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河村的村長應當是你們顧氏一族的族長吧?其實除了這份公函, 他還托官差帶了句,若有府城附近的村子願意,那更好, 你也方便。”
蕭學政感慨道:“五個願意的村子都在你們縣, 甚至官府這邊還收到信,說縣城裡不少人家,願意出合適土地,真是難得。”
他作為提督學政,從京城到寧都任職三年,如今已過兩年,在學子中, 恐怕都沒有這樣的威信,更彆說百姓了。
也許大多百姓,根本不知他的名號。
他憶起自己這個年歲的事, 都有些不敢想,顧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村長可能是不想我為難。”顧璋調侃笑道:“不過他恐怕也沒想到,府城周圍竟沒一個村子願意。”
顧璋將手裡的公函放到一邊, 決定道:“那就把試驗田定在永河村好了,正好我對永河村的情況熟悉。”
既然就近原則無人敢冒險,那自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蕭學政遲疑,問道:“本就有風險, 隔得如此遠,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頓了頓, 提醒道:“家鄉畢竟還是不同的, 根在哪兒。”
“沒關係,如果是永河村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反而更高。”顧璋聲音沉穩, 透著底氣。
他說有失敗的風險,不過是為了讓人覺得,他做這事也有些難度,也是摸著石頭過河。
其實心中把握,至少還是有個八九分的。
顧璋解釋道:“村裡人信任我,會嚴格按照我說的來做,不會因為覺得有些步驟離譜,就偷工減料。”
“而且我在永河村生活多年,對那裡的水土情況最了解,若真的出現問題,也方便及時調整。”
燕老憶起小徒弟敏銳的洞察力,也覺得在已經生活過多年的永河村,會比彆的地方成功率高,他補充道:“可以任一名驍騎待命,八百裡加急送信件,老農對田裡觀察的仔細,一般都能早早發現苗頭,隻要傳信快些,也不至於耽擱。”
蕭學政也覺得此言有理,而且現在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那我便回去和知府商量一番。”
這時,屋子裡響起了一陣咕咕叫的聲音。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
蕭學政尷尬地笑笑,他滿腦子都是畝產可能翻倍的試驗田,都忘了自己還沒吃飯了。
顧璋壓住唇角的笑意:“蕭學政日理萬機,忙得都顧不上飯食。”
燕老也邀請道:“不如在府上用一些?”
蕭學政哪裡好意思說,他原本是聞著香味,想要去吃雜嚼的,隻是晚了一步,結果就買完了。
“那就叨擾了。”蕭學政道。
試驗田的各種事項,都是由顧璋親手把關的。
和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帶走的那套方案大不一樣,畢竟一個隻是從一石四五六鬥,提升到兩石,另一個幾乎是翻倍了。
土壤的肥沃、蟲害雜草的處理、特定菌落分解出的腐殖養料,冬日雪水的利用、肥料的升級……
在不直接改變種子品種的情況下,需要做的事情就多而繁瑣了起來。
***
當晚。
黎川從書鋪回來,推開小院門,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
黎川家是個靠近碼頭的窄小院子,寬大的院子被隔成好多間門,租給好幾戶人家。
黎川和他寡母兩人,租了靠角落的一間門,旁人住一家口,一家五口,甚至更多人,他家兩人,倒顯得寬敞。
門口擺著一盆盆衣物。
黎川看了眼還在灶房裡忙碌的瘦弱背影,放下書,換上了一身粗布短打,挽起袖子,拿起扁擔和水桶,從這條街儘頭的公共井裡,一擔擔地挑水回來。
“川兒回來了?”婦人聽到動靜出來,擦了擦手從灶間門出來,見他在擔水,連忙道,“快放下,你怎麼能做這種粗活?”
