個話題最有話語權的秋娘:“娘,你生的兒子,你說孩兒是不是還小?”
秋娘得了喜訊,這會兒心情正好,配合著現場氣氛,笑意盎然地調侃道:“娘可不知道。有些人啊,要拿主意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是大人了,一喊他成親,就改口說自己還小。”
說到成親這個話題,王氏也念叨起來:“小石頭你也不小了,前頭說要安心念書,現在都考到京城來當官了,總要討個媳婦了吧。”
顧璋左看看右看看,試圖找個幫手。
顧大根看到兒子的目光,當即表明立場:“你娘說的對!”
顧璋當即耷拉眉眼,長歎一口氣道:“唉,我說我還小吧,誰家大人被這樣當小孩訓啊?”
他還無奈地攤攤手,一副“真拿你們沒辦法”的模樣,看得燕先竹忍不住放聲笑起來:“哈哈哈——”
他自見顧璋以來,隻見過他聰慧至極、妙語連珠的樣子,有時候甚至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來,沒想到這麼機靈的小子,也有吃癟的時候。
聽燕先竹先笑出來,大夥都繃不住了,包廂裡傳來數道透著喜悅的大笑聲。
笑著笑著,燕先竹都有些羨慕自家弟弟了,就憑他對顧璋的認識,恐怕隻有經曆了他兒時時光的人,才能讓他露出這副乖巧服軟的模樣。
顧璋帶著家人回住址等著接捷報,安排後面的事情。
卻不知許多人都被他這個頭名嚇壞了。
押注輸了賭徒,氣急敗壞地把押簽扔到地上,怒道:“不是說他在考場中起燒了嗎?怎麼連個起燒了的人都考不過,真是沒用。”
百姓也都嘖嘖稱奇。
“他才十六啊!”
“若按實歲算,隻要沒過今年七月,顧會元才十五,十五!”
“加上會元,他已經連中五元,若殿試再中個狀元,那就是本朝年紀最小的狀元了吧?”
“豈止是本朝,十六歲連中六元,進士及第,這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若是皇上,我肯定把狀元給他,六元及第的顧小狀元,豈不是一樁美談?”
祝子瑜聽到街巷中百姓交談的聲音,臉色都黑沉下來,連捷報都不想回家接了。
這樣的道理,百姓都想得到,他自然也想得到,他沉澱了許久,就為了博狀元之名。
原本一切都算好了,萬萬沒想到,竟然半途殺出個顧璋來。
在這家看榜酒樓二樓的,大多都是京城考生。
他們本都想好了祝詞,這會兒面面相覷,寬慰道:“祝兄能得了會試第二,說明才學俱佳,隻怕是那小子的文章更得主考官青睞。”
“會元年紀小,怕是沒經什麼事,殿試緊張發揮失常也未可知,祝兄在京城長大,自幼受家族熏陶,定能發揮出最佳水平,最後結果還未可知。”
祝子瑜黑沉的臉色這才微微緩和,他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對面會試紅榜,想起那日在朝花宴見到隻顧著吃、詩篇也略有匠氣的顧璋,壓下心中不服氣。
他拂袖起身:“殿試見分曉!”
