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風光 這可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1 / 1)

府城衙門公告欄。

衙役才剛剛張貼好公告, 周圍就好奇地圍上來一圈人。

“好久沒見這醒目的告示了,咱寧都又有啥大事了?”

“這上面說的啥,有人給念念嗎?”

平日裡, 衙門張貼的告示,是隻管張貼不管解釋的。

但這次罕見地,告示牌旁邊守著一身著官服的人未曾離去。

他見有人問,解釋道起來,說咱們寧都府下的縣城, 有個叫永河村的村子,把麥子種出了畝產兩石的收成!

還說, 衙門要推廣這種經驗, 讓寧都府的地都有這個收成, “每個縣都有一到兩個名額,想要參加的, 都趕緊去衙門登記。”

問話的人是府城附近一村子人,今日陪著村長來衙門辦事, 他在外面等著,湊熱鬨看公告,才好奇地問了一句。

“畝產兩石?官爺, 您沒開玩笑吧!”漢子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咋個可能一畝產兩石呢?那麥穗不得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他種了幾十年的地了,兒子孫子都有了, 還從沒見識過能畝產兩石的麥子!

難不成,人家種的麥子和他想的不是一個麥子?

“怎麼不可能, 衙門白紙黑字都寫出來了, 自己看。”

那漢子大字不識幾個,哪裡看得懂衙門的公文?

慌裡慌張地逆著人群往外擠,他要趕緊去和村長說這個事!

遠遠看到從衙門口走出來的村長, 漢子扯著嗓子喊:“村長!不得了了!你快來看!”

“這世上竟還有能畝產兩石的麥子!!!”

這一嗓子,石破天驚。

整一條巷子都能聽見,即使不懂麥子產量的人,也都從這一吼聲中感知到畝產兩石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周圍路過的人,都好奇地圍過來。

“這公告咋說?”

“你們看這句,說是要將這種方法,教給寧都的農戶。”

“你們瞧,這個名字是不是有點耳熟?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人群圍著公布的告示議論紛紛,很快就注意到顧璋的名字。

很快,就有人認了出來,他驚呼道:“這不是今年新出的小三元嗎?”

被人這麼一提醒,許多人的記憶回籠。

“是不是做神仙水的那個?”

“我記得!五百兩一瓶呢,可把我給羨慕壞了,要是我該多好,每年夏天賣一兩瓶,逍遙一整年!”

武港村的村長,也在那壯碩漢子奮力拉扯中,披荊斬棘擠到了公告前,看完了公告的內容,激動得手都顫抖起來。

他一拍大腿:“這讀書人的腦子就是不一樣,咱種了這麼多年的地,竟沒一個小娃娃好使!”

鐵牛:“村長,真是真的?”

村長一把抓起他往外擠:“鐵牛你趕緊開路,咱趕緊去衙門,每個縣就這麼兩個村子,咱可不能被彆的村子搶了去!”

自清早府城官府貼出告示後。

頓時成了全府城的新鮮事,不少人見面都不問“吃了沒?”

開口就是:“聽說了嗎?居然有人能將麥種出兩石的收成!”

府城衙門在西邊。

還不到午時,最東邊的官學,就得了消息,知道了這一則讓人瞠目結舌的公告。

除了整日在地裡耕作的農戶,如今恐怕也就是這群學子最為震撼。

顧璋一大清早,按照往日的習慣,提前大約一刻鐘進入書院。

按照常理來說,即使有人發揮失誤,寫了不被看好的文章,也頂多是夫子,還有相熟的同窗知道。

但經過項門在放榜時那一鬨,現在幾乎整個學院,對顧璋的文章,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僅是今年剛入丁組的新生。

連前面已經要下場的甲組學子,還有隔壁已經中了舉人,正在備考進士的學子,都有所耳聞。

畢竟,顧璋可是敢挑戰《農之紀要》權威的勇士。

即使不認得臉也沒關係,“就那個看起來最小的那個就是,你遇到了就能一眼認出來。”

顧璋踩著散落的金燦燦的葉片往學院裡走,遠遠就能聽到帶著陡然升高音調的驚呼聲。

可當他一走近,聲音就越來越小,最後變得鴉雀無聲。

依稀能聽到“看!”“噓——”“看那邊。”“就是他!”

