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瑎羨慕。
他要是也有這樣的聰明就好了, 想要什麼,都能自己做,喜歡什麼, 很快就能想到好玩的。
真是太快活了!
而且隨便說說討厭的人兩句,竟然就真的應驗了!
顧璋:“……”
看著金瑎真心羨慕的眼神, 他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回。
這都是用上輩子的苦換的。
“今天特意跑來找我, 就是為了說這個?”顧璋眼角微彎, 流淌出幾分笑意。
伸手取過金瑎喝完的那杯水, 清透帶著不知名花香的水,輕輕被倒入杯內, 一圈圈打轉著旋轉,水被補滿。
他們坐在院子裡的一片樹蔭下,這裡有顧老爺子打的一張圓桌, 入秋後清涼的微風吹來, 讓人心都靜下來。
金瑎有些氣憤急躁的心情,好像也被撫平,不過還是有些彆扭道:“誰特意跑一趟了?”
他就是有點擔心嘛,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想到自己站在同窗中,被一群人指指點點,光是想想, 都覺得委屈得要哭了。
“這是這個季度的分成,我爹讓我給你送來的, 才不是我要來的。”金瑎微微昂著小下巴,眼神卻不看顧璋。
他視線挪開,這才注意到顧璋家裡的院子,皺了皺眉頭, 有些小嫌棄的口吻道:“分成掙了不少錢,怎麼不住好一點的院子呢?”
這個有足足四間亮堂大屋,還有廚房、柴房、帶著一百多平院子的宅院,在金瑎這個小公子看來,確實差了些。
顧璋逗他,一本正經道:“這風水好,據說出了五位舉人了,住這兒說不定我明年就能考中。”
金瑎:!!!
明年?舉人?
小石頭明年也才12歲吧?不對,明年七月之前,也才隻有十一歲!
金瑎嘴巴微微張大,結結巴巴道:“小石頭,你的嘴巴不會真的開過光吧?”
他甚至都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也買個風水好的院子來住。
“你還真信啊。”顧璋笑得眼睛都彎起來,手捂著肚子感覺有點停不下來。
金瑎明白過來,瞬間漲紅了臉,有些氣的轉過身去:“哼!我本來還想告訴你項門的事,不說了!”
金瑎前兩年的臉頰上酷似嬰兒肥的肉肉還在,這會兒氣紅了臉,顯得更小,更好逗了。
顧璋拿了一張寫廢的宣紙,默默多對折幾次,這種紙沒那麼軟,對折個五六次之後,也稍微硬了些。
他簡單折了個紙飛機。
金瑎小眼神已經止不住偷偷往這邊飄過來,小表情明顯寫著——這又是什麼好玩的?
金瑎也不是真生氣,被顧璋這麼一哄,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講了出來。
“我家不是收木材嗎?前些日子石林那邊伐木停了,宣平侯也不要了,原來和我們金家合作的一個村子……”
顧璋聽著,還真有種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感覺。
項門竟然也是出身農家的,和顧家三代單傳的簡單關係不同,項家一共有五房,複雜得很,光項門就有四個姐姐。
顧璋喝口水給自己壓壓驚。
關係太複雜,他差點都聽暈乎了,大概就得出一點,項門是吸全家的血,才一路讀上來的。
農家要想念書走科舉不易,但好在項家有伐木的這門營生,家裡拚了命地乾,地裡的糧食也隻是夠吃。肩膀一次次磨破扛粗硬又厚重的樹木,五房伐木掙的錢,全用來供他念書。
項門在縣城裡租了屋子住,不用每日來回村裡,花銷不小,考童生時錢財不湊手,大姐二姐嫁了,考秀才的時候缺盤纏,三姐四姐也嫁了。
顧璋隻覺得無言以對。
金瑎說得都有些下意識聲音拔高:“如果不是管家親口說,我都不敢相信!他那日竟然還嘲笑你爹,他分明也是一家子辛苦乾活供出來的。”
“真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沒必要為這種人勞神。”顧璋倒是想得通,越缺什麼越不願意承認什麼,自然就表現得越緊張。
能拿全家人辛辛苦苦的血汗錢住縣城、買神仙水,就一眼能窺其人品了。
這些事,恐怕不僅僅是給家裡小少爺提醒,不要誤交損友,也是金家給他賣了個人情。
否則即使是那個村來找金家這個木料大家,聽到了些風聲,也不至於調查得這麼清楚。
顧璋恰好瞧見自己剛剛隨手折的紙飛機:“玩具鋪子也好久沒上新了吧?”
