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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盛京好 爾生 8229 字 6個月前

第七章

褚閒見趙太師將其領入書房,說起婚事,二人皆言兩個當事人都不在家中。

“今日家中看門小廝並未見阿喜出門,但領旨時並不在房中,太師想見阿喜恐要您白跑一趟了。”

趙太師捋著胡子並未在意,反問道,“褚大人言重了,不知令愛近日可有什麼反常之處?”

聞言褚閒想端茶的手一頓,很快反應過來。

“並無異常,太師何出此言?”

瞅見他轉瞬即逝的動作直言否定,趙太師看出他並不打算坦誠,心中明了未做多問。

“因為今日退朝後回家車夫說臨川來了府上,後並未歸家。”

這不是巧了麼。

事情至此,就有小廝通傳說宮裡派人過來了。

趙褚二人對視一眼,褚閒開口:“是何人?”

“是沈貴妃,說想聽聞小姐婚事,想尋小姐夫人進宮說說家常。”

“夫人知曉麼?”

“夫人知曉,她說讓家主你拿主意。”

“那就拒絕說婚期在即,今日有些不便,改日進宮到訪。”

小廝退下後,一直守在褚玉院子處的丫鬟便來通報說小姐回來了,聞言褚閒詫異。

“她從何處來的?”

“回家主,是……是翻牆。”

褚閒看了趙太師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並不驚訝還慢悠悠道:“既如此,不妨我們一同過去瞧瞧如何?”

*

趙臨川剛前腳溜進屋子給自己的臉上藥,後腳就聽到腳步聲,來得不止一個。

“我嘞個去,還盯這麼緊。”

他在褚玉這屋子待的都對腳步聲產生應激反應了。

因為準沒好事兒。

他們也是看到皇宮裡的公公在街上打馬離開,怕人不在家中會出變故才回來,不然他都想多在外面待會兒。

出奇的是這次來的人不止氣勢洶洶得破門而入,相反很有禮貌的敲門。

“阿喜,是爹,有事跟你說,你開開門。”

趙臨川懸著的心放下,不是沈蘿就好。

誰知開門就望見一同站在褚閒身旁的趙太師,將快驚呼出聲的那句‘爺爺’給憋了回去。

“爹,你怎麼來了?還有太師怎麼也在?”

門外二位聞言皆是一怔,趙臨川並未察覺其中端倪,等著接下來的話。

“方才宮裡有人來宣旨了,是賜婚一事。”

“敢問爹,對方是……”

沒等褚閒開口,趙太師率先答道:“是太子。”

褚閒不解看了他一眼。

趙臨川笑容都凝在了臉上。

可說話的人又一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人。

“若是太子,太師來此是為何意?”趙臨川反應也很快,“不該是東宮的人麼。”

“那是因為我來問你可有見過阿留?”

阿留是他小時候趙太師給他取的昵稱,知曉自家孩子性子脾氣如山間野鶴,走了便忘了回家,故想讓他留,留了也就記得回家了。

他這話,擺著是想讓他上套,是試探,不然不會平白無故問出這個問題,隻有一種可能是褚玉那邊出了問題,被趙太師察覺了。

事已至此,他尚不能把話講明白,隻能否決:“太師說笑了,自是不知。”

趙太師心中了然。

“褚大人愛女蕙質蘭心,今日一見,我也放心了,丫頭可喜我家那不懂事的孫兒?若是不喜也不能耽誤了終身大事。”

趙臨川聽懂爺爺話裡的玄機,頷首道:“自是喜歡。”

褚閒心也算落下,等送人離開後去而複返,尋到趙臨川小聲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爬牆頭了?”