“這也能鍛煉身體,日後入了考院,也不至於因為身體虛弱被抬出來。況且娘都做得,兒為何做不得?”黎川避開婦人的手,將水擔到木盆邊。
等他將滿院子的木盆都盛滿水,額頭上已經浮現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感覺肩膀也有些酸痛。
今日抄了一日的書,黎川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微微皺眉。
婦人把一小碟肉推到他面前,心疼道:“累壞了吧?嘗嘗這個,今天主家讓我幫她去排隊買,贈了我一些。”
黎川原本就覺得香氣有些熟悉,這會兒看到肉,幾乎是瞬間門就反應過來,這肯定是顧璋家的那個鋪子。
婦人還稀奇道:“我今日還見了孩子在鋪子裡幫忙,跟你一樣,也有功名在身,還懂得護著他娘,可是個好孩子。”
“你原來說書院裡還有不少和你一樣的學子,我還覺得你是安慰我,現在親眼見著了,可算是放心多了。”
即使坐在簡陋的長條木凳上,黎川也坐得筆直,他認真吃飯,也不開口,隻是靜靜地聽著婦人的嘮叨。
他一向食不言,但卻將字字句句都聽了進去。
顧璋確實言行合一,竟真的讓她娘開了鋪子,甚至還去幫忙。
到後來,黎川注意到,嘗到了這般有滋味的肉,母親的食欲都好了不少,原本日常隻能吃兩個饅頭,今日往饅頭中間門夾一片肉,竟一口氣吃了四個。
桌上一大碗的青菜、豆腐,沾著香味,也都被吃了個精光。
黎川想到口袋裡今日抄書掙來的銀錢,沒開口告知他娘這筆錢。
若說了,他娘定然舍不得。
***
晴空巷。
秋娘和王氏提前在家用完了午膳,收拾好,就帶著早上肉鋪送來,在家醃製好的肉,出發到鋪子裡。
隔壁賣陽春面的東家熱情打招呼:“來啦!”
昨日被那陣香氣饞的,他家面食生意都好了不少,不少人聞香而來,聽說賣完了,也懶得再找,就近坐下來吃點。
這不,比往日多賣出去四十碗!
“是啊,早點來免得手忙腳亂。”秋娘爽利地應道,又跟王氏麻利地收拾了起來。
王氏燒著火,看著準備打開鋪子,半點不怯的秋娘,也不禁感慨,她家大根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這營生可比種地輕省多了。”王氏坐在小板凳上燒火,感覺爐子裡暖呼呼的熱氣蒸得她骨子裡都暖暖的。
日子真是越來越舒坦了。
秋娘也笑道:“咱家齊心,還有小石頭這麼聰明又出息的在,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王氏也笑得眉眼慈善,跟菩薩像似的:“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說話間門,秋娘已經將肉都掛了上去。
然後將昨日去定製的食簽都拿了出來,這上面有她想出來的符號,是用雕刻好然後燒紅的木炭烙上去的,每一個都一樣,不容易被仿製。
譬如五花就是條橫線,代表層層分明,這一片就是一份五花。
譬如雜嚼就是一個小竹筒,一個扁扁的橢圓下面加上一條彎曲的線,這樣一片就是一份27文的雜嚼。
目前就做了種食簽,她估摸著每爐能賣的份數,往多了做食簽,一共有八十片。
將案台打掃得乾乾淨淨,秋娘這才將鋪子門口,一塊塊豎起的門板打開。
才開門,就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鋪子外頭全是人,雖然還比不上昨日那般嚇人,可現在香味都還沒出來。
“終於開門了,我要五斤羊肉的!”
大秋天的,胖胖的焦老爺被擠得頭都出汗了。
秋娘都驚了:“五斤?”
這一下可就半兩銀子了!
焦老爺子回憶起昨日回家後的情況,都有點想哭。
他分明帶了足足兩包雜嚼回去,回去的時候,興高采烈地和爹娘、妻兒分享:“看我帶回來什麼好吃的了?”