這幾個月他忙著參加兩場考試,又和師父鬨了點小彆扭,確實沒怎麼顧得上玩具鋪子。
金瑎道:“是啊,不過你也彆擔心,每年都有新小孩,玩具玩壞了也時不時要更新,生意還是不錯的。”
小孩的錢,總是最好掙的。
紙在這個時代算是奢侈品,而且軟硬程度也不適合,一天就玩爛了,不如木質的滑翔機。
顧璋簡單畫了下玩具滑翔機的圖紙:“這個你帶回去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金瑎這才反應過來,驚喜接過圖紙:“你又想到新玩具了!”
他們難道不是在一起吐槽黑心眼的大壞蛋嗎?
嗚嗚,他好想偷一點小石頭的腦子!
***
送走了金瑎,顧璋也關上門往外走,去外面找找顧老爺子和王氏。
最近兩個老人家對周圍慢慢熟悉起來,最近都時不時出門遛彎交朋友了。
顧璋在的這條巷子,自住人家比較多,才走沒多久,就看到一群老人搬著小板凳,坐在一棵榕樹下。
顧老爺子和王氏,都穿著上好布料製成的衣服,即使有點黑,坐在人群裡也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老人坐在一起,就愛講兒孫,有一白白胖胖,身穿紅衣的老婆婆大聲道:“我兒子可出息了,在京城買了房子,還娶了個京城的媳婦。”
她往下扯了扯身上繡滿富貴吉祥花紋的衣服,顯得精神又體面:“這可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我兒給我寄來的,他還說要接我去京城看看!”
“那秀雲你可享福了!”
“也不知京城是什麼樣子,咱都沒去過。”
秀雲阿奶被吹捧的有些得意,捋了捋額角頭發:“我兒爭氣又孝順,一般人可比不了!”
兒子有本事,在京城買了房子,是秀雲阿奶一輩子最得意的事情,遇到人都要嘚瑟一番。
如今圈裡進了兩個“新人”,自然免不了拿出來說說。
顧老爺子也忍不住道:“我們家小石頭也不錯的!”
“你家小孫子是在問心學院念書是吧?聽說還是最小的秀才!”
話題一下轉移到顧家二老身上。
秀雲阿奶被搶了風頭,有些不高興了,她撇嘴道:“那你們可有的辛苦了,都說窮秀才,秀才可沒什麼錢,我瞧你兒子媳婦成日往外跑,是去找活乾吧?”
“我請了人給我漿洗衣物,要不等會兒問問她,有什麼活適合你們乾?”
顧老爺子和王氏最近確實閒得慌,往日在鄉下成日下地、割豬草,掃豬圈……忙不完的活。
如今突然閒下來,還有些不習慣。
心裡確實有找活乾的打算,可在這種場合被說出來,面上都有些尷尬,不知該怎麼回答,尤其是作為外來人,沒什麼底氣。
顧璋本站在不遠處,聽著閒聊,等老人家們散場。
看到王氏和顧老爺子被刺了兩句,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他走上前去。
“爺奶!”顧璋笑著喊人,看剛好有個空板凳,就搬著坐到顧老爺子和王氏中間。
“爺爺奶奶們好。”他本就長得好,唇紅齒白,穿著書生袍,是老人家們最喜歡的小輩模樣。
如今乖巧喊人,更是讓人好感倍增。
王氏和顧老爺子也笑起來。
顧璋好奇問道:“奶奶您兒子在京城買了房子,娶了媳婦啊,這麼厲害?”
說起最出息的兒子,秀雲奶奶的神色瞬間驕傲起來。
言語間都是得意:“咱們府城這麼多童生秀才,年年考,一年也就那麼幾個或者十幾個能考中舉人,聽說考中了舉人,也不一定能當官,咱普通百姓走這條路難得很,小石頭你可要早做打算。”
她似乎對兒子能定居京城非常得意,對考不中舉人的學子都瞧不上。
“那以後豈不是不回來了?”顧璋狀似天真問。
這麼一問,在場許多老人家都思考起來,在京城混的這麼好,房子有了媳婦娶了,還會回來嗎?
和顧家剛來不同,做了許久的鄰居,總是嘮嗑,也聽多秀雲阿奶的炫耀,這會兒就直接問了出來。
被問了幾句。
秀雲阿奶的得意的表情都微微僵硬。
他兒子能在京城定居,除了自己生意做的不錯之外,主要還是靠他娶的那個媳婦,那媳婦強勢,根本不願意和她這個婆婆住在一起。
問了兒子好多次,也隻是寄錢寄東西回來,好不容易鬆口,也隻是說去玩,絕口不提接他們老兩口也去京城住的事。
這些事當然要藏在肚子裡,對外人維持這些年撐起來的臉面。
“這不來信說要接我們去京城玩?還說要接我們過去住,不過我沒答應。他們小兩口日子過得好,我就不去湊那個熱鬨了,寧都都住習慣了,千裡迢迢過去京城住,連個熟人都沒有,嘮嗑都找不著人。”
秀雲阿奶連忙解釋,說兒子是想接他們去京城的,強調是他們不習慣不樂意罷了。
她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小石頭學問做得怎麼樣?日後如果要進京趕考的話,有個熟人,肯定還是有好處的,找找便宜的客棧、還能打聽考官喜好,我兒畢竟住在京城這麼些年,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她倒是不擔心給兒子找事,畢竟每三年,才幾個、十幾個考上去京城的,再怎麼都是好多年後了,誰還記得自己今天說的話?