顧璋:“……”

前些日子感覺自己像是猴子,這會兒好像直接變成國寶了。

顧璋佯裝鎮定,面不改色穿過這條道,走到他們班的教舍門口。

這才聽到了那些突然小下去的聲音,到底是在討論什麼?

“那日後咱們背的《農之紀要》還能再用嗎?”

“從前朝傳下來的,幾百年都沒事,應該還能再用的?”

顧璋嘴角稍稍向上揚。

原來背書的時候,他最討厭那些全文背誦,沒想到如今有一天,他也能成為影響教科書,被學子嘀咕的人。

感覺居然還不賴,怪有意思的。

若他再努把力,指不定《農之紀要》這本書,就要年年更新了。

日後會不會有小師弟,對著好多版本的農業書愁得頭禿,然後在心裡悄悄吐槽,偏偏還要苦著臉繼續背。

想到這個,顧璋突然覺得心裡樂得很。

顧璋走進門裡,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了書袋。

“這是丁夫子批改後的答紙。”黎川將他的答紙放到桌上。

顧璋:“多謝。”

問心書院中也不全是家境富裕的學子,學院會提供補助,但學子需要輔助夫子完成些瑣事才行。

黎川看了眼他的工整的答案,有些佩服,若他被流言所擾,也不知有沒有這份穩定的心態,靜心向學。

他即使認真上課,也不過解出來兩道,對第三道遲遲沒有思路。

回去之後也琢磨了許久,才勉強想出兩種解法。

但今日看了顧璋的答案,有些被驚豔,竟還有這般簡潔明了的解法。

若不是此時此景有些不合適,他都想拿著題目來討教一番了。

他低聲提醒道:“我方才從夫子那邊回來,聽說學院要給你重新排入學考排名。”

提醒完,就繼續分發其餘人的答紙,這是他日常的工作,不能耽擱夫子上課。

果然。

學院當天就重新張貼了入學考試排名,院長還道:“這是學院的疏漏,為表歉意,此榜將會高懸一月。”

緊接著,又傳出欽差去顧家傳聖旨,封賞顧家父子為官,兩代女眷封誥命的消息。

一天之內可謂風雲變化,可謂讓學堂中的學子有些恍然。

他們如此埋頭苦讀,也不過一個秀才,秀才是沒有什麼錢財的,更彆說當官了。

如果想要當官的話,起碼也是要舉人才行,而且若自己去找門路當官,還不知要花多少人情,排隊等多少年。

即使日後僥幸考中,一甲也要從七品官做起。

顧璋竟靠一篇文章,給家中掙得如此大的功績?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隻要最後能成,即使達不到文章所描述的那樣,最後也能擢升。

這篇文章的含金量,竟然如此高!

那荒唐的排名,根本不是顧璋水平差,竟然是他們讀不懂!

“我都想看看那篇文章了。”

“你們說,最後推廣到寧都能成功嗎?這麼大一片地方,和一個小村落可難把控多了。”

“我之前也有預感了,就憑他這些時日在課堂上的表現,我就覺得他不可能犯那種荒唐的常識錯誤。”

也許彆的班的人感覺不明顯,但是身處一間教舍,他們如何能沒有感覺?

這天,顧璋認識了不少人。

許多人都上前來,主動介紹自己,連餘慶年這樣的世家公子,也都在路過時,自報家門:“餘慶年,寧都府人。”

“顧璋,等會兒一起去吃飯?”

“散學後,不知可否和顧賢弟探討策論?我們對那篇文章著實好奇。”

顧璋一時間倒是成了熱門人物。

不過他婉拒道:“這兩日恐怕不行,家父不日就將出發,家中有些忙。”

顧璋從學堂回家。

才進門,就聽見院子裡歡喜的聲音。

他臉上都露出幾分笑容。

他小跑著推開門,喊道:“我回來了!”

家人都在,各個笑得合不攏嘴,回頭笑著看他,眼睛裡都像是點綴著最漂亮的星辰,亮得整個人都明媚起來。

“小石頭回來了!”

“快進來,看看爹穿這一身好不好看?”顧大根嘴角也咧開到耳根,笑得有些犯傻。

顧璋看著他爹換上威風的官服,整個人都顯得不一樣了,誇道:“好看又威風,比咱們縣的縣令都神氣!”