他原本覺得夠的,畢竟爹娘年紀也大了,吃不得太多。
結果兒子一人就乾掉了大半斤,喊著:“爹,你肯定在外面吃過了,要不這份就給我吃吧?”
爹娘都嫌棄他小氣。
“怎麼就買這一點?家裡又不是沒銀子。”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時候好歹也知道遇到好吃的要多買點。”
胖胖的焦老爺,晚上委屈地跟娘子訴苦,結果娘子也道:“明日再去多買些吧。”
焦老爺一大早就被叫起來,被派出來買雜嚼。
這才讓愛睡懶覺的他,能排到頭名。
他有些後怕地看著後面的人,確認道:“五斤,家裡五口人,一人一斤。”
這樣總不能不夠吃了吧?
他昨日就隻吃了幾口!焦老爺聞到逐漸從鋪子裡傳來的香氣,肚內饞蟲又被勾了起來。
還沒等秋娘答應。
後面的排隊的人都不乾了。
“這一爐最多才二十斤吧?你一人買五斤,那我們後面豈不是沒有了?”
“這不行,我起這麼早來排隊,總不能讓我跑個空吧?”
“昨日就沒買到,今日可不能再這樣了。”
隔壁陽春面東家也提醒道:“這樣也好,你們可能沒見過府城的黃牛販子,你家雜嚼這麼搶手,他們可能直接一人包圓一爐,然後再轉手高價賣出去。”
秋娘腦子靈,一下就懂得了這個道理。
且不說有人轉手掙得比她還多,會不會被氣到,單論若轉手慢了放壞了,或者出了彆的問題,人家也隻會來找她,覺得是鋪子的吃食有問題。
她腦子裡過了一番,對外道:“為了能讓更多食客都能吃到,免得白白跑一趟,咱們每人食簽領取以一斤為限。”
她對焦老爺子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給您安排一斤羊肉,再送您一份兩個口味的雜嚼可好?”
焦老爺子如遭雷擊。
昨日兩斤帶回去都嫌少,今日隻有一斤,怎麼夠吃?
但後面人也太凶了,他隻好給了銀錢,拿了食簽走到一旁等著。
“天啊這個香味,就是我昨晚夢裡的那個香味!老板娘,給我來一份,不,兩份雜嚼。”
“我要半斤五花。”
……
“好嘞,這是找您的錢。”
秋娘儘管有些慢,但肉也沒出爐,大家也不著急,不會催她。
這般來回幾次,秋娘也就穩穩當當的發好了食簽,一個個算完了錢,一點也沒出錯。
這種小額的錢財,她原來就常算的,後來村裡賣藥材,更算得多,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一把食簽發完,秋娘高聲道:“這一爐賣完了,馬上就好,我這就去取。”
一條條肉被從爐子裡取出來,油脂還附著在肉表面滋滋作響,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霸道地逸散在巷子上空。
焦老爺子第一個拿到,看到手中一個油紙包、一個小竹筒,有些不爭氣地咽了下口水。
心裡嘀咕,反正回去要被念叨的,要不他先把小竹筒裡的雙拚雜嚼吃了?
這個念頭一起來,那香味就顯得更誘人了,饞得人路都走不動。
蕭府的夥計也提著油紙包,飛快地往府裡趕,這東西明顯是要熱著吃才好吃。
蕭學政原本正在處理有關寧都府下教學的公務,抬頭問:“買到了?”
“買到了,買了一斤,兩種各一半,老爺可要現在用膳?”
蕭學政放下公務起身,見到餐桌正中間門的那份,還有濃鬱奇特的香味,坐下夾了一筷子。
肉進到嘴裡,孜然獨特的芳香混著肉香,刺激得味蕾跳動,蕭學政眼睛一下就亮起來,處理了一上午公務的疲憊,都頃刻消散。
他吃著雜嚼,陪著一壺小酒,覺得日子塞過神仙,不由感慨道:“可真是個難得妙人。”
***
問心學堂。
一小廝從山下急匆匆地跑上來,直到學院門口,才放緩了腳步。
餘慶年和他身邊的幾位公子問:“吃食呢?怎麼空手回來了?”