她把話頭拋給顧璋,都還不忘抬抬自己兒子,再貶貶顧家沒錢、沒人,要靠他兒子打聽考官喜好。
顧璋俊俏的小臉皺巴成一團,有些苦惱自言自語道:“原來已經很多年了啊?伯伯才接你們去京城逛逛,不會是說來哄您的吧?要是我的話,我肯定舍不得爹娘爺奶。”
秀雲阿奶被他這張笑臉堵得說不出話來。
顧璋又回頭,朝身旁的顧老爺子和王氏軟聲撒嬌:“爺奶,日後我要是去京城的話,你們不會也舍不得寧都,隻讓我一個人去吧?”
他眼角都彎下來,看著就乖軟貼心:“我可舍不得你們孤零零的留在家裡,還要帶你們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呢!”
顧老爺子和王氏都心軟的連忙應是,被顧璋一張抹了蜜的小嘴哄得開懷,分明前一秒還在暗搓搓懟人。
明明這個年紀的男孩貓嫌狗厭,脾氣也最倔,正是最要面子的年紀,這會兒卻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爺爺奶奶撒嬌,看得在場許多老人都羨慕不已。
甚至不少老人,心裡已經想好了,要和顧家二老拉拉關係,關係好了,也方便討教點經驗!
他們也想自家能有這麼貼心的孫輩,簡直瞧著就眼熱死了!
顧璋毫無心理壓力地撒完嬌,抬頭就看到黎川正站在不遠處,用略顯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黎川是來接母親回家的,還搭了把手把漿洗好的衣服晾曬了一下。
出來就看到剛好壓了他一名的顧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和學院放榜那日沉著臉,被一群平均身高更高的人圍著,也絲毫不落下風的人完全不同。
他都有些懷疑,眼前這個笑得可愛,看起來乖乖軟軟的人,是不是顧璋的弟弟了。
不過即使是親兄弟,也沒有長得一模一樣的。
他猶豫了好半晌,還是走到顧璋面前,“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我相信你不是靠運氣。不過……不過咱們讀書人,還是要有些自持,不可因此自暴自棄,放任隨性。”
顧璋:???
這是聽不出哄人的正反話,還是覺得他被打擊到放飛自我?
顧璋有些迷,他回頭看走遠的黎川,一身衣服依舊洗得有些發白,走在一位婦人身邊,每一步都像是被量過一樣,看起來板正嚴肅。
不會吧?不會真有人覺得跟親人玩鬨相處,就覺得是放任自流?
顧璋撓撓頭,他怎麼淨遇上這種?
是他身邊磁場有問題,還是這個時代恪守君子禮的讀書人太多?實在看不習慣他這種?
顧璋站起來:“爺奶,咱回家吃飯了!”
等回到家,顧大根和秋娘也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好吃的雜嚼,雜嚼是寧都府的一種吃食,盤兔旋炙、豬皮肉、野鴨肉等等。
就是用炙烤的方法烹飪肉,就和燒烤差不多,顧璋吃著特彆香!
秋娘笑道:“知道你喜歡,你爹回來就喊著要給你買一包。”
“這也太幸福了!”顧璋高興地衝向餐桌,將包裝好的油紙拆開。
肉的香氣瞬間擴散出來,熱騰騰的,那種炙烤過的獨特肉香,帶著點皮被烤得焦香獨特氣味。
顧家一家人吃著,也難免討論起營生來。
顧大根傻笑道:“我和秋娘今天去碼頭看過了,人和船都好多,連請人乾活都是咱們縣城兩倍的價呢!”
聽他那口氣,似乎要是找不到彆的合適的活計,他是可以去賣苦力,家裡不會沒有進項。
顧璋和秋娘異口同聲:“不行!”