趙臨川語塞,“早些時候就會了。”

褚閒還未察覺他和真正的褚玉身體互換之事,此事想來也隻有趙太師察覺出了端倪,褚玉那邊是哪一步出了問題,他今夜不去見一見都不行了。

“阿喜,爹跟你說過,不會讓你嫁去東宮,會想儘一切辦法把你送出這個狼虎窩,皇上賜婚你和趙將軍,我雖不知昨日在東宮中說了什麼,但眼下是個機會,若你不喜他,這個你拿著。”

褚閒將一瓶藥丸塞到‘她’手裡,“你借著成婚出了盛京城後,我會派人偷偷跟著你,你想脫身時,服下這個會進入假死狀態,派去的人會想辦法救你出來,出來以後尋個地方藏起來,不要再回盛京城了。”

趙臨川面色一變,自己如此不討喜麼?

這個未來‘嶽父’大人現在竟是想著教自己女兒借他的勢以成婚返回邊關一事假死脫身。

若是龍椅上那位知曉,這可是欺君之罪。

換做是他,倘若真的不知曉其中緣由娶了褚玉,在去邊關的路上褚玉假死,她作為他名分上的妻子,他就算抬著棺材,也要將人抬回望山城去,入趙家祠堂。

這個褚大人一早就盤算著讓自己女兒脫身離開的計劃,他這個趙將軍隻是陰差陽錯撞上來而已,沒有互換身體一事,褚閒此時恐怕已經開始出手了。

趙臨川心中感慨,想不到這位看上去不爭不搶的太傅大人,在對女兒的這件事上如此果斷,無所不用其極,假死一事都能乾出來。

“趙將軍常年駐守邊關,雖說一心為國,可到底不是良配,若有朝一日戰死沙場,爹可不想看你守寡一輩子。”

褚閒絮絮叨叨將他當真的褚玉一樣說著心裡話,絲毫沒注意到跟前的人臉色轉變。

“爹,女兒見過趙將軍,趙將軍英明神武,豐神俊朗,女兒自是願意嫁的。”

趙臨川壞主意一出,就想膈應一下褚閒,誰讓他說他會戰死沙場,這都什麼事兒。

呸呸呸。

褚閒忽然紅了眼眶,剛提上來的情緒瞬間被這話噎了回去,“趙將軍手握兵權,又是太子身邊的人,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須得事事小心,切莫讓沈家拿了把柄。”

趙臨川看著他的眼睛,總覺得他像是通過自己看向另一個人一般。

“女兒記下了。”

他留下幾個語重心長的‘好’後就起身離開了。

*

褚玉回到太師府中發現趙太師出門去了,回房後甚是無聊,瞧見趙臨川的屋中書架擺滿許多書,種類樣樣俱全,其中兵法相關的書籍占了大部分面積。

念及前些日子在將士面前出醜,她思來想去從架上取下一本兵書,可等她看了半天,裡面內容對她來說晦澀難懂,不得其解。

一連挑了幾本都是如此,最後終於找到本能夠理解的去讀,尋了張白紙記一下不解的內容等下次見到趙臨川時跟他討教一番。

她剛看著三分之一,趙太師卻來了。

書案上的東西來不及藏匿,她不動聲色拿書本蓋住一邊上前迎道:“爺爺怎麼來了,想找我派人通傳一聲即可,何須您老人家親自過來。”

趙太師讓曹老頭守在外面,他關了門開門見山道:“褚小姐?”

褚玉一怔笑道:“爺爺在說什麼。”

“褚小姐,彆裝了,你和臨川那小子是騙不過我的,否則我白活這些年了。”趙太師語氣隨和,並不氣惱,他走到書案前挪開褚玉擋住的筆記,“這些東西學起來對你來說很難吧。”

心知事情敗露瞞不過褚玉也不好再繼續裝下去,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

“太師恕罪,事出有因,臣女並不是有意欺瞞。”

趙太師將她扶起,“我老頭子也沒說怪你,隻是好奇你跟阿留……”

他指了指趙臨川的身子,尋著措辭,“如何互換?”

具體過程她並不清楚,隻是將她知道的過程悉數說出。

趙太師聽完很是不解。

“看你如今性子也算樂觀姑娘,為何會想不開要投湖自儘呢?”