聞言,院子裡大夥都笑了出來。

“小石頭嘴是越來越甜了,這都說得出口。”

“你爹哪裡能比得上縣令大人?”

顧璋道:“可如果論官階的話,爹和爺確實和縣令大人平級,娘和奶你們的誥命還高一階。”

這話可真的把顧家人嚇到了。

他們對官府品階沒什麼了解,隻覺得自己被封的是那種官府裡的小官,就跟他們原來最怕的那種,來村裡量糧食,在城裡守著收糧稅的那種小官一樣。

顧老爺子驚得都不敢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了,“這,這就和縣令大人是一個等級的官了?”

王氏也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的命婦服,還有配套的那些看起來就值錢的首飾,“我竟然比縣令都高一級?”

秋娘過來,給顧璋取下書袋放到一旁,又給他舀了一瓢水洗手。

顧璋洗著手,笑眯眯道:“要不都換上,一起看看?”

如果有照相機的話,他肯定是要記錄下此刻的快活的。

王氏本還有些舍不得穿,聽到顧璋這樣說,也趕緊應下:“好,都換上。”

領旨的時候多緊張,如今這會兒就有多高興。

換上了威嚴的官服和誥命服,連院子的氣場都跟著不一樣了。

顧璋圍著他們轉了一圈,笑嘻嘻道:“給大人們見禮了。”

說著還耍寶,嬉皮笑臉地行了拱手禮。

然後就被顧大根一下抱起來,結實的臂膀依舊能將長大些的顧璋如往日那般輕鬆抱起來,然後伸手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又頑皮!”

顧璋連忙告狀:“娘,你看爹他欺負我。”

秋娘看向顧大根:“你做什麼了?”

顧大根撓撓頭,嘿嘿笑著解釋:“我就是順手。”

秋娘也伸手放在他腰間軟肉上:“那我也順手。”

顧大根縮縮脖子,想逃又不敢,隻能連忙討饒:“錯了錯了。”

顧璋笑得樂不可支。

顧老爺子和王氏在一旁也笑道,“這可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樂了好一會兒,才消停下來。

他們坐下來,顧老爺子道:“咱要是能穿這身衣服回鄉一趟,那可真是風光。”

這話一下引發了顧家人的共鳴。

衣錦還鄉,想想都覺得風光。

王氏也感慨:“當初咱們餓肚子的時候,誰能想到還有這一天呢?”

想起原來隻能吃粗糧,每日在地裡忙碌,還被周圍人勸說覺得傻的日子,都覺得恍若隔世。

顧璋道:“反正要下去那麼多縣城,肯定有機會的。”

顧璋興致勃勃的出主意:“這樣,到時候弄個馬車、再來個轎子,到時候官府肯定要派人給你們當幫手的,浩浩蕩蕩的回去。”

顧家人都被嚇到了。

“這,這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顧老爺子忐忑,他不過是想穿著這身衣服,回去和老夥計們炫耀炫耀。

怎麼就還配上轎子了?

“不對,怎麼官府還要派人跟著咱們?”顧大根抓住了重點。

顧璋解釋道:“給朝廷辦事,當然要有人,要不就你們上路,我可不放心,而且去到下面村裡,總不能什麼都親力親為吧?”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都緊張起來。

高興和興奮勁兒過了,他們才突然意識到,他們這是要去給人提高產量。

這活他們不會啊!

顧璋安撫道:“彆緊張,很簡單的。”

很簡單?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微微鬆了一口氣。

若是問心學院的學子在這兒,怕是不敢相信顧璋口中的簡單。

對外人隨便,但顧璋對早就劃拉到自己地盤上的人,是很仔細耐心的。

他知道說原理、講道理、引經據典的來講肯定不行,早早就準備好,將過程乾脆利落的劃分成幾個步驟。

傻瓜式操作。

他細細的給講了,怎麼種,如何種,不同時期怎麼護養土地。

比如,要怎麼燒草木灰肥沃土地,要選擇某種特定的樹木,因為寧都這片土地普遍缺少這種樹木中所含的營養元素。

這都是日日年年下地都在乾的活。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聽了,倒是沒那麼緊張了,反而有種進入了老本行的輕鬆感。