那小廝苦著臉:“少爺,我去得還挺早的,鋪子還沒開門我就去了,可前面也有好些人排隊,還沒到我,竟就賣完了。”
才品嘗了一口,昨日被香到,偏偏又沒買著的一群世家公子,本想著今日定能大快朵頤,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面露躁色。
“怎麼不多做一些?”
“這未免也太搶手了,怎麼不把價格定得高些?”
“你今日什麼時候到的?”
小廝愁道:“我提前大半個時辰到的,但她隻賣兩爐,那會兒就有不少人了,儘管老板娘限一人隻能買一斤,但還是很快就買完了。”
從旁邊石階上走上來的黎川,聽到這個消息,頓住了腳步。
他本想趁著午休,用休沐那日抄書的錢去買點,晚上帶回家,沒買到。
如果提前大半個時辰都買不到,他肯定是買不到了。
餘慶年歎氣:“顧璋母親肯定也是謹慎,不想做得太大,入了商籍誤了顧賢弟的前程。”
他安慰道:“明日再派小廝去早些就好了,不過如今一人限購一斤,我家小廝恐怕就不能代買了。”
黎川心中歎息。
他買了塊餅墊了墊肚子,然後回教舍溫書。
剛剛進入教舍,就難得看到午休時總不在的顧璋,今日竟難得地坐在位置上,看上去心情頗好,眉眼都帶著笑意,捧著一本書在看。
他回到自己的書案前,看到上午沒想明白的那道算學題,“聖人言,不恥下問。”
黎川心道,顧賢弟雖年歲小,但算學之天賦無人能及,他亦是君子,定不會心生譏諷。
顧璋今日沒在師父那兒歇,回來就是為了看這本遊記。
他還給自己配了一小袋烘烤好的玉米薄片當零嘴,玉米片薄薄的,被爐子烘烤出香氣,又酥又脆,美味至極。
“顧璋有道算學題想求教於你,不知可有時間門?”
竟然有人來向他請教問題?
這可是個稀奇事。不管他學識如何,也許是不好意思朝小自己這麼多的人問問題,反正開學這麼久了,還是頭一次有人來找他請教問題。
他放下手中遊記,抬頭一看,黎川雙腿筆直地站在桌案旁,雙手捧著一本書,身體微恭,看起來像是在請教師長一樣。
顧璋可不習慣這麼嚴肅正經的,他接過書,拍拍身邊的位置:“我看看,你也坐,彆杵著。”
黎川坐下來,也依舊背脊挺直,和顧璋慵懶舒服的坐姿一看就不同。
“你都做到這麼後面了?”顧璋驚歎,每日都見黎川坐在那裡學習,連課堂中間門休息都不起身活動,如今見到成果,更為驚訝。
黎川道:“我算學有缺,自然要勤加練習才好,隻是這題算了好幾次,都得出不同的答案。”
他從書後展開一張紙,上面寫了好幾種不同的解法,也不知哪裡出了問題,每一種都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顧璋指著其中一個答案道:“我覺得這個是正確答案。”
黎川原本還有些局促,慢慢被顧璋講解的題目吸引了出去。
顧璋不帶委婉的,直截了當地把出錯的地方都點了出來:“都是這兒錯了,你可以看看夫子昨日講的那個法子。”
黎川覺得眼前迷霧瞬間門被撥開,這種一針見血地指點,讓他瞬間門明悟,他感激道:“顧賢弟犀利,算學之才果真不俗。”
顧璋瞧著他一板正經的表情,饒有興趣地問道:“我這麼直接指出你的錯誤,不覺得羞惱?”
黎川正色:“萬萬不會,能得這般清晰明了的指點,實乃幸事,本就是我學藝不精,怎敢有惱怒之情?”