褚玉很是慚愧,想起清韻,她聲音哽咽著,“我自小在娘親的控製下長大,身邊唯有一丫鬟相伴我成長至今,我視她為親姐姐,我上月和娘親頂嘴,說想離開閨閣房門出去遊曆一番的話,沒曾想最後會成害死她的導火索,心中壓抑難捱,便有了輕生的法子,幸得趙將軍想救勸導,才沒了這個蠢念頭。”

趙太師連連歎氣,看著褚玉半晌,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丫頭,你放心,你既已跟臨川那小子有了婚約,日後就是我趙家的人,待你離了盛京之後,不管是去是留,我老爺子也是你半個親人,沒地方可去便來尋我,隻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不會乾涉你的選擇。”

褚玉連連答應,濕了眼眶。

旁人聽去都會問她一句為何想不開,可為什麼她的娘親就不會?

晚上吃完飯的時候,褚玉被趙太師喊去書房陪他,老人家除了釣魚剩下的事也就是看看書下下棋了,眼前人並不是真正的趙臨川,想切磋一下身手當做鍛煉身體的事也隻好作罷。

褚玉執白子,趙太師執黑子二人在棋盤上大殺四方,瞧見書房外有人影晃過,看樣子是等得人到了。

“進來吧,回個家還躲躲藏藏。”

趙臨川推門進來朗聲道:“爺爺,我這不是頂著彆人的身子怕被人看到才遮遮掩掩的。”

他說著瞧見坐在一旁的褚玉,合上房門大步向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褚小姐,我就跟你說我爺爺是隻老狐狸,怎麼就被套出話來了?”

趙太師冷嗤一聲:“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白日我一句話你也露餡了。”

褚玉笑得溫婉,瞧著爺孫二人鬥嘴覺得甚是有趣。

“我哪裡露餡了?”

“褚丫頭常居深閨之中,官場上的人見過的少之又少,我在盛京這些年,從未和褚丫頭見過,今日見你開口就喊我太師,這不是明擺著。”

趙臨川難以置信,將目光投向褚玉,“你竟沒見過我爺爺?我以為……”

“自是不見過,就連宴席都很少參與,那日趙將軍你的接風宴,是頭一次,就算認識也隻會認識娘親想讓我認識的人。”褚玉微微頷首,笑著答到。

他一拍腦門歎氣,“真是一不小心就上套了。”

“不光如此,我還派人打探了,查了查頂著你身子的褚丫頭這兩日行蹤,除了見過一次將士之外,也隻有你了,互換一事,想必你二人都知曉,想知道你換去何處,那必定是與你見面頻繁的一個。”

他說完催促著褚玉快落棋,“快下快下。”

褚玉回神瞧了瞧棋盤上的布局,思索後落下白子,趙太師頓時展顏大笑。

“褚丫頭,好棋藝!還能贏了我老頭子!”

“是太師讓著晚輩,晚輩慚愧。”

趙臨川撇嘴語氣酸酸地:“爺爺,我贏了你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高興哦。”

趙太師瞪了他一眼,“說正事,你們打算怎麼辦,就算成了親,沈家也會有所動作,不會輕易讓你們走的。”

“沈貴妃一心想我當上太子妃,計劃落空,如今太子妃人選尚未透露,他們困我多年,為的是要一個百依百順的我,當他們安插在東宮的傀儡,盛京城待得越久,越危險。”

趙臨川附和:“隻能儘早完婚,早些回邊關去。”

“那你們互換之事有眉目了麼?”

褚趙二人對視一眼,不由歎氣,趙臨川道,“暫無眉目,此事過於古怪,聞所未聞,隻能慢慢找機會理清來龍去脈。”

沉默時,褚玉忽想到前些日子,宋川平提及上盛京送消息的布衣兵,或許可以從這裡著手。

她將此想法道出,趙家爺孫沉吟半晌也同意了,但是需要褚玉親自出面去見這個布衣兵。