“這跟你給你德貴叔講得差不多嘛,就是麻煩了些,也就是多費一些工夫。”顧老爺子默默複盤。

爺倆生怕自己忘記了。

還找顧璋拿了紙筆,用文字筆記+大部分塗鴉的形式,寫了一份恐怕隻有他們自己能看懂的筆記。

連顧璋這個本尊,都沒能看懂上面寫寫畫畫的是什麼。

每天都有些緊張的湊在一起複習,生怕忘記了。

在出發的前一天,顧璋準備了一個盒子,上面有一把小鎖,盒子裡裝了他從係統裡兌換的藥劑。

顧璋將盒子放到他們的行李中,然後把鑰匙放在錦囊中,在錦囊中配上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有他畫的簡筆畫,一個小人拿著五瓢水,往隻放了一瓢水的水桶裡倒水,最後澆到地裡。

他對顧大根道:“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給我寫信,讓人加急送回來,如果情況實在很緊急,連信都來不及送,就把這個錦囊打開看。”

顧大根好奇的打量手裡漂亮的錦囊:“這裡面裝了啥?”

顧璋道:“能幫你們解決困難的東西。”

他語氣自信,一下給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安心了。

他們不怕種地,也不怕累著,就怕自己沒弄好,給人地裡弄壞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雖然不知道顧璋到底給他們準備了什麼,但是不論是顧大根還是顧老爺子,下意識都相信顧璋,覺得他肯定不會胡說,心裡是有數的!

翌日。

欽差蕭裕、寧都知府、燕老三人一同出現在城門口。

帶著兩列隊伍,騎著衙門的駿馬,身著官服,威風凜凜的站好。

蕭裕對顧璋道:“按照你說的,每個縣隻選出了一兩個村子,這是名單和地圖。”

寧都府下十幾個縣,顧璋自然不想讓他爹和爺爺如此受累。

等第一年的收成起來了,再由知縣主持推廣就好。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都緊張的咽了下口水,“這麼多人啊。”

原本這樣的官差,有一個出現在永河村,他們全村人都要好生迎接,生怕怠慢了。

如今居然有這麼多衙役,要聽他們父子倆的話?

其中走出一位打扮不同的,知府介紹道:“這是我特地給你們派的文書,他會記錄各個村的情況,分發從永河村換來的良種,若你們需要和家中通信,也可以讓他代勞。”

顧璋見此人手中有薄繭,看起來像是出身農家的人,對這位知府多了一絲好感。

起碼是個做實事的。

顧璋送顧大根兩人上了馬車,目送隊伍緩緩朝著城外駛去。

顧大根從車窗戶鑽出頭來,朝後用力揮手:“秋娘,我會儘快回來的!”

秋娘隻是笑了笑,但顧璋注意到,她耳根有些微微發紅。

這邊燕老和蕭裕、知府也寒暄起來。

知府感慨道:“燕老弟子真是聰慧。”

蕭裕點頭,顯然對此也感同身受。

他從袖口掏出一份公文:“此事已定,這裡的事情將會交由知府主管,由學政監督,我不日就要啟程回京了,這是我寫的奏折,還請燕老指正。”

這是他根據這些日子和顧璋交流得來的體會寫的,但他也始終無法窺視根本,故而擔心奏折有誤。

說是給燕老看,其實還是想讓顧璋幫忙看看,免得裡面有錯漏,到時候在朝堂上說了出來,就不好了。

燕老接過奏折,隻是簡單看看,就交給了顧璋:“你瞧瞧?蕭大人可在奏折裡使勁兒誇你。”

他笑著看向自己的小徒弟。

顧璋都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感到奇怪,難道這奏折有什麼古怪?他怎麼好像看到了點戲謔的味道?

顧璋接過奏折,翻看。

奏折前面還挺正常,顧璋看了也沒問題,但是才翻了一頁,畫風就有點不對了。

表面上是在說他給出的建議和想法,暗地裡卻句句在暗含“這想法簡直驚豔,從未見過如此驚才絕豔之輩。”

好好的一通奏折,愣是把向來臉皮厚實的顧璋都誇的紅了臉。

他不過是因為有上輩子的優勢,哪裡當得起這樣的評價?

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這個奏折,會有多少人看到?”

燕老看到弟子被誇,當然是渾身舒坦,心中暢快,他笑道:“這樣的大事,當然是要在早朝上商議。”

顧璋:“……”

所以,這封奏折,要當著滿朝文武念出來嗎?