顧璋突然覺得,一本正經的人也挺有意思的。
他把身前的零食袋子推過去:“嘗嘗?”
“我吃過了。”黎川道。
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請顧賢弟幫忙,他們雖然是一個班的學子,可也沒太深的交情。
顧璋:“吃過了也可以再吃,這是零嘴,又不是正餐。”
顧璋一臉理所當然,語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把黎川都說得啞然。
還有這一說?
“你昨日的那篇文章,是怎麼想到的?”顧璋說的是黎川出彩的一篇文章,切入點十分罕見,論述卻抽絲剝繭,精妙絕倫。
能少年出名,還考得院試第二的人,當然不是平庸之輩。
黎川可以說是班上學神般的存在,沒有死角的六邊形戰士,還時不時有亮眼的文章和詩詞出來。
黎川不知怎麼地,就被顧璋悠然自適、大方坦然的氛圍影響,吃起了玉米脆片,還講起了從不和外人講的經驗。
金瑎吃完飯,從外面回來,噠噠噠就跑過來,往顧璋書案上一趴,眼睛都瞪圓:“你們倆榜一榜二,居然午休都聊怎麼做文章,還讓不讓人活了!”
顧璋攤手道:“哎,看來你隻能呆在我們後面嘍~”
金瑎不服氣,哼哼唧唧道:“誰說的?下次考試,我就把你們都壓在下面!”
“那恐怕隻有所有題目都變成詩賦,才有可能了。”
金瑎半點不生氣,反而眼睛發亮,得意得昂起下巴:“怎麼?小石頭你也承認我詩賦靈氣無雙,驚豔眾人了?”
他們人是班中最受矚目的風雲人物,一個以詩詞靈氣四溢聞名,一個每個課程都優秀在前,似乎永遠穩妥,不會出半點差錯和紕漏。
顧璋就更不用說了,全學院都知他的名字。
如今人聚在一起,顯得尤為惹眼。
午休都快結束,餘慶年也下山吃完飯回來,見他們聚在一起談詩論文,走過來,微微笑彎了眉眼道:“上次休沐,詩會沒請到你們,可彆是餘某人做了什麼不妥之事,惹了位不快?”
未來在朝堂上頗具威名的四人,少年時頭一次齊聚。
***
與此同時。
焦老爺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同樣胖胖的人笑著攔下。
和他胖乎乎的一團不同,對方顯得有些肥壯,看起來有把子力氣。
“你想做什麼?”焦老爺子小心地護緊了手裡的油紙袋,他總覺得這人在窺視他買的吃食!
“這位老爺,您彆誤會,我姓趙,就是饞這口吃的了,想問問您願不願意賣給我,我可以加錢。”
焦老爺子總覺得這人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雖然想不起來,但也放鬆了點警惕:“我不賣,這點都不夠吃,哪裡還能賣?你去找彆人看看吧。”
“我可以多出五十文。”
焦老爺子硬氣道:“你多出五百文我都不賣!”
他今日想花錢都沒花出去,氣人!
“好,那不打擾您了,我再去找彆人問問。”趙姓肥碩男子笑著離開。
等快到家了,焦老爺子還在琢磨,要不拐個彎去買點彆家的雜嚼湊個數?
這一琢磨,就想起來了,剛剛那個男子,不是趙家雜嚼鋪子裡的夥計嗎?
那趙夥計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個願意賣的人。
他帶著竹筒趕回去,“叔您看,這上面果然有咱家沒見過的香料。”
經營趙家雜嚼鋪子的夫妻倆,都聞了聞,又嘗了幾口。
“裡面的滋味是不錯,但也就比我們家稍微好點,主要是肉好,最香的還是表面這個料。”
趙老板用手沾了一點,在手指上攆了攆,皺眉道:“都研磨碎成粉了。”
他安排侄子道:“你把表面這層香料粉刮下來,然後去周圍的醫館、香料鋪、食鋪都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這個料。”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