***
春闈放榜後,學子們就要參加禮部的禮儀培訓。
總不能讓學子們都冒冒失失地去面見皇上,屆時出了什麼岔子,總歸是不好聽的。
顧璋還趁此機會,找了找廣宇兄,畢竟人家都在他生病的時候,上門探望過了,總要找個機會還了這個人情的。
可惜也沒找到。
除了禮部的培訓,顧璋還特意到燕府。
燕先竹之前就跟他說過,皇上頗為欣賞他,讓他不用擔心被參之事,這次要殿試了,給他交了個底,叮囑道:“所以日後見了皇上,也不必那麼緊張的收著,可以適當放出點真性情。”
燕先竹最會揣摩人心,能成為天子近臣,自然是摸清了皇上性格的,但他有些擔心顧璋過於放開了:“不過也不能過於放肆,你得拿捏好這個分寸。”
燕先竹沒料到,連他都低估了明盛帝對顧璋的喜愛,甚至已經微服見過本尊了,還被顧璋當著面吐槽有點窮。
他畢竟不是皇帝,沒坐在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上,沒法親身體會到明盛帝肩上沉甸甸的擔子,沒法切身感知到明盛帝和權傾朝野,門生遍布天下的佞臣,長達數年博弈的耗心勞神……
從初繼位民心不穩,邊關戰亂,權臣掌握朝堂話語權,一步步走到現在,許多關鍵時刻,都玄之又玄地得到顧璋巧妙的助力,每每心疲力竭的時候,都聽顧璋兒時趣事展顏一笑。
可以說,顧璋陪他度過了最艱難的那些年,是在最緊繃、最疲憊的年歲裡,唯一能讓他放下戒心和防備、精神稍稍鬆快下的小輩。
明盛帝對顧璋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不過現在,燕家兄弟和顧璋本人都還不知道。
燕先梅不擅長這個,隻聽大哥教弟子,在旁邊笑著聽。
顧璋哭笑不得道:“怎麼說得我好像個潑猴,馬上要去大鬨天宮一樣?”
他在親人朋友面前是隨意了一點,但是在外人面前,禮儀拿捏得還算不錯吧?
不熟的人,誰不誇他一聲好?
燕先梅和燕先竹兩兄弟,齊齊的嚴肅地看過來。
顧璋乖乖舉手保證:“我肯定老老實實的,絕對不做出格的事情,就算皇上問我話,我肯定也是最乖巧恭謹的那個!”
他禮儀也是得過禮部□□誇獎的,說沒見過行禮和儀態比他還好看的少年,怎麼都不放心他呢?
唉,看來平時作的妖,都是要還的。
***
燕府,膳桌。
燕先竹見孫女低著頭,小鬆鼠一樣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不由想到顧璋那個讓他幫忙作序的畫冊。
他最是疼愛這個心靈手巧,又嬌憨可親的孫女,要不也不會應下為顧璋玩鬨的食畫冊作序的事。
他作為翰林掌教,管翰林院諸多學士,哪裡能輕易應下這些事?
不過他這個孫女最愛這些,應該會喜歡那本畫冊。
飯後,燕先竹輕咳一聲,提起顧璋做了一本食畫冊,他言語間頗為讚賞:“那畫繪聲繪色,讓人見之口舌生津,肚內饞蟲鬨騰。”
果然小孫女燕芷聞之好奇,提起裙擺就小跑到他跟前:“爺爺,我能看看嗎?竟有人能把食物畫得人垂涎欲滴?”
燕先竹笑道:“正好顧璋送來讓我看看,好方便作序,我讓人拿來你瞧瞧。”
“那再好不過了!”燕芷笑得眉眼彎彎,往燕先竹旁邊凳子上一坐,“京城中那麼多擅畫的公子,我還沒見過有人專門畫美食珍饈的。”
她想起上次見到的顧璋,誇讚那份花生一聽就不似作偽,而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好吃,真心喜歡食物的人,畫的畫肯定也好看。
等真看到顧璋準備的畫冊,燕芷眼睛都瞪圓了些,珍惜的捧著畫冊,一頁頁翻看,眼中異彩連連。
燕先竹問:“喜歡嗎?”