***

蕭裕帶著奏折回了京城。

他才剛剛到京城,顧璋這邊也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他現在是每日都回家的,即使有些晚了,也不會留宿燕府。

畢竟家裡男人都走了,就剩女眷在家,就剩他一人,自然要撐起來。

顧大根和顧老爺子剛走的時候,秋娘和王氏還有些掛心,不太習慣。

緩了幾天,就開始琢磨起營生來,每天乾勁十足。

顧璋才走到家門口,就聞到了一股醇厚的肉香。

他沒忍住直接跑去灶房,探頭往裡灶裡看:“娘!”

“小石頭回來了。”秋娘語氣裡含著笑,給顧璋取下書袋,怕他累著,“都成秀才了,怎麼還跟小饞貓似的?”

顧璋半點不羞赧,反而還笑著反問道:“誰說當了秀才,就不能是小饞貓了?”

秋娘笑出來,覺得兒子不僅出息,還像是塊飴糖,甜人得很。

顧璋撒嬌也沒問到灶裡是什麼,隻好乖乖回書房放好書,又出來洗手。

終於等到秋娘說好了,才進灶房幫忙盛飯、端菜。

“娘,你做旋炙了?好香啊!”

和他在外面吃的聞起來就不一樣,也不知秋娘是怎麼做的。

“我想了好幾個營生,但你爹走了,有些就不方便了,先試試這旋炙肉怎麼樣。”秋娘從灶裡的小烤爐中用鉤子鉤出烤得乾香的肉。

“你吃過的好東西多,幫娘試試味道,看看哪種好吃,有沒有要改的?”

顧璋圍著她打轉,見到灶裡的小爐子,問道:“這爐子是啥時候買的?怪模怪樣的。”

秋娘將肉端出來放在桌上:“前段時間你爹和爺一起做的,等定下來了,再去定個大的。”

濃烈的肉香帶著獨特的枝柏香氣撲面而來,剛剛從灶裡取出來的肉,還冒油光滋滋作響。

顧璋咽了咽口水。

他嘗了一口,外皮焦香內裡汁水充盈,咬一口滿嘴噴香,粗獷野蠻的原始香氣撲面而來。

“之前你愛吃,咱不是多吃了幾次嗎?這東西沒什麼複雜的料,我先照著外面的口味做了出來。”

秋娘解釋道:“咱家那邊有熏肉的習慣,不過我看府城這邊的雜嚼都沒這樣熏的,就試著加了點枝柏,還加了點我覺得合適的幾種有滋味的草藥,最後試出來這三種。”

秋娘在家裡管山裡藥材,每節給村裡人講的課都來聽了,顧璋知道她學的認真,沒想到這麼認真。

試了幾種藥材他不清楚,但是最後確認下來的這三種,都是很合適的,去腥又解膩,還能清火。

“娘這是想做口袋裡有點小錢的人的生意?”顧璋確認道。

這樣精細的做法,還明顯是選了上好的肉,和市面上用料普通的雜嚼顯然不同。

“嗯,咱家人力不夠,賣便宜大量的賣不過來,這樣精細些成本高,做的人少,咱家也輕鬆些。”秋娘解釋道,“府城人有錢的多,隻要咱做好吃,不愁沒人買。”

顧璋美滋滋的吃完第三塊不同口味的炙烤。

一種偏清新,帶著點類似檸檬的香氣,很好的中和油膩。

一種偏厚重,明顯是更偏向目前寧都府主流的雜嚼風味,不過加了些野蒜頭碎,提味增鮮。

最後一種,香的有層次,他都沒吃出來是怎麼處理過的,隻能察覺到最後一絲回甘,是家鄉甜草的滋味。

他覺得他娘果真厲害,腦子也轉得快,即使不需要他提示,也能自己做起來。

想得也周全,不會把自己累著。

不過他吃完這三塊添加了不同草藥香料炙烤的肉,也想起一個據說很配烤肉的植物。

孜然!

他在末世時試過,孜然磨成粉,遇到高溫會發出特彆濃烈的香氣,隨著油脂的滲出,那種香味會更香濃。

可末世五十五年,已經沒有好肉了,隻有咬下去滿口汙濁的變異獸肉。

他試了一次,就沒了興致。

這會兒被勾起了肚子裡的饞蟲,他興致勃勃道:“娘,我還知道一種香料,要不咱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