顧璋時常感慨,這幾年下來,雖然他用的多,但是秋娘手裡應該也攢了一千兩了,家裡人也就花小錢時手頭稍微大方了點,該下地,該乾活,半點都不含糊。
存下的錢說什麼都不動,他有時候都懷疑,錢放著是不是會下崽。
秋娘也談起了自己今天看到的那些:“咱家裡現在不缺錢,若找不到好營生,也不能去辛苦賣力氣了。”
她嘗過賣藥材的甜頭,自然知道相比原來做手工掙一點損耗身子骨的辛苦錢,還是有一門技術在手更容易。
“又不是揭不開鍋了,不著急。我心裡已經有了幾個主意,不過還要再看看。”秋娘拍板道。
顧家人都是閒不住的,王氏和顧老爺子也連忙說自己可以幫忙,“成日沒事乾也不是個事,渾身難受。”
家裡人商量著要做什麼營生,顧璋安靜地吃著香噴噴的烤肉。
其實他在帶全家來府城的時候,就想好了幾個營生,現在沒說,隻是想先讓家人適應下。
不過如果秋娘能自己想出來,他就不插手了。
顧璋最愛吃油紙包裡的盤兔旋炙,吃的小嘴都油潤油潤的,太香了!
他忍不住想,要是家裡做這個營生就好了,他豈不是想要什麼口味就有什麼口味,想要炙烤到什麼程度,就能吃到什麼程度的?
***
問心書院。
因為那篇文章到底如何,暫時還沒有結論,所以這些日子顧璋在學院裡的處境,算是有些微妙。
有些學子信燕老信他,有些學子將信將疑,還有些學子是堅定不信的。
不僅是學子,連不少授課的夫子都忍不住被影響,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下意識的行為中能流露出不少。
有的夫子憐愛,下意識關照顧璋,怕他小小年紀因為這事移了心性。
也有的夫子嚴厲,覺得那文章就是天方夜譚,是燕老護著自己的弟子,以權勢壓人,這種人性格剛直,不好意思針對個孩子,就在課堂上把顧璋當透明人。
眼下這堂算學課,授課的丁夫子就是後者。
不過他也從不喊人起來回答問題,隻是傳授課業,所以這份忽視,暫時還沒體現出來過。
丁夫子在教舍最前方,講解完了今日要學的破題、解題技巧。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三張題紙,喊了後排一個個子高的學子,讓他將三張題紙張貼在前方,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他站在前方,手背在身後,一雙銳利的眸子望著下面坐著的學子,講道:“三道算學題,從左到右,難度遞增。”
“解題需用我們這節課,還有前兩節課所傳授的內容。現在開始答題,下課前交上答題紙。”丁夫子正言厲色。
他額頭上三道略深的紋路,一旦板起臉,顯得整個人格外嚴肅可怕,也許還有算學理性思維加持,說話做事都顯得嚴謹刻板。
他點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了下距離下課的時間,在前方授課的桌案上點了一炷香。
“可看這一炷香判斷時間,晚了不收,一題未解出不收。”
整個教舍都安靜下來。
不少學子苦了臉。
宣朝科舉,此前所有考試都不涉及算學,但後面的鄉試、會試、殿試,都有可能涉及,是必學內容之一。
可前面沒接觸過,或者隻見過相對簡單的題,好些學子如今試過才發現,竟然如此難!
這是丁組最優秀的班級,配的夫子也是最好的,教得最深最多。
顧璋雖入學考試排名很差,但架不住院試第一,還占七成,最後自然還是進了這個最優秀的班。
他身量小,也被安排坐在前排。
看不見後面不少學子的苦瓜臉,他隻是拿筆沾了墨,在素紙上演算起來。
這個題目對接受過現代化數學教育的他來說,算是比較簡單和基礎的題目了。
即使末世後的學校知識縮水了,但也頂多是縮了大學加深的高等數學這樣的內容,小初高還是要學的!
顧璋在素紙上簡單列了幾個方程,三道題的答案就全都出來了。
然後他就拿出空白紙當作答卷,標好題目序號,直接以文字的形式,按照夫子教的套進去,整理成這個時代的答案。
因為答案和過程中的數字都是現成的,看起來,就像是完全不需要思考,極為流暢地書寫。
和後排部分坐立不安,不斷抬頭低頭,面露焦色,甚至抓耳撓腮的學子來說,顧璋的淡定和流暢,就有些格外明顯了。
就像是面對強敵,一方在“嘎嘎”,一方在“亂殺”
丁夫子抬頭,就看到對比如此鮮明的一幕。
他下意識皺眉,他平生最討厭靠著權勢走捷徑的人,也不喜寫文章誇誇其談,仗著許多文章根本沒法論證,隨意亂來。
顧璋寫那荒謬文章也就罷了,如今在他的算學課上,也想這樣胡來嗎?
彆說初學了,即使是馬上要下場的學子,面對這些算學題,都不能提筆就順著往下流暢地寫,一點也不思考計算!
丁夫子怕誤會,還特地盯著顧璋多看了一會兒,見他竟然真的如此糊弄,半點不帶計算和思考的,眉頭都緊皺成了川字。
他抬腳往下走去,沉聲喊道:“顧璋。”
顧璋恰好寫完三道題抬頭,他放下毛筆,問:“夫子喚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