“真好看。”小姑娘發自內心的讚美,她要是會畫就好了,自己給自己做一份這樣的畫冊,直觀又漂亮,還能在旁邊記一記當時的快樂心情,日後翻閱起來,便能知道自己做了哪些好吃的,回憶起當日的快樂。
燕芷都被勾起了學畫的心思,要知道她從小就不愛琴棋書畫,隻愛那些能讓自己高興的珍饈和巧物。
燕芷最喜歡的,就是被畫在第一頁的香酥花生了,一顆顆圓滾滾的,金燦燦的,還有一顆像是被人咬了一口,能看到剖開的截面,斷裂處有棱有角,看著就覺得又酥又脆,香氣似乎都要撲面而來。
每一顆都尤為渾圓可愛。
她都忍不住覺得,自己琢磨出來的酥烙花生更誘人了些。
燕芷越看越喜歡,就是覺得有部分摻雜在口感描寫裡的製作方法,有些不太對,比如她的酥烙不是用油炸的。
她珍惜的摸了摸畫冊,決定到時候一定要去買一本,她不禁問道:“我能給這本畫冊提點建議嗎?寫好之後,爺爺幫我轉交就好。”
叔祖父的弟子是個好人,應當是不會介意。
燕先竹自然笑著應下。
“那再好不過了!”燕芷還不忘督促道:“爺爺一定要認真作序,這麼好的食畫冊,配得上最美好的稱讚。”
燕先竹寵愛的摸摸孫女的頭,笑道:“好,爺爺一定認真寫。”
不久後。
顧璋就收到了這份建議,還有來自燕先竹的序。
金瑎也在,畢竟他也參與了其中詩的製作,對這本畫冊尤為上心,即使在準備殿試,也百忙中抽了時間來找顧璋。
“哈哈哈,你就光會吃,被人家指出這麼多錯來。”金瑎翻看這份建議,毫不留情的笑話好友。
顧璋搶回那張建議:“說得好像你會做一樣,不也跟我一樣隻會吃?”
他低頭看看這份建議,不得不說,如果加入了製作方法的細節,讓人想象到食物如何一點點變成畫中模樣,文字會看起來更誘人。
顧璋道:“我按照這份建議再修一修,修完之後,差不多就齊全了,隻差書名。”
兩腦袋湊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後定下了一個名字《食神鬼斧》
畫冊內容齊全了,金瑎就開始掏顧璋肚子裡的存貨:“你說說,咱們和書商合作之後,怎麼宣傳好?”
他知道的,顧璋總能想到各種出奇的法子,讓東西賣得更好。
顧璋也在琢磨,上一本《寧都增產經驗》就讓他掙了許多錢,合作的龔家書局說,剛出的那年,賣得比四書五經都好。
畢竟科舉讀書的人占少數,而靠種田為生,關心田地增產的人,在這個農耕為主的社會裡,占比更大。
顧璋想了想,說道:“咱們等殿試過後再賣,每個府城做一張大的宣傳海報,再來幾條勁爆的宣傳標語。”
金瑎驚訝:“咱畫的不是寧都和京城的美食嗎?你打算賣到每一個府城去?”
“當然了,彆的地方更重要。”那麼廣闊的市場,怎麼可能放棄?
顧璋跟金瑎簡單講了講,就是彆的地方沒吃過的人,才會更加好奇。外地有什麼好的吃食,若看了覺得好,就會想吃,交流,討論,說不定還會特意跑過去旅遊一趟。
不僅他能掙錢,還能拉動內需。
金瑎聽得都迷迷瞪瞪的,“還能這樣?”
但是越想越覺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顧璋也沒再講,反正定下了各個關鍵府城都要售賣,並且準備一張海報後,他就將話題拉了回來:“海報的底圖方便,直接將折疊的畫冊攤開,就是一份份精美的美食圖了,足夠惹眼,咱們要好好想想標語。”
金瑎想了想,努力憋出一句:“人間至味,在山在水在寧都?”
顧璋:“……”
所以被選出來走科舉這條路,也是有原因的吧?經商的天賦,好像還真沒遺傳到多少。
顧璋道:“這樣,你做幾句詩詞放在書封,海報上用字呈現,我來想兩句口口相傳,打開下沉市場的。”
金瑎聽到作詩,鬆了口氣:“早說嘛,這個交給我,不過什麼叫打開下沉市場?”
“你看咱們的畫冊,有燕掌教的序,有你的詩,再配上美食夠吸引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了,但是畫冊誰都能看,饞嘴的小孩,手裡有些閒錢的婦人……”
金瑎還在頭禿,要知道除了話本之外,賣書給更廣闊的人群,一直都是最困難的事情。
他扯掉了好幾根頭發,都沒想出來怎麼宣傳,能賣給更多的人。
然後就見顧璋唰唰寫了幾條。
【狀元愛吃什麼?】
【吃什麼,能讓你的孩子六元及第?】
【京城達官貴人都愛吃的美味,你吃過幾樣?】
【震驚!寧都(京城)排行第一的美食竟然是……】
……
金瑎目瞪口呆。
書客震驚不震驚他不知道,反正他眼下是震驚了。
“這,這……這……”金瑎小聲道,“畢竟還是讀書人,這傳出去不好吧?”
雖然他也打心眼裡覺得,這些話好像挺有魔力的,看了就有點想買來瞧瞧的感覺,但是,是不是有點太“質樸”了?
“放心。”顧璋道:“這些到時候都不會做在海報上,而是讓書肆請些小童叫賣。”
顧璋十分淡定道:“小童們為了得到更多的賣書錢,自己想出來的號子,與我顧璋何乾?”
金瑎猛地咳嗽起來,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好不容易緩過來,看向顧璋的眼神都有些怪異,最後歎道:“你還真是每次都能給人驚喜。”
顧璋摟著他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能接受,要不我怎麼隻喊你一個人來?”
金瑎:“也就是我了!”
他也感慨自己的底線都在一步步變低。
顧璋問道:“金家的木匠能雕版成什麼樣?”
其實畫冊原本是不方便出書的,畢竟誰能仿製大師的畫呢?即使強行仿了,也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所以大多畫,都是用來收藏,很少有出畫冊的。
但顧璋的這本畫冊,因為使用漫畫那種抓重點的誇張畫法,用的線條簡單大膽,並不複雜,至少對金家那些往柱子上雕龍刻鳳、極為精細的鏤空花蕊都能做的木匠來說,小菜一碟。
金瑎拿出一塊巴掌大的雕板:“你看看這個,木匠雕了好幾次我才滿意。”
顧璋拿起來端詳,能做到極致的木匠果然不一般,手藝好到能通過凹凸層次控製顏料多少以及印在紙上的濃淡。
顧璋道:“這樣,我再出30套顏料,宣傳海報上的畫,就可以做到和我原畫冊90%的相似度,剩下顏料,就做高端線。”
他摸著這塊十分精致的雕板,還想出:“咱們還可以賣無色的畫冊+配套的基礎顏料盒。”
金瑎:?
怎麼會有人買半成品呢?
顧璋笑道:“這是後頭的事了,彆想了,本來就不聰明,再想就更傻了。”
金瑎頓時氣惱:“你說誰傻!”
儘管嘴上不信,但金瑎還是把這些都認真記下來,想看看後續。
兩人敲定所有的事情,便將這些安排,全都交給了書局。
龔家書局:!!!
難怪金家的玩具鋪子能長盛不衰,一直賣得火熱。
原本以為那些新奇的、爆火的點子,是因為金家玩具鋪子的玩具好玩,故而能引發這麼多連鎖反應。
原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實屬打開新世界大門了。
不愧是狀元,這腦子怎麼長的?
***
京城最大的書局野心勃勃地開始印書、做海報……
殿試也如期而至。
學子們按照會試排名,排排站好,等待早朝結束,入殿參加殿試。
顧璋暗搓搓在人群中尋找,真沒看見廣宇兄,心中歎了口氣。
他有些想不明白,聊起天來,廣宇兄分明才學不俗,見識極廣,心中也有溝壑,怎麼就沒取中呢?
這樣想來,那日自己的話,怕是戳了他心,難怪那日神色有異。
顧璋歎息,上次一面,恐怕是近幾年最後一次和廣宇兄見面了。
蘇公公也給在明盛帝整理衣冠,他笑道:“皇上今兒興致不錯。”
“明知故問。”
今日早朝結束得很快。
顧璋站在第一排,頭一個跟著司儀官引導,從大殿正面的宏偉台階一步步往上走。
他們按照各自的座位號就坐,這時,司儀官便領著他們朝皇上行禮,而後上前,去皇帝那兒領取他出的考題。
顧璋行完禮,垂眸看自己的桌案,眼觀鼻鼻觀心,十分規矩。
但他耳朵微微動,他怎麼覺得上面傳來的這個聲音